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離別
離開壬墨蠡的院子,我不想回房,一路走來,竟走到了春杏和秋菊住的房間,推門進去,點亮一根蠟燭,裏面雖簡陋但整理的很幹淨,兩張一摸一樣的被子整齊的卷在床上,盆裏還泡着兩人換下來未來得及洗的衣裳,見此,我走過去坐下撸起袖子将衣裳放到搓衣板上搓了起來,我擡頭望向桌子那邊,她們正像以往一樣坐在桌子旁繡鴛鴦,我禁不住說,“你們且繡吧,等你們繡完了我也洗好了。”說完,她們消失不見,我的嗓子又是一緊,眼淚溢滿了眼眶,我手上的動作未停,越發的用力搓着衣裳,然而卻搓破了手掌,洗衣水混着血水染紅了衣裳,我慌的站起來端起盆子,“對不起,對不起…我去換水。”結果被凳子絆倒,一盆水扣在了我的身上,我再也無力起身,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不知多久,我睡了過去,夢裏依然是春杏和秋菊,她們站在我的旁邊說我好看,她們抱怨我不懂常識,囑咐我以後不要獨自外出,她們說壬墨蠡對我動情了,我笑,畫面突地變了,她們面露驚恐地望着我說,“王妃救救我們!”我想要大喊壬墨蠡不要,卻發不出聲音,眼睜睜看着兩把劍刺穿了她們的胸膛。
我吓得坐起,才發現天已大亮,而我是在床上,衣裳換了幹淨的,我的手也被包紮好,我撇頭,壬墨蠡正趴在床沿熟睡着,我望着他良久,他似有所覺,迷蒙睜眼,見到我慌的說,“我現在就出去。”說完,他起身匆忙疾步走出去。
他走了,我怔怔的望着打開的房門,不知要怎麽辦,對于這個人,我見到他那般模樣心裏會不舍,可是我一樣怨他,難道這就是人們說的又愛又恨嗎?
我下床,王婆将飯菜端進我的房裏,我說沒有胃口,她将飯菜放下,嘆了口氣坐在桌旁說,“有些話,老奴不該說,但老奴是過來人,以前生活在宮中,見過太多心酸,那些個妃子哪一天不是提心吊膽?說話只敢說半句,做事卻要花萬般心思,生怕不得寵,老奴侍候過先皇後,雖說萬千榮寵集一身,卻是因着常花心思取悅先皇得來的,老奴從未見過像王爺這般癡情的主,這般由着你,按國法将軍府理應滿門抄斬,卻因為你放了一個禍害,你可知放了那人,若那人回來拉攏他父親的舊部,後果不堪設想?王爺本來是欲将春杏和秋菊許兩個好人家,這事是着我去辦的,但是事發突然,未料到差點會因為她們丢掉性命,此等禍害怎能輕饒?我是看着王爺長大的,除了先皇後,他最是信任我,那麽大個人昨個晚上哭的竟像個孩子,他行事殘酷,可那也是不得已,他若不殘酷別人便要對他殘酷,你且好好想想吧。”她說完,将筷子遞給我,說,“就算你氣也好,怨也好,日子還是要過,不要再跟自個過不去,啊。”
看着她,我覺着像師父一樣親切,伸手接過了筷子,慢慢吃了起來,她笑,“這幾日,皇上命宮中太監來探望了好多次,王爺一直閉門不見,今日未曾有太監過來,一會兒怕是皇上就要來了,以後快不要再胡鬧了,你吃好了換件衣裳,老奴先出去了。”
我點了點頭,随便吃了幾口,換好了衣裳,我心裏還是難過,靜靜坐了會兒,蓮塵探頭進來,小心問,“我可以進來嗎?”
我站起來迎向她,“進來吧。”
她走進來握着我的手,說,“人死不能複生,以後不要折磨自己了。”
我點了點頭,她拉我坐下,說,“以後你若覺着苦悶,常去棠園跟我說說話,總憋在心裏會憋壞的。”
“我會的。”
她說,“見你無事我也就放心了。”
我看着她慘白的臉,勉強笑了下,說,“不用為我擔心,倒是你要多注意身子,我看你的臉色還不是很好。”我說着拉起她的手,欲為她把脈,她慌的将手抽回去,我驚訝的望着她露出的半截手臂,她細細的手腕上一道道似刀刻的新傷舊痕驚得我再也說不出話來,只看到那傷口便駭的我渾身發麻,她留意到我的吃驚,忙低頭将袖子放下掩好,起身說,“不打擾你,我先回去了。”
我站起身攔住她的去路,“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手腕上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傷?” 我說完,忙伸手捉住她的另一只手腕,将袖子拂起,結果是用白布包紮着,隐隐透着血紅。
她将袖子放下,輕笑着說,“無妨事的,你看我不是還好好的麽?”
