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季星橋睡得迷迷糊糊聽到電話響, 閉着眼接起來。
“喂?”她的聲音帶着點慵懶,一聽就是沒睡醒,感覺下一秒能爆出起床氣。
裴正在那頭開着擴音,與沈疏麟對視一眼,眼神裏在說“看吧,在睡覺”。
沈疏麟示意他繼續。
裴正趕鴨子上架, “季星橋, 你回國了嗎?”
“嗯?”她揉着眼看了看備注,瞬間清醒不少,“哦, 正哥,我下午到的, 與沈老師一個航班。”
“這樣啊, 我剛見他也沒聽他說一聲,還以為你沒回來。”裴正感覺到一股冷意, 随即小腿肚子被踢了一腳,他還委屈呢。
季星橋規矩問道:“正哥,你打電話來是有什麽事嗎?我明天就能複工, 沈老師說試練的demo過了, 明天得去見劇組的負責人。”
“這事我知道,你在睡覺呢,我就不打擾你了,回見。”
季星橋再看時間,九點剛過, 接了個電話倒睡不着了,她換身居家服準備去院子裏走走。
前些時,金城剛下了大雪,這個城市的雪總是能下很大,院子裏有積雪堆的小雪人,鼻子掉了,季星橋沿着院落撿樹枝給它縫縫補補。
院子外響起一聲車喇叭,季星橋聞聲望去。
有些人越過越滋潤,總不像她這樣狼狽。
“好久不見,橋橋。”盛藍棋愛穿旗袍,黑色絲絨長旗袍,露出纖細的大長腿,大衣披在身上,透出一身珠光寶氣。
不愧是沈辛柏中意的類型。
季星橋笑笑,“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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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樣真摯又平淡的笑容着實刺痛了盛藍棋的眼,她就站在車旁,深冬的寒風吹在臉上,季星橋都替她冷。
盛藍棋會來這,季星橋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麽,“進來說吧,外面冷。”
她更是坦然,也不曾考慮自己是不是受歡迎,點頭答應。
季星橋在前面帶路,盛藍棋在後頭忽然說了一句,“橋橋,你沒怎麽變。”
怎麽沒變,她們早就物是人非,不過是她心态好,懂得及時抽身而退罷了。
早些年前,盛藍棋是她還算能說得上話的朋友,她家不做生意但父母都是清大的教授,是出身名門的書香子弟,季星橋與她妹妹是高中同學,後來一同考去清大,盛藍棋作為她們的學姐,三人時常在一起玩,大一那年盛藍棋的妹妹出了車禍去世,還是季星橋時常去看她開導她,盛藍棋才慢慢好轉。
盛藍棋大不了她幾歲,什麽話題都能聊一嘴,季星橋就在她面前說起過家裏給自己定下的未婚夫,她曾在盛藍棋面前抱怨過他的高冷,她說過太多次沈辛柏,以至于在訂婚宴上看到沈辛柏抛下她轉而向盛藍棋遞上戒指,她全程懵逼。
沈辛柏到底什麽時候愛上的盛藍棋?關于這個答案季星橋已經不想知道。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屋,心姨拿着家裏的座機聽筒從客廳裏出來,見到季星橋笑聲揚起,“橋橋,你媽媽電話,估計是你剛才出去沒帶手機……”話沒說完,見到盛藍棋立馬拉下臉來,季星橋不慌不忙的說:“心姨,我們等下要聊會天,你幫我招待一下。”
說完,季星橋上前拿着聽筒走遠接聽。
諾大的客廳裏布置的很溫馨,中式複古裝修與之前見到的歐式宅院很不同,盛藍棋來過好幾次也見過季家的管家,她送上一副标準化的微笑,“心姨,新年好。”
心姨不待見她,可以說在季家沒有人會待見與沈家有關的人。
她揚起頭,不管不顧的白她一眼,多年禮儀都不要了,“盛小姐,這還沒到辭舊迎新的時候,我就不跟您說了。”
按照老式算法,在華國的确不算新年。
盛藍棋既然肯找上季家,能跟着季星橋進門自然就不會去過多的計較他人的看法,經年流轉,旁人的看法再也無法左右她,只要她還是衆人眼裏沈家二少的未婚妻。
心姨沒有給她上茶水,盛藍棋随意坐在沙發一角,在二樓回電話的季星橋低頭就能看到她曼妙的身姿,她與盛藍棋交好時也未曾發現她這樣的愛表現,她還記得那時候的盛藍棋穿着保守,更別提像現在這樣旗袍開叉到大腿,一舉手一投足都在散發着她自身的魅力。
季星橋不得不承認,成熟女人的性感沒人能抵擋得住。縱使季星橋是個女的,她都這樣認為,更不要說那些男人了。
“橋橋?”母親在那頭察覺出她的心不在焉,以為是她困了,催促着她挂電話去睡覺,季星橋聽話的挂了電話,下樓前,心姨又跑上來扯住她胳膊,小聲道:“她為什麽來?”
