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家族[星際]

第84章

成年的帝國人是可以控制自己威壓的。

這是肯定的，畢竟低等級的洛斯哈會在高等級洛斯哈面前臣服戰栗，如果高等級的洛斯哈們不能控制自己的威壓，那麽低等級的洛斯哈們就會永遠戰戰兢兢，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做事了。如果是這樣，那帝國就直接完蛋了。

也就是說，在一般情況下，成年帝國人能控制自己的威壓，而他們在大部分時間也的确會有意識地控制着自己的威壓。

當這種威壓被收斂幹淨的時候，就算高等級的洛斯哈直接站在了低等級的洛斯哈身邊，低等級的洛斯哈們雖然也會下意識覺得害怕，但他們還能正常呼吸，也能正常做事，沒法确切地感受到這位高等級洛斯哈的強大。當然，這并不意味着低等級的洛斯哈們就有機會翻身做主了。一旦高等級威壓被重新釋放出來，等級不高的能直接昏迷過去，甚至直接死亡。

但現在基因中帶着洛斯哈片段的陸南顯然還不能做到控制自己的威壓，所以龐波就被影響到了。

“你還好嗎？”邱醫生在走進陸南的房間之前，又關心地确認了一句。龐波在幾小時前就感受到來自高等級洛斯哈的威壓了，一開始他還以為這是因為有高等級洛斯哈入侵了基地。但後來陸南回到自己的房間後，龐波通過感知，确定了這股威壓的來源，才聯想到陸南身上。也幸好邱醫生此刻同樣在基地中，他們才會在第一時間趕過來。

龐波神情嚴肅地說：“四少爺的等級雖然比我高了不少，但是因為他的威壓中不含多少惡意，所以我還能堅持得住。”

威壓本身也分很多種，如果是因為憤怒引起的威壓，那麽來自一位皇族的威壓甚至可以直接讓一個最低等級的奴隸斃命。除此以外，大部分威壓都是用來威懾的，高等級洛斯哈以此來表明自己的強大和高貴，而這種威壓會讓人戰栗。但陸南現在的威壓是無意識散發出來的，他主觀上不是為要讓人恐懼，也不是為要讓人臣服，所以龐波并沒有受到太多的威懾。

當然，因為等級的存在，龐波還是被影響到了。

邱醫生帶着龐波進入了陸南的房間。

雖然龐波不會覺得舒服，但是他必須要留在這裏。因為龐波可以是一個很好的掩護。

歐墨尼得斯中如今也招了一些帝國人，這些帝國人往往等級不高，在帝國也是過着比較艱難的生活。他們鼓起勇氣逃離帝國，只要別人善待他們，他們在幹活的時候就非常非常積極。這些人直接受到了龐波的控制。雖然即使是小王子護衛隊的人一直都不知道龐波的具體原型是什麽，但可以肯定他在洛斯哈中的等級是中等偏上的，控制一般的帝國人綽綽有餘了。

邱醫生現在把龐波帶到陸南的房間中，并且讓他留在這裏，就是為了掩護陸南。這樣一來即使陸南身上的威壓無限制地擴散出去被那些帝國人感受到了，他們也可以假裝這威壓是龐波發出來的。為了陸南的安全，只能辛苦龐波了。

安斯艾爾關好門，立刻退到一邊。他知道邱醫生是可以信任的，因此就站在一邊看着，不幹擾邱醫生的工作。

“我想不明白，四少爺身上的異變是早幾年就出現的，為什麽他直到現在才會散發出威壓來？而且會如此突然？”為了給自己轉移注意力，龐波只好不斷地說話。他現在正處在一年中不斷胖起來的時候，很容易就急出一身汗來。

邱醫生正在給陸南做基礎的身體檢查。陸南原本已經睡着了，但因為邱醫生的動作，他隐隐有醒過來的樣子。安斯艾爾立刻上前一步，手伸進被子中去，握住了陸南的手。陸南對于安斯艾爾的氣息太熟了，這讓他覺得安全。他又重新睡熟了。

看到這一幕的邱醫生只是微微挑高了眉毛。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安斯艾爾一眼。

在安斯艾爾的安撫下，陸南的情緒變得非常穩定。這一點，就連龐波都感受到了。因為當陸南覺得心安的時候，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威壓就不會那麽強勢，龐波雖然還是被壓制的，但和一開始相比已經覺得舒服一點了。他微微松了一口氣。

“自從我們離開太陽系進入星際時代以後，雖然我們的壽命就在不斷延長，但是我們一直遵照着我們祖先的意志，在很長一段時期裏，都将十八歲定為一個人成年的時候。當然，後來因為教育改革，不考慮深造的話，一般的人都會在二十歲前畢業。于是在法律層面，他們又将成年時間往後推了兩年，定為了二十歲。”邱醫生示意安斯艾爾把陸南的手拿出來。

