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晉江文學城首發
徐謹兮看着這一切, 心口仿佛有什麽在撕扯一般,讓他恨不得拿劍,把那床邊緩慢穿衣, 正驚詫地看着他的少年, 碎屍萬段。
偏,那少年, 這會兒還不要命地回頭, 問正在拿外衫穿上的寧初莞, 語氣柔弱無害。
“姐姐,這人,是你的夫君嗎?”
門口的徐謹兮一身黑袍, 周圍氣息淩淩,帶着強烈的陰沉感, 其中一只手, 仍然傷着。面色也是白的, 看起來很是不健康。
“你夫君傷的這般厲害,難怪,你竟然出來尋歡作樂。他是不是……已經不行了?”
語氣小心翼翼, 又帶着大膽。
看着徐謹兮漂亮的面孔時,如玉眼底,又隐隐帶着幾分嫉妒。
這人長得如今好, 難怪她看不上自己。
原來是因為, 她身旁,還有比自己更加出色的男子。
寧初莞并不知道如玉心裏冒着酸水, 赤足立在地上,看着突然到來的徐謹兮,有些愣神。
聽聞如玉的問話時, 她否認道:“不是。”
“是前夫。”
前夫啊……
那如玉更不怕了,回頭一雙勾人美目看着寧初莞,便輕聲懇求道:“姐姐日後有空能不能來看看我。”
“姐姐跟別的女子,都不一樣呢。”尾音婉轉,帶着勾人的味道。
寧初莞心底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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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又瞥到徐謹兮立在門口看着。
答應了下來:“好。”
少年露出笑容,笑時眉眼欲飛,極為耀眼。落在這種地方,還真是可惜。
但寧初莞沒辦法撈他。
這種地方,動辄千金,撈一個頭牌,尋常富戶傾家蕩産恐怕也未必行。
而且人家也不會跟他走。
把衣帶系好,她便往門口而去。
門口的徐謹兮耐心已經告罄,見她出來,完好的手抓着她的肩膀,便往外拖。
手掌用力,寧初莞的肩膀痛的不行。
寧初莞掌心向下,連忙去掰他的手。或許是這裏四處是紅色的紗幔襯托得氣氛過于暧昧,寧初莞的聲音也帶着嬌軟感:“你幹嘛?”
徐謹兮驟然回頭,冰涼眼眸斜睨她,胸口劇烈起伏:“你現在,都來這種地方嗎?”
二人方才那般模樣,落在徐謹兮眼裏,已經是完事。
一想到她跟別的男人,紅浪翻滾、如鴛鴦一般頸吻相交,他便有些壓不住,心中想要殺人的沖動。
徐謹兮眼底帶着壓抑的瘋狂。
雖然覺得危險,但寧初莞本能覺得,這是她們如今撇清關系的大好機會,便也順勢承認了下來:“是的。”
她眼裏帶了癡迷:“這裏的男子都挺好的……不需要花費感情,只需要快活便好。而且想換就換。”
寧初莞是真的覺得好。
可她的話,卻如錐心的刀劍,一點點地,往徐謹兮心口深處紮去。
徐謹兮的唇,也越來越白。
手中力道加重,仿佛要捏碎她瘦削的骨頭一般。
寧初莞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方才要兇他,肩膀力道驟然一松,徐謹兮便黑沉着臉,從她身側而過。接着,轉過回形的走廊,往樓下而去。
很快,黑衣黑盔甲的士兵,便把這裏團團圍住。
徐謹兮出到門口,咬着牙,背對着洛遲:“将這香怡閣,全部打入大牢,三日後處斬。”
香怡閣外邊的風月巷被燈籠照的通明,周圍的青樓以及小館,紛紛有人悄悄從樓上探出頭來,看着這邊,瞧着那些冷酷的士兵,噤若寒蟬。
很快,又把頭縮了回去。
個個都心裏犯着嘀咕,這香怡閣,到底做了什麽事情,竟然把将軍給得罪了。
周圍靜默了一會兒,洛遲又聽到徐謹兮陰冷中帶着幾分扭曲的聲音。
“香怡閣的如玉,淩遲處死。”
領命而去,沒多大一會兒,如玉就被帶了出來。方才在房中,還有些耀武揚威得他,這會兒知道了徐謹兮的真實身份,面色如喪考妣。
