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子侍讀
雖然沒什麽風,但笑得狠了,也很容易嗆到了。
賈敷嗆到了。
賈敷被勒令回馬車裏了。
賈敷扒着車窗淚汪汪,敬兒啊,我真的只是嗆到,不是又犯咳嗽了啊!
小賈赦躲在賈敬懷裏偷偷笑,嘻嘻,他還可以騎大馬。
路邊某處酒樓窗邊,也有人無奈搖頭輕笑:“這就是賈愛卿的長子?號稱君子如玉的那個?剛剛還有點模樣,現在嘛……”
又有人輕笑應和:“賈敷對小孩子很有一套,卻很聽他弟弟的話,這不,說不許騎馬就只能在馬車裏憋眼淚了。”
因他說得有趣,原先開口的那人先是一陣笑,卻又感嘆:“想不到賈愛卿一生戎馬,居然會有一個馬也上不得的嫡長子……”續而又笑,“好在還有個次子,能中解元文采必然不錯,也知道關愛兄長……”又看看對着賈敷還會撒撒嬌、見了賈敬完全乖巧下來的小賈赦,“難得自己也是個半大孩子,對付小孩卻挺有一套的。”
又有一人附和:“可不是?賈節度使好福氣。那小娃兒可是賈國公家的愛子,據說祖母寵溺無比,連賈國公也輕易說教不得,卻對堂兄如此服帖。”
那人于是笑贊一聲:“賈家兩位愛卿都是有福氣的,孩子們又是兄友弟恭的。”
賈敬聽到這裏就沒再聽下去,他已經猜到了那人是誰,不過天宮他都曾去過,人間帝皇什麽的,雖然目前不得不受人管,卻實在沒啥敬畏感。不過看看不知道被人看了笑話去的自家大哥,賈敬淡淡轉頭。
管他呢,自家大哥也不需非得谄媚那位人間帝皇才能過得好,再說雖被笑話兩句,卻也不算什麽還印象——那位皇帝,對于軍功起家、父親至今依然掌管的自家,偏偏有個上不得馬拉不開弓的嫡長子,想必才更放心得很。
不過賈敬對于這一場沒有會面的會面,猜到了一些,還是有一些猜不到的。
勞心勞力地帶着大孩子小孩子玩了小半天,要注意這個不能冷着那個不要摔着,要小心這個不要偷着上馬那個不要随意将深秋裏依然五顏六色的美麗着的花花果果往嘴裏塞——賈敬板着臉教訓,剛剛糖葫蘆的苦頭還沒吃過嗎?要知道越美麗的東西毒性越厲害啊!
小賈赦看着動作太快咬了一小口果子就從舌頭腫到臉頰來的童兒打了個冷顫,還好自己手腳不夠快——可那童兒怎麽辦?
怎麽辦?涼拌!
Advertisement
真心覺得帶哥哥弟弟出來郊游,比打十只老虎還累的賈敬手一揮,收拾東西回城,順路找個大夫給那個雖然是奴才卻自幼沒見過毒果恐怖的小童兒治治。
于是回城,并且為了避免重複上一次的勞累,賈敬真個閉門讀起書來——好吧,其實每天下午依然是固定騎射,便是大雪紛飛也沒中止過,只不過那是在自家院子裏跑跑,便是偶爾被哥哥弟弟纏上,至少不用擔心亂吃毒果什麽的,又有大把奴才牽馬扶鞍,倒沒那麽勞心勞力了。
年也過得輕松,一句準備春闱,就打發了那些怪爺爺怪奶奶怪叔叔怪阿姨們,賈敷還要出去應酬呢,賈敬只待在自己地盤上,想看書看書,想練字練字,想跑馬的話,豎着打通了大半個寧國府的院子也還勉強跑得,端的過得舒服無比。
春闱時,賈敬也是輕輕松松的。
當然啦,能不輕松麽?比起那些記憶力怎麽樣不說、至少無法像他那樣精準無比地“看”出閱卷官偏好的凡人來,雖然原來半成神通都不到、卻好歹也算練氣中期的賈敬,優勢絕對明顯的啊!