安斯艾爾立刻小心翼翼地把陸南的手從被子中去了出來，然後按照邱醫生的指示，将那個嚴查身體儀器的前半部分捆在陸南的小臂上。睡着了的陸南正用力攥着安斯艾爾的手，一點都不想要放開，而這是會影響檢查精度的。

于是，安斯艾爾俯下身，在陸南的耳邊小聲地說：“我并沒有離開，你就放心吧。或者，你可以用另一只手攥着我。”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一刻龐波忽然覺得自己閃閃發亮了。他有些不自在地挪了一下屁股，只好順着邱醫生的話題繼續說下去：“四少年現在倒是剛好十八歲，你的意思是四少爺成年了，所以他刻在基因中的那些東西就覺醒了？”

“或許是吧。”邱醫生說。

“恕我不能同意這個。”龐波說，“我不覺得年齡能代表什麽。帝國人才不會考慮十八歲成年不成年呢！我們根本就沒有這麽一說。”洛斯哈和人類的進化方向從一開始就不一樣。雖然說陸南現在這種情況，并不能單獨歸到洛斯哈或者人類中，但龐波并不覺得一個法律意義上的成年就可以讓陸南的生理産生變化。十八歲什麽的必須是個巧合吧？

邱醫生已經啓動了儀器，他表情嚴肅地盯着儀器顯示屏上的數值，随口說：“你并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法律意義上的成年代表了很多東西，比如說能合法購買煙草，能脫離監護人選擇獨立等等。最重要的是，成年了就可以結婚了。”

“啊？”龐波還是沒能明白邱醫生的意思。

邱醫生白了龐波一眼說：“當然，像你這種萬年老光棍肯定是聽不懂的。我的意思是，四少爺的發情期到了。”

“什麽？”這一聲驚呼是來自安斯艾爾的。他詫異地看着邱醫生，嘴巴已經不受控制地發出了聲音。

安斯艾爾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了，立刻低下頭朝陸南看了一眼。還好，陸南并沒有被吵醒。其實陸南睡得并不怎麽舒服，他一直在發燒，已經從低燒變成高燒了。整張臉燙得鮮紅鮮紅的，就像是一顆熟透了的蘋果。

邱醫生面無表情地說：“淡定，這有什麽好詫異的？這是每個人的成長中必然要經歷的部分。”

“可是，據我所知，人類是、是沒有發、發情期的。”安斯艾爾結結巴巴地說。

“洛斯哈也沒有發情期！雖然我們擁有原始态，但我們畢竟不是動物。”龐波趕緊給自己辯白說。

邱醫生忍不住笑了：“你們兩個真的是一點幽默感都沒有。我的意思是，四少年體內的激素在告訴我，他已經成熟了。或許我們應該向陸先生報告這個好消息，他的孩子終于長大了，已經準備好要找另一半了。”

“陸先生并不會覺得這是一個好消息。”龐波吐槽說。

“不會啊，在我看來陸先生雖然有一點兒控，但他對于孩子們沒有太大的占有欲，他希望孩子們幸福。”邱醫生的眼神從安斯艾爾身上飄過，“這意味着只要對方是個不錯的人選，且他是四少爺的真愛，陸先生就會支持他們的婚姻。”

“但是，十八歲還是太小了一點。聯邦人的平均結婚年齡是五十歲吧？前頭的三位少爺還都單身呢。”龐波又說。

邱醫生把檢查身體的儀器從陸南的小臂上取下來，說：“年齡不算什麽，陸先生自己就是在剛剛成年的時候，很想不開地一頭紮進了婚姻的墳墓。”邱醫生是個不缺桃花的人，不過他一直視婚姻如墳墓。

“所以他所遇非人，迎來了一次糟糕透頂的婚姻體驗。”龐波說。

“說得也是。這麽看來，在孩子的婚姻選擇上，陸先生或許會因為自己的人生經歷而加以幹涉。”邱醫生若有所思地說，“不過，總得來說，我還是更為相信陸先生是個開明的好家長。有時候他才像是一個小王子，還相信真愛。”

趁着邱醫生把儀器收回，安斯艾爾飛快地抓過了陸南的手。陸南的手也很燙，安斯艾爾不确定給陸南蓋着被子是不是正确的決定。他想要就這個問題好好問一問邱醫生，但是當他擡起頭來的時候，他注意到邱醫生和龐波都正看着自己。

安斯艾爾有些茫然地問：“你們看着我幹什麽？”