我疑惑的問,“你也有事瞞着我對不對?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有事瞞着我?”
她連忙轉身說,“我改日再來看你。”她說完,小跑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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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出門欲攔住她,卻見她撞到了來人的身上,蓮塵見到他慌得轉過身不敢看他,我識得那人,他正是那日壬墨蠡受傷時從壬墨蠡房裏出來的人,他見蓮塵轉身,眼裏閃過不忍,卻立刻恢複平靜,我此時才想起,他不就是我和蓮塵出府時在街上遇到的人?蓮塵當日是因為看到了他才要回府,并且病情突然加重,我正疑惑,一個太監細着嗓子朝蓮塵呵斥道,“大膽,見到皇上還不下跪?”
蓮塵脊背頓時一僵,卻還是緩緩跪下。
良久,那人并未命她起身,只立在那對我厲聲說道,“朕聽聞皇弟這兩日因着跟你鬧矛盾而閉門不出,藥也停了,身為王妃,竟這般胡鬧,成和體統?”
我并不覺我是胡鬧,所以也并未回答。
那太監猶豫的看了看我,又望了望皇上,支支吾吾出聲,“這,這…”
對于我的沉默,他并未怪罪,只說,“罷了,你們的家務事朕不欲插手,你且好自為之吧。”
他拂袖轉身之前望了望跪在地上的蓮塵,面色突然一冷,對我說,“将軍府通敵叛國,幸而發現的及時,你的父親沈遠山立了大功,朕聽聞你還有個姐姐,不日,朕會下旨封她為皇貴妃。”
明明是對我說的話,說到後面時他卻望向蓮塵,觀察她的反應,我似明白了,他是有意激怒蓮塵,不過他的确做到了,聽他說完,蓮塵噗的一口鮮血吐出,我忙跑過去欲扶蓮塵起來,她沒動,只擰着眉表情痛苦的撫着胸口,眼淚無聲滑落臉頰,砸在地上暈開一朵花消失不見。
那人出院門之前,幽幽的對身旁的太監說,“尋王太醫給她看看吧。”
“是。”
他走後,我問蓮塵,“他是你的舊識,對嗎?”
她踉跄起身,苦笑說,“我寧願從沒遇到過他。”
蓮塵說完,拂開我的手走了,我欲跟過去,她說,“我想靜一靜。”
望着她落寞的背影,我的心亂如麻,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太多,我不知要怎樣做,立在外面良久,突然電閃雷鳴,大雨瓢潑,我仰頭閉着眼任雨打在我的臉上,身上,這樣我會覺着舒服些,雨使我心靜,良久,我的頭有些暈,之後,我好似昏倒在誰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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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王婆坐在我的床邊,見我睜眼,她笑着說,“你總算醒了,都昏睡了三天了,餓了嗎?”
我點了點頭,“有點餓了。”
王婆将一碗粥端給我,說,“你剛剛醒,不宜吃太多,先喝些粥吧。”
“好”
我從王婆手裏接過碗,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喝着,她嘆氣說,“你昏迷的那日,淨說些落發出家的胡話,王爺當時就坐在你的床邊守着,他怎麽受得了,這次是真的傷心了,已兩日沒有回過府了,皇上着人來問,可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原定的慶生宴也不了了之了。”
我聽了有些難過,将碗遞還給她,說,“我不想吃了,想靜一靜。”
王婆接過碗,嘆了口氣,“那一會再吃吧,老奴先吩咐下人做點吃的給你,總不想吃也不行,身體要緊。”
我點了點頭,披衣起身欲出去,她攔住我,“外面正下着雨呢,這才剛剛好點,還是待在屋裏吧。”
“我就站在窗前,無事的。”
不知何時,壬墨蠡立在雨中,渾身濕透卻似渾然未覺,“你若執意想回去,我不攔你,就算讓我重新選擇,我一樣不會對她們手軟,我決不允許她們對你有任何威脅!”
