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考完試後就是寒假了。H市今年的冬天特別冷，劉佳琪窩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不出門有個好處，她不用來回換衣服，周冉也不用跟着來回洗衣服。
劉佳琪整天裹着一身加厚珊瑚絨睡衣在各個房間裏亂竄，毛茸茸的帽子往頭上這麽一兜，兩只長長的耳朵軟軟地耷拉在腦後，就像一只粉色的大兔子。
可惜兔媽媽不怎麽待見這只大兔子，一想到大兔子下半年就高三了，兔媽媽每天都過得好憂傷。別人家的孩子恨不得廢寝忘食地将書本全都啃到腦子裏去，她家這只二缺懶貨卻依然坐吃等死、插科打诨。
根據劉佳琪平日在家裏的表現，周冉完全可以猜想到她在學校裏是怎樣一個具體的不作為。用一句話描述就是——上課睡覺覺，下課打鬧鬧，考試死翹翹。
周冉私以為，如果樓下的小野考試靠實力，她大哥家的女兒姿姿考試靠視力，那麽他們家琪琪就是靠想象力的那一個。換句話說，周冉和劉允升都沒傻到期望着這次期末考試她能拿回個多麽驚豔的成績回來。在他們看來，能繼續保持在中不溜，他們簡直就該謝天謝地、感激涕零了！
劉允升他爸劉威是H大的心理學系教授，他媽陳墨是H大的歷史學系教授，老兩口都是長在紅旗下的高級知識分子。但是，整個老劉家要是把劉允升夫妻倆的文化水平加一起平均攤下來，那就好比是天上的仙女被人從空中一腳踹下來，啪的一聲，臉先着地了。
劉允升從小就不愛學習，或者說，他本來就不是做學問的料。大學進H大，也還是老劉夫妻倆厚着臉皮花錢請客求來的名額。名義上是借讀生，實際上最後也沒去參加成人自考，照樣拿到了學位證和畢業證。
他大學四年裏沒幹過什麽大事，唯一一件轟動全校的爆炸性新聞便是甫一畢業就迎娶了藝術系的大花瓶周冉。同是借讀生，周冉的文憑卻是老周家用錢砸出來的。周冉是個白富美，沒啥大本事，平素的愛好只有一個，那就是像火車一樣逛吃逛吃。
你不能指望兩個得過且過的學渣能教育出一個鹹魚翻身的孩子來，這就好比是一塊糞土，它永遠也變不了黃金。況且，這塊糞土從本質上來說還不是他們兩個自産自銷出來的，而是從外星進口來的，不受約束條件控制的。
鑒于劉允升夫妻倆對孩子的放養政策實在是太讓人揪心了，居住在H大舊職工樓裏的劉威夫婦決定要趁着一切尚且還來得及，把劉佳琪接過來親自看管。
周冉自然是樂得輕松，倒是劉允升有點舍不得，他覺得這一放手就預示着劉佳琪要去吃苦去了，想當年高考前夕他經歷了怎樣水深火-熱的日子，他可是到現在都還歷歷在目呢。
站在門口看着周冉在屋子裏指揮劉佳琪拾掇自己的換洗衣物，劉允升的鼻子有點發酸。他把劉佳琪拉到身邊，不放心地詢問：“爺爺平時有什麽興趣愛好你知道嗎？”
劉佳琪想了想，崇拜地點點頭：“爺爺喜歡唱歌，他能把一只撞暈在樹底下的麻雀唱醒。”
劉允升嘴角抽了抽：“還有這事？”
“是啊，爺爺當時唱的還是一首粵語歌呢！”同樣喜歡瞎哼哼的劉佳琪學着老爺子在翡翠公園裏練嗓子的架勢，有模有樣地唱了起來，“到底夜夜是誰在夢裏說，願這一生不必再醒……”
劉允升嘴角又抽了抽，敢情這麻雀不但能聽懂粵語，而且還知道跟老爺子較勁呢，讓它“不必再醒”，它倒是不服氣地醒了。
“行了行了，別再荼毒我的耳朵了！”周冉從屋裏出來，哭笑不得地對劉允升說，“你這是教她投其所好、知道怎麽哄爸高興？”
還沒等劉允升開口說話，周冉瞄了眼已經停止唱歌正若有所思望着他倆的劉佳琪，嘆了口氣：“咱們家孩子是什麽尿性你還不知道嗎，她從小就記吃不記打，你教也是白教。要是爸媽真的讓她受委屈了，你信不信，她一準就逃回家來了。”說完，又不放心地拿食指戳了戳劉佳琪的腦門兒，“聽到沒，要是爺爺打你，甭猶豫，撒腿往家跑知不知道？”
“……”
