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息璋看向顧飛鳥。
“乳名。”顧飛鳥慶幸自己還沒來得及梳洗,不然這樣真就說不清楚了,她偏過身子讓息璋進到店裏來,把門再次關好:“老板娘,一位官爺住店,兩錠銀子,我先把賬記下了!”
二樓那個聲音立刻溫柔許多:“哎喲,原來是官爺住店,我睡下了不方便,你帶官爺去房間。”
顧飛鳥讓息璋先等她一下,她飛快地把入賬記到賬本上,然後領着息璋上樓。
給息璋指明了房間,就像平日一樣道了聲官爺早些休息明日清早早飯會送上來,然後就要關上門出去,息璋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等等,顧侍衛,我有話說。”
顧飛鳥點點頭:“說吧。”
“你當日有意放我逃走,算我報恩吧,今天我也勸你一句,快跑。”息璋說到這裏,稍微猶豫了一下,“宮內皇子的貼身護衛最多也只有一個,而皇帝在任命你為伴讀侍衛的情況下,又讓我當太子的護衛,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麽身份,但是也能夠知道你現在危險了。更何況太子還讓我來這裏常住,僅僅只是現在還沒有告訴我,在這裏住着是不是要監視什麽人,我想那一天應該也不會太遠。你身手不錯,如果能跑,就快跑吧。”
顧飛鳥十分勉強地笑了笑:“謝謝。你那天為什麽不跑?”
“我的親人當時還在裕城被扣壓着,我若是逃離,他們就失去了最後一線生機。”
“現在他們安全了嗎?”顧飛鳥繼續往下問,息璋想了想,遲疑着點了一下頭。其實他并不知道現在母妃和弟弟妹妹到底安全了沒有,只知道皇帝不會直接對他們下殺手了,如果他們運氣足夠好,或許,他們很快就能夠開始新的生活,艱苦,但是至少還活着。
“我也不會跑的,我問心無愧。”顧飛鳥笑笑,“你就在這裏好好住着,該監視什麽人就監視什麽人,該報告給太子就報告,這裏的客房還算舒适,老板娘雖脾氣不好,但是手藝真的不錯,是個好地方。我明天要回致成館上課,不打擾了,你早些休息,我房間在走廊盡頭,老板娘他們的房間在樓梯對面,有什麽事都可以敲門。”
香客來
息璋起得早,吃過早飯之後,就拿着一個茶碗兒晃晃悠悠站在二樓的圍欄周圍,一邊喝茶一邊看着底下來吃早飯的客人。早上的客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大部分出來吃早點的,都還是選擇那些路邊支起的攤子,不一定多好吃也不一定多幹淨,但是勝在便宜頂飽,那些賣力氣的人就需要吃這樣的東西。有些人吃飯根本不用坐下,就站在小攤子旁邊,幾口塞完,把錢放下就走。來酒樓吃飯的,除卻就饞這麽一口的,來的基本上是不上不下的那一類人,家裏沒有專門做飯的仆役老媽,又看不上路邊那些攤子,只好到酒樓來吃。然而有一桌卻很奇怪,兩個男人是一起來的,現在還挽着褲腳,腳上、鞋上全是幹成一片一片的泥巴,看打扮談吐也都不像是
顧飛鳥幾乎是撞開了房門,也顧不上再回頭關門了,拿着包裹叼着糖餅匆匆跑出來,含含糊糊跟息璋打了聲招呼,樓梯下了一半就開始往下跳,一路跑出去,息璋記得顧飛鳥今天要去致成館上課,這麽激動的樣子,估計是起晚了。顧飛鳥跑了,老板娘的房間門才打開,一個婦人扭動着腰肢走出來,沖着走廊吆喝了一嗓子“長汀”,沒人回應。
“剛剛走了。”息璋回頭看看,昨天來得晚了,只聽到了這個老板娘的聲音,沒有見到真人,今天才算認識。老板娘三四十歲,長得不算差,只是濃妝抹得有幾分豔俗,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為之。
見搭話的人以前沒見過,老板娘笑容燦爛起來:“您就是昨兒晚上那個出手闊綽的官爺?要是我們這兒的人照顧不周,還請您海涵。看您的年紀好小啊,應該不是那些老古董的官職,是哪位皇子的侍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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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知道的倒是清楚。”息璋轉回頭去看樓下,在中間的臺子上,走上來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單手抱着一把古琴。男人的衣服不是皇城這邊流行的款式,看上去與裕城那邊更為接近,淡青色的袖子長到誇張,一直拖到地上,在棉麻的裏衣外面罩了一層淺灰色的薄紗。今早還跟這個伶人打過招呼,他似乎并不是全盲,息璋能感受到當時他确實是透過黑紗與自己對視了。
