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打入大牢
皇上和衛霄都皺起了眉頭,淩長安借此機會道:“陛下,說不定衛霄用接生婆和胎記欺騙陛下,我從小生活在江西,有爹有娘,怎麽可能會是霍老将軍的兒子?”
這話一出口,穆武才發現為什麽皇上要傳召他們,為什麽要問這些細節,他驚訝地看着淩長安和霍雲起,随後主動道:“這,怎麽會有這種說法,陛下,草民和其他舊部都是看着小将軍長大的,小将軍确實是将軍的兒子,将軍與夫人恩愛至極,絕不可能有私生子。”
他以為皇上把淩長安當成了霍将軍的私生子。
皇上沒說話,他看向了衛霄。衛霄沒有說謊的理由,接生婆有可能說謊,可是她無法和穆武對證詞,而且接生婆手上的紙與淩長安手臂上的一模一樣,如果是造假,為什麽不在京城僞造,反而找到了這個遠在江西的年輕人。
衛霄看出皇上的猶疑,他問一開始就保持沉默的淩岳:“淩将軍,我想這件事該由你說才好吧?如今事情已經捅到了皇上面前,你難道還想隐瞞嗎?”
淩岳擡起了頭:“陛下,一切都是草民的錯,與霍将軍無關,與兩個孩子……也無關。一切罪責由草民承擔,求陛下開恩,放過無辜的人們。”
霍雲起和淩長安同時心中一顫,霍雲起道:“淩叔叔,你這是什麽意思?”
淩岳不說話,他把頭磕在地上,他在等皇上的态度。
皇上道:“你這是在要挾朕?”
淩岳道:“草民不敢。”
深沉的夜幕仍在繼續,一時之間大殿內鴉雀無聲。
皇上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罷了,朕答應你,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快說出來。”
淩岳得了皇上的保證,這才開口:“一切都是草民的錯,是草民利欲熏心,想着讓自己兒子獲得榮華富貴,這才膽大包天調換了霍将軍和草民的兒子。”
“什麽?”
在場衆人的目光一齊投向了霍雲起,如果淩岳說的是實話,那麽霍雲起就是淩岳的兒子,淩長安才應該是現在的霍将軍。
霍雲起從來沒有過露出那樣迷茫的眼神。
淩岳聽到衆人驚訝的聲音,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表情,甚至像是在說着再尋常不過的話語。衛霄提出了自己的質疑:“等一下,我查到你妻子生産比霍夫人早了半個月,相差半個月就沒人看出來嗎?別人不說,霍将軍難道也認不出自己的兒子嗎?”
淩岳的牙關發出了嘎吱的聲音,他的聲音不穩,語速更加急切:“新生兒而已,哪有人能準确辨認兩個嬰兒,草民夫人當時早産,就算已經有半個月,可是和将軍的兒子看起來差不多大。”
“早知如此,當年就應該狠下心來給我兒也烙上印記,要不然怎麽會被發現?哈哈哈哈,什麽霍家人,現在是霍家是淩家的血脈了,可惜啊,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淩岳發出了猖狂的笑聲,他突然發瘋從袖子裏舉起一把匕首,随後劃破了自己的喉嚨。
血濺當場。
李公公尖細的嗓子一聲長嚎:“來人啊,快保護皇上!”
禦林軍瞬間沖了進來擋在了皇上面前。霍雲起眼睜睜地看着淩岳倒在自己眼前,他覺得時間仿佛都停滞了一樣,太多的信息湧入了他的頭腦中,令他完全反應不及,就連淩岳向他伸出手,他都沒有察覺。
“爹!”淩長安掙脫李公公,連滾帶爬跪在了淩岳面前,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用手試圖堵住淩岳脖子上不斷湧出的鮮血。霍雲起見到了眼前閃過的青色身影,終于反應過來,握住了淩岳的手:“淩叔叔,你要說什麽?”
“對……對不住。”淩岳看着霍雲起,眼中似有千言萬語,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最後他用另一只手抓住滿手是血的淩長安,将他推了出去,淩長安感受到手裏被塞了什麽東西,緊接着他聽到了淩岳斷斷續續的聲音:“我不是你爹。”
“不,我不信。”淩長安已經要瘋了。
淩岳眼中的光越來越微弱,瞳孔中的倒影只剩下淩長安:“我撫養你長大,因為你是霍将軍的兒子,僅此而已,我對你,根本沒有父子之情……”
“不可能!”
