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咔嚓——”
随着一聲清晰地木板碎裂聲,張指導的話戛然而止。
與剛才張指導可以成功完成兩個空翻的木箱不同,這邊這個,竟然在容庭落下的一瞬間,碎出了一個縫隙。
沒等容庭再做第二個躍落,整張木板,就完全坍塌了。
高大的身影在一瞬間跌入箱底,陸以圳大驚失色,“容庭!!”
他和張指導幾乎是同時沖到箱子邊緣,容庭躺在地上,面色痛苦地倒吸涼氣,大概是聽到陸以圳失措地喊聲,他掙紮着半坐起身,咬着牙道:“以圳……我沒事……”
陸以圳臉色慘白,“你摔到什麽地方了??你等着……我進去背你出來!”
他撐着木箱的邊緣,非常果斷地翻身躍了進去,容庭強自克制着,只等陸以圳走近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用力地握緊。
陸以圳離近了才發現,容庭咬着牙關,整個颚部都在格格發顫,可見是疼得不輕,但饒是如此,容庭跌在地上的時候竟然一聲沒吭……陸以圳又是心疼又是有點慌,“我……我打電話叫120……你先忍忍!”
說着,他帶着幾分慌張地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機。
然而,容庭卻是壓住了陸以圳的手,搖頭示意他先不要打。
好在這個時候,張指導也已經翻身躍進箱子中,他蹲到了容庭身邊,開始做着初步的檢查和判斷:“有沒有摔到尾椎?”
“沒……但是,腿……嘶!”随着
張指導按在他的踝關節,容庭倒吸一口涼氣,而随着張指導往上按到他的骨節,容庭的克制不住地發出一聲悶哼。
張指導的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容老師……有骨折的可能,我建議您還是立刻就醫。”
容庭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似乎是将忍耐的痛苦都在這一瞬間消耗掉,接着他咬牙交代陸以圳,“去讓戚夢打電話,她知道改怎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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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以圳也顧不得多想,連忙答應,接着站起身去尋找戚夢的身影。
他目光本能地追到剛才戚夢站的地方,說來奇怪,容庭出了事,戚夢反而不見了身影,陸以圳緊緊地蹙起眉頭,心裏又怒又急,卻只能攥着拳頭,盡快用目光搜索戚夢的身影。
最後,陸以圳發現戚夢站在大門邊上的位置在打電話。
他深吸一口氣克制住自己的焦躁,重新翻出木箱,追到戚夢的位置,“戚夢姐!”
戚夢比了個“噓”的手勢,捂住話筒,又說了幾句才挂掉電話,跟着陸以圳往裏走,“容庭怎麽樣了?”
“張指導說可能是骨折!容哥讓你給醫院打電話!”
戚夢這才沉下臉,撥出了120.
醫院裏。
容庭在裏面做X光檢查,陸以圳有些焦躁地等在門外。
剛交完救護車錢的小郝跑過來,脫口問道:“以圳,容哥怎麽樣?”
陸以圳沉着臉搖了搖頭,“不知道……要等檢查結果出來,挂完特需了?”
“嗯!”小郝挨着陸以圳坐下,他來回跑得滿頭大汗,見陸以圳嘴角緊繃,整個人都像是在崩潰邊緣一樣,忍不住開口安慰了一句,“以圳,你別擔心,容哥肯定沒事兒的。”
陸以圳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呵呵一聲,“嗯,我知道。”
他在極忐忑的情緒裏,明顯比往常沉默,而小郝卻并沒有什麽辦法來安慰他。
直到檢查室的門被打開。
陸以圳猛地站起身子,大步流星地走進去。
“醫生!容庭他怎麽樣?”
容庭吃了止痛片,已經沒有剛摔下來的痛苦,他低低地喊了一聲陸以圳的名字,提醒他,“稍安勿躁。”
特需門診不需要排隊,片子很快沖洗出來,醫生示意陸以圳将容庭推到診室裏,“兩處粉碎性骨折,其中右腿是根骨骨折,傷到了跟腱,并且有移位現象,必須要住院然後開刀手術……”
“那手術之後能痊愈嗎?會不會有後遺症?”陸以圳急切地問。
醫生看了他一眼,接着回答:“要打鋼釘打石膏,只要好好保護,就不會有其他的問題……但是兩個月以內絕對不可以劇烈運動。”
陸以圳怔了下,看了眼容庭,試探着開口:“師哥……你的電影……”
容庭眼神雖然暗了幾分,但臉色倒是平常,“這個不要緊……不過醫生,我什麽時候可以進行手術?”
