第68章 . 知心大姐 帶上了隐形的紅袖标
老皇帝的病重, 就在這個難捱的冬日來臨的,原文中就是如此。
但他的情況還算是好的,至少接下來, 他還會有一年纏綿病榻的彌留時期。
而慈安殿的那一位就更慘些。
保養的再好, 看起來再年輕,她終究也是位老婦人了。不知修身養性, 任由自己的憤怒沖刷神經, 在這個遭受了打擊的冬天, 那位太後的生命猶如風中殘燭。
一旦宮內辦了白事,皇親國戚們的婚事就難搞了。
要麽在百日內迅速成婚,要麽就要守整整三年的孝。
在大邺朝, 至少王親貴族之中,男女在這一點上一視同仁。
姜濯川老大不小, 這婚事禮部來安排, 原本的計劃就在這期限之內,區別只有白事之前的大操大辦,亦或是白事之後的低調完婚。
可若是姜照月如今連個人選都沒譜, 到時候要麽臨時抓一個,要麽那得等整整三年。
不, 若是等當今陛下駕崩之後,那就是從那時起算,再續三年。
孝期疊着孝期, 這樣蹉跎下去,等真能嫁人了,差不多點的男人,膝下的孩子都該學千字文了。
總不好找個鳏夫,或者橫刀奪愛吧?
只是這話連方士說出來恐怕都要掉腦袋, 灼華在好友面前,也只能委婉的說,她上次面見太後時,覺着太後的面色不太好。
雖然在那種情景下,臉色好才是怪是一樁,但姜照月聽出了灼華話裏的意思。
她落寞的十指交叉,撐着下颚:“好吧,如果連你都這麽說了……”
那就稍微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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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等你的及笄禮,我正好去看看,有沒有什麽順眼的人沒有!”
“……”
怎麽又又又落到了她及笄禮上,那是成人禮,不是相親大會!
這一次進宮,折騰好久,灼華堪堪趕上宮門關閉之前離開。
坐上馬車之後,才意識到,這次進宮好像少見了個老熟人——
闫道蘊。
別管他是出于什麽心思,至少在這樁親事上,可沒少打助攻。
雖然接下來,在她真的成為太子妃之後,這位如今已然掌握了大半內廷實權的閻羅王,就該倒戈,轉而開始挑撥離間了。
但就算真是如此,如今還沒成婚,生米還沒煮成熟飯,他大概率還是憋着。
不然鬧的太難看,婚事吹了,豈不是雞飛蛋打?
故此,灼華這一回根本就不怵闫道蘊。
然而沒見到。
估計是宮內暗潮洶湧的,他也忙的分身乏術,沒工夫将時間花在她這裏。
灼華進宮的時候陽光明媚,出宮時已然月黑風高,她猶豫了片刻,決定給自己上一層保險。
系統覺着宿主這膽子并沒随着這段時間以來的吉星高照變大,反而越來越小,兔子似的,丢人!
不過灼華的小心謹慎,确實起到了成效——
她早先托趙回預備了另一輛很低調的馬車在宮門附近,如今悄無聲息的坐上去,繞了個大圈子才回府。
而先前她入宮時乘坐的那一輛,果然被人打劫了。
天子腳下,打劫貴族的馬車,還是多年難得一見的案子。
只是這一次,就連大理寺卿都只是叫差役去例行詢問,沒親自現身。
針對沐家小姐的麻煩,到現在就沒一樁能結案的,對方來路不明,且謹慎着呢!
既然一時片刻抓不到罪魁禍首,而且也只是騷擾,不會真的傷人,那那大可不必浪費人手。
經歷了這麽一樁事,灼華親自去給樂如是送請柬的計劃取消,反過來請樂如是過府來小聚。
到底是未來太子妃的邀約,樂家很給面子的,推掉了一次相親,樂如是放了個假。
樂如是還是給人以淡然的模樣,似乎所謂婚姻,對她來說不過是全權交給家人來處理的事。
在聽到灼華好似無意提起,太子大概率不會納後妃,以及她的兩個哥哥終于要入朝為官之後,神情略有松動。
不耐煩的那種。
“你的意思我懂了,不過我其實沒所謂,若是聽這番話的人是我母親和叔叔,觸動才會更大些。”
天知道她從沒認為,以樂家的身份,以及太子殿下的……不解風情,才女的名頭真能讓她在東宮,以及将來的後宮中得到地位。
樂家不斷挑女婿,卻又遲遲沒真的定下來,自然是抱着一份癡心妄想的。正妃不行,側妃也可以啊,到時候混個四妃之一的位子,也一樣可以光宗耀祖!
灼華突然意識到,樂如是不對勁的地方在哪了。
其實應該早就注意到的,只可惜她先前自顧不暇,沒深想罷了。
她暗搓搓的将窗戶關上,以防外頭有人經過,聽到一字半句,以為她又發瘋。
“其實你只是為了替你父親證明,就算是聽從了家族的安排,也沒什麽好結果吧?”