他來并州并沒有多久,還不曾見過這位年輕的将軍,也不知道招惹的是他的女人。
年輕的男子立在燈籠底下,渾身都帶着滲人的寒意。周圍穿盔帶甲的士兵氣勢森森,自己立在這裏,卑微如蟻蟲。
他被押着跪下,磕着頭,就顫栗着身子,連連請罪。
“将軍恕罪,奴不知将軍身份,竟然敢鬥膽得罪将軍。”
徐謹兮這時候轉身過來,狹長的黑眸,陰晦,蒼白的玉臉線條單薄,帶着森冷。
他低眸,睇着地上瑟瑟發抖的少年,此刻他如同一只柔弱的貓兒一般,瑟縮在地上,沒了方才的嚣張氣焰。
但他依舊極美,額頭磕到冰冷的石板上時,那磕出來的紅腫不但沒讓他覺得狼狽,反而多了一種凄弱美。
并州女子性格豪爽,對于小倌的要求,比別的地方都大。他當初只讓人把并州內這一行業做了規範,而沒有禁止。但他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在意的人,竟然會往那裏去。
指尖都帶着狂躁的顫意,徐謹兮已經沒辦法控制自己身上瘋狂的殺意,從旁邊的士兵手中刀鞘拔出刀,便要讓他血濺當場。
刀鋒冰冷,微仰着頭,如玉瞳孔收縮,恨不得立馬就把一切解釋給他聽,好保住他的小命。
“将軍……”
“徐謹兮!”寧初莞剛才去找沈如意,發現她不在這裏後便出來了,結果撞到了這般情景,連忙皺眉跑過來制止。
“你住手!”
徐謹兮手中動作稍頓,陰寒眉眼徐徐擡起,望着她奔來。
“你要殺他?”寧初莞沒想到徐謹兮竟然這麽瘋狂。
跑過來,就把如玉護在身後,眉頭帶着威脅。
“徐謹兮,你敢殺他試試?”
寧初莞竟然還護着他。
徐謹兮握着刀的手背青筋暴起,森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寧初莞甚至能夠聽到他骨節響動的聲音。
但她卻擡着下巴,無懼無畏地看着他:“你殺他,先從我屍體跨過去。”
洛遲見此情狀,看了一眼周圍,忍不住把衣袖更往下。周圍燈火輝煌,這裏,卻冷的有些過分。
如他所料,二人僵持了一會兒,以自家世子妥協而告終。
他丢下手裏的劍,緊抿着蒼白的唇,便轉頭離開,旋即翻身上了不遠處的馬,不過片刻,馬蹄奔騰,再也不見了蹤跡。
他的方向,是出城的方向。
洛遲覺得情況似乎有些糟糕,連忙讓人牽來馬。剛上馬,冉望便看着身後的香怡閣,猶豫道:“洛大人,那這裏。”
洛遲掃了一眼燈光璀璨的小樓,道:“封了吧,人全部送入天牢,剩下的,等将軍回來再說。”
“至于如玉……放了吧。”文音郡主要護着,就算世子再想殺他,估計也無計可施。
吩咐完一切,洛遲喊上一隊人,策馬往城門奔去。
虎口逃生。
如玉松了一口氣,連忙從地上起來。
“多謝姐姐。”
寧初莞恰好回頭。
如玉一雙帶着魅惑的眼水光盈盈,帶着感激:“多謝姐姐。”
少年的額頭帶着一抹紅腫,看起來有些凄慘。
寧初莞一開始有些愧疚,但想到若不是他自己設計她,也不至于會遇到這些,心底的那一丁點兒的愧疚,就雲消霧散了。
他也不過十五六歲左右。
跟弟弟一樣的年紀,會那般作為,應該是在那種地方,被那個大染缸浸染了,所以才如此,
寧初莞看着以前的秀麗少年,柔聲道:“你收拾收拾東西離開吧……香怡閣,不适合你待着。”
這樣好看的人兒,在這種地方,被那些粗鄙無比的人摧殘,也實在可憐。
如今正好。
至于剩下的其他人,寧初莞後面再讓徐謹兮把他們放走。
如玉突然神傷起來:“離開了這裏,身無長物,我都不知道去哪裏。”
寧初莞道:“我讓他們放你進去拿財物。”
帶着這些人的冉望寧初莞還是熟的,他不可能不給她面子。
如玉卻搖頭:“我這般模樣,就算是走了,也必然很快會被別的老鸨盯上。”
寧初莞上上下下地掃視了他一眼,的确是。他模樣好,看起來也柔弱。
“姐姐,你能不能,收留我……”少年的聲音帶上懇求。
這會兒,看起來怯懦,卑微。
跟寧初莞初見時,那個如冷月一般的少年,截然不同。