“沒什麽。從初步的身體檢查來看，四少爺并沒有太大的問題。我的建議是，希望少爺能夠自主平穩地度過這段時期。我不建議用藥物人為改變他體內的激素水平。”邱醫生說，“你能照顧好四少爺的，對不對？”

“對，我能照顧他。”安斯艾爾趕緊說。

邱醫生想了一下，說：“不過，我還是需要在這裏看着。反正我接下來沒什麽事情。龐波如果覺得不舒服的話……”他其實有心給安斯艾爾和陸南創造機會，但是一想到陸大森那張暴怒時候……美得驚心動魄的臉，邱醫生覺得還是算了。他又不是專業的紅娘，再加上這兩個小的自己都還明顯沒有開竅呢，邱醫生覺得犯不着犧牲自己去成全他人。

陸先生對自己的孩子們沒有太強的控制欲，陸森長公主卻是有的。

“龐先生可以去我的房間！就在隔壁！隔着一面牆壁，龐先生會不會覺得舒服一點？”安斯艾爾說。

龐波搖了搖頭：“算了，我還能再堅持一會兒。四少爺身上的威壓越來越強了，如果我不和他站在一起，我擔心別人會察覺出不對來。”即使他們新招的那些洛斯哈不敢窺探中央生活區的情況，但威壓這種東西，不是他們不敢窺伺就不會感覺到的，陸南的情況一點都不能洩露。龐波寧可自己覺得辛苦一點，也要做好自己的掩護工作。

邱醫生皺着眉頭問：“威壓還在變強嗎？”

龐波點點頭：“是的，正在持續變強。我曾經長期感受過來自皇室的威壓，如果四少爺能夠徹底覺醒皇室血脈，那麽他的威壓必定不止于此，而是還會繼續增長。”這是龐波第一次說起從前的事情。這一句話中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這可麻煩了。哪怕你現在能給四少爺掩護，但是等到他的威壓達到皇室等級……你畢竟不是皇族洛斯哈。我現在立刻聯系大少爺。我們對于洛斯哈的研究其實是很少的，目前似乎并沒有一種建材能有效隔絕威壓。”邱醫生為難地說。

聽到這裏，安斯艾爾已經有了注意。他可以帶着陸南去魔法位面！在魔法位面上，可沒有什麽洛斯哈！

不過，在離開之前，有些問題還是必須要問清楚的。安斯艾爾趕緊說：“邱醫生，現在不管威壓的事情，只關注南南的身體本身，他這樣沒問題嗎？等他自己好起來就行了？我們什麽都不用做？退燒藥都不用吃嗎？”

邱醫生說：“如果你真的很擔心的話，那麽可以用冰塊給四少爺物理降溫。”

安斯艾爾心中有數了，說：“那就聯系陸大哥吧，我有事情和他說。”

邱醫生撥通了陸森的通訊號碼。陸森現在并不在這個基地中。怎麽說呢，這個基地的負責人畢竟是陸焱，如果陸家年長一些的孩子都留在這裏，那就是某種程度上的資源浪費。他們還不如分開留在幾個基地中，正好可以負責不同的勢力。

等邱醫生說明了情況以後，安斯艾爾趕緊說：“陸大哥，我可以把南南帶去那邊。去了那邊以後，就沒有人可以發現南南身上的秘密了。我會好好照顧南南的，我發誓。”鑒于邱醫生和龐波在場，安斯艾爾将話說得有些隐晦。

陸森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陸南現在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他完全可以去魔法位面待上一陣子。

“可以，其他人那裏我會通知的。你現在就帶南南走吧。替我向伊萊問好，向燭光和達尼奧斯問好。”陸森說。這話說完，陸森又看向邱醫生和龐波說：“今天也同樣辛苦你們了。不過接下來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全部交給安斯艾爾吧。”

邱醫生用眼睛的餘光看了安斯艾爾一眼，心裏充滿了佩服。沒想到這位小小少年竟然連大少爺都已經搞定了。

（身為魔法位面好助攻的伊萊懶懶打了一個哈欠。大森很喜歡伊萊，所以對魔法位面充滿了好感，所以就像是陸家其他人一樣迅速接納了安斯艾爾成為這個家中的一份子。當然，大森的接納是把安斯艾爾當成了最小的弟弟。要是被他知道安斯艾爾日後會把南南叼走，大少爺應該還是會炸毛的吧？也就是說，現在反而是邱醫生等人旁觀者清，大少爺當局者迷了。）

挂了通訊電話以後，邱醫生和龐波按照陸森的建議一起離開了陸南的房間。他們站在房間的門口等了一分多鐘，龐波所能感受的那股威壓就突兀地消失了。龐波看着邱醫生，冒着傻氣地說：“消、消失了……真的消失了！”

