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了一聲。
譚澤堯在旁邊“啧”了一聲:“就你這小樣兒整個一幅月夜閨怨圖,哪有一點兒特種兵的威風?”
譚澤堯以為小孩兒一定會炸毛,沒想到淩方平只是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我早就不再是特種兵了,這輩子……大約都不可能再是了。這次行動,不論成敗,都是最後一次了。”
譚澤堯極少聽到淩方平用這麽認真的語氣說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答複。冷場了半晌,他幹脆一把把人撈進懷裏:“婆婆媽媽做什麽,咱們做吧。”
淩方平:“滾!”
譚澤堯說是這麽說,卻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靜靜地摟着他。
這個懷抱異樣地熟悉和溫暖,帶着讓他安心和放松的味道。所以淩方平并沒有推開,而是把頭埋進他胸前,伸手環住他的腰,靜靜地聽着他有力的心跳,閉上了眼睛。這一年多發生了許多事情,淩方平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堅強,也會想要一雙有力的臂膀,在難過的時候,累的時候,靠一靠。
北京奧運會剛剛過去,隔壁電視機裏傳來奧運主題曲的旋律。清冷的月光靜靜地灑在窗前相擁的兩人身上。明天總會來,不論成功或者失敗,生或者死。但這個晚上是如此平靜,譚澤堯的懷抱是如此溫暖安适,将所有的擔憂和不安都阻隔在外。
相擁入眠。
38生死抉擇(十八)
剛剛九月初,天還是亮得很早。淩方平醒來的時候,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廚房裏傳來刀磕在案板上的篤篤聲,淩方平愣了一瞬才想起昨晚又睡在了譚澤堯這裏。
很熟悉的聲音,只是半個月沒聽到,便覺得這樣親切。淩方平躺在床上,想再過一遍行動細節,看是否有疏漏,卻神思不屬地開始揣測譚澤堯在做什麽飯。
熬得爛爛的紅棗蓮子粥,一碟炸饅頭片兒,一碟火腿片,兩個雞蛋。簡單可口的早餐,淩方平吃得很快很沉默。吃完飯回屋換衣服,迅速蹬上牛仔褲,套了件寬松的半袖襯衣。檢查了下那把Glock18,确認沒有任何問題後,塞進了後腰槍套裏。
少年腰肢細瘦,寬松的襯衣蓋下來,一點兒都看不出來裏面藏了槍。
譚澤堯在玄關一面穿鞋一面大喊:“淩方平!淩方平!淩方平!”
淩方平伸出頭來瞪了他一眼:“幹什麽?叫魂兒呢?”
“這才正常嘛!”譚澤堯丢掉穿了一半的鞋,光着腳撲過去來了個甜蜜早安吻,結束以後維持着擁抱的姿勢,貼在他耳邊輕笑道:“還以為你又換芯兒了呢。2B炸毛貓裝深沉大灰狼很有意思麽,寶貝兒?”
“嗯?”淩方平愣了一瞬才明白過來,把譚澤堯的光腳丫子踏在腳下仔細碾了碾。
譚澤堯慘叫了一聲:“淩先生,您的右腳權利結束了。”
淩方平無語了一瞬,鬼使神差竟然問出這樣一句:“譚澤堯,如果……真的換了芯兒,你會怎麽辦?”問完了立馬覺得自己真神經,揉了揉額頭,剛想說句什麽帶過去,只聽譚澤堯幹脆利落地回答:“天涯海角,抱着貝貝尋你。”
淩方平很想罵一聲“靠,你他媽別惡心老子了”,喉頭卻堵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想說如果行動失敗,如果我死了,可能就魂飛魄散,真的不存在了。那樣的話,你還會找我麽?
他想說如果一輩子也找不到呢?一輩子那麽長,有足夠多的時間忘掉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
但這麽矯情的話,他一輩子也不會說出來。太丢人了!
淩方平默默腹诽的時候,譚澤堯輕嘆一口氣,收緊了手臂,緊的淩方平覺得自己的肋骨都要斷了。他聽到譚澤堯在自己耳邊說:“後悔這麽縱容你了。真想拿條鏈子把你拴家裏養着,你哪裏都去不了,老子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膽了。”
淩方平不怕疼不怕苦,唯獨對感動這種東西沒轍。這一刻他突然有點兒想哭,但下一刻,這一丁點兒的柔情和感動就被洗刷得幹幹淨淨,譚澤堯說:“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給老子生一窩小崽子,多美!”
淩方平:“滾!”
