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更
伊蒂絲愉悅的心情讓她睡得十分好,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竟然比她平時起床的時間還早一些。
她睜眼望着圓拱形的床頂, 乳白色的象牙材質在頂部雕成了繁複的花紋, 四周的薄紗被放了下來，所以早晨的光亮并未讓她的眼睛産生刺痛的感覺。
她醒過來的動靜很快就被離西察覺, 這個黑頭發的女仆具有極高的職業素養, 她站在床幔外輕輕問：“您要起了嗎？”
伊蒂絲清了清嗓子，嗯了一聲。
離西掀開薄紗, 對她笑着說, “早安, 小姐。”
“早安, 離西。”伊蒂絲輕快地說。
瑪麗及時為她拿過來今天要穿的衣服，“早安, 小姐, 您今天起得有點啊！”
“因為昨晚睡得很好。”
等她收拾好一切下樓的時候, 克拉克夫人看見她還有些驚訝，很快她高興起來。
“寶貝，你起來了，但是現在沒有到早餐時間。”
“早安喬琳嬸嬸。”伊蒂絲甜甜的喊。
克拉克夫人疼愛地将她拉到自己的身邊，說, “如果餓的話就先讓廚房給你做一點吃的。”
伊蒂絲搖頭, “我并不餓。”
克拉克公爵坐在柔軟的織花緞面沙發上，雙腿交疊，手中拿着一沓羊皮紙，也不知道是公文還是什麽, 他聽見克拉克夫人與伊蒂絲的交談，擡起頭溫和地說：
“是什麽讓你起這麽早，伊蒂絲？”
“早安，菲爾德叔叔。”伊蒂絲眼珠轉了轉，“大概是因為一件讓我感到開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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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夫人饒有興趣地問，“哦，是什麽事？”
什麽事，伊蒂絲抿嘴一笑，淺淺的梨渦露出來，外邊看起來十分甜美，殊不知她內心已經笑成了一只偷到油的小老鼠，嚯嚯嚯，當然是因為開心從某人手裏摳出來一塊火系魔法原石啊！
“這是秘密。”她俏皮地說。
另伊蒂絲意外的是，早餐桌上并沒有見到布裏奇斯的身影。
拿巾帕輕輕優雅地擦了擦嘴，伊蒂絲好奇地說：
“怎麽沒見到布裏奇斯？”
克拉克夫人說，“哦，他在花園的草坪旁邊練劍。”
“練劍？”
“對，寶貝想去看看嗎？”克拉克夫人簡直無時無刻都在給她兒子和伊蒂絲制造相處的機會。
去看布裏奇斯練劍？伊蒂絲想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就像是伊蒂絲因為開心而睡了個好覺，那麽相對的，克拉克少爺就因為不開心而沒睡好，這導致他今天早上起遲了——以至于他因為練劍需要推遲自己的早餐時間。
伊蒂絲來到草坪這邊的時候，老遠就看見一個身影，她沒有走過去，而是停在原地觀望。
克拉克少爺的身形遺傳自克拉克公爵——高而瘦，這就導致，他是個天生的衣架子。
伊蒂絲看見，他穿着白色的修身騎裝，因為練劍的緣故，外面沒有套上馬甲，領口也不像平時那樣扣到最上面一粒扣子，而是露出來一截白膩的皮膚，這讓他脖頸上挂着的那個黑色指環十分顯眼。
伊蒂絲眯了眯眼睛，這個黑色指環莫名地讓她想到了菲爾德叔叔大拇指上戴着的戒指。
這是一個與平時的模樣完全不同的克拉克少爺。
平時的他張揚桀骜，似乎見誰也沒個好臉色，見誰都能端着他懶洋洋的腔調嘲諷兩句，脾氣壞得要死，一點不對他都能直接給你翻臉，用伊蒂絲的話說，這丫就是欠扁。
但是現在，他目光銳利，整張面孔透露出一種伊蒂絲從未見過的專注，單調的揮砍，無數次的重複，以他的耐心按理來說早該不耐煩了才對——可是沒有，他每一次的動作都讓伊蒂絲看不到一點懈怠。