季星橋聳聳肩,“我在門口堆雪人,她就站在院外跟我打招呼。”
心姨生氣的跺腳,“她就是個害人精!”
季星橋理解心姨的憤怒,撫着她的手背輕聲安慰,“心姨,我有點餓了,能做酒釀湯圓給我吃嗎?”
心姨疼她還來不及,聽她說餓立馬奔向廚房。
季星橋沉重的嘆口氣,下樓後,盛藍棋指着窗前置放的一盞中式走馬燈,“這燈真好看。”
季星橋剛才接電話,聽父母的語氣是這老宅子換了新裝修,言語裏都透着歡迎她重歸故裏、忘記過去的寓意。
她沒有接盛藍棋的話,盛藍棋也不生氣,她轉而問道:“在NY這幾年過得好嗎?怎麽想到回國呢,算起來我們也很久沒見面了吧。”
無聊的話題。
既然知道她在哪,假惺惺問什麽?
季星橋與她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來想說什麽?”
“老朋友敘敘舊而已,你對我好像有很大的敵意,橋橋,當年的事我無數次想找你道歉,可辛柏說我們是真心相愛,他并不愛你。”盛藍棋偏頭看向她,季星橋依舊沒什麽反應,“他說如果當年真選擇了你,你們兩個都會遺憾終生。”
季星橋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聽起來真令人感動。”
“橋橋,我們是為你着想,妹妹走後我就拿你當自己親妹妹看待,可感情這回事真的很難說清楚,我只是遇到了正确的人,也許只是時間不對。”
季星橋頭疼,“所以你的意思是?”
“這些年過去了,我們都有了新的生活,我希望我們能忘記過去,畢竟人生短短幾十載,與其帶着怨恨與誤解不如敞開心胸,放下那些執念,對自己對旁人都是好的。”
季星橋眉頭上挑,對她的話感到無力,甚至還有些想笑,放下哪些執念,怎麽她還以為自己回來是為了沈辛柏?
“橋橋?”
“盛藍棋,你好像有幾點弄錯了。”
“什麽?”
