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劫持 我們私定終身吧!
其他人家,如果主母生不了或者不想生,納妾之後去母留子也行,從宗族過繼也行,只要丈夫樂意,都不是問題。
唯有皇帝,全天下人看着,擔不起被人如此戳脊梁骨。
灼華想不到自己若真嫁給姜濯川,會有什麽好未來。
所以,在确定了竹簡上沒有他這號人之後,灼華還兀自不放心,特意又跟系統确認了一下,是不是沒出現在竹簡上的人,就是沒好感度。
系統:沒那麽死板啦,竹簡只是囊括了其他平行位面的記錄而已,現在男配們的好感度,如果不維系也會下降,但新的變化是不會體現在竹簡上的。所以出現新的愛慕者,也不是沒可能哦。
它語調歡悅,但對灼華而言,這無疑是當頭一盆冷水。
既如此,就不能保證太子對她沒起意了。
畢竟她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自己看了都動心,何況是那種大豬蹄子!
但如今,幹想也沒用,那大豬蹄子說的話很是冠冕堂皇,是為了她好才要提親,她拒絕了,也沒強求。
所以,真要确定安危,就得等她背完了竹簡,就去換成能窺視他人好感度的金手指。
這樣不管是太子,還是她腳下的船們,有什麽風吹草動,她都會知道。
于是灼華覺也不睡了,決定挑燈夜讀。
可惜,她的計劃沒成功。
同最前邊14位好感度99%的“後宮”相比,底下那些好感度到最後也沒刷滿的,穿書者的段位明顯也差了些。
又或者是演對手戲的男性本身也沒有那麽多閃光點,越看到後來越是乏善可陳,叫人哈欠連連。
加之今日舟車勞頓,灼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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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清醒過來,灼華發現自己已然不在自己書房裏,而是平躺在床上。
硬邦邦的,不是她自己的床鋪。
而空氣中,略微的黴味兒中,夾雜着一些檀香味。
意識到這是檀香,灼華吓得動都不敢動。
她害怕是昨兒見到的那個寂緣和尚等不及要跟她把愛做的事做完,但轉念一想,那個六根不淨的假和尚在平日行走江湖的時候脫了那一身僧袍,其實并不很在乎佛家那一套,就算有常年浸染的檀香味,也不該這麽濃郁才對。
而且,只有香氣沒有煙霧,還不是現燃的香……
借着剛複習過竹簡的熱乎勁兒,灼華腦子竟靈光了一回。
她知道了!這一定是她的魚塘裏的小四,把她給擄出來玩了!
雖然都不分伯仲的刷到了99%好感度,但根據原書中的咖位,灼華還是給這些個男配排了個順序。
一號當然是昭王姜慕白,二號就是大理寺卿謝廷玉,三號是國師寂緣。
四號麽,便是如今正在她床帳外頭用沁了檀香的刀油,在保養兵刃的殺手殘楓。
江湖上所謂刀鋒出鞘就有殺氣,其實就是常年浸潤在手和兵刃上的血腥味兒。原書中,殘楓就習慣用這檀香味來遮掩住血腥。
檀香多見于佛堂,會讓人下意識放松警惕。
确認外頭的是殘楓,灼華松了口氣。
這個人,很好應付!
灼華在床帳內下力氣揉了半天眼睛,直将眼角揉的通紅,這才将床簾子撩開,壓低了聲音道:“是你?”
果然,在燭光下,是個通身黑色勁裝的男子,正用白色絹布蘸了馨香馥郁的刀油,往刀身上細細塗抹。
殘楓是個殺手,孤兒出身,不知原本姓名,殘楓不過是跑江湖時随便起的花名。他在原書,裏本該是在後半段情節才出場,受雇于昭王,沒事兒搞些暗殺一類。
偶爾殺皇帝,偶爾殺皇後,最後總是陰差陽錯誰都沒殺死,實慘。
而攻略殘楓的這一位穿書者,走的時候幼馴染路線,在他三觀沒成形的少年時期,偷藏人在莊子裏一段時間,給了他聖母般的關愛,讓他養成了心裏依賴。
男子轉身,露出仍舊很好看的眉眼。
但灼華心如止水——
一溜水兒的美男,她有些審美疲勞。
殘楓只當她矜持,溫言道:“是我,而且還如同約定的一半,給你帶了及笄禮,只不過我草莽之人,耐性不好,等不及到那日再給你了。”
殘楓這人,眉眼生的極為冷淡,但此刻故意收斂鋒芒,露出笑容來,便如日出雪融,渾不帶江湖氣,反而依稀帶着少年人的赤誠。
灼華看着那精致的不似民間之物的發簪,猶豫了很久還是收了。
別看殘楓如今看着溫柔,到底是殺人不眨眼的,萬一自己不順他的意,他就要生米煮成熟飯,那就玩球了。
接下之後,灼華湊去銅鏡前,将發簪帶上,歪頭一笑:“好看麽?”
