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二更
說實話, 再次見到布裏奇斯, 伊蒂絲是略略有些心虛的, 所以，從進門開始和他莫名對視一眼後，在伊蒂絲的有意控制下，她就再也沒有和他發生任何視線觸碰。
秉持着“你瞪我也沒用，我不看你就攻擊不到我”的心态，伊蒂絲終于上了樓, 她決定這幾天要“收斂鋒芒”, 最好不要和那家夥打交道。
但是想象十分美好，讨債的卻當晚就上了門。大約是用完晚餐後不久, 伊蒂絲按照在特格瑪特的習慣正拿了一本書在看，結果房門被敲響。
瑪麗與離西對視一眼, 瑪麗去開了門。然後就發現敲門的竟然是克拉克少爺。
伊蒂絲也跟随聲響轉頭朝門口看，就見布裏奇斯姿勢慵懶地站在門外, 看見她, 黑眸微眯, “我可以進來嗎？”
伊蒂絲捏着書頁的手緊了緊，心想，我當然不想你進來，但是這話說出來過于直白，不符合貴族禮儀，于是伊蒂絲委婉地換了種說法，“我現在在看書……”
布裏奇斯優雅颔首, 人卻已經走了進來。他邁動長腿，幾步就走到伊蒂絲跟前，伸手拉了一把靠椅，這位大爺竟然還坐了下來。
伊蒂絲：……
她翻了個白眼，這下也不裝了，沒好氣地說，“你來幹嘛？”
擡起一邊眉，布裏奇斯牽動嘴角，“算賬。”輕描淡寫的兩個字。
伊蒂絲把書合上，扭頭看他，一臉不解地問，“我倆之間還有什麽賬目是不清楚的嗎？”
布裏奇斯蹙眉，“我為你做戲的本領感到驚嘆，伊蒂絲，我今天為什麽來找你還用我明說？”
伊蒂絲挺無奈的，以她的經驗，一旦克拉克少爺擺出這種架勢，就說明他的難纏程度呈幾何倍上升，極難對付過去。
伊蒂絲做出了一個和談的手勢，“行，你要說，我們就好好說說。”
“我哪裏做的讓你不滿意，克拉克少爺，讓你非要這個時候找我理論？”
“你忘了之前的承諾，我記得言出必行是維爾利家的優良傳統，怎麽落你身上就中傳統就沒了。”壁燈的光正好打在他半邊側臉上，伊蒂絲能将他一本正經皺眉的神态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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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就不遵守承諾啦！”伊蒂絲提高了聲音，又添一句，“你哪一封信我沒回！”
“晨祭節。”布裏奇斯繃着臉吐出這三個字，“還需要我細說嗎，小混蛋？”
伊蒂絲略有些心虛，好吧，這的确是她忘了，“我哪兒知道你是要我晨祭節給你寫信？”伊蒂絲嘴硬道，“那天我要走的時候你說的那麽不清楚，你要是直接說要我晨祭節給你寫信，這我不就能明白了？”伊蒂絲像是自我催眠般辯解，結果越說底氣越足，對，就是這麽回事，明顯是布裏奇斯自己沒說清楚。
布裏奇斯的黑眸落到伊蒂絲白皙的面龐上，他就這麽沉默盯着她不說話，伊蒂絲目光閃躲着不與他對視。
三秒後，布裏奇斯像是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這麽說還成了我的錯兒？”磁性的聲音略帶着一絲嘲諷。
伊蒂絲在椅子上扭了扭，這聲音……他別是現在變聲期到了吧，聽起來，咳，叫人怪不自在的。
“好吧好吧……”伊蒂絲軟下聲音，嚴肅起來的克拉克少爺看起來還是有些吓人的，“是我的錯兒，我偷懶忘了。”
藍眸偷偷觑了某人一眼，伊蒂絲忍不住又添了一句，“紳士總是擁有一顆寬容大度的心，克拉克少爺，你不能就光抓着我這點不放。”
小混蛋這意思，就是他不放過這茬他就沒有紳士風範了呗！
“你還挺有理的？”
“那可不！”伊蒂絲得意地說。
也不知道是無奈還是妥協地嘆了一口氣，布裏奇斯站了起來，伊蒂絲覺得他似乎在這個冬假長高了些，他站着看她就極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伊蒂絲有些緊張，但是布裏奇斯卻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樣。
“下不為例。”他輕聲說。
伊蒂絲再次踏入索菲亞的時候，有種陌生又熟悉的複雜感，她看着校門口彙聚着很多神态茫然的新生，明明一年前她也是這樣站在這裏的。
“你在看什麽？”布裏奇斯看她站在原地發呆，不滿地催促，順着伊蒂絲的視線看到了那些新生，他挑起一邊眉，“是不是覺得有些感慨，你剛來時也青澀地像顆小蘿蔔丁。”
小蘿蔔丁……“克拉克少爺，你的形容冒犯到我了。”伊蒂絲幹巴巴地說。
她與布裏奇斯并肩而行，語氣帶着惱怒，“而且你是怎麽有臉提的，我記得當初你可是把我直接扔在學校不管的。”那時候真是一臉懵。
布裏奇斯誇張又做作地做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是嗎，我竟然這麽幹了？”
“是的，你是。”
“啊哈，那還真是非常抱歉。”
“你還能再假一點嗎，布裏奇斯？”
“如果你想的話……”
兩人的身影慢慢走遠，拌嘴的聲音也逐漸消散在風中。
伊蒂絲對開學适應良好，雖然說二年級的課程比一年級要多一些，但是依然在她的可接受範圍內，但是布裏奇斯卻看不過眼她的悠閑，忍不住打擊道：
“你也只能短暫地放松一年了，孩子，三年級和四年級的課程是最多的。”
伊蒂絲扭過頭，有些不相信，“是嗎？”
