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曾輝·★
午夜一點,紅男綠女的夜時光剛剛開始。
強烈的鼓點,喧嚷的人群,妖嬈性感的女人和微醺瘋狂的男人,即便是坐在角落也充斥着酒杯的碰撞及失控的嚎笑。
電梯門開,十幾個年輕男人走出來,打頭的曾輝和劉蘇生直徑走到吧臺坐下,各要了杯酒,看着其他人懷着忐忑而激動的心情走進了混亂湧動的人潮中。
夜店裏,時而閃耀時而消滅的燈光詭谲得讓人眼神迷離,那種細細地,淺淺地,滴落在盛着五光十色液體的酒杯中,慢慢的,沉下去的感覺,讓人忘掉現實生活中所有壓力,忘記刻骨銘心的往事,忘卻曾經留在心靈深處的傷痛。
曾輝今天一身黑色休閑裝,頭戴黑色棒球帽。他靜靜地坐在吧臺,一邊小口呷酒一邊觀察舞動的人群中幾個學員的情況。
都沒什麽進展。
劉蘇生到外面接了個電話,座位就只剩下了曾輝一個人。
酒瓶在他的左手與右手之間,乖順地游動着,忽然停住,他定睛望去,一個穿着保守與此景格格不入的纖細身影一閃而過,眨眼之間便淹沒于人群,不見了蹤影。
“笙哥。”
曾輝回神,眼前是自己這次帶來實踐的網課學員之一,不知何時,他離開舞池站到了他的身邊。
“嗯。”曾輝低頭點了一根煙,黑色的帽沿遮住了他的半邊臉。
這個學員叫什麽來着?因為是第一次見,曾輝還沒認全,好像叫李小海。
李小海是個二十五六歲的男生,個子不高,也不怎麽帥,也就打扮還行,其實也是來之前曾輝親自指揮他穿搭的。
“笙哥,我覺得我不行,我還是回家吧。”
“你怎麽了?”
他苦着臉小聲跟曾輝說:“我剛才跟一個女生搭讪,請她喝酒,結果話沒說兩句她就跟朋友走了,根本不給我發揮的機會啊,還白花一頓酒錢,七十八一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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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
李小海在人群裏尋覓了一圈,然後忽然指向不遠處的卡座上某一個在跟其他兩個女孩說笑的姑娘,她一頭烏黑直長發,雖然不高,但身材凹凸有致,露臍背心配上包臀短裙,性感而自信。
曾輝抽了一口煙,問他:“你主動請她的?”
“不是,我都試了好幾個人了,就她讓我請喝酒,我一看有戲啊,得抓住機會啊,就爽快請她了。”
曾輝忍不住低頭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哥們兒,你被套路了。”
“啊?”
“你不要以為這裏只有男人找女人,女人也在挑男人,尤其是美女,特別擅長篩選男人,因為她們不會跟每個男人都睡覺,所以她就會用一些假性興趣指标欺騙他們,”曾輝又用眼神示意他向那女生望了一眼,“這種級別的美女剛認識你就讓你請喝啤酒,隐含的意思就是,她其實并不喜歡你,只是在利用你。當然了,如果你很好利用,她會覺得你缺乏魅力,所以不會尊重你,只會接受啤酒然後找個理由離開。”
“原來這樣,我就這麽被耍了!靠!!”
“不甘心了?”
“這擱誰誰能甘心啊!七十八啊!”
曾輝笑說:“你還有機會,追過去呗。”
李小海急了:“追過去有啥用,她朋友一直都在那礙事,我又不能把她朋友轟走吧。”
曾輝聽了,緩緩回頭盯着他,眼神犀利而深邃:“好幾個人的時候比落單一個人成功率更高。”
“怎麽可能???”李小海滿臉寫着四個大字:你在逗我。
“不信?”
