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裝作不認識
霍雲起下馬回禮：“世子殿下。”
陳德聽見這個稱呼又是一愣，世子殿下？他轉頭看向衛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過緊接着他就知道，自己的耳朵沒出問題，因為霍雲起指着他問衛霄道：“世子可知道，你的人把我當成了強盜？”
衛霄笑眯眯道：“欸，将軍誤會了，這可不是我的人。再說他們先前遇到過一波強盜，看來是産生心理陰影了。”
他叫陳德跟霍雲起賠罪：“陳管家，這位可不是什麽強盜，也不是什麽護衛，這位可是白虎軍領軍，咱們齊國第一大将軍霍雲起霍将軍。”
“啊？”
陳德這一聲是發自內心的震驚，霍雲起的名號整個齊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霍雲起家中世代為将軍，霍家每代必出将才，有了霍家，齊國才能抵禦邊關蠻族的進攻，到了霍雲起這一代，雖然只有霍雲起一位獨子，可是霍雲起的姑姑是皇後，霍雲起又天賦異禀，是百年難遇的将才。
他沒想到，霍大将軍竟然如此……年輕？而且竟然就這麽毫無防備出現在自己眼前？
不過驚訝歸驚訝，該行的禮數一分不能少。陳德反應過來，連忙向霍雲起行禮道歉：“霍将軍，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誤把将軍當做土匪，求将軍饒小的一命！”
霍雲起道：“起來吧。”
“是。”陳德顫顫巍巍起身，又看向衛霄：“小的竟不知道衛公子是世子，求世子恕罪。”
當今陛下只有一位安樂王兄弟，而世子殿下當然也只有一位，便是當今安樂王的二兒子趙未霄。陳德直到現在才恍然大悟，為何他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京城中有姓衛的世家，原來竟是世子化名。
霍雲起看着衛霄欲言又止的表情，沉聲道：“我沒想到世子還沒展露身份，是在下失言了。”
衛霄道：“此事與霍将軍無關，我的身份也無關緊要，到了京城總會知道的，不是嗎？陳管家？”
“是是是。”
陳德敏銳地感知到兩人之間似乎有一種微妙的氣氛，雖然似友非敵，可是卻更讓人覺得古怪，不過陳德作為一個下人，早就練就了閉口禪，大人物鬥法，可沒有他們下人插嘴的份。
“陳管家，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芸娘囑咐鐘翎乖乖坐在馬車裏，自己下車查看外面的情況，她也和陳管家一樣以為遇到了強盜，可是外面風平浪靜，這讓她更加覺得不安了。
陳德樂呵呵道：“沒事芸姨，一場誤會，我來介紹，這位是——”
“霍将軍？”
沒等陳德介紹，芸娘竟然已經叫出了霍雲起的名號，衛霄在一旁眉頭一挑，目光在芸娘和霍雲起之間來回游走，卻并不說話。
霍雲起覺得眼前的婦人有些眼熟，他仔細思索，方才認出眼前的人：“你是……芸娘？”
陳德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芸娘竟然和霍将軍認識？他們怎麽會認識的？
霍雲起的心思卻再度轉動起來，他記得鐘翎是要回石頭村接芸娘入京的，現在芸娘在這裏，那鐘翎呢？
就在他想問鐘翎的下落時，眼前馬車的簾子突然被掀開，露出一張清麗熟悉的容顏，霍雲起瞳孔一縮，眉頭不由自主皺了起來。
“娘，水袋在哪裏啊？我渴了。”
鐘翎想找水喝，掀開簾子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芸娘，而是站在芸娘面前的那個年輕男人。
雖然穿着一身黑色鬥篷看不出身形，可是單從他露出的面容來看，就知道這人絕非尋常人。更重要的是，一對上他的眼睛，鐘翎莫名其妙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她好像在哪裏見過他？
霍雲起見鐘翎看到自己毫無反應，已經察覺到不對勁：“鐘——”
一聲鐘翎還未出口，竟被芸娘打斷：“霍将軍，民婦有事求霍将軍幫忙，請霍将軍借一步說話。”
芸娘一個下人能有什麽話跟霍雲起聊，陳德想拉走芸娘，叫她別沖撞了霍将軍，他剛抓住芸娘的手，霍雲起已經開口了：“好。”
陳德于是眼睜睜地看着二人走到另一邊，他現在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了。衛霄的笑容卻越發擴大，果然請霍雲起來沒錯，鐘翎母女身上的謎團果然很多。
