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抛棄 江顯覺得自己已經死去了……
烈日下, 一行人朝着村莊緩緩前進,吉祥本以為江顯和江靜的加入已經足夠令人意外,沒想到身後再次傳來此起彼伏呼喚裴月神的聲音。
衆人回頭, 故從安和任韬正你争我趕地追上來。
偵探社社員都看向裴月神和梁戎,裴月神倒是沒什麽表情, 梁戎的臉色越來越黑。
也是,誰家男朋友能忍受自己女人身邊圍繞着這麽多的莺莺燕燕?
臉色不好的人不止梁戎,還有他們身邊的江顯, 對于他來說,雖然足夠稱得上是情敵的只有梁戎,但故從安和任韬如果天天在裴月神面前晃悠,那也是一件非常煩心的事。
故從安和任韬争先恐後地站在裴月神面前, 完全忽略抱着她的梁戎, 喜笑顏開的打招呼,“月神, 好巧啊。”
任韬笑意嘲弄:“有什麽巧的, 我看你就是專程過來的, 虛僞!”
故從安冷冷看他:“這有你說話的份兒?”
“我說故總,咱們都到這裏了,就不要逞威風, 再說我為什麽沒有說話的資格?我可是裴小姐的創業顧問,你算她什麽?”任韬仰起脖子往前邁一步,胸膛幾乎和故從安碰在一起,故從安同樣冷着臉逼近。
倆人誰也不服誰, 仿佛下一秒就要打架,吉祥可不希望這種事發生在這裏,趕忙把兩個人分開。
“那個啥…故總, 任先生,我似乎沒有邀請你們……”
故從安暗自偷瞥裴月神,裝模作樣道:“月神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想幫你。”
吉祥幹幹的笑了笑,說什麽月神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平時也沒見你把我當朋友啊,你恐怕連我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吧。
今天故從安會來,因為什麽自然不言而喻,吉祥再次嘆了嘆氣,老大真是四面楚歌啊,就算追到老婆又怎麽樣?要守住也是不容易。
吉祥意味深長的看向任韬,似乎在詢問他的來意,任韬立即豪情萬丈的捶了下她的肩膀:“我和你認識也有段時間了,大家都來幫忙,我怎麽能不來?太見外了吧。”
吉祥揉着肩膀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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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平時也不見你跟我關系多好啊,來這裏不就是想接近裴月神?
吉祥看了眼圍繞在裴月神身邊的幾個男人,最終将同情的目光放在梁戎身上,搖了搖頭,無奈的說:“既然大家都這麽助人為樂,那就跟我來吧。”
驕陽灼眼,吉祥和父母領着龐大的隊伍往家趕,裴月神身邊圍繞的人最多,有始終沉着臉抱着她走路的梁戎,有噓寒問暖的江顯,還有拼命找話題跟她聊天的故從安和任韬,這一路倒真是熱鬧極了。
吉祥家的房子雖然蓋在鄉下,但得益于她這麽多年在偵探社攢了不少錢,所以房子蓋得漂亮又寬敞,就算有這麽多人,也是足夠住的。
到家後梁戎把裴月神抱進房間,江顯始終想看看她手怎麽樣,剛到門口就被梁戎忽然關上的門堵在外面,他擰着眉敲門,聽到裏面傳來的細微而暧昧的聲音,有些像……
他驟然握緊拳頭,敲門的力道越來越重,看起來有種要砸門的氣勢。
這時候,門忽然打開,梁戎懶散的倚在門邊睨過來一眼。
“有事?”
江顯立即看向他身後的裴月神,她被安置在沙發上,鞋子東倒西歪的放在地上,而她低着頭正在輕微的喘氣,頰邊有淡淡的暈紅,嘴唇濕濡紅潤,當她緩慢擡起眼眸,江顯看到她眼中還未能消散的嬌媚。
他知道他們已經是情侶,也知道他們會做些親密事,可是這樣的事是他從來不敢深想,他不願意想象她在別人懷裏的模樣,不願意想象她被別人親吻時的嬌柔妩媚,可是今天的親眼目睹,讓他無比明白剛才聽到的聲音是什麽。
原來…是他們熱烈擁吻時的證據啊……
裴月神看着江顯那雙一點一點變紅的眼眶,有趣的彎了彎唇,好整以暇的躺得更舒服看着他。
江顯實在不願意與這樣的裴月神對視,狼狽的挪開視線看向罪魁禍首梁戎,剛才還蒼白無力的眼神逐漸變得冷冽:“你對她做了什麽?”
這語氣和态度讓梁戎不爽,仿佛他才是裴月神的男朋友似的,梁戎覺得有必要讓他清楚,誰才是這個正室。
他慢條斯理的揚眉,低低沉沉的嗓音意味深長:“當然是做情侶間應該做的。”
“梁戎!”江顯猛然攥住他的衣領,梁戎同樣握住他的手腕,力量的僵持下,火花四濺。
梁戎笑容薄淡:“江總有何指教?”
“我不準你碰她。”江顯掐住他咽喉,他真想将這裏抓破幾個洞讓他血流如注而死,可是自己的手腕被他制住,只釋放得出一半的力氣。
兩個人彼此掣肘,終于在力量用盡後開始過招。
憋了這麽久終于在這一刻釋放,彼此在攻擊對方時都下足死手,也因此弄出不小的聲響。
衆人聽到聲音趕過來時,梁戎和江顯已經打起來,局勢難分難舍,也看不出誰占上風,畢竟梁戎和江顯都會防身的功夫。
他們看向裴月神,她完全沒有一點身為紅顏禍水的自覺,甚至在嗑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衆:“……”
心也是真大啊…
吉祥怕父母擔心,拉上大吉大利把倆人分開,梁戎和江顯彼此都沒受什麽傷,但也沒有分出勝負。
江顯第一時間看向裴月神,看着她走到梁戎身邊關心地檢查他有沒有受傷,看着她在梁戎臉上和胸腹檢查,沒有發現有什麽傷口後,她安心的點了點頭,随後終于朝他走過來。
江顯的眼神宛如黑暗裏被點燃的火炬,霎時便明亮起來,她果然還是有一點關心自己的!