她在他的身上罕見地看見了一個名叫認真的詞。
伊蒂絲忍不住在心中想，或許布裏奇斯也沒有她想的那麽幼稚。
但是，在這樣的想法剛剛産生沒多久，伊蒂絲就慘遭打臉。
克拉克少爺似乎練完了一整套的動作，他停了下來，手裏拿着劍，剛才的認真似乎是夢境，這位大爺又挂上了他一貫漫不經心的模樣，只見他扭頭看向伊蒂絲的方向，懶洋洋地喊：
“你以為躲在花牆後面我就看不到你了嗎，伊蒂絲？”
伊蒂絲面無表情地從花牆後面走了出來，心中想，她剛才是腦子壞掉了，竟然以為這位少爺不幼稚？？
等她走進，布裏奇斯說：
“為什麽偷看？”
“誰偷看了？”
“……你。”
“不，我沒有。”
“你有。”布裏奇斯眯了眯眼睛，精準地反駁她。
伊蒂絲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我是正大光明看的。”
布裏奇斯挑起一邊眉，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一個字也不相信，但是他顯然沒打算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來花園做什麽？”
因為練劍，克拉克少爺出了些汗，這讓他的劉海有些淩亂地貼在了額頭上——看起來有些英俊。
伊蒂絲掃了一眼就別開視線，她理所當然地說：
“我就不能來花園散散步嗎？”
運動消耗了布裏奇斯很多體力，以致于他跟伊蒂絲拌嘴的興致不高，只見他點點頭，淡淡地說：“你當然可以。”
伊蒂絲看着這麽好說話的布裏奇斯竟然有種不适應的感覺，目光掃到他手中的劍——劍身細長而鋒利，劍柄處刻着古老而繁複的花紋，伊蒂絲隐約認出，那是克拉克家族的族徽。
心中突然想起一個古怪的念頭，伊蒂絲擡起頭，突然說：
“我們打一場吧，布裏奇斯。”
克拉克少爺顯然一時沒聽懂伊蒂絲的語境，聯系到之前的問題，他皺起眉，說：“大清早的，你來花園就是為了找我打架？”
伊蒂絲有些惱怒地重新解釋了一遍，“就是比試！正兒八經的比試！”
布裏奇斯古怪看了伊蒂絲幾眼，然後面無表情地反駁：
“不！”
伊蒂絲瞪大了眼睛，“為什麽？”
“因為我不想跟你打。”他繞過伊蒂絲就想往主堡的方向走。
伊蒂絲站在原地沒有動，她的臉色變了變，聲音聽起來有些難過地說：
“難道你還是覺得我是個孱弱的魔法師，不屑跟我動手？”
克拉克少爺因為這句生生停在了原地。
伊蒂絲看他沒有轉身，再接再厲，語氣比剛才更加委屈：
“行吧，我以後再也不找你比試了，你說的對，魔法師的确不能跟騎士比鬥，我不配。”
“我就應該去找康納德，他也是光系魔法師，他才是我最佳的實戰練習對象。”
伊蒂絲精準打擊，每一句都戳到了克拉克少爺的肺管子。
果然，兩秒後，克拉克少爺刷地轉過身，他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一副你煩死了的樣子朝伊蒂絲喊：
“行行行！你要怎麽比？”
伊蒂絲咯咯笑出了聲。
伊蒂絲拿出了自己的白色魔杖，與他拉開距離，但是開始之前，克拉克少爺還是臭着臉跟伊蒂絲确認了一遍。
“我可以陪你比試，但是你不能去找康納德。”
伊蒂絲在心中翻白眼，這人簡直幼稚得沒邊兒了，“知道了知道了”她敷衍着。
等确認開始之後，她眼疾手快地朝布裏奇斯投了一個炸裂術，還稍微控制了一下力道，因為這個術法殺傷力比較高。
但是人家克拉克少爺顯然覺得她小兒科，輕飄飄地就躲過了，只見他持劍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伊蒂絲這邊走過來，伊蒂絲略為慌亂，剛才那一下就可以看出她跟布裏奇斯之間的差距。
她不再留手，什麽炸裂術火球術一次比一次用的快，全部一股腦兒往布裏奇斯的方向丢。
但是他就像是多長了一只眼睛似的，那些術法一個都沒打中。