能離床鋪遠一點,灼華就心安不少。
“好看。”
殘楓誇贊一句,目光始終落在鏡子中。
客棧的鏡子舊了,表面模糊不清,這讓還在勉力演戲的灼華,沒注意到,身後殘楓的目光,好似不是在看她,而是在通過鏡中的影子,去尋找另一人的身影……
沉默良久之後,殘楓自言自語一句:“果然,你也來了。”
灼華只勉強看見殘楓的嘴唇動了動,卻沒聽清內容,下意識問了句:“你說什麽?”
“我說,我已經等不及你及笄,也等不及改換身份,不如,我們私定終身吧!”
穿書前輩在幼時,和殘楓分別前,坐下過約定,約好等到她及笄,殘楓一定會揚名立萬,來向她提親。
這話前輩說的或許認真,但殘楓肯定不會當真。
就算年幼時信了,如今也不會信——
不是穿書料得先機的人,誰能想到堂堂太傅,竟然會不逼着兒孫走仕途,更不與高門貴族結親呢?
就算殘楓是頭牌殺手,攢了巨資,但他的名聲見不得光,就算改頭換面,充其量不過個年輕商賈。
提親?在他眼裏,自取其辱罷了,莫不如攜了心上人私奔,去快意江湖!
灼華心虛的躲開眼前少年人的目光。
這位穿書的前輩騙完這麽個傻孩子就跑,爛攤子則留給她,真是太缺德了!
可為了小命,人設不能崩,就算心裏将前任穿書者綁在火刑架上澆油了,但面上的聖母光輝還是得保持。
灼華好似扭捏害羞的轉過頭去,又拼命揉了揉眼睛。
再轉過臉來時,看向殘楓的時候淚光盈盈。
“我常聽聞,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快意恩仇不過十之一二,更多的都是刀頭舔血,你若是為了帶我走而強撐,我可不同意。”
我這小身板兒,比不可能跟你風餐露宿的。
“別不承認,不然你脫了上衣給我看看,身上比起少年時,添了多少傷疤?”
清醒一點,你自己都市場受傷,能護住我嗎?
但見殘楓先前因着灼華的句句關心,整個人都愉悅了起來,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也閃亮亮的,仿佛一只滿心歡喜的大狼狗,如果他背後有尾巴,此刻肯定都已經搖出殘影來了。
但随即,似乎也察覺到心上人話中的憂思,一舉手中的刀:“放心,如今就沒有我需要第二刀才能了結的人。”
灼華戰術後仰,生怕刀劍無眼,割了她的長鬓。
而對于這年少輕狂,灼華很是不屑一顧。
這人要是能金盆洗手也就罷了,若是繼續當殺手,等跟了昭王,刺殺帝後一次二次三次都沒得手,就該知道什麽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了。
灼華不打算嫁給姜濯川,可帝王被刺殺,總會引發動蕩。
況且又殺不死,何必白費力氣。
她想勸殘楓金盆洗手,別說,若是他改頭換面,成了個俊俏的小商人,指不定真能托付終身……
還沒等灼華想好該如何勸,卻見窗外陡然閃爍起了火光。
金陵城夜裏雖然沒有宵禁,可這種後半夜,也斷然不會有人成群結隊的在街上逛。
緊接着,就聽到樓下有人喊:“無知宵小,速速束手就擒,休要抵抗!若被劫掠之人有什麽閃失,你定逃不了死罪!”
看着殘楓一臉懵逼,灼華也皺起了眉頭。
這援兵都來的太快了,定然不會是父親和兄長發現丢人了才搬來的救兵。
定然是一開始在這客棧附近,或者在沐府外側,就有人暗中監視。
她心情複雜的看着殘楓。
剛吹完牛批就要被打臉了吧!被這麽多人包圍了,單兵戰鬥力再高也難抵擋,就算真能殺出重圍,也不可能額外帶個拖油瓶的!
見少年握着刀柄的手都蹦出青筋,她比了個禁聲的手勢,将指尖探入桌上的茶杯打濕,随後戳開了紙窗往外看。
只這一眼,就看到了熟人謝廷玉。
可不能讓他們遇上!
她當機立斷,推了殘楓一把:“你先自己殺出重圍,不用管我,待會兒我會盡量拖住外頭的官員!”
“不,怎麽能讓你這麽抛頭露面,這樣你的名譽怎麽辦?”殘楓急得跳腳。
外頭調兵遣将,圍剿官兵的腳步聲逼近,灼華一咬牙一跺腳:“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那些細枝末節!我用不着你來替我顧名譽,趕緊走,省着被萬箭穿心射成刺猬!”
大概第一次看到心上人這麽疾言厲色,殘楓愣了一下,随後突然拽過灼華用力抱了一下。
“我解決完身後的麻煩就去找你,下一次,一定在金盆洗手之後,不再連累你!等我!”
他開口的同時,已經登着牆壁翻身上了房梁,長刀揮出,竟是硬生生将房頂的瓦片掀開,最後的“等我”兩個字,已經有些缥缈不清。
灼華老淚縱橫,心說你可以慢慢來的,十年八年都行,真不着急!
送走了這一位,還得積極善後。
灼華心一橫,整個人往門口一蹲,抱着雙臂仿佛自己是一坨生于斯便紮根于斯的,大號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