當裴月神站在跟前,江顯歡喜地喊出她名字:“月神,你…”
“啪!”
什麽?
江顯的笑容就這樣僵在臉上。
他被打了嗎?
因為什麽?
裴月神聲音冷漠:“誰準你打他?”
難道因為他跟梁戎動手,所以她要替他教訓自己嗎?
可是,他還以為她是來關心自己的,他剛剛還沒說完的話分明就是想問她是不是想關心自己。
真是諷刺,她的确有關心的人,只是關心的人不是他。
身邊的朋友們驚訝捂住嘴巴,大氣也不敢喘,誰都能看得出來江顯現在的眼神有多可怕。
江靜趕過來時剛好就看到裴月神甩江顯一巴掌,吓得一哆嗦,然後氣不打一處來,“裴月神!你不要太過分!”
雖然江顯對他來說是不折不扣的大魔王,但他往後是自己的靠山,并且和自己有血緣關系,她當然要維護他!
裴月神冷眼看過來:“我就是過分,怎樣?”
江靜被噎了一下,這死女人現在豪橫得不行,不僅有梁戎護着,就連她這個大魔王哥哥也拿她沒辦法,她的确不能怎麽樣,但是鬥鬥嘴還是可以的。
“你知不道你打的是誰?”
“江顯。”裴月神說。
聽到這兩字的江顯眼神動了動,緩慢的擡眸重新看着裴月神,他沒有聽錯,她在說出“江顯”兩個字時有些淡淡的愉悅,可見打他,的确能使她開心。
如果是這樣的話……
江顯認命的閉了閉眼睛,他沒有任何怨言。
江靜怒道:“對!就是江顯,就是那個你曾經追捧喜歡的江顯,就是那個你從十多歲到二十歲就深深愛着的江顯,你真的舍得嗎?”
江靜的話勾起裴月神那段最不願意想起的日子,少女豆蔻時期愛上江顯,她為他淋過大雨,挨過痛罵,擋過酒,付出過自己最真誠溫柔的感情,并且把許許多多的第一次都給他。
第一次寫情書,第一次做飯,第一次吃醋,第一次心動,第一次牽手……
愛江顯最深的時候,她總覺得這世上最珍貴的人就是他,總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做任何傷害他的事,可是現在江靜問她舍不舍得?
裴月神忽然擡起手,幹脆利落的給了江顯第二巴掌,這次打得比剛才更狠,清脆的巴掌聲音甚至有回聲,江顯的嘴角已經出血。
江靜吓得呆住,說好的被感動到勾起回憶呢,為什麽打得更狠了?
她并不知道裴月神最讨厭的就是有人提及這份曾經的感情,對于她來說是最肮髒的存在。
裴月神欣賞了一會兒江顯頹靡消沉的模樣,轉頭看向江靜,笑着問她:“你說我舍不舍得?”
江靜還想再說什麽,江顯淡淡的掃過來一眼,她的話都被堵在嘴邊。
江顯擦幹淨唇邊的血絲,對于這兩巴掌他根本沒有生氣,甚至覺得,如果能讓裴月神消氣,他可以多承受一些。
“月神。”
他垂眸,輕輕看着她說:“如果想打,随意。”
他甚至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這樣更方便她抽得爽快。
裴月神卻笑:“你讓我打我就得打?”
江顯搖頭:“我不是命令你,我就是希望你開心。”
“不想打,覺得髒手。”
這話尖銳而淩厲的刺入他心口,江顯頹唐的低下頭,低聲下氣,聲音暗啞無力的祈求:“月神,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跟我說話?”
“怎麽了?覺得受不了?”
他所求不多,只希望裴月神能夠心平氣和一點跟他說話,然而裴月神毫不客氣的譏諷:“要是受不了就別忍着,趁早滾。”
“我不滾。”
“不滾就安靜點兒,最好別打擾我。”
裴月神走回梁戎身邊,拉住梁戎的手進房間,房門關上,看熱鬧的人們漸漸離開,唯有江顯還在門外,也清楚的聽到倆人的對話。
裴月神:“剛剛怎麽就跟他打起來了?”
梁戎:“不爽。”
裴月神:“那還生氣嗎?”
梁戎:“嗯。”
裴月神:“怎麽才能消氣?”
梁戎:“親我。”
裴月神嬌媚的笑了兩聲:“江顯好像還在門外,你故意的?”
梁戎:“那又怎樣?親不親?”
裴月神笑盈盈道:“親啊,當然親。”
然後他聽到了什麽?
江顯覺得那大約不是親吻的聲音,而是自己的心髒被利刃攪碎成渣的聲音。
一寸一寸的疼痛爬滿他全身,随着血液的流動抽幹他所有力氣。
他們在房裏笑鬧打趣,宛如天堂。
而他卻深陷地獄,僅僅一門之隔而已……
捏緊的拳頭在顫抖不已,江顯身體越來越冰涼麻木。
他忽然跌跌撞撞的沖向房門,通紅的眼眶望眼欲穿地看着門,手顫抖地摸索,然後胡亂的拍着門。
“月神,你出來好不好?”
“你出來我們談談,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也看看我好嗎?”
他被隔絕在門外,在永遠觸摸不到她的地方,就像被神明抛棄的信徒。
原來不被神愛的人會失去光明,江顯忽然看不到任何方向,總覺得在這一刻,他好像已經死去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