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o are you？

第14章 章節

突然沒有了聲音，但是我能感覺到那人站在我的床邊，正在看着我。

是誰？

我突然感覺到一股危險，心裏有個聲音告訴我，如果不趕緊醒過來我就會很危險！

在我努力試圖讓自己清醒的時候，床邊的人動了。我感覺到身邊的床塌陷下去，一股煙味充斥着鼻息，令人作嘔。

一只手撫摸上我的臉，感覺手掌有些大，蓋住了我的半張臉，手指穿過頭發捧着後腦。

醒過來！快點醒過來！

我竭力睜開雙眼，卻也不過睜開了一條縫隙而已。朦胧間我看到一個男人的臉，是一個老男人，看上去有些發福，目光渾濁，滿嘴煙味。

那一瞬間我就被吓醒了，猛地睜大了眼睛，往一邊躲去。可是由于身體發軟，實際上不過就是在床上翻了個身的距離。

那老男人見我醒了非但沒有表現出驚慌，反而更加興奮了。

“你醒了？我還在想要怎麽叫醒你呢？睡着了做起來一點意思也沒有，跟‘奸屍’一樣。雖然你長得不錯，我也不介意偶爾溫柔點。”

“什麽？”

我覺得我還是不夠清醒，為什麽我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你是誰？我要回家！”

“回家？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你還想回哪兒去？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把你買下來的。”

“你在說什麽？”什麽買下來？誰把我賣了？我到底……

突然間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麽，我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腦子瞬間清醒起來，我想起來失去意識之前發生的事。

那時候我正坐在車站外的長椅上，正在猶豫下一站該去哪兒？我身上的錢已經不多了，所以我必須考慮清楚接下來的打算。

後來有一個女人帶着個小孩坐到了我的身邊，我也沒在意，只是往邊上挪了挪，讓出位置。

那個小女孩年紀不大，有些調皮，一直在動來動去，好幾次踢到我。她媽媽一直像我道歉，又一邊教訓那小女孩。我也不好發火，只能笑笑。

小女孩嚷嚷着要吃香蕉，于是那女人從包裏拿出兩根香蕉，一根給了小女孩，一根塞給了我。我推脫不掉便收下了。小女孩吃完香蕉後要上廁所，那女人讓我幫忙看着行李就帶着小女孩去了。

我幫她們看着行李，拿着香蕉，突然覺得有點餓，就把香蕉剝了吃了。

後來的事情就變得模糊不清。現在想來，那個香蕉絕對有問題，那對母女恐怕也不是真的母女。

再看看眼前的情況，聯系到之前那兩個人和這個男人的話，他是遇上人販子了。而且是做某些禽獸的勾當的人販子。

長這麽大我什麽時候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這一刻我驚慌失措，只知道如果不逃走我就完了。

三十六、

後面的畫面變得很是模糊，只依稀能夠看到周圍突然充斥着紅色——血一樣的顏色。然後似乎有什麽人出現了，接下來的場面變得一片混亂。在那之後的一切便是在白色的病房內。

“左安？馬上就要到你上場了你怎麽還有心情在這兒睡覺？衣服換好了嗎？還有妝畫了嗎？我看看……”

班主任的大嗓門突然在耳邊響起，我猛然驚醒，眼中一片茫然，恍惚間想不起來自己這是在哪兒了？直到聽到班主任的話才反應過來，我是來後臺收拾行頭，準備上臺的。

但是後臺太忙碌了，負責化妝的妹子忙着給其他馬上準備上場的同學化妝，我看着看着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這幾天被奴役的太慘了，再加上本身心情就不好，真可謂是身心俱疲啊。

“你怎麽還沒化妝？快點快點！馬上就要上臺了！”一看見我臉上什麽妝都沒上，只是換了一身衣服，班主任立馬炸了，開始急急忙忙地張羅起來。

其實要我說，一個大男生的畫什麽妝啊？再說，舞臺離得那麽遠，底下有幾個人能看清楚我化沒化妝的。

不過，看着班主任那一臉的嚴肅，我還是默默地咽下了這些話。我可不想在這種時候踩地雷。

等到終于把我收拾好了，前面也響起了主持人報幕的聲音。

“下面有請我們高三11班的左安同學為大家帶來鋼琴獨奏，演奏的鋼琴曲是原創曲目——《微光》，有請！”

