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歲月靜好
尤利爾在被禁閉了十天之後,并沒有産生刑滿釋放的自由感,他源自天性的那種懶倒是在這十天被完全激發出來,只覺得睡覺沒夠。
拉貴爾雖然不介意在學院養個閑人,天界史也并不缺一個講師,可本着有始有終的精神,尤利爾還是選擇了繼續回去任教。
由于尤利爾的教學比學院的學分制度還要随意任性,他的課堂上人依舊很多,大家都本着去看看美人聽聽故事的心理,課堂氛圍十分和諧。
這一天,在尤利爾嚴肅認真地為大家分析天界的黑市是如何形成、其對推動天界經濟發展的意義,以及黑市未來将如何走向規範和合法化的時候,他看見路西斐爾從後門蹭了進來。為了掩人耳目,他今天又穿了一身米色的鬥篷,兜帽拉得很低幾乎遮住半張臉,遠觀近看都特別像是個變态,但由于他最近出鏡率太高,并沒有引人側目。
下課後,路西斐爾照舊一個箭步沖上講臺,擋住了來勢洶洶的打算借問問題為由搭讪的同學們,拉起尤利爾的手就走。尤利爾剛好被他兒子踢了一腳,正在緩氣,腳下一個踉跄踩錯了一級臺階。他剛想調整一下平衡,便被路西斐爾攬住了腰。
考慮到這是大庭廣衆之下,尤利爾很是臉紅地推開他的手,便聽見一名學生在那喊着:“呦呦呦,這是老師的男朋友嗎?”接着便有其他學生起哄:“肯定是啊,我都看見他好幾次來接老師下課了!”最八卦的甚至有人問:“你們締結靈魂契約沒有?有沒有計劃啊,老師,要是沒結契約的話,我們是不是還有機會?”
尤利爾突然覺得,年輕人真是可以改變時代的一種存在。以及下一個時代,一定是個八卦的時代。
這時候,就見路西斐爾把兜帽一摘,朗聲笑道:“你們老師是我的,你們都沒有機會了。”
那一瞬間,從照明帶灑下的聖光鋪滿少年金色的長發,他湛藍的眸子中寫滿了驕傲和自信,嘴角的笑容幸福又甜蜜。
由于大天使長的表白,教室中一時被尖叫聲填滿。尤利爾看着路西斐爾無所顧忌的表情、和他眼中自在的笑意,也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一種什麽心情。
似乎,真的有一刻,他想要同他天長地久。
尤利爾發現,自己已經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有沒有什麽方法,既能活下去,又能為這個世界帶來真正的自由。
雖然貪心從來遭雷劈,可他能不能貪心一回?
就這一回。
尤利爾最近的生活日常是,早上起來去教授天界史,中午同路西斐爾一起散個步,找個陽光明媚的地方,他睡午覺,路西斐爾幫他按摩,下午的時候去戰鬥學院指點路西斐爾兩個小時戰鬥技,然後他回住處繼續睡覺,路西斐爾則會去泡圖書館到日落,或者回至高天去處理一些私事和公事。
久而久之,戰鬥學院就傳開了,說有個特別牛掰的高手會每天下午去給大天使長開小竈。由于學院所有的教學場地都是公用的,就會有人來蹭課。很快慕名來蹭尤利爾的體術課的人,已經多過去聽天界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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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爾覺得,按照路西斐爾一貫的尿性,一定不會容忍這種情況持續下去,可路西斐爾居然對此并無意見,甚至還把他親衛隊的人帶來一起蹭課。弄得尤利爾只能每天在肚子上畫遮蔽符文,以掩飾自己日益變形的身材。
就這個問題,尤利爾曾經認真地同路西斐爾談過,路西斐爾答非所問地說,多活動胎位正,日後好生。尤利爾當天便當着一衆蹭課者的面,将路西斐爾打趴在地,讓他半天都沒爬起來。
他和路西斐爾變成這種關系,至高天不可能聽不見消息,可似乎路西斐爾暗地裏做了些安排,暫時還沒有人敢拿這件事做文章。倒是亞列十分一驚一乍地來找過他一次,還特別隐晦地問他,是不是被路西斐爾抓了什麽把柄威脅了。尤利爾心想,在我被脅迫和談戀愛之間,你居然寧可相信我是被脅迫了,在你心中我到底有多不可能談戀愛。
對于他與路西斐爾是認真的這件事,亞列的內心是幻滅的,但很快喜聞樂見起來,喜聞樂見的表現就是開始挑剔路西斐爾的不足,并提出了一系列補足方案。拉貴爾對于亞列這種精神病的行為,十分有概括性地總結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尤利爾他媽,這是在相女婿呢。”
亞列不贊同地說道:“以我的性別,那必須是殿下的母父。”
拉貴爾說:“啊,那真要祝你喜得千金。”
亞列更不贊同地說道:“以殿下的性別,那也必須是喜得貴子。”
拉貴爾一聲呵呵,沒有再說話。
亞列尖着嗓子說了句:“殿下你看他啊,拉貴爾你什麽意思!”