他走到馬車窗口，拿出随身攜帶的水袋遞給鐘翎：“鐘姑娘，你娘和霍将軍有話說，先喝我這個壺吧。”
“謝謝衛公子，世子。”鐘翎已經聽到了衛霄的身份，說話更加謹慎起來，衛霄見她乖乖喝了水，忍不住問道：“鐘姑娘，你娘認識霍将軍？”
“我不知道。“鐘翎把水袋遞給衛霄：“反正我沒見過他。”
芸娘撲通一聲跪在霍雲起面前，霍雲起靜靜的看着芸娘的動作，沒有任何表示。芸娘低下頭道：“民婦有事求霍将軍，求将軍幫幫翎兒。”
“鐘翎她怎麽了？”這也是霍雲起的疑問。
“翎兒她……”芸娘把他們遇到強盜，鐘翎失憶的事全盤托出，她仰頭見霍雲起的眉頭越皺越深，艱難道：“民婦知道翎兒在将軍手下做事，可是她是清遠伯府的大小姐，世家小姐在外抛頭露面，有損清譽，求将軍當做沒見過翎兒，求求将軍了！”
芸娘這樣做也是出于無奈，可是她沒辦法，如果鐘翎只是個普通姑娘，在霍将軍手下做事那是光宗耀祖的美事，可她還是鐘伯爺的女兒，副将軍的名號抵不過伯爺府的嫡女，她也是為了鐘翎好。
霍雲起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他雖然沒說話，可是他也是在京城世家中長大的，京城的規矩比天大，沒有人能完全脫離規矩的掌控。
可是他現在在想另一件事，鐘翎也是這樣想的嗎？
“鐘翎她，也想回去做清遠伯府的大小姐嗎？”
“這……将軍您也知道翎兒的武功，她若是不願意誰能強迫她離開，再說，翎兒她一直渴望有一個完整的家，現在她終于有了家，她當然願意回去。”
芸娘低下頭，沒有讓霍雲起看到她的表情。而霍雲起同樣因為芸娘的話垂下了眼眸，他知道鐘翎想有一個家，或許她本來也是這樣想的，雖然違背了軍令，可是她一個姑娘家本不必受這些苦……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芸娘開始顫抖，霍雲起終于開口了：“好，我答應你。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等到鐘翎恢複記憶，我要聽她親口向我說她要解甲回家。”
“是，多謝将軍。”
芸娘長舒了一口氣，只要現在穩住霍雲起，鐘翎的身份便不會洩露，到時候等鐘翎感受家裏的溫暖，等她恢複記憶以後，當然不會願意再回軍營裏受苦了。
她捂着胸口回去，發現衛霄和鐘翎正在說話，衛霄看了看芸娘一眼，笑道：“芸娘還認識霍将軍？”
“是，世子，幾年前我有幸見過将軍一面。”
“那芸娘這次找霍将軍，是做什麽？”
“向将軍道謝，霍将軍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特地去拜謝霍将軍。”
芸娘說着，也解釋了自己為什麽會跪在霍雲起面前。衛霄見套不出芸娘的話，只得結束了這個話題，不過他沒有放棄，畢竟以後慢慢還有機會。
衛霄離開後，霍雲起不知為何竟然主動來了，芸娘心中忐忑不安，而霍雲起仿佛沒有看到她，直接看向了趴在窗口的鐘翎：“你叫鐘翎？”
“啊？是啊。”鐘翎摸不着頭腦。
霍雲起看着鐘翎，見她望向自己的眼神完全陌生，他沉默了一瞬，突然道：“我姓霍，霍雲起。”
“霍将軍好。”鐘翎不知道霍雲起為什麽要主動找她介紹名字，她只能憑借本能回複。
霍雲起沒再說話，他看了鐘翎一眼，轉身離去。鐘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茫然，這位霍将軍是什麽意思？
霍雲起加入了車隊，浩浩蕩蕩的隊伍走了一天，将近傍晚時他們終于找到了一家大客棧休息。
霍雲起吩咐他手下的士兵把馬看好，轉身出馬廄時正好遇到了抱着胳膊的衛霄。
“世子不去休息嗎？”霍雲起問。
“睡不着出來走走，我聽說将軍身邊有位女将軍，虎背熊腰，力大無窮，是個奇女子，怎麽不見她的蹤影？”
虎背熊腰的……鐘翎？虎背熊腰沒有，鐘翎他倒是已經見過了。
霍雲起越過他道：“鐘副将不是我的侍從，她也有任務在身。”
衛霄道：“那這位鐘副将真的如傳聞一般嗎？在下真的很好奇。”
霍雲起卻不想滿足他的好奇心。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世子見到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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