布裏奇斯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你在質疑我的話。”
“可我為什麽覺得你整天閑得可怕？”天天有時間看着她管着她。
就像是聽到了伊蒂絲的這句潛臺詞一樣，布裏奇斯惡劣地勾起嘴角，“如果你有我這樣的學習效率，你也可以這麽清閑。”
這個幼稚的自大狂……伊蒂絲将臉扭過去不打算睬他了。
布裏奇斯正要說什麽，結果對面的埃米卻突然揚起聲音，“嘿，你們快看今天的迦娜斯日報，威布倫斯山脈逃出來的亡靈被成功清理掉了。”
布裏奇斯蹙眉，伸手問路過的侍者要了一份報紙。
只見黑體加粗的大字寫着《威布倫斯危機解決，艾斯達拉再次迎來和平？》
伊蒂絲湊着腦袋和他一起看，“所以說，我們可以歇口氣了，那些派遣過去的軍隊現在要回來了嗎？”
“暫時還不行。”布裏奇斯垂眸看着報紙上的內容，卻也抽出心神回答了伊蒂絲的問題，“應該還要駐守一段時間，至少要确保威布倫斯短時間內再不會出現之前的亡靈奇襲事件。”
“不管怎麽樣，這總是好消息不是嗎？”
另一頭，埃米倒是有些驚訝地說，“咦，原來之前結界的漏洞是霍爾家的人發現的，霍爾……這似乎是潘妮所在的家族。”
迦娜斯日報連這個也刊登上去了嗎？但是伊蒂絲跟着布裏奇斯一起看，他們看的這一頁卻沒有相關的信息，布裏奇斯瞥了一眼她的神色，只能無奈地将報紙翻了頁。果然在一個較小的板塊用幾句話帶過了這個事，但是誰也不能忽視這其中的功績。
伊蒂絲點頭，先是回答了埃米的問題，既然報紙都刊登了，那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最一開始是潘妮的哥哥先發現的結界問題。”
萊克西捧場地哇哦了一聲，然後笑眯眯地評價了一句，“運氣不錯。”
也不知道是說潘妮的哥哥運氣不錯還是說整個霍爾家運氣不錯。
但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出來他是什麽意思，布裏奇斯幾人對于立功的霍爾家也不過付之一笑。
布裏奇斯總是能從表象中發覺出一些更引人深思的東西，他放下報紙，表情平靜地說：
“發現了嗎，王室的宴會就在一個星期之後。”這時間卡得真是十分精準。
埃米與萊克西對視一眼，埃米笑了起來，用一種輕松的語氣說，“他們這回在威布倫斯山脈可是下了血本，當然要着急讓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功績。”
伊蒂絲沒說話，卻在心裏想，時間點卡得這麽好，看來這回王室要搞點動作了。
就在伊蒂絲沉思的時候，卻聽到艾琳娜招呼了一聲：
“潘妮！你過來了？快看今天的報紙，上面提到了你的家族……”說着一頓，“哦，你的臉色可有點差，是昨晚沒睡好嗎？”
潘妮朝她僵硬地笑了笑，她昨晚，的确沒有睡好，忍不住将目光轉向伊蒂絲，潘妮回想起了昨天晚上收到的那封家中的信。
信上的內容并沒有多少，母親只說了一件事，卻足以讓人心驚。
他們霍爾家這次在威布倫斯奇襲事件中立了功勞，就不說哥哥最先發現了結界漏洞，就說後面維爾利是派他們霍爾家增援的，不論如何維爾利也應該有所表示。
本來在開學前，父親還高興地說，或許要不了多久夫人就能下達他晉升子爵的提前通知書。霍爾家在維爾利的封地上，是維爾利的下屬家族，按理說，夫人應該在這次事件後向議院申請為他們加封，在那之前，他們家也會收到一份提前的通知書，意思是他們要為加封爵位做準備。
但是沒有，現在威布倫斯山脈的亡靈已經清理完，駐守的軍隊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回來，王室的宴會甚至不久之後就會召開——可他們家卻沒有收到任何有關爵位加封的通知。
父親和母親摸不着頭腦，向塔格瑪特派去遞話詢問的人也沒有任何回應，就好像原本對他們十分信任的主家突然冷落他們起來。
家族最近一直在煩惱這件事，可是父親母親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他們最近做錯了什麽事惹惱了夫人，最終沒辦法，母親只能寫了一封信來問她，因為她是維爾利小姐的伴讀，還在索菲亞上學。
母親的那頭的猜測是不是她在學校招惹到了什麽有權勢的大貴族，可潘妮清楚地知道，她沒有。
她在學校一直十分低調，除了之前與康納德公主有過沖突，她再沒有得罪過任何人，康納德公主是王室的人，的确權勢夠大，可是王室根本管不着維爾利封地的加封事務。
唯一能影響的……
潘妮幾乎一夜沒睡，此時也臉色蒼白，忍不住看向伊蒂絲的方向，她正在和克拉克少爺嬉鬧，大約是跟克拉克少爺同看一份報紙讓她覺得姿勢不舒服，小姑娘耍賴就一把将克拉克少爺手中的報紙搶了過來，克拉克少爺明顯是有些生氣的，結果最後只是不痛不癢地瞪了她一眼就縱容地将報紙給她了。
潘妮看着伊蒂絲精致美好的側臉，腦中卻升起一種可怕的猜測。
難道，是伊蒂絲要求夫人不給他們家加封的？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這裏，大家應該看明白我對潘妮的安排了。
我不會刻意引導她黑化或者洗白，只能說，潘妮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她的性格使然。
二更G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