我換回了下山前穿的舊衣裳,将绫羅綢緞小心疊好放入櫃子裏,王婆站在旁邊急道,“真的要走麽?”
我點了點頭,從櫃子底拿出師父下山前給我的醫書,裝入包袱,說,“我走了。”
我說完背起包袱戴上蓑笠欲出門,王婆忙擋在我的身前,急道,“要走也等天晴了再走吧,這外面還下着雨呢!當心着涼!”
“哪有那麽容易着涼?想當年….”未等說完,我的笑僵住,突然想起與壬墨蠡唯一一次去忘憂山莊被雨淋到,他問,“身體有沒有不舒服?莫不是着涼了?”我也是這麽回答的,鼻子一酸,眼淚就不争氣的落了下來,怕被她看到,我匆忙轉身疾步出門。
出了府門,忍不住駐足回望,壬墨蠡正立在雨中望着我,我轉身微閉了閉眼,長吸了口氣才平靜心神,提步逃離那裏。
走了好久,雨停了,我濕透的衣裳也已經幹了,梅花庵出現在我的視線之內,而我卻沒有想象般開心,踏上臺階,每一步都走的甚是艱難,這次回去,我與紅塵真的再不會有瓜葛了。
門虛掩着,我猶豫着推開大門,勉強擠了個笑,喊道,“師父,師太,雲….”
我的話未說完,一具屍體倒地,我大驚,再擡頭,屍橫遍地,觸目驚心,我的喉嚨頓時一緊,腿軟無力,嘴唇也跟着瑟瑟發抖,“師父!師太!” 我扔了包袱跌跌撞撞跑過去一個個翻着屍體。
“錦兒…”
聽見一絲微弱的聲音,我怔怔擡頭,見師太趴在地上朝我伸手,“師太!”我忙抹了把眼淚,跑過去将師太扶着坐起,哭着問,“師太,到底發生了什麽?是誰對你們下的如此狠手?”
“這都是我的錯,我造的孽啊!”師太的聲音微弱,淚水自那雙漸漸失神的眼流出,“八年了…”她閉了閉眼,虛弱的喘了口長氣,聲音極弱的說,“我本是奴墨人,出生于蠱毒世家,自幼與爹娘學習用蠱之術,懂事之後,才知那是害人之法,從那以後我發誓再不用蠱….二十五年前奴墨皇帝想方設法接近我,我誤以為他對我有意而傾心于他,随他進了宮…,誰知他一直觊觎的是我家傳的用蠱之術,我不想害人,他便将我囚禁于宮中,後來我逃了出來,直到八年前,我雲游時又被他捉了回去,那是壬國質子前往奴墨,他說可以許我自由,但是要我答應對那質子用蠱,我當時一門心思想要逃離那裏,鬼迷了心竅,便答應了下來,那時奴墨公主傾心于質子,他欲借此牽制壬國,要我對那質子下傾情蠱….,中此蠱者,需每月月圓之夜飲一碗對他動情女子的血方可續命,若那女子死,則中蠱者死,然而據醫書裏記載還有一種解法,他卻不知,我怕他知道後繼續作惡要挾壬國,便當着他的面将那本醫書燒掉,而我則偷偷來到了壬國,憑借記憶将醫書上的記載複原….,傾情蠱最怕紫陽草,但是有紫陽草的地方便有青鳳,青鳳身龐體大,是一只守護紫陽草的人面鳥身獸,相傳無人能從青鳳的爪下生還,它的爪含劇毒而無解,我的內心苦苦掙紮數載,既不願人枉送性命又覺愧對質子,才一直保存着醫書不與外人知,無奈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奴墨太子彥與王子胥近年來為皇位暗中較勁,皆欲在皇帝面前表現一番,若哪一個不需武力便使壬國臣服,哪一個便是皇位的上上人選,兩人争相搶着欲立功,才釀成了今日的結果…”鮮血自她的嘴角流出,我忙用袖子為她擦拭,她抓緊了我的手說,“….你出生孱弱,我一時存了恻隐,抱着你欲送你下山,路上不小心跌倒,你的手指被含有劇毒的蝕心草刺中,我以為你命不久矣,誰知你竟一點事也無,也許,你的出生是天意…好孩子…也許你….可以…”未等說完,她的雙眼漸漸閉上,抓着我的手無力垂下。
我忙搖晃着她,“是李子彥做的對不對?”