過目不忘加正好合乎閱卷官心意的答卷,又有足夠不會被黑哨的背景,賈敬還有啥好擔心的?
號舍裏,其他考生凍得瑟瑟打抖的時候,賈敬一件兒單衣,照樣淡定從容。
卻下筆如飛。
賈敬在考試前只“看”了閱卷官的愛好,絕對沒偷看試題,可他大腦CPU先進,信息提取迅速,又牽挂家裏的兄長——可別又擔心得病倒了——所以寫得飛快,可惜的是,寫得再快,也是三天才有一場。
所以賈敬出來的時候,也已經是第七天的下午。
第三場剛剛開始大半天,他就答完卷出來了。
可他實在出來得太快,考場門口,除了守衛的兵将,半個人沒有。
虧兄長還信誓坦坦說一定來接自己回家呢!
賈敬面上依然淡然,心裏卻頗撇了撇嘴,當然賈敷如果真的天天在考場外頭等着,他就該真生氣了;可這麽巴巴趕着出來,居然沒半個人等自己,賈敬也有那麽點小別扭。
穿着青衫站姿挺拔,卻身高不過五尺,神色淡然,卻五官猶帶稚氣,尤其臉頰上那點兒嬰兒肥,襯得小少年有幾分故作大人樣的可愛,只是賈敬委實從容,沒有那種小孩裝大人的可笑罷了。
不過賈敬再從容淡定,也到底受了這具身體年齡的影響,哥哥不在正好,省得把身體弄壞;弟弟說要來,賈敬也沒當真,畢竟不過一個不滿五歲的小娃娃,比他哥還讓人不放心呢!父親沒來也罷了,要上朝有公務……
可是!
居然連個仆人侍從也沒有,執墨煮茶平心靜氣都不在!
難道要徒步走回去?
雖然賈敬體力極好,真跑起來速度也不比馬慢,但總不能一路從考場跑回家吧?足足穿越大半個京城呢!
走回去也好丢臉啊……
多少年沒走這麽遠路了,自從修煉有成,不是騰雲就是駕霧,哪裏用得着徒步遠行啊?就是重生修為清零,也沒這麽走過,出門沒馬至少還有車呢。
賈敬站了一會,淡定邁步。
走就走,又不是沒走過,當年學會騰雲術之前,不也靠着自己的腳嗎?
——————我是場景轉換分割線——————
帝皇寝宮,聖上輕輕走進側殿看了看自家小太子睡得正香的小模樣,低頭在那睡得紅撲撲的臉蛋兒上蹭了一下,只覺得一天的疲憊都沒了,又輕輕走了出來,回到自己寝殿更衣上床,坐在床沿時忽然想起自己一時好奇,給密探布置的小任務,就随口問:“小解元今兒如何了?”
密探從暗處出來,跪下禀告了賈敬今天的行程,聖上大笑:“他果然才過午不到一時辰就交卷,然後發現考場外接的人根本還沒到?真的走回去的?沒叫轎子沒叫車?回府後又如何了?”
——————我是密探彙報分割線——————
賈敬還真一路走回去的,雖然也見過好幾個出租的轎子驢車什麽的,只是那樣的兩人小轎青布驢車,在賈敬看來,還真不如走着回去舒服呢!
才踏入寧榮街,就有奴才認出賈敬來——居然還是西府一個看門的奴才,見到賈敬一時都不敢認,明明才春闱第七天啊,怎麽自家解元郎就在此處了?還是徒步走回來的?
寧榮街上,住的不是賈家族人,就是賈家奴才,再不濟也是專門挑着東西在這街上主營賈家生意的平民,賈敬也不是什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姑娘,雖然新年也才十二歲,還是沒過十三生日的那種,但他打八歲起就騎着馬出門,這街上就算不是賈家人,也幾乎沒有不認得這位敬二爺的。
尤其在賈敬中舉之後,多的是好奇卻進不了賈府大門的人,在這街上趁着賈敬進出的時候圍觀見識的。
所以那中年漢子一嗓子,半個寧榮街都在圍觀了。
小姑娘尤其多,敬二爺也,敷大爺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新科解元郎哦!就算匹配不上,多看兩眼做做美夢想象想象敷大爺的絕代風華,也不犯法啊!