午後一點,譚澤堯負責調開守衛,景光輝和劉延由側門悄無聲息地摸進了彙源大廈。劉延是個技術兵,被譚澤堯藏進休息室,準備下午三點潛進控制室換掉所有的監控圖。至于景光輝同志,則在淩方平的安排下,光榮地躲在了17樓廁所的隔間裏。
劉延躺在床上假寐,譚澤堯推門進來倒水喝。劉延突然道:“你是譚淵的兒子?”
譚澤堯端水杯的手頓住了,輕哼了一聲:“調查得挺清楚嘛,不愧是特種兵。”
“你為什麽要幫我們?”
譚澤堯端起杯子抿了口水:“你應該很清楚。”
劉延坐起身來:“為了愛情?男人和男人之間……也有真正的愛情麽?”
“你的意思是,我居心叵測,故意引你們入局?”
劉延緩緩搖頭:“不,如果懷疑,我不會讓我的戰友涉險。我看人一向很準。我只是想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間,是否有真正的愛情。”劉延頓了頓,緩緩道:“我表哥比我大六歲,八年前進的LY,僅僅兩年就升到副隊,前途一片大好。可是……一次中越邊境營救任務,險死還生之後,他和他的戰友滿身鮮血在野地裏□,被發現了。組織起先想将其中一位調離,可是他們不肯,雙雙離開了LY。”
“後來呢?”譚澤堯微微蹙眉,想起淩方平,他也是特種兵。如果他不曾以這種方式來到他的身邊,總有一天,也會面臨這樣的抉擇。事業,或者愛情,只能選擇一樣。
劉延看着他的表情,吐出三個字:“分手了。”
譚澤堯看了眼手表:“開工了。我把人調開一刻鐘,可以解決麽?”
“沒問題!”劉延離開之前回頭看了他一眼,“能告訴我,他……是誰麽?”調查結果顯示這個少年姓俞名遠,是去年春天獲救的少年之一,但他有種感覺,這個人的身份,絕不像表面上那麽簡單。
“如果他願意,他會告訴你。”
劉延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譚澤堯讓助理通知所有小弟,到一樓大廳開會。
行動,開始了。
“七個守衛,你負責解決樓梯口那三個,剩下的歸我!”淩方平在景光輝耳邊小聲命令道。
17樓和18樓的守衛已經被譚澤堯調走了,淩方平和景光輝很輕松就摸到了19樓。景光輝悄悄地摸過去偷襲,淩方平則大模大樣地從電梯裏出來,朝其中一位笑道:“兄弟,借個火!”
特種兵的身手幹脆利落,景光輝迅速解決了那三個人,正朝實驗室走來。淩方平在對方懷疑的目光裏點着了煙,吸了一口:“兄弟,那邊好像有個人。”
于是四個守衛都看到了走廊那頭的景光輝,迅速掏槍戒備:“什麽人?!”
四個人的後腦勺都暴露在他的視線裏,淩方平朝景光輝喊:“卧倒!”
撲通撲通卧倒了五個人。
淩方平:“……”一人一槍幹脆利落,解決掉了守衛。手槍裝了消音器,沒有驚動任何人。
景光輝朝他豎起大拇指:“你真厲害!”
淩方平勾了勾嘴角:“走吧!”
實驗室裏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器材、器皿和溶液,淩方平和景光輝小心翼翼地從這頭搜索到那頭。
一個人都沒有。沒有守衛,也沒有錢明。
淩方平心裏咯噔一聲,難道情報有誤?
這時候,景光輝在實驗室那頭敲牆壁:“這裏有個暗門!”
暗門的開關很快被找到,跟牆壁一模一樣的兩塊門板向兩側滑開。淩方平和景光輝迅速閃向兩旁,但是——裏面燈火通明,沒有埋伏,只有一個人靠牆坐着。
錢明!
錢明冷冷地看過來,目光冰冷刺骨,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景光輝興奮地呼喚了兩聲,錢明的目光移過去,定在他身上。淩方平看得清楚,那目光絕沒有一分熟稔,反而逐漸凝聚起肅冷的殺意。
最糟糕的狀況。
但是很快他們就明白,糟糕這種東西是沒有下限的。聶漢年從另外一扇暗門裏走出來,閃進錢明背後的死角,獰笑道:“開槍啊!”
聶漢年不是應該在碼頭麽?難道……淩方平的心越來越冷,食指扣在扳機上,半晌,終于緩緩收了槍。
打中聶漢年的幾率其實有九成,但只要有一成可能傷到他的戰友,他就不敢開槍。
特種兵和匪徒的唯一區別,是他們有良知。他們不會草菅人命。所以特種兵的審查很嚴,只要出了一個敗類,就會造成無法挽救的後果。比如常高峰。不,其實常高峰還好,最起碼他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