太子昨日吩咐他進入到香客來酒樓常住,那時太子重點提到說在香客樓裏有一個目盲的伶人,太子只說這個伶人另有身份,對于他具體是什麽人并沒有多說。太子懷疑,在伶人身邊,應該還有其他沒有被發現的同夥,所以需要他來監視酒樓內衆人的一舉一動,看有誰比較可疑。那時息璋就差不多明白了,為什麽在太子身邊已經有了顧飛鳥,還需要他來擔任這個護衛。
樓下的伶人在跑堂的幫助下安置好古琴,撫琴而歌,他的聲音蒼涼遼闊,在這不大的空間裏回蕩,更顯得有了幾分悲壯。這倒是息璋沒有想到的,本以為在酒樓唱曲兒的,往往都是些靡靡之音,可這個男人一張嘴着實驚豔了一番,再配上古琴厚重的音色,讓人覺得他只是在酒樓唱曲兒,實在是可惜。
老板娘一直站在息璋身邊沒有走,這個時候又笑意盈盈的湊上來,與其頗為熟絡的向西張介紹說:“官爺您有所不知,這位先生可是我們這裏的金字招牌,要是在別的酒樓,沒有人看得起唱曲兒的,魏先生是獨一份兒。要說也可能是老天爺賞飯吃,魏先生這個嗓子那真是絕了。您就是跑遍整個皇城,也再找不出來第二位。”
息璋點點頭,問老板娘:“老板娘,這位魏先生到您這裏有多久了?看他的穿衣打扮不像是本地的人,我家在南邊的錦州,錦州那邊衣服倒是這樣式的。我這位先生又不像是南方的人,他唱的這個調兒我也聽過,在登州那邊這樣的曲子被叫做喊山,據說站在山底下唱,山上的百獸都會被吸引過來聽。”
老板娘陪着笑臉兒,做作地甩了一下她的蘭花指:“哎呦官爺,您突然這麽問起來,我還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不過我倒是記得,他說他去過南方,也在西北待過,您說的登州他去沒去過,我倒是沒有聽他說。不過這種賣藝維生的人常年走南闖北的,興許真是在那裏學的曲兒呢。還是您見多識廣,博學多才,能知道這麽多事情。”
“哦,對了,老板娘,你也不用對我這麽客氣。被你呼來喝去的那位長汀,按官職,現在他還高我一品,把我當做普通的客人來招待就可以,一口一個官爺,聽得我別扭。”
分不清老板娘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總之聽到他這麽說,老板娘臉上充滿了驚喜的笑容:“我們家長汀當官兒啦?!”
息璋沒有再跟老板娘閑聊下去,拿着茶碗自己回房間,過了一會兒輕手輕腳地出來,見走廊上沒有人,轉頭進了一個房間。他早上就在走廊把每個人從哪個房間出來記了一遍,他清清楚楚記得那個伶人是從這個房間出來的。
伶人的房間裏很幹淨,東西也很少,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照顧盲人,基本上沒什麽陳設,房間最裏面是床,走向床的這一個部分什麽都沒有,那些臉盆架啊衣櫃啊都貼着牆,或者幹脆就在角落裏,連個茶幾都沒有擺。息璋把床鋪摸了一遍,翻看了床褥和枕頭,沒有什麽問題。息璋把床鋪複原,打開了衣櫃。裏面的衣服也不多,基本上空着,東西少到一眼就能看完,息璋剛打算關上衣櫃,突然聽到了走廊的腳步聲。
蔚紊單手推開門。早上需要他彈奏的時間不多,正準備回房間休息一會,一只腳還沒有邁進屋呢,老板娘就跟在後面喊“魏先生您來一下”,蔚紊聞言,連琴都沒來得及放下,又把門關上了。
息璋松了口氣,趕緊從衣櫃裏出來,一推櫃門,他才注意到,衣櫃比看到的實際大小似乎要小一些,從外面看着挺大一個衣櫃 ,胳膊在衣櫃裏面甚至活動不開。衣櫃裏面有隔板嗎?
心裏疑惑,但也不能久留,息璋趕緊從衣櫃裏面出來,把櫃門關好,窗戶原本就是開着的,他從窗戶鑽出去了樓頂。
他又從樓頂回了自己的房間,插上門,在心裏記下什麽時候再去看一看衣櫃的隔板後面有什麽,順便,下次回去找太子的時候,拜托太子摸一摸這個老板娘的底兒。
顧飛鳥這次起來得實在是晚,致成館那邊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