賈敬不算什麽絕世美男子,連普通美男都算不上,怎奈他有個風華傾京城,卻因為病弱,就算出門也多是坐車坐轎不露面的哥哥呢?
被圍觀已經習慣了。
無論只是單純作為賈敷弟弟還是解元郎,賈敬面對他人的目光,都很淡定。
不過看着喊了那一嗓子的奴才眼神微微冷了兩分,凍得那中年漢子一激靈,也不敢再想為何春闱沒考完,東府裏敬二爺已經回來了,只恭恭敬敬垂手而立,直到賈敬慢悠悠走過很久,才擡起頭擦擦冷汗。
到底是主子、是解元郎,這氣勢就是不一樣。
賈敬的四個貼身童兒,卻都沒覺得解元郎氣勢有啥不一樣。
雖然因為自己走回來的緣故,剛進門時氣息有些冷,但在敷大爺一疊聲認錯怨自己,“怎麽沒想到自家弟弟如此天縱英才肯定不需要考足九天、怎麽自己為了保養身體沒去考場外等着也沒讓奴才去守着呢?”之後,就只剩淡淡的無奈,和快手快腳的給說得太急嗆着了的敷大爺拍背順氣遞水潤喉的殷勤了。
只要不踩着敬二爺的原則,敬二爺就是只紙老虎,尤其是在敷大爺跟前兒。
所以真理總是只有少數人知道的秘密,解元郎是個淡定又悶騷的,只對特定的人顯露溫柔的,其實也會別扭鬧脾氣、但摸對了脈門很容易哄好的小少年;風華傾京城,文采驚四座的敷公子,其實是個放松下來可以放松到可能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的病弱馬大哈,不過最突出的屬性卻是弟控,其次是父控。
哦,當然賈府還有的是熱鬧,例如賈代化回家發現幼子居然是走回來的,差點因為自己虧待了孩子又別扭得跑回京都大營去和将士同吃同睡——雖被賈敷巧妙勸解下來了,但其間還是各種鬧騰。
——————我是場景再次轉換分割線——————
聖上聽了賈家的八卦,哈哈大笑幾聲,倒覺得餓了,披上大鬥篷又起身吃了一小碗燕窩粥,方才又重新漱口睡下。
會試出來,賈敬果然金榜有名,雖沒再奪魁,卻也是前三——正好第三。
第三也不錯了,畢竟賈敬什麽都好,詩詞卻不行,能考到第三名,已經是他的策論實在對考官心意的緣故了。
賈敬繼續很淡定地去參加殿試,然後還是第三。
解元郎變成了探花郎,賈代化正一邊樂呵一邊擔心自家幼子進了翰林院,會不會被那些老酸儒欺負,聖旨忽然就到了,于是探花郎居然成了太子侍讀。
從五品的太子侍讀,比從六品的翰林院編撰高出兩級——別小看這兩級,有人一輩子都爬不了這兩級呢!。
可就是賈代化這樣肚子裏沒幾滴墨水的都知道,慣例科舉前三,都是進翰林的啊!
怎麽自家兒子這個探花郎,就特殊化了呢?
還有太子侍讀什麽的……
太子似乎還不滿三歲吧?讀什麽讀啊?
賈敬淡定吐槽,聖上自己太忙,繼後又死了——就是沒死前也沒養過元後生下的小太子——後宮其他女人更沒資格,他這不是急着給兒子找個保姆麽?
可老子辛辛苦苦浪費了不少修煉時間,難道是為了給你家兒子當保姆的嗎?
賈敬淡定地在內心猙獰了!
可惜他現在修為不行,又有賈敷賈代化的負累,少不得保姆就保姆,忍了。
等哪天修為夠了……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