“到你了，快上去！”班主任立刻催道。

我站起身，急急忙忙地跑過去。

站在舞臺上的時候，我的心跳的很快。這種感覺就好像我所有的秘密都被暴露在陽光之下，無所遁形。所有人無數雙眼睛都在盯着我看，我緊張地渾身都在顫抖。

恍惚間好像記起有人曾經對我說過：“左安，你懼怕舞臺嗎？”

“不知道，我沒有站在那麽多人的面前過，所以不清楚。但是應該是會很緊張的吧，或許是懼怕的。你呢？你怕嗎？”

“一開始是怕的，看到那麽多人超緊張。”

“那後來呢？”

“後來就不怕了。因為我突然意識到，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着我的時候，我就是他們的太陽，所以我必須盡全力去發光，照亮每一個人。那一刻，我必須是驕傲的，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感染每一個人，至少在那一刻，我必須這麽自信。所以，我不應該懼怕它，而是要去征服它。”

征服它嗎……

我努力深呼吸，壓抑住內心的恐懼和慌張。對每一個人揚起最完美的笑容，深深鞠了一躬。起身的時候，眼角突然瞄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坐在人群的最後，我不明白為什麽隔着這麽遠的距離，昏暗的光線下我卻能第一眼發現他。他靜靜地坐在最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嘴角邊挂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我突然一怔，張嘴無聲地喊道：“哥……”

然後我看見他的笑容再次拉大。突然嘴唇上下開合了幾下，同樣無聲。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下，我卻看懂了。

他說：“我等你。”

我身體猛地一震。

來不及多想他那話是什麽意思，我轉身走到鋼琴邊，坐下。微微阖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睛時，那裏面已經沒有其他複雜的思緒。

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傾盡全力完成這一曲。

三十七、

“你每次彈鋼琴的時候都在想什麽？”

“想了很多，又什麽都沒想。”

“啊？”

“嗯。”

……

顧南彈鋼琴很好聽，可是我不行，我沒有樂感，總是彈錯節奏，甚至經常忘記曲子。卻唯獨對這一首《微光》從未有過的認真執着。

我突然好笑地想到，是不是那時候我就預感到會有這麽一天，我将在所有人面前演奏它？

很久以前我不明白顧南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此刻卻突然間明悟了一般，好像一瞬間懂了顧南那時候所說的究竟是什麽意思？

想了很多，又仿佛什麽都沒有想。

我想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麽投入地彈奏一首曲子。

我想起初中的時候和顧南一起奔跑過的每一條小巷，只是為了幫我找一本已經賣完了的漫畫；我想起夏天的時候，小河邊的樹蔭下，河水冰涼，還有魚兒偶爾游過；我想起第一次和顧南打籃球的時候，我不服輸用蠻力把他撞倒在地上，他笑着把淤青藏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我想起第一次發現自己喜歡顧南的時候，一個多月不敢直視他的忐忑和不安；我想起我鼓足勇氣親向他的時候是抱着怎樣義無反顧的心情；我想起所有人鄙夷和失望的眼神，全部加諸在顧南一人的身上，而他沉默不語；我想起他離開了，我不顧一切也要找到他的堅決；我想起……

鋼琴聲突然亂了，變得尖銳起來，我的額頭開始直冒冷汗，腦袋一陣一陣地犯疼。好像有什麽東西即将破土而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席卷我的每一根神經。

“怎麽回事？”

“不知道啊，他怎麽了？”

“看起來好像臉色不太好，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

我聽見底下的人開始議論紛紛，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炸裂開來，手上仍舊機械地彈奏着曲子。即使思想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身體卻本能地繼續未完成的音律。

我想看一眼觀衆席上那人是否還在，可是僅僅是一個扭頭的動作都讓我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我看到他突然站了起來，眼神緊張地盯着舞臺，滿臉焦急。是在擔心我嗎？

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猜想讓我突然想笑。可是終究沒有笑出來，因為下一秒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最後回響在耳邊的，是一聲刺耳的鋼琴聲，以及令人耳膜刺痛的尖叫聲。

一望無際的黑暗中，我看到一個男孩在不停地向前奔跑，身上的衣服被鮮血染紅，手上還拿着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