樂如是被戳破心中所想,下意識反駁:“我不是……”
“你就是!”
灼華打斷她。
“否則的話,難道你不比誰都清楚,太子殿下就算身邊多了寵愛的女人,也不會為了她在朝堂上徇私嗎?而真論實用性,大理寺卿又差在哪裏?”
別看謝廷玉的身份,尴尬在于他以吏出身,很可能仕途就止于如今大理寺卿這個位置了。
但作為經手金陵城大小案件,比誰都能更早得知一些風吹草動的人,他可比鐵面無私不解風情的儲君,要對家族的助力更大。
樂如是一邊心心念念着小謝大人,一邊又對家人的安排聽之任之,簡直就是往獨木橋上走,自虐一般。
被灼華全然揭示心中所想,樂如是面上的淡然不知不覺間緊繃起來。
“我不想談這些了,改日再來給你道喜。”
她這樣說着,轉身要走,卻發現房門被外頭不知道哪個手欠的給鎖了……
所以她不得不繼續聽灼華的“循循勸導”,以及“一不小心”說漏的秘聞。
比如樂家之所以不得勢,與其說是父親太過放浪形骸,以至于荒廢了一代人,倒不如說是剩下的人太有上進心,以至于暗中投機逢迎,讓皇帝看不慣了。
這些話,從灼華口中說出來,令樂如是瞠目結舌。
她不敢相信。
作為一個大多數時光都徜徉于四野的姑娘,就算足夠聰明,對朝中那些事,也無法瞥一眼就洞悉。
灼華跟她不一樣,哪怕從前十幾年在鄉野中度過,但如今跟大公主跟太子殿下都交往密切,父親沐太傅又是身處權力中心。
一番掙紮,樂如是終究是信了。
在打算卸下肩頭莫須有重擔的同時,也做了個決定:要去找機會對小謝大人表明心意!
灼華:“好!我支持你!”
轉頭一想,不對啊……她本來不是,想要試着替二哥争取一下來着?
不管怎麽說,作為知心大姐解開了友人的心結之後,灼華給了打助攻的青竹一個大大的好評。
安靜有眼色,真是不錯!
這靠譜的暗衛,真是好用啊!
與此同時,不那麽靠譜的紅柳,穿着一身雪白的罩衫,正在北地荒原中執行任務。
趙将軍奉命鎮守北疆,朝裏明着暗着,許多人都覺着趙家也功高震主,當今聖上的意思暧昧不明。
姜濯川則不聽這些,他認為,眼見為實,要趁着自己如今還只是儲君,沒那麽多人故意給他灌輸似是而非的擾亂信息,去求證趙家是否可信。
不用親臨,他的暗衛就是他的眼睛。
這眼睛如今狠狠打了個噴嚏,驚起了枝頭肥的球一樣的麻雀。
“啧,也不知道是感了風寒,還是誰罵我呢!”
今年的冬天确實夠冷,北地冷的凜冽張揚,南方略含蓄些,卻是滲透到骨子裏的濕寒。
灼華只覺着被褥一日不換,第二天就好似被撒過了茶水似的,而屋裏就算總開着窗子曬,也還是不那麽幹爽。
至于去室外曬太陽……那也得有太陽可以曬!陰雨連綿是今年冬日的常态,灼華就算萬般不喜歡煙熏火燎的氣息,也只好讓丫鬟們來将被褥和衣衫每日都熏好。
至少這樣能幹爽些,不至于讓她總覺着穿了一身黴菌。
偏偏是這樣讓人幾乎快忘了太陽長什麽樣子的冬日裏,到了及笄禮的那一天,卻是個大晴天。
這仿佛又是一個她吉星高照,貴不可言的佐證。
一場典禮舉辦的格外熱鬧,甚至熱鬧的太過了頭。
說好的這是獨屬于女子的大場合呢!那些跟她關系密切,總不好不請的人,由他兩個哥哥招待着另擺一桌酒席也就算了,在花園裏還能遇到算怎麽回事?
沐家院子本就不大,人一多,互相之間就低頭不見擡頭見,灼華總覺着自己仿佛到了雙休日的旅游景點,恨不得掏出小旗子,指揮他們出大門。
再說一次,這是及笄禮,不是相親大會!
她憤憤的想要找對看起來不登對的,去當個電燈泡,突然感受到,有視線落在她身上。
轉頭,正瞧見了姜濯川。
這兩人一同框,就吸引了很多視線。
灼華恨的牙癢癢:怎麽,八卦比自己的終身大事還重要?相你們的親去!
灼華不想被人圍觀,游魚一樣,迅速繞進了一座并不熱鬧的小院子裏。
院子很清幽,只是沒什麽人氣,只有淡淡梅香浮動。
她下意識放緩了腳步。
這似乎,是母親生前住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