醫生迅速地寫着自己的診斷說明,“容先生,您的情況比較特殊,一般情況下,我會建議病人等到兩三天腳踝的消炎消腫,但是你的足跟目前腫得不厲害,可以進行手術,當然,具體怎麽選擇,我們尊重您的意見。”
“那就盡快開刀。”容庭幹脆利落地下了決定,“拿協議書來簽吧。”
醫生訝異于容庭的果斷,陸以圳卻直接理解成了他對電影的急迫。
他心裏有點酸,卻并不敢插口亂說什麽。
直到醫生出出進進準備好了手術協議書,遞到了容庭面前,“手術最快今天下午就可以做,如果确定的話,我現在填時間和主治醫師,您來簽字。”
“好。”
看着醫生寫下時間和主刀醫生的名字,容庭龍飛鳳舞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這裏,還需要家屬簽字。”
陸以圳和容庭同時一愣。
“沒有家屬。”容庭淡淡地回應醫生。
而陸以圳則小心地提問:“我簽可以嗎?我和他是……朋友。”
醫生無奈地搖了搖頭,“不行,必須是能承擔法律責任的。”
容庭頓了下,忽然想起什麽似的,“以圳,戚夢呢?讓她來簽,她可以。”
陸以圳愕然,但這一刻,他清晰地察覺了自己的心情。
是……前所未有的心冷。
短暫的沉默之後,陸以圳一邊說着“我去幫你找她”,一邊飛快地離開了診室。
“以圳!你去哪兒啊!”等在門口的小郝站起來追問。
“找戚夢!
陸以圳不斷地加快腳步,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撥戚夢的號碼。
其實剛進醫院的時候,戚夢還一直跟在容庭身邊,但是看着容庭進了診室以後,戚夢就不知道消失去哪了。
這個時候,陸以圳撥出去的電話也不斷重複着“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您稍後再撥”。
陸以圳又急又怒,他已經完全理不清多少種情緒在他心裏翻滾,焦躁、急迫、擔心,還有……嫉妒。
當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中竟然多了這樣一重色彩時,陸以圳猛地停下腳步。
嫉妒?
他為什麽會嫉妒戚夢?
陸以圳忽然生出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他清晰地察覺自己對容庭的感情已經變了質,如果他只把他當做朋友,為什麽要在意容庭多出這樣一個女朋友?
他站在原地僵了兩秒,這樣的意識讓他忽然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
突然,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從他身邊擠過,身體的撞擊讓陸以圳迅速清醒過來……容庭還在等着他去找戚夢,他要趕下午的手術……陸以圳腳步一刻不敢停,迅速地走過每一處他們經過的地方,甚至到了衛生間,拜托一個護士進去幫忙找人。
但,一無所獲。
戚夢的手機始終占線,人也在醫院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陸以圳找不到,只能跑回去告訴容庭這個消息。
醫生很遺憾地攤手,“這不是重大手術,沒有得到家屬和病人的意見,是不可能為你們提前安排的……你們再找找看,不過下午這場肯定是沒有希望了,我盡量幫你們安排明天上午的。”
陸以圳強自壓抑住心頭的焦躁,向醫生道了謝,接着送容庭去已經安排好的病房。
然而,當陸以圳剛和小郝合力,扶着容庭躺在了病床上,戚夢出現了。
“怎麽樣?”她風風火火地推門進來,“我剛才打電話去了。”
小郝正要接口,陸以圳卻是沉了臉,迅速搶前幾步,在玄關處攔住了戚夢,“你怎麽才來!”
“不是說了,我打電話,你着什麽急?”戚夢不明就裏地掃了眼陸以圳,接着就要往容庭的病床前走。
陸以圳罕見地露出自己強勢的一面,他伸手攥住了戚夢的手腕,終于忍不住發飙,“我着什麽急?我還想問你為什麽不着急。什麽電話比容庭的安危更重要?容哥受這麽嚴重的傷,就算你們不是戀人關系,你作為經紀人至少也要關心一下吧?可是你呢?你連人都找不到!”
他強自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仿佛生怕驚動容庭,但即便如此,他的語速還是平時的好幾倍,神情也難得嚴肅起來。
然而,他卻沒注意,明明已經坐在了床上的容庭,堅持讓小郝扶着他,迎到了玄關。
“我怎麽沒關心他了?”戚夢看了眼陸以圳身後的容庭,接着一臉無奈,“你怎麽知道我正在忙的事情和容庭就沒有關系了?”
陸以圳正要繼續指責,哪知,他剛發出了一個聲音,戚夢忽然注意到什麽一樣,她猝然擡頭,死死地盯着陸以圳,“等等……你剛才說……我和容庭是什麽關系?”
“戀人關系!”陸以圳一字一頓,毫不退縮地對上了戚夢的眼神。
他本以為點破之後,戚夢會被戳到軟肋,感到內疚,然而,事實上,戚夢的眼神只是在他臉上轉了幾圈,然後露出一絲非常微妙的表情,“誰告訴你……我們是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