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把我一個人丢下,自己跑路。所以你不配!”
譚淵看着譚澤堯決絕離去的背影,中指輕輕敲着桌面:“早晚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地叫我爸爸。”
***
根據姚晴的描述,譚澤堯去了西郊和平醫院,醫院卻已經人去樓空。
父親那邊暫時還沒有結果,譚澤堯在醫院門口蹲着抽煙。突然一個影子罩過來:“來借個火。”
譚澤堯擡頭就看見一個锃亮的光頭:“我們認識嗎?”
光頭愣了一下:“上輩子可能認識吧,下輩子也許會認識,這輩子……”
譚澤堯:“……”
光頭趁譚澤堯發愣,把他嘴裏的煙抽出來自己叼上:“吸煙有害健康。”
譚澤堯:“你找我有事?”
光頭摸了摸自己的頭:“你是不是姓譚?”
譚澤堯點頭。
光頭伸過來一只手:“喏,第二顆扣子。”
譚澤堯疑惑地接過來,立刻心頭劇震。這是淩方平網購的那件藕荷色孕婦裙的扣子,想當年扔洗衣機裏一轉,撈出來一看倍兒幹淨再一看扣子全沒了,淩方平沒事兒在家折騰了一整天,穿上一扣發現一個不剩全串門兒去了。後來譚澤堯一個一個拆了重綴的,所以印象極為深刻。
光頭說:“這是那個誰……俞遠,從袖口上扯下來的。他說讓我把這第二顆扣子交給個姓譚的,就說,就說……”光頭嗫嚅了半天,才自暴自棄地說:“老子知道你他媽愛我,可是老子他媽的不愛你。”
譚澤堯:“……”
光頭拍拍他的肩:“老子走了。”
譚澤堯只覺得自己牙齒打戰,整個腦袋都在轟轟作響:“他……他現在在哪兒?”這的确是淩方平的風格,可是淩方平沒事給他一扣子幹嘛?
光頭聳聳肩:“我也不知道。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拜拜。”老子向來一言九鼎兩肋插刀三心二意……打住!這一扣子老子也是冒着人頭不保的危險送來的,老子不過是不小心打了個賭,結果竟然輸了!輸了!
雨說來就來,十一月的天氣竟然電閃雷鳴傾盆如注。
真好,誰都看不出來,他哭了。
譚澤堯捏着那扣子就像捏着他全部的生命。他冷冰冰一個人過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有個樂呵的陽光一樣的人瞬間點亮了他的生命,所以,淩方平不能死,就算是死了也別想跑!
譚澤堯正狠狠地想着,一不留神跟大地母親來了個親密接觸。伸手一看扣子還在才松了口氣又吸了口氣,本來明鏡般光滑的塑料表面出現了一行米粒大的字:“聶XDJS,BB。”
難道真的是聶承鈞幹的?後面那幾個字母,譚澤堯研究了半天,心直往下沉。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是“兇多吉少,拜拜”。拜拜?操.你八輩祖宗!淩方平以前就喜歡用字母來代替漢字,比如說去廁所拉粑粑他就會說:“我去CS辦大事。”搞得譚澤堯一愣一愣的,很久才明白一個道理,CS和CS也是有區別的,就像□和□是有區別的一樣。
譚澤堯掏出手機來翻出聶承鈞的號碼,準備瘋狂打持久戰,結果剛撥第一回,就接通了:“喂,譚哥。”
“俞遠在你手裏?”
“那玩意兒不是俞遠,譚哥你被騙了。我幫你把他和俞遠的殼子一起處理了。”
“我操.你媽!”譚澤堯大吼一聲,“你他媽在哪兒呢?”
“在你身後。”
譚澤堯覺得自己的理智在一瞬間被絕望和憤怒燃燒殆盡,丢開手機,直接一腳朝着那個人踹過去。
他從來沒有打過這麽痛快的架,很痛,很快。不到三分鐘就被人壓倒在泥地裏狠揍,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
他身上的毒又犯了。慢性神經毒藥,情緒波動越大,越容易發作。
聶承鈞把他狠狠地按在地上:“我警告你譚澤堯,你他媽再招惹姚晴一次,我揍你一次。要不是看在你家老頭面子上,老子早弄死你了!”
“你把他弄到哪裏去了?”
“塞枯井裏,填了。”
***
作為一個随時準備為祖國人民獻身的特種兵,淩方平不止一次設想過自己臨死前腦海中的最後圖騰。可能是烈士紀念碑加五星紅旗迎風招展,可能是爸爸媽媽姐姐錢明,可能是這輩子幹過的所有慫事兒,可是他媽的這會兒怎麽老想着鬼醫生!