伴随着這一聲不可能,淩岳斷了氣,淩長安顫抖着手拽着淩岳的衣服,可是淩岳已經無法再說話了。衛霄見狀道:“陛下,淩岳自盡,已經斷氣了。”
他說完這句話,感受到有一道冰冷的視線在注視着自己,他回頭,看到了淩長安那雙滿是陰翳的眼神。
我要殺了你。
衛霄朝他露出了無辜的表情,畢竟他什麽也沒有做啊。
皇上沒想到淩岳竟然會帶兇器上金銮殿,而他的種種行為已經證明了是他自己貪得無厭,妄圖用自己的兒子混淆霍家的血脈,此等罪無可恕之人,這麽死了才是便宜他了。
“罪人淩岳本是罪大惡極,但是他既然死了,此事朕不追究,可是其他的事卻不能不管。然而霍雲起并非霍家血脈,此事需要立刻矯正。死罪可免,獲罪難逃,來人,将霍雲起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是。”侍衛們走上前,但是誰也不敢動手,只能小心翼翼地問他:“霍将軍,請吧。”
霍雲起麻木地看了淩岳最後一眼,點點頭,起身跟他們走出大殿,他的背影蕭索,慢慢走入黑暗之中。
鐘翎幾乎一夜沒睡,她獨自躺在婚房的床上,輾轉反側了半夜,或許是因為她還沒适應将軍府的環境,總之直到天亮,她才将将入睡。
可是她還沒睡多久,門外已經傳來了一陣急迫的腳步聲,管家交集的聲音隐隐在門外出現:“夫人醒了嗎?”
門外守着的小丫鬟搖搖頭:“回管家,沒有。”
管家看着緊閉的房門,雖然急迫,可是他還是沒有再打擾,轉身準備離開。就在他走下臺階的時候,門從後面打開了,鐘翎身上仍然穿着那身婚服,她的臉上很疲憊:“管家,發生什麽事了?”
管家道:“夫人,将軍被皇上關進大牢裏了。”
鐘翎睜大了眼睛:“什麽?”
霍雲起被帶進了刑部大牢,被牢頭安排進了只有他一個人的牢房,也是整座大牢裏唯一能被陽光照射到的牢房,霍雲起走進去,坐在了幹草堆上,他靠在牆後,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他被告知自己不是霍家的兒子,而那個小時候一直喜歡抱着自己的淩叔叔才是他爹。淩叔叔說他是為了讓兒子取代霍家的血脈,可是他一直是白虎軍最忠心耿耿的部下,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還有衛霄,他是怎麽發現這件事的,又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世子,您來了。”
“霍雲起被關在哪裏?把門打開。”
牢頭看着衛霄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世子,實在抱歉,霍将軍現在是刑部大牢最重要的犯人,小人不敢私自打開牢門,除非,您有皇上的旨意。”
衛霄十分通情達理:“那好吧,本世子想跟霍将軍說幾句話,這樣總可以吧?”
牢頭點頭如搗蒜:“可以可以,您請,小人不打擾。”
衛霄走到牢門口看着霍雲起,他雖然被打入大牢,可是一身玄色衣衫未變,坐在那裏毫無階下囚的感覺。衛霄還是露出了笑容:“霍将軍,早上好啊。不,霍将軍現在不是将軍,也不姓霍了,所以我該稱呼你什麽?淩公子嗎?”
霍雲起緩緩睜開眼睛,看着衛霄,并沒有說話。
衛霄獨自嘲諷了一大堆,卻得不到霍雲起的回應,他有些掃興,主動道:“你就不想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嗎?”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霍雲起如他所願。
衛霄很滿意他的配合:“既然你這麽問了,我确實該回答你,因為我是安樂王世子,這種混淆世家血脈的事,是我這樣的皇室子弟最容忍不了的事。”
這話說的過于假惺惺,越假的話越有催眠效果,于是霍雲起重新坐了回去,閉上了眼睛。
衛霄說完了冠冕堂皇的借口,見霍雲起昏昏欲睡,他終于給出了另一個答案:“因為鐘翎。”
霍雲起猛然睜開了眼睛,衛霄道:“果然這個理由才是你想聽到的。”
“……”
“本世子第二讨厭有人混淆世家血脈,第一讨厭的就是有人逃脫我的掌控。偏偏鐘翎和你踩中了我最讨厭的兩點,掌控不了就要毀滅,這是我的原則。”
他失去了對鐘翎的掌控,于是他寧願報複她,報複一個人最狠的方式就是報複她最在乎的人,于是他把目光轉向了霍雲起,于是他發現了霍雲起并不是霍家的人。
現在霍雲起對他來說已經超過了鐘翎,他只想看看現在霍雲起要如何翻盤?
霍雲起聽他說話,視線落在了他身後的黑暗中:“現在,你還想對鐘翎做什麽?”
衛霄搖搖頭:“不做什麽,我對她早已失去了興趣,更何況她現在嫁給了你,你失勢了,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與其擔心鐘翎,不如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霍雲起看向他:“所以你娶她與感情無關?”
衛霄笑了:“當然無關,我根本不喜歡她,娶她只是因為覺得她身上有很多謎團,我喜歡的是追尋謎題和刺激。”
以及把人玩弄于手掌之中的快樂。
衛霄說完,身後響起了另一道聲音:“世子殿下。”
他回頭,鐘翎就站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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