她低頭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他,片刻後,輕嘆了一口氣,答應了下來:“好。”
“我帶你去瑞京,為你覓些差事,這樣可以嗎?”這個時代的确危險。既然他沒辦自理,那她就勉為其難地,暫時收留他吧。
“謝謝姐姐。”如玉彎了彎眼睛,一雙眼眸,這會兒散發着雀躍的光。
只是,在寧初莞看不到的地方,他低垂眼眸時,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竊喜。
寧初莞把如玉帶回了将軍府。
回到将軍府,讓管家把他安置到寧頌隔壁之後,寧初莞就回了房。身子這時候才感覺了不太舒适,于是回房,叫雙魚讓人送些冷水進來。
當時那香能夠把他們迷暈,效果還是不錯的。只不過寧初莞那年剛到大月時,落海仍是留下不少後遺症。那半年,灌了許多珍貴藥物,對這些,也有一定的抗性。
雙魚詫異不已:“這麽冷的天……”
寧初莞卻執意:“讓人送冷水進來。”
雙魚忙去叫水,眼含擔憂地看着寧初莞,泡了一個冷水澡出來後,她身上這才舒坦了。
只是,後果是,第二天因為受了涼,惹了風寒,一直打着噴嚏。
折騰得雙魚也忍不住低斥她。
而沈如意那邊,大清晨一早迷迷糊糊醒來,就發現身旁躺了個人,以為是那香怡閣的美豔公子,她忍不住抱了一下。
等再度醒來的時候,這才發現,身旁躺着的不是什麽公子,而是自己的師弟。
沈如意頓時驚了,整個人如彈簧一樣彈了起來。
他的親親師弟,竟然被她玷污了!
二人只着中衣躺在火鍋床上。
一看,他脖子上還有她指甲的抓痕。
沈如意慌了,坐起來連忙慌亂解釋:“師弟……我我我我……”
紀雙年坐了起來,黑黝黝的眼眸盯了她好一會兒,這才出聲道:“師姐……我們什麽都沒發生。”
“我給你輸了點內力。”
沈如意松了一口氣,拍了拍亂跳的心口:“那太好了。”
紀雙年繼續緩慢而低道:“本來昨夜我想幫你纾解的……但是,我不敢。”
沈如意腦袋垂着,瞬間有些無地自容。
總感覺,在師弟面前,臉都丢盡了。
“沒沒沒沒事……”她昨夜,真的是想寵幸那些小少年的,但是……哎,失敗了。
沈如意莫名的,有些失落。
但他不敢跟她師弟說。
可紀雙年卻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看了她半晌後出聲:“師姐,你若是想……你可以找我。我并不比他們差。”
實際上,紀雙年也長得很好的。
“不不不……”沈如意卻立馬拒絕,連忙跳下床,逃之夭夭。
師弟她可不敢随便染指。
晌午的時候,寧頌跟如玉一塊過來了。
到門口時,還是清冷的模樣。見到她,眼眸驟亮,态度瞬間柔和。
如玉氣色還挺好,看來昨晚睡得還不錯。見到她受了風寒,模樣有些心虛。
噓寒問暖後,見她只是受了風寒,這才放心。
等她們離開後,寧初莞終于想起了徐謹兮,就問雙魚:“将軍可是回來了?”
雙魚道:“将軍昨夜去了軍營中,近日應該不會回來了。”
寧初莞沒想到,他最近竟然不回來了。
不過也正好,耳根清淨。
想起她還沒有給他拿解藥,于是寧初莞又飛鴿傳書往大月,讓瘋子張給她送解藥來。
同時,又給自己在瑞京的手下傳信,讓他們查寧初雪最近的蹤跡。
處理好這一切之後,她問了一些弟弟的情況,這才去歇息。
前一天晚上把這些事情剛處理好,第二天清晨,她就接到了綏王到并州的消息。
寧初莞醒來時便聽到下人通報,聞言一愣。
而後态度淡漠地,繼續讓雙魚給自己梳妝。
父王是來接頌兒的,并不是接她。
雖然清楚這個事實,但是寧初莞心口還是有些難受。
很快便梳洗打扮好。
寧初莞跑去見了寧頌,跟他說了父親來的事情。
寧頌聽聞她說讓自己回去,而她不回便蹙眉問道:“你不跟我們一起?”
寧初莞道:“當年家中出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