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節
桌子上,聲音不大,但也是用了力氣的,叫人疑心先生自己的手就不疼不發麻嗎。旁的人看着熱鬧,被抽桌子的可沒這個閑心,岳正骞猛地從自己的思緒裏回神,整個人像受驚的貓一樣弓起了身子縮緊了脖子,看樣子吓了一跳。
先生皺了皺眉,并沒有對岳正骞的走神發呆多加指責,繼續講他的。先生不表現出來,其實心裏的疑問不比其他人少,岳正骞自從入學開始,一直是傳統的好學生,每次抄寫都規規整整,測驗也答得十分優秀,上課一直以來都十分認真,可這幾天怎麽那麽魂不守舍,像是被什麽勾了魂似的,看着人是坐在那裏了,心指不定坐哪兒呢。
岳正骞自己也知道,可是心理煩亂,根本不像之前能夠靜下來心無旁骛地讀書聽課,他偷偷看了一眼顧飛鳥,這位已經連續曠課許久、只是期間回來參加了一次測驗的神人,正在低着頭瘋狂記筆記,這是顧飛鳥正兒八經回來上課的第一節課,也是最後一次跟着他們一起上課了——現在人家是太子伴讀,馬上就要去跟太子上一樣的課了。
等到下了課,岳正骞趕緊拉住要去找東西吃的顧飛鳥:“顧兄弟,你稍等一下。”
“有事呀?”顧飛鳥立刻會意,笑嘻嘻地拽着他一起往外走,“上午這就沒有課了,我們去拿了吃的到澄心室聊?”
岳正骞哪有那閑情逸致,趕緊拒絕了:“不不不,顧兄弟,我只想知道,靖殿下現在在哪兒?我只知道他禁足五天,可是五天已過,他仍舊沒有半點消息,也沒有來致成館……”
顧飛鳥挑挑眉毛:“你就是為這個魂不守舍?”
岳正骞立刻紅了臉,見他不好意思,顧飛鳥咯咯笑起來,立刻一個大巴掌拍在岳正骞胳膊上:“行了,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不過,這事說起來有點麻煩,你最好還是跟我去澄心室。”
點心是息璋送來的,只送到了致成館大門口,一份大的是息寧的,一份小的是顧飛鳥的,息璋把東西交給顧飛鳥的時候,還不忘囑咐一句,讓顧飛鳥別自己吃了,又說這一份記得給太子殿下。然後岳正骞就又着急又沒轍地跟着顧飛鳥回了一趟校舍放下點心,在院子門口等她出來,然後跟着她往澄心室走。
致成館的澄心室,在書閣的裏面,一共八個房間,房間不大,陳設也簡單,每一間裏設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子上筆墨紙硯也都齊全。澄心室的門正對着窗,門窗都是可以關但不能鎖的,畢竟書閣極易着火,在澄心室裏跑不出去可就壞了。致成館的書閣內藏有難以計數的珍貴書籍,所以一切書籍都不能帶出大門,但是可以抄錄完畢自己拿回去看,所以設置了澄心室,供來看書的學生有一個安靜封閉的空間抄書,就算是旁邊澄心室的人在大聲朗讀,這邊也聽不到什麽。
顧飛鳥帶着點心到了書閣,書閣的看門人瞥了一眼她手裏的東西,扁了扁嘴,按理說不能帶吃的進來,但看門人嘟囔一聲不要弄到書上,還是把她放進門了。
一到澄心室坐下,岳正骞迫不及待就開始問:“顧兄弟,到底有什麽是不能在外面說的?還一定要到澄心室來,靖殿下怎麽了?”
顧飛鳥把窗也關上,點心在桌子上打開了,壓低了聲音:“這個是皇帝陛下明令禁止不許外傳的。現在要是說起來,也是說靖殿下的母妃戚貴妃因病暴斃,而且也不是葬在皇陵,是葬在戚家祖墳。戚家現在就剩下南将軍的夫人了,她體弱多病,自然不能出面給姐姐辦理喪事,南将軍也是外人,幫不得忙,就讓靖殿下這個當兒子的去了。話是這麽說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那家人看樣子哦,現在應該還不知道戚貴妃死了。這件事從裏到外都很奇怪,不知道有什麽隐情。”
岳正骞皺了皺眉:“什麽時候的事情?”