曾輝看着他質疑的表情,莫名的挑戰欲油然而生,他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站起身來,對他說:“好,我今天就給你做個示範,但是得手了到時候你可別跟我急。”
“笙哥你這話說的,到手了是你的本事,我憑啥急啊。你快去吧,我就在這好好學習學習。”
“那你把他們也都叫過來吧。”
說完,曾輝掐滅了煙頭,轉身向那美女緩步走去。
這一邊,李小海把其他幾個沒事的學員從舞池裏拉了出來一起觀摩,早就聽聞前笙歌教育的 S 級導師笙哥的各種泡妞事跡,如今終于得以機會親眼目睹。
他們各個屏息以待,對導師的示範無比期待,可曾輝一上來的舉動就令他們摸不着頭腦了。
曾輝走到那三個女生身邊,卻對美女置之不理,反倒跟她的其他兩個外形條件平平的朋友相談甚歡。
這邊學員們竊竊私語,問李小海是不是指錯人了,李小海說肯定沒錯。
“那就是笙哥認錯了。”其中一個學員說。
“我覺得不能,那倆明顯沒那個好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笙哥更不可能搞錯了。”
“難道是聲東擊西?”
“別吵了,好好看。”一個比較沉默寡言的、年齡稍大的學員說。
衆人立馬閉嘴了,繼續向曾輝看去。
“指甲很漂亮,是真的嗎?”
聊得正熱,曾輝注意到了這三個女人的緊握酒杯的手指,其中那美女的指甲尤為精致好看,曾輝忍不住轉過頭來向她發問。
美女一愣,被這個半天都沒怎麽注意自己的男人忽如其來的搭話問住了,而且令她更不能理解的是,一上來還是這麽冒昧的問題。她感到一絲冒犯,不太客氣地回答了句:“做的假指甲。”
“哦,”他停頓了一下,看起來似乎并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是一種貶抑,引起了她的不快,仍微笑着繼續說,“呃,反正還是很好看。”
說完,他又轉過頭去繼續剛剛跟那兩個姑娘的話題聊下去了,美女被晾在一邊。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他沒有羞辱她,要是那樣她早就當場反擊或者立馬走人了,相反他很友善,可她就是莫名惱火。要知道像她這樣的美女,從來都是人群中一枝獨秀,走到哪兒都是衆星捧月的焦點,被忽視調侃,這無疑是對她魅力極大的否定和侮辱。
“前陣子有個韓國明星不就是自殺了麽,因為抑郁症。”曾輝說。
他們正從明星聊到抑郁症。
其中一個朋友驚呼:“天哪真的麽,他們要名有名要錢有錢,還長得好看,有什麽想不開的啊,不是我冷漠啊,有時候我對他們真是沒法理解。”
曾輝微笑:“人各有各的煩惱吧。”
“我能理解,我以前做過模特。”
美女忽然加入話題,其他三人包括曾輝齊刷刷地看向她。
這勾起了曾輝的好奇,他問她:“你還做過模特?”
很好,此時此刻他正滿眼驚喜地注視着自己。
她要糾正他,争取他的認同。
這次換她不去看他:“模特這行除了獸獸、呂燕之類的超模,大多人都不好混,好多女孩為了活命只能做野模,收入不穩定不說,還有可能被各種占便宜,被野雞公司賣裸照,想要往上爬就更難了,基本就是跟魔鬼做交易。好多聽着光鮮的職業說不定芯裏都是爛的。”
說這番話的時候,曾輝一直在盯着她。
曾輝開始對她産生了好奇:“你以前是平面還是 T 臺模特?”
美女與之四目相對:“平面要求臉上鏡身材苗條,T 臺要求身高高挑體态勻稱,你猜我是哪個?”