“一切都是我的錯…”
“師太…師太…你醒醒啊….”
良久,我将她放下,踉跄起身尋找師父,“師父!”。心裏希望找不到她,但還是發現了她,她雙目圓瞪,胸前被刺了數劍,我不敢置信的望着她那毫無生氣的眼,跪在她的身旁,小心将她抱起,“師父,錦兒回來了,不要吓錦兒…你睜眼看看錦兒…好不好…..師父,你知道嗎?錦兒一直在心裏偷偷喊你娘親,你聽到了嗎?你怪錦兒麽?錦兒答應你,以後都乖,好麽?你醒過來好麽?不要丢下錦兒不管…”
不知哭了多久,我的淚幹了,眼神有些恍惚,眼前閃過誰的青色的衣角,他擁我入懷,聲音沙啞,“錦兒,我帶你回家。”
“不!我要跟師父在一起…”
我掙紮欲掙脫開他卻争不脫,抓起他的胳膊使勁咬了下去,頓時滿口血腥味,他卻将我擁得更緊,我終于沒了力氣,趴在他的懷裏嚎啕大哭。
他輕拍我的背,“想哭就哭吧。”
壬墨蠡抱我回府之後,安排師父,師太和其他人下葬了,而我則一直昏昏噩噩,不知白晝黑夜,這幾日他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我的床前,躺在床上,憶起雲碧山過往種種,眼淚又順眼角流出,他坐在床頭拿着絹帕為我擦幹眼淚,啞聲說,“錦兒乖,不哭,她們在天之靈見你這樣會難過的。”
我猛地坐起撲到他的懷裏,“我以後再也見不到她們了,怎麽辦?我還有好多話要對師父講,可是再也沒機會了。”
他輕輕拍我的背,“人死不能複生,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我伏在他的懷裏又哭了會兒才好受些,他說,“我抱你去外面坐坐吧,總這樣躺着會生病的。”
“嗯。”
他将我抱到檐下廊前放我坐下,勉強笑着說,“還記着我說過的葡萄藤和秋千架嗎?我已經種好了,等哪天我帶你去看看,可好?”
我吸了吸鼻子說,“好。”
他的手撫上我的發說,“我們忘了過去,重新來過好麽?”
“好,我叫雲錦,自小長在雲碧山上的梅花庵,差點就落了發出了家,你呢?”我說完,想到雲碧山,又開始啜泣起來。
他擁我入懷,“我叫壬墨蠡,是壬國的王爺,雲錦的夫君,以後你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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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剛剛從失去師父和師太的傷痛中緩過來點,蓮塵卻病倒了,因為尚未封後的壬墨寒封姐姐為華貴妃了,壬國後宮唯一的女人,只是這個唯一的女人并不受寵。昨日姐姐割腕自盡,被一個小丫鬟發現,及時救了回來,壬墨蠡陪我進宮去探望,姐姐見到我,拿起花瓶便朝我砸了過來,幸而壬墨蠡及時将花瓶接住,我并不怪她,我想,她也不過是一個可憐人罷了,我不解,壬墨寒既然不愛姐姐為何要封她為貴妃?
壬墨蠡說,“皇兄是為了激怒蓮塵,而這一切的一切皆源于壬午帝十三年冬。”
那年冬天,皇後薨,壬午帝悲痛欲絕,終日不理朝政,錢将軍夫人前去探望遭辱而自刎于宮門,将軍大恸,請旨解甲歸田,而與此同時,奴墨來犯,壬國三軍無帥,不堪力敵,戰敗于兩國交界蒼河,這似當頭一棒打醒了壬午帝,他自願割肉削骨請罪于将軍府府門外,将軍終是以國事為重,再次統帥三軍大敗奴墨,無奈壬國由于第一次戰敗已耗費巨大,無力再與奴墨纏鬥,只好與奴墨簽訂蒼河之約,送皇子前往奴墨做質子。壬午帝欲送壬墨蠡前去,但壬墨寒不忍弟弟去奴墨做質子,跪求壬午帝收回成命,自願代替弟弟前去,之後發生了什麽,壬墨蠡也不得而知,只知幾個月後壬午帝崩,壬墨寒回國登基,登基後的第二日,痛苦難當,病情詭異,太醫們束手無策,無人知他所染何疾,那夜,蓮塵出現了,說她便是藥,而後她這個血藥一做便做了八年。
我問,“為何她甘願這麽做?”