點心上裹了許多糖粉,咬一口撲簌簌往下掉,顧飛鳥一邊吃一邊用手帕擦嘴,吃相比以往好了很多:“靖殿下不是禁足五天嗎,那大概是禁足剛結束的時候發生的,喪葬事多,這一去少不了七八天。”
見岳正骞要走,顧飛鳥一把拽住他,又把他拉回凳子上,面前的點心帶着紙包往岳正骞面前一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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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顧兄弟,我沒有心情……”
顧飛鳥仍舊拽着他胳膊不撒手:“吃。你起碼先吃一塊吧,不給面子呀岳兄。”
岳正骞哪能吃得下,但是顧飛鳥都這樣了,他也實在沒辦法,拿起了一塊點心,啃了一口。心思不在吃上,自然嘗不出什麽滋味來,岳正骞木木呆呆把東西往嘴裏送,可好歹是吃了,顧飛鳥這才笑嘻嘻從點心的紙包下面抽出一封信來伸到他面前:“你知道你吃的是哪來的點心嗎?這是羞玉顏的點心,皇後專程叫人做了給你的。”
岳正骞愣在那裏,這才想起來那時送點心來的那人,叮囑顧飛鳥時,說的是“你不要自己就拿着吃了”。
“我吃夠了,你慢慢吃,慢慢看信吧。”顧飛鳥收了帕子,拍拍手,大搖大擺地推門出去了。
禍
屋裏,息秋薇和顧飛鳥對頭坐着,息秋薇在抄着詩,顧飛鳥在看先生讓背的古經文,寒川在一旁翹着二郎腿發呆,整個屋裏都一直安安靜靜的,只是偶爾寒川會起來給息秋薇倒茶水,顧飛鳥會自覺把茶杯一起推過去。
突然息秋薇把筆重重撂在硯臺邊,吓了顧飛鳥一跳:“這是怎麽了?”
“不對。”息秋薇皺起眉,向寒川使個眼色,寒川就老老實實出去了,息秋薇盯着顧飛鳥,顧飛鳥仍舊在看着書,息秋薇只好把顧飛鳥的臉扳正,逼她看向自己,“你就沒有覺得,最近息寧對你特別冷淡嗎?”
顧飛鳥正看得投入呢,茫然地“啊”了一聲:“什麽蛋?”
息秋薇翻了個白眼,心說這死丫頭早晚能把我急死,然後耐着性子跟她解釋:“我是說,最近你就沒有感覺到,最近息寧沒有之前愛笑了?說話語氣也不那麽輕松了?就像個小老頭一樣一板一眼,整個人死氣沉沉好像黃土埋到發際線,一點也不好玩,他之前就是這個死樣子,我才讨厭他。”
顧飛鳥合上手裏的書本,把臉從息秋薇雙手裏□□:“黃土埋到發際線就不用活了。既然你都說了他之前就是如此,那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奇怪吧。”
“不啊,這個之前也是你出現之前了,前段時間他可一直都是能說能笑挺讨人喜歡的,怎麽了怎麽了,跟我說說,你們吵架了?為什麽吵架?什麽時候吵的?他生氣了?”息秋薇眼睛發亮,閃爍着八卦的光。
“那我哪敢啊,我一個小小侍衛敢跟太子吵架,那也實在是膽大包天了。”顧飛鳥聳聳肩膀,滿臉無辜,好像膽大包天的人真的不是她一樣。
看樣子問不出什麽了,息秋薇兩腿一蹬,癱在椅子裏,滿心都是無聊。突然又想到了什麽,息秋薇一個激靈又坐直了,吓得剛剛重新打開書的顧飛鳥又迅速把書合上。息秋薇把腦袋湊得近了點,小聲問:“岳正骞和息靖,怎麽樣了?我只知道息靖禁足了五天,然後呢?”
顧飛鳥搖搖頭:“這個我不知道,不過前幾日,皇後送來過點心,是專給岳正骞的,還帶着一封信。”
息秋薇頓時有了精神,嘿嘿樂了:“既然是從皇後宮裏送來了點心,那他倆這對兒應該就成了。哎呀,打一開始看到岳正骞和息靖兩個人站在一起,我就覺得般配,息靖那個樣子,就剛好缺這樣一個帶點憨氣的人幫襯着照顧着,沒想到他倆眉來眼去,竟然是真有一段故事。我以後要管岳正骞叫什麽?叫皇嫂?皇嫂好像有點不太合适。”
“當然不合适,您最好不要這麽喊。那些奇怪的話本,公主您真的少看為好。”顧飛鳥趕緊勸住她,好家夥,這一聲皇嫂喊出去,岳正骞能給她吓得跪地磕頭。
息秋薇嘟起嘴:“我還是想知道息寧那是怎麽了。讓我想想,最後一次見他,是他生辰宴中午去皇後娘娘那裏吃長壽面的時候,那時候他看着還樂呵呵的呢。我之前偷偷告訴你他生辰是什麽時候了呀,你沒給他準備禮物嗎?不過,你就是沒準備,他應該也不會這麽介意的呀。”
“我倒是準備了。”說到這裏,顧飛鳥就有點沒有底氣。
“什麽什麽?讓我聽聽我們小天才妹妹給息寧送了什麽生辰賀禮。”息秋薇興致勃勃地湊近了腦袋,大長睫毛就在顧飛鳥面前忽閃忽閃地扇風。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