曾輝的臉未動,眼神次上而下把她全身掃了一遍:“這麽看,我還真看不太出來。”
美女沒說話,只微笑了出來,喝了一大口酒,杯子往桌上一放,跟旁邊的兩個姐妹說了聲:“我要去跳舞了。”然後,便轉身走向了舞池深處。
曾輝的眼神追随她的背影,會意一笑,過了一會兒,跟二位女生告了別,也走進了舞池。
扭動的人群中,他一眼看到了她。
因為她根本就沒動,站在那一直在等他。
曾輝走過去,輕摟住她的腰,一怔,看着她的雙眼笑說:“應該是拍平面的。”
美女被逗笑了。
接下來,二人貼着身子随着音樂的節奏擺動,漸漸地便挪到了無人的角落。
學員們遠遠看到曾輝和那美女手拉着手走出舞池的時候全都傻眼住了,來不及感嘆,只一動不動地,像複活島上一尊尊石像。
夜店舞池的拐角有一個低矮又隐蔽的走廊,不明示但又極有心機地存在在那裏,像是專門為某些不言而喻的事情準備似的。
曾輝直接把美女壓在了一面霓虹暗燈的牆上,親吻,撫摸,自上而下,自下而上,不急不躁,有條不紊地。
就在他欲火到達峰值,準備進入關鍵一步的時候,他将熱吻的她放開的一瞬,看見了一閃而過的一幕。
“怎麽了?”美女見他忽然停止了動作,趴在他的胸口,奇怪地問。
曾輝直直地盯着她的臉,說:“你笑什麽。”
“我沒笑啊。”
“你笑了。”
“沒有。”
“笑了,很短,但是笑了。”
“我、我真沒有!有什麽好笑的呢。”美女有點懵。
“是啊,有什麽好笑的。”
“行,就算,我不小心笑了一下下,哪又怎麽了,你确定我們現在要聊這個麽?”她有點哭笑不得了。
曾輝不說話,只死死盯着她。
互相幹瞪眼了一會兒後,美女終于受不了了,掃興地整理好衣服轉身要走,卻被曾輝一把拉住了胳膊:“回來,話沒說完。”
他太用力,把她抓疼了,她回手往他臉上就是一個巴掌:“你他媽有病吧!”
她甩開了曾輝的手,罵罵咧咧地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
劉蘇生正好接完電話回來,看見學員們都靠在吧臺上圍觀着什麽,便走過去一探究竟,結果居然跟他們一起目睹了這一巴掌,都吓了一大跳。
由于離的太遠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們現在更不敢靠近去看曾輝的情況,只見他挨了一嘴巴之後沒惱沒怒,就是背靠着牆一直愣神,不知在想什麽。
她笑了。
盡管極不明顯,而且稍縱即逝,但是他确定就在他褪下褲子的時候她分明笑了。
那不是什麽沉醉的笑,也不是什麽贊嘆的笑。
那笑容出現的第零點一秒起就像刀子般插進了曾輝的胸口,緊接着是熟悉的疼痛,好像它刺中的不是新傷,而是舊傷口。
沒錯,這種笑,這種表情,他見過類似的。
香格裏拉,藏族風的客棧裏,成筠臉上露出的。
一模一樣。
劉蘇生打圓場說:“一看就是那女的反悔了嘛,都散了散了,各練各的去,都會了麽還在這賣呆兒!”
學員們紛紛散了。
劉蘇生剛要擡頭再往曾輝那邊望去,卻發現那已經沒人了。
曾輝不信邪,又回到舞池中,尋找下一個獵物……
這一晚,他接連又勾搭上了三四個,搭讪很順利,可一到那一步他就狀态不佳。
不知是錯覺還是巧合,他總覺得在這幾個女人的臉上都看到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那笑容讓他沒法集中精力,他的心态有點崩,一整晚下來,狀态越來越差,基本沒什麽戰績。
他去洗手間洗把臉,劉蘇生找到了他,側靠在他身後的牆上從鏡子看他:“你今兒怎麽了。”
曾輝狠狠洗了把臉,起身:“沒事。”
劉蘇生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了。
第二天,曾輝神秘失蹤了。
“笙哥上完課去哪兒了?”
“不知道。”
劉蘇生問了一圈學員都沒人知道他幹什麽去了。
“呀,這人,奇了怪了。”
市醫院。
大夫扶着眼睛,愁眉不展地把手裏的病例單看了好久,曾輝死死地盯着他的臉,每一次細微的表情變化都足以牽動他的各種聯想和忐忑的心弦。
“你這個情況啊。”
大夫終于開口了,曾輝集中注意聽。
“給你開點這個、西地那非,和、十一點酸睾酮膠丸先試一試,吃一陣子之後呢,再過來看看。”
曾輝雖然聽不懂那些複雜的藥名,但是那個“睾”字分明刺耳。
大夫一邊在本子上“龍飛鳳舞”一邊接着囑咐:“一會兒去藥房拿藥他會告訴你怎麽吃,還有啊就是,含很多雌激素的東西盡量不要吃了啊。”
曾輝聽了,目光微動,忽然想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