這到底是相信她很機靈還是擔心她不機靈啊？劉允升和劉佳琪都有點懵了。
事實證明，周冉和劉允升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劉佳琪住到舊職工樓裏的日子一點也沒有想象中那麽恐怖。
入住第一天。
劉佳琪躲在房間裏玩歡樂鬥地主，只要屋外傳來腳步聲，立即收起手機裝模作樣地寫作業。
入住第二天。
身為《心理學文摘》編委的心理學系教授劉威劉爺爺端着杯濃茶坐在書房裏翻看最新一期的版面內容，劉佳琪帶着她心愛的小烏龜綠豆湊到了跟前。
劉爺爺淡淡瞅了她一眼：“怎麽不呆在房間裏好好複習功課？”
劉佳琪很淡定：“每月總有那麽幾天不舒服的呀，爺爺您懂的對吧？”
劉爺爺輕咳了聲：“……嗯。”
于是，祖孫倆靠在一起看雜志，劉爺爺粗粝的指腹在杯沿上輕輕敲擊，劉佳琪纖細的指尖在綠豆的龜殼上溫柔撫-摸。
一時無話。
直到——
劉佳琪突然看見一篇論文上的一句話：“戀物癖的典型性活動是一邊愛-撫、親-吻和嗅聞他（她）的戀物對象，一邊進行手yin……”
晴天霹靂啊！
劉佳琪撫-摸綠豆的指尖頓住了，耷拉着臉，欲哭無淚地指着這句話對劉爺爺說：“我以後再也不敢跟同學說我是戀物癖了……爺爺，您說，在他們心裏面我是不是已經是一個猥-瑣少女了啊？”
“……”
劉爺爺看的一直是關于供求關系謬誤的內容，他萬萬沒想到孫女盯着看的那一頁居然會出現如此情se的描寫。劉爺爺頓時心中惱火，他奶奶的，差評！他待會就給雜志主編打電話，一定要嚴厲指出，他們這是教育導刊，不是重口味指南！
入住第三天。
依然身材苗條的陳墨陳奶奶由于不習慣臨近春節沒有廣場舞的日子，而在客廳裏放起了《最炫民族風》。
陳奶奶精神奕奕地在寬敞的角落裏輕舞搖擺，劉佳琪握着拳頭當麥克風，眉飛色舞地宛如身在KTV，全身都在抖動：“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麽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什麽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
陳奶奶大笑：“琪琪，奶奶跳得好看嗎？”
劉佳琪豎起左手的大拇指，重重點頭：“贊啊！”
這時，劉爺爺從書房裏走出來，不滿地出聲：“陳老師，您這品味還是一年如一日的低俗啊。”
陳奶奶停下來：“照你這意思，你那品味就陽春白雪？”
劉爺爺不答，只是倨傲地挺了挺身板。
陳奶奶冷哼了一聲，走到茶幾旁，從筆電裏搜索歌曲。須臾，一首萌萌的《爸爸去哪兒》悠然傳出。
陳奶奶：“來，琪琪，咱們來聽聽你爺爺的品味。”
劉佳琪瞥一眼已經随着節奏輕哼起來的劉爺爺，默然半晌，睜着烏溜溜的眸子大贊：“爺爺你好酷！”
劉爺爺沒想到她這麽捧場，怔忪了片刻，無比受用地微微一笑，這孩子上道啊！
往後數日，老爺子再也沒有催促她學習。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萌萌噠過渡章哈哈哈哈，下章會有新人物登場~
【附猥瑣小劇場】
某日，6+7像往常一樣逗弄着綠豆，突然想起那天在劉爺爺書房裏看到的那句話，呃，戀物癖與性-幻想……
這時，綠豆無聲無息地把腦袋從龜殼裏探了出來，劉佳琪一望，龜-頭！！
她吓得差點給跪了，她一定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她喜歡烏龜，一定沒有！
唔，明天起恢複日更，每晚八點不見不散~摸摸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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