伊蒂絲大腦飛快轉動，合理分析眼前的情況，布裏奇斯移動速度快，她應該采用掃射面積較大的術法才有可能打到他，正在她想着用什麽樣的術法能達到這樣的效果時，布裏奇斯竟然已經來到了她的跟前。
對于一個魔法師來說，這已經超出安全距離，伊蒂絲看見他揮劍，側身一躲。
哪知道布裏奇斯只是做了一個假動作，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讓伊蒂絲躲，這一躲，伊蒂絲正好更加靠近他，他反手捉住伊蒂絲的手扭到身後，鋒利的劍已經架在伊蒂絲的頸邊。
“你輸了。”布裏奇斯淡淡地說。
伊蒂絲當然知道自己輸了，還輸的徹頭徹尾豪無還手之力。
一開始比試時候伊蒂絲就知道自己不會贏，但是她以為的是至少能走幾個回合，卻沒想到她的術法竟然一個都沒打中，這對她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大概女生就是這麽奇怪又別扭的生物，明明一開始先提出比試的人是自己，可等到真的被湊得慘兮兮的時候，心裏卻又生氣難過起來。
一邊氣自己菜，一邊怪對方手下不留情。
克拉克少爺哪裏懂女生九曲回腸的糾結心态，放下劍，他還皺眉嫌棄道：
“你的實戰能力太差了。”
他的本意是想提醒伊蒂絲以後要加強實戰方面的練習，哪裏知道伊蒂絲剛才就偷偷紅了眼睛，這會兒聽到這句話，眼睛一眨，竟然委屈地落下淚來。
克拉克少爺被這眼淚吓得差點劍都沒拿穩，頓時慌亂起來：
“你，你哭什麽啊！”
“不，不是你叫我跟你比試的麽？”
結果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伊蒂絲竟然蹲下來，抽噎得更大聲了。
克拉克少爺順風順水長到這麽大，從來沒有遇到過女生當着他的面兒大哭的場景，他的聰明機智仿佛失了效，曾經看過的書籍沒有一本是教他怎麽哄女孩子的。
他只能蹲在伊蒂絲跟前，機械地說：
“你……你別哭了。”
“算我錯了行了吧？”
“要不再來一遍，我讓你贏？”
如果不是正忙着哭泣，伊蒂絲簡直要被他氣笑，還讓她贏？？這說的是什麽話。
等哭累了，伊蒂絲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天啦，她竟然因為打不過別人就氣得哭了起來，這，這是她能幹出來的事？伊蒂絲現在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但是她挖不了洞，只能深深地把自己的臉埋起來，整個人團成一個球。
結果某人半點眼色也沒有，他擔憂地搗了搗伊蒂絲，還不停地問：
“喂，喂……你還哭麽？”
“怎麽沒聲音了？”
“你臉能不能擡起來讓我瞧瞧？”
“……”
球狀伊蒂絲一動不動。
兩人都不知道花園這邊的場景竟然被仆人給看到，他們看到的畫面是少爺和伊蒂絲小姐打起來了，于是趕忙将這件事報給了夫人。
克拉克夫人聽說後着急地趕到花園，結果就見到這樣的場景——伊蒂絲将臉埋在膝蓋中，而她的兒子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繞着伊蒂絲轉圈。
克拉克夫人尖銳地看向自己的兒子，厲聲問道：
“布裏奇斯，你是不是欺負伊蒂絲了？”
克拉克少爺整兒人現在就處于着急又暴躁的情況，聽到母親冤枉自己，哪裏還忍得了，當即就大聲反駁：
“不！我沒有！”
他根本就不懂伊蒂絲怎麽就好好的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害，我曾經也被別人虐哭。
就，菜得睡不着。
二更已經完成！
崽崽們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