“首先,我對你并沒有敵意,不然也不會請你進來說話。其次,這些年我的新生活裏并不包括你所認為的怨恨與誤解,我過得非常充實。最後,我早就釋懷,你和沈家二少的故事我不想聽也沒興趣知道。”
“橋橋,我知道你在逃避,說真的,我很明白你的感受,我只是想與你說清楚,并沒有要來炫耀的意思。”
“炫耀?”季星橋差點被這兩字嗆住,她真的小看了這位純情姐姐,論綠茶表演第一名真非她莫屬,“盛藍棋,你可能對我季家的勢力有些誤會,如果我想讨個說法,早在三年前就能讓你閉嘴,我現在回來,正好與你一次性說清楚。”
季星橋總算在她眼裏看到些許的慌張,有些表情遮掩的再好都沒法忽視。
她向來柔軟的眸子迸射出淩厲的光,一字一句道:“我對沈辛柏沒有感情,也不需要你的同情,但我對你們的愛情故事并沒有要祝福的打算,畢竟在那次訂婚宴上我受了足夠多的委屈,算我肚量大,不再與你們計較。”
季星橋冷笑着繼續,“我十分明白你來見我的目的,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我對沈辛柏沒有絲毫興趣,倘若你再來要個說法,想從我這裏讨個定心丸,我會誤解為你們的愛情并沒有表面看上去的牢固。”
盛藍棋手指慢慢并攏成拳,季星橋不慌不忙的起身俨然有了要送客的架勢,正巧心姨做好了酒釀湯圓,香甜的味道飄着酒香傳出來,季星橋禮貌的笑起來。
“盛小姐,談話到此結束,我也不請你留下來吃東西了,畢竟你……算不得我什麽朋友。”
季星橋轉身去餐廳,心姨帶着幾個傭人出來擦拭家具,大晚上的做什麽清潔,不就是不待見她髒了這個地麽,盛藍棋多高傲的人啊,強忍着怒氣,面上和氣的脫口而出,“季星橋,記住你說的話。”
她往大門口走,心姨早就看不過去,拿着消毒水作勢要噴沙發,“聽說最近流感盛行,可不得好好消毒,萬一留下個病菌害人害己咧。”
季星橋在餐廳裏頭聽心姨變着法說人,吃着湯圓不由好笑,差點燙到嘴,心姨性子潑辣,天生愛護崽,她也不是第一次見到。
盛藍棋被季家的一個傭人氣到手發抖,坐上車時都要喘不過氣來,她給沈辛柏電話,對方直接關機,她再給他助理方野電話,那頭接的很快,聲音且嘈雜。
她很難掩住自己的怒氣,一股腦撒在方野身上,“沈辛柏人呢?他為什麽不接我電話?方野,你告訴他,再不接我電話我現在就飛過去找他,他還想躲我到什麽時候?你把電話給他!”
方野約莫找了個安靜的地方,但還是能聽到哼次哼次的機器聲,“盛小姐,東南亞這邊的情況有些複雜,我勸你現在最好不要打攪沈總,他已經有三天沒合眼了,這會才剛睡着。”
沈辛柏為了沈家的家業,拼是拼了點,但只要想起他這麽拼的意義有一部分是為了逃避她,盛藍棋的怨恨怎麽都藏不住,然而她也不擔心,至少他忙就沒有時間去想怎麽找人。
“他這麽辛苦,吃得還習慣嗎?”
方野聽着盛藍棋軟下來的音調,感嘆這女人真的是反複無常,“暫時還在習慣中。”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沒個定數,但至少得三月份。”方野那頭停頓會,“沈總之前提到您,他說這次的任務比較重,會把工作的重心全部放在這邊,希望盛小姐有空多去看看沈夫人,這個春節沈總不會回來了。”
盛藍棋緩緩舒一口氣,“春節也不回來?”
“是。”
“他還說了什麽?”
“暫時沒有了。”
盛藍棋半是苦笑着,“好,我等他回來。”沈辛柏,開弓沒有回頭箭,你與季星橋沒有機會了。
方野放下手機,眼瞅着沈辛柏的煙吸到了尾,沈辛柏為了新工廠熬了幾個通宵,此時眼圈都是紅的,他向方野要煙,方野愣了愣掏出煙盒勸他,“沈總,再去睡一會吧。”
“不用。”
沈辛柏點燃煙,想起沈老爺子說的話。
“辛柏,當初因你的任性讓我們與季家交惡,季雲霄撤走東南亞的資金鏈,這麽大的漏洞你得補起來。”
沈家上下都知道繼承人早已數給沈疏麟,他沈辛柏做再多都是在為他鋪路,可他又不得不去做,或許等到他将繼承人的位置坐實,沈家與季家的關系就會緩解。
人人都重利益,沈家是,季雲霄自然也會。
至于沈疏麟,他并沒有将他當成對手。
天才再低調,也是一個不會交際的社恐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