尤利爾覺得自己攢了幾萬年的人品,都快讓這倆人給敗光了。
除了亞列之外,尤利爾還陸續接待了好幾批對他和路西斐爾的事表示關心的八卦團。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尤利爾的舊部,與他維持着表面冷淡、私下關注的關系。他們當中很多人都表示了對這件事的憂慮,其中最掉節操的要數卡麥爾。
卡麥爾對尤利爾同路西斐爾在一起這件事,表現得就像是一個娘要改嫁的熊孩子,那真是聲淚俱下撒潑打滾地用他身體的每一個器官表達着反對之情。
尤利爾被他吵得肚子疼,皺着眉頭對他說:“你先出去冷靜一下,想好怎麽說人話再進來。”
卡麥爾眼淚一收,說道:“殿下,路西斐爾絕非易與之人,您要是現在對他心軟,恐怕等他成年了,就更沒法對付了。”
尤利爾沉默了片刻,語氣淡淡地說:“我心裏有數。到時候是誰更心軟,你就等着看吧。”
看着尤利爾眼中陰陰的寒意,卡麥爾立即笑得跟吃到了糖一樣,歡欣鼓舞地便走了。
尤利爾揉着發緊的肚子,懷疑主神在拿走卡麥爾信仰的同時,還順走了他的節操。不然,真沒法解釋他現在這種明明可以好好說話,但卻必須先活躍一下氣氛的做法。
尤利爾除了自己這方面的關系網外,還從各種渠道獲知了路西斐爾身邊人對他們倆這件事的态度。
并不出人意料的是,路西斐爾的朋友沒有一個表示贊同他們倆在一起。
以阿撒茲勒為代表的路西斐爾的追随者們認為尤利爾是個永恒的威脅,拉斐爾覺得尤利爾全身都是缺點沒有一點能配得上路西斐爾,加百列還忙着修複大結界并沒有閑心八卦,米迦勒則自他們交手那天後,就再沒出現在公衆的視野裏。
路西斐爾曾對尤利爾談起,說是米迦勒點醒了他,才讓他沒有錯失他的感情。
尤利爾卻清楚記得,在路西斐爾被“點醒”那天,出現在他肩膀上的那個治愈術都無法完全抹平的牙印。
以至于每次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想在那個牙印的基礎上再咬一口。
這個念頭,其實困擾了尤利爾很久。
首先他覺得這種想法很幼稚。
但是他卻仍然無法打消這個幼稚的念頭。
尤利爾一直是個行動派。于是,在有一次路西斐爾進入他身體的時候,他對準位置、狠狠一口咬了上去。路西斐爾不但沒躲,還馬上停下動作,一臉緊張地問他:“我弄疼你了?”
尤利爾松開口,滿意地看着自己血涔涔的牙印,說道:“原來有點兒,現在不了。”
路西斐爾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血口子,只愣了一瞬,便頓悟了他的想法。無奈之餘,卻笑得仿佛整個世界都充滿了陽光。
路西斐爾以前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自己會用可愛、迷糊、小心眼這類的詞來形容尤利爾。而且,如果有人這樣對他形容尤利爾,他會覺得那個人不是瘋了就是傻的。
但是,他必須說,尤利爾真的十分可愛,特別迷糊還确實是個小心眼的人。
卸下了一身的防備,他的尤利爾會賴床、有起床氣,會将長袍的扣子系串行、會走路踢到家具的邊角,還會咬他。
尤利爾賴床的時候會眼睛眯起,用被子蒙住頭,或者躲到枕頭下面去,但是絕對會對“遲到”這兩個字作出睜眼反射;當然,在被這樣叫醒之後,他就會有起床氣,表現就是特別凍人,那真是目光所至冰凍三尺,能令周圍的人享受到一個特別清爽的早晨。
雖然尤利爾能将一只巨戟獸拆成各種工具,手藝十分了得,但是仍然無法阻止他會将一件只有三顆扣子的長袍系串了扣,然後他就會拉着最下面那顆扣子找并不存在的扣眼,路西斐爾給他掐過時間,最長的一次尤利爾足足摸索了三分鐘才意識到這是前面的扣子系串了。
路西斐爾一直都知道尤利爾是個很能忍疼的人,并且無數次親眼目睹他是如何在極致的疼痛中面不改色、談笑風生,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尤利爾在踢到家具的時候居然會跳腳。而且,他還經常能踢到家具。剛發現這件事的時候,路西斐爾興奮得簡直就好像發現了新的魔法大陸,不過後來他認識到這件事其實并不好笑,遂将他們住的地方所有的家具都包了軟邊。
路西斐爾發現,尤利爾在他面前越來越沒有防備。
他的聲音卸下清冷,便剩下清朗;他的目光卸下清冷,便變得清澈。他的擁抱依然溫暖,他的背影依舊挺拔,而且戰鬥力一直十分驚人。
在他們的孩子已經長到按人類的胚胎算六個月大小的時候,路西斐爾提出要暫停體術課的教學。尤利爾說可以,我用單手,你随便攻擊,打得過我,你就可以不上課了。
結果路西斐爾自然是完敗。
尤利爾将他從地上拉起來,然後對在場的所有人說道:“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出手了,你們想留下來的,我會根據你們各自的情況制定個人訓練計劃。遇到問題的時候,你們随時都可以來問我。”
在一片失望的哀嚎和不絕于耳的申請訓練計劃的報名聲中,路西斐爾輕輕擁住尤利爾,在他耳邊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半晌後,他聽見尤利爾帶着笑意的一句:“傻瓜。”
路西斐爾就想,如果可以,我想當你一輩子的傻瓜,只為你能夠一直綻放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