這絕逼是裝錯了帶子!
聶承鈞問:“你到底是誰?警察的人?還是西南毒枭的人?同黨還有哪些?”說着伸出左手來摸摸他的臉:“話說,現在的整容術有這麽好了嗎?要不是悄悄跟了我這麽久,我還真懷疑不上你。啧啧,真的一模一樣。”
淩方平說:“這是在演戲嗎?試鏡?”
“沒關系,繼續裝傻。不管你們是誰的人,早晚兩敗俱傷,我等着坐收漁利,”聶承鈞笑了笑,黑洞洞的槍口抵在淩方平頭上,“上回橙汁8元,剃頭10元,打車15元。便宜你了。”
說不怕是假的,他真的很想順嘴溜出幾句“共和國萬歲”什麽的壯壯膽,可是上下牙磕得太他媽有節奏了!
這他媽完全是嫌自己命大自找的!其實那天他走都走了,結果一時尿急憋不住了又回了醫院。自從懷孕進入七個月以後,他就完全向某個廣告靠攏,尿頻尿急尿不盡折磨得他尴尬萬分。
結果不巧他聽到了聶承鈞跟人說話時提到錢明,不巧他腿賤跟蹤過去,又不巧被發現了。于是很悲催地即将被滅口了。
“砰”地一聲巨響,淩方平翻了翻白眼,沒有倒下。
聶承鈞咳嗽了一聲:“子彈很貴的。”繼續卡着淩方平的脖子鎮定道:“來人,把他扔那邊井裏面,填起來。兄弟們做做好事,省得有人打這兒過再摔斷了腿。”
于是淩方平就被人塞井裏填了。
18我他媽愛的就是你(八)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錯了,作者改了,作者不是故意僞更,作者把情節理順了增加了。。。作者繼續滾去寫了。。。
那是一口廢棄的枯井。
井蓋被來往的重型卡車壓壞了,一眼望進去黑洞洞深不見底。淩方平是四腳朝天被丢進去的,“咚”地一聲,屁股着地。
在那一瞬間,在他的意識回到本體之前,他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的腹部。
碎石和土塊劈頭蓋臉地砸下來,有幾塊砸中了他,很痛。多年訓練的直覺讓他迅速起身,緊貼着井壁站着,一只手護住頭,一只手護住腹部。本來背貼井壁是最不容易被砸到的,可是他下意識地選擇了面朝井壁。一堆碎石砸下來的時候,淩方平竭力痛吼了一聲,然後靜悄悄地不再出聲。
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但只要有希望,他就不會放棄。
小心翼翼地踏着松散的碎石和土塊,一點一點往井口挪動。土填得很快,不一會兒就離井口不過兩米了。
肚子裏那玩意兒突然鬧騰起來,淩方平緊緊咬着嘴唇,滿身的冷汗。在這個距離,只要他發出一點兒聲音,只要有個人趴井口往裏看一眼,他就是必死的結局。
淩方平松開了捂着頭的手,伸進嘴裏咬着。狠狠地咬着。
這他媽根本不是人受的罪。
終于能呼吸到井口的新鮮空氣了,淩方平将頭抵在井口旁邊的角落裏,任沙石慢慢地沒過他的身體。一面竭力在自己身前騰出一小塊空隙,一面又忍不住神思亂飛,心想如果自己死在這裏,大約會上頭版頭條,化為兩行醒目的初號黑體字《妙齡男子被填井中;新生女嬰淪為孤兒》。不知道譚澤堯會不會把這個頂頂漂亮的綠帽子的标志,給接回家去養着。當然他是不知道肚裏那玩意兒性別的,但他是中國人,對仗很重要。
***
譚澤堯在酒吧喝得爛醉,在馬路邊睡到淩晨,踉跄着走回樓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正倚在樓道口抽煙,見他走過來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掐滅了煙,從他身邊走出去。譚澤堯根本沒心思理會旁的事,拿鑰匙捅開了門。進門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下,直接撲進了客廳。
卧室裏傳出高一聲低一聲的慘叫,譚澤堯心想,果然是太想太想他了,日夜思念白日為夢,這聲音聽起來分明就是小淩的。
聽起來分明就是小淩的聲音一聲大吼:“譚澤堯你他媽立刻給老子滾進來!”
是淩方平,真的是淩方平!那一刻譚澤堯驚喜得幾乎死去。
卧室裏床單被子團成一團,到處都是泥沙混雜着紅色和透明的液體,淩方平扒着被子伸出半個腦袋:“老子疼死了!譚澤堯你立刻把那玩意兒給老子弄出去!啊——”
看到被填了井的淩方平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譚澤堯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