邱醫生拍了拍龐波的胳膊（龐波太高了，他的肩膀不好拍），說：“淡定淡定，你忘了當初那個神奇的儲物戒了？”

“但這也太神奇了！”龐波臉上的傻氣還是沒有收起來。

邱醫生想了一會兒又說：“你忘了那些好吃的肉了？那種肉在帝國和聯邦都是買不到的，它們總得有個來處吧？”

龐波恍然大悟地說：“說得也是……我應該淡定一點，畢竟如此美味的肉都能存在于這個世界上，那麽還有別的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呢？”吃貨眼中的世界就是這麽任性，既然有了美食，那就有了無數的可能！

當邱醫生和龐波走出房間後，安斯艾爾就小聲地把陸南喚醒了。他在陸南的耳邊溫柔地說：“南南，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我們現在一起去魔法位面吧？我們必須要一起過去，這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南南，快醒一醒吧！”

或許是因為陸南的潛意識中非常信任安斯艾爾，所以他雖然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但還是照着安斯艾爾所說的，把自己和安斯艾爾一起傳輸到了魔法位面。等到了魔法位面，半睡不醒狀态的陸南沒有站穩，安斯艾爾直接把他給公主抱了。

小心翼翼地把陸南放在了床上，安斯艾爾這才松了一口氣。山洞裏其他的人都不在。

安斯艾爾會水系魔法。他召喚出一團拳頭大的水球，放在陸南的額頭上滾來滾去。也是奇怪呢，這明明是一顆水球，但是它碰觸到陸南以後并沒有破碎，還是呈現出一顆球的樣子來。它能給陸南物理降溫，但又不會把陸南的臉和衣服弄濕了。

安斯艾爾對魔法的操控是非常精準的。他見陸南全身都在發燙，就幫着陸南把上衣脫掉了。然後他又召喚出一團更大一點的水球來，在陸南的身體上滾來滾去。水球帶來的涼意讓陸南覺得非常舒服，他甚至用自己的身體貼近水球。

陸南的膚色很白，這是安斯艾爾一開始就知道的。但是在此刻在高燒的狀态下，陸南白皙的皮膚上還顯出了一抹嫣紅，看上去……就像是夏天剛剛成熟的桃子。安斯艾爾下意識地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忽然很想喝水。

陸南終于有一點點清醒了。他原本就是一個非常警醒的人，按說這一系列事情以後，他早該清醒了。

“我這是怎麽了？”陸南小聲地問。他的喉嚨頭也似乎有一團火在燃燒着，因此聲音非常沙啞。

安斯艾爾趕緊把邱醫生的檢查結果複述了一遍，然後說：“沒關系的，這是你成長過程中必然要經歷的一個階段。等你熬過去了，你以後說不定就能像那些洛斯哈一樣，擁有完全的原始态了。你臉上的鱗片也能受控制，不會一直出現了。”

“聽上去還不錯。”陸南眯着眼睛，對着安斯艾爾笑了一下。

安斯艾爾覺得自己更渴了，他的喉嚨就快要冒煙了。不過，他還是盡責地解釋說：“所以我們現在已經回到了魔法位面。你暫時就住在這裏。等到你什麽時候能完美控制自己身上的威壓了，我們就可以回去科技位面了。”

當安斯艾爾說到魔法位面時，他用了“回到”這個動詞；當他說起科技位面時，他又用了“回去”這個動詞。這說明他對于兩個位面都是擁有歸屬感的。有時候對一個陌生的地方建立歸屬感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只要我們在那裏有一個自己在乎的人。當然，現在的安斯艾爾和陸南全都沒有發現這一點。燒得迷糊的陸南是不會摳字眼的。

陸南嗯了一聲，重新閉上了眼睛。等着陸南再次睡着以後，安斯艾爾沖出了山洞。

燭光回來的時候，正看到安斯艾爾站在陽光下發呆。作為一個關系孩子的好家長，他忍不住問：“你怎麽了？”

“我有些渴，所以喝了一點水。”安斯艾爾淡定地說。

燭光點點頭：“看得出來，你是相當得渴，你渴壞了。”

“你連這個都能看得出來？”安斯艾爾非常詫異。

“我當然看得出來。你渴得都能喝幹一個大海了。”燭光忍不住開起了玩笑。不怪他會這麽開玩笑，因為明明只是需要召喚一點點小水球給自己解渴的安斯艾爾不知道怎麽回事召喚了一顆超級大水球，他從頭到腳都濕透了。

喝水把自己喝成落湯雞，這也是一種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