壬墨蠡望着我說,“若是為你,我也甘願這麽做,不一樣的是,她同樣背負着奴墨的使命,牽制壬國不敢輕舉妄動。”
幾日裏,蓮塵一直有些恍惚,我給她開了幾幅方子,病情稍有好轉,煎好藥,我端着藥碗走入她的房間,一股好聞的混合藥香飄過鼻尖,就像她的人一樣,淡淡的,薄薄的床紗後面輕微的咳嗽,她輕問,“是雲錦嗎?”
我有些哽咽,深吸口氣回道,“是,今日你可感覺好些了嗎?”我說完,将藥碗放在床邊,走上前将輕紗拂開,挂在床邊的銀鈎子上。
她抿嘴輕笑,眼神恍惚的說,“嗯,我這幾天一直在想,若有來世,我想投胎到尋常人家,粗茶淡飯,粗布麻衫,及笄後嫁個老實人,他種田,我織布,那樣便會自在的吧。”
我握着她的手輕聲說,“不要胡思亂想,今世還沒過完呢。”
她說,“沒過完又怎樣?他恨我。”
我知她說的是壬墨寒,含淚搖頭,“他怎會恨你?他感激你還來不及呢,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嘴角含笑,說,“他才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年我十三歲,那年的冬天好冷,呵口氣就要結冰花似的,父皇送了我一匹稀世寶馬,那天我好開心,我騎在馬上,馬不知怎的受了驚,四處瘋跑,我好怕,以為我就要死了,就在那時,他飛身抱住了我,他說,別怕,有他在….後來,他告訴我,他是壬國的質子。他說,他叫壬墨寒。他說,若他回國,便請求他父皇答應和親。他說,他這一生只娶我為妻。”說到這,蓮塵頓了頓,眼淚順她的眼角滑落,“…..我并不知喜歡他竟會害了他,我好怕,我不想他死,我要救他,哪怕食我的肉剝我的骨,我也願意的,可是我好怕我以後救不了他了,我該怎麽辦?”
我握着她的手,笑說,“別擔心,你會好起來的,而且,我答應你,定會治好他。”
蓮塵突地緊緊抓着我的手,目光仍有些渙散,“你真的有辦法?你是在騙我麽?”
我回握了握她的手說,“我怎麽會騙你?你一定要好起來,我說到做到,我知道要怎麽救他。”
我說完,拿起藥碗喂她喝藥,她似安心了些,聽話的喝了藥,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走出她的房門,壬墨寒立在門外,他幽幽開口,“八年來,我每天都希望她可以親自向我解釋,可是她沒有….我恨她恨了八年,好幾次,我都想了斷了此生,不欲再茍且偷生,可是沒等到她的解釋,我不甘心….”他說着,蹲在地上痛哭出聲。
我嘆氣,“進去看看她吧!”
走出蓮塵的院子,我望見壬墨蠡正呆坐在廊上,我走過去,他回頭問,“她可好些了嗎?”
我點了點頭,“喝了藥,已經睡熟了。”
“但願她能挺過去,否則皇兄他….”
我拍了拍他的背,說,“我相信,他們都會無事的。”
說這話時,我已決定去奴墨極寒之地郎拓尋紫陽草,不知此去,還有沒有機會回來,我不想連累壬墨蠡枉送性命,所以對醫書的事閉口不提,醫書記載,青鳳爪含劇毒,無解,若不幸被抓到,或可食其膽,我想就算那膽真的是解藥,如果被抓到,我怎麽也不會傷害它而茍活的.
入夜,壬墨蠡像往常一樣擁着我入眠,見他睡得沉了,我點了他的睡穴,起身穿好衣裳,戴上他送給我的羊脂玉簪,坐在床頭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臉,突然有些不舍,低頭輕吻他眼角的滴淚痣,笑說,“此去,若我回不來,你就忘了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