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飛鳥的話茬,自然地往下扯了一句貧嘴。
顧飛鳥眼睛一亮,會貧嘴的人在這種地方可真是稀罕事:“你倒是個有趣的人,被抓了着實可惜,不如我把你放了吧?”
“太子說把我看好了,應該不是讓你放我走的意思。我也不會走,我走了,我家裏人就會有事,所以多謝你的好意,也請你不要給你自己添麻煩了。”息璋看看對面坐的這個少年,看着年紀很小,這性格和态度都不像是在宮裏長大的仆從,可又穿着正經的侍衛衣服,渾身上下都是矛盾,讓人覺得奇怪,息璋便多問了一嘴:“你是什麽人?”
“我?太子的伴讀侍衛,不像嗎?”顧飛鳥聳聳肩膀。
息璋覺得這個人心裏應該有答案,便沒有直言相告,選擇了沉默。
“你是跟息……”顧飛鳥一抿嘴,打算把說錯的話吃回去,好在對面的人并不是很在意,“你是跟靖殿下一起回來的,那知不知道岳有光一案,查清楚了嗎?”
“岳有光,是那個自己掏錢給百姓購買棉服棉被的刺史吧。裕王已經死了,岳刺史沉冤昭雪之日應當不遠,如果有需要,我也願意為岳刺史作證。”
顧飛鳥點點頭:“岳伯伯能洗刷污名就好。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是裕王的兒子。”
顧飛鳥感覺到了疑惑。
好消息
太子宮苑內,黑紗馬車穩穩停下,車夫喊了一個意味不明的象聲詞,示意他們可以下車了。顧飛鳥解開息璋腳上的繩子,本打算手的繩子也解開,被息璋拒絕了。顧飛鳥倒是很佩服他這種精神,她拿上了息璋帶的箱子,讓息璋先下,息璋回頭看了一眼角落裏沒有被注意到的、小小的包裹:“顧侍衛,再麻煩你幫我拿着那個。那裏面有給靖殿下的花,一路從裕城帶來的,丢了可惜。”
顧飛鳥用驚訝的表情看着他,心裏嘀咕這個兄弟有夠樂觀的,爹剛死了還能貧嘴不說,還千裏迢迢給息靖帶了花,該說他心大嗎。知道顧飛鳥在驚訝什麽,息璋沒有多解釋,說完就下車了。顧飛鳥扁扁嘴,把箱子挂身上,包裹拿在手裏,跟着跳下黑紗馬車,馬車車夫見他們都下了,又吹了個長長的哨子,調轉車頭,奔北去了。
“走吧。”顧飛鳥看了看遠去的黑紗馬車,示意守衛開門,“在這等等太子殿下。他說你不能出一點差錯,會有人偷偷殺你嗎?”
息璋沒有說話。
太子宮苑的大門關上,兩個人站在院中,那裏擺着新貢的大朵雛菊,細細的花瓣抱作一團,數量驚人的花整整齊齊碼在地上,幾乎填滿了整個院子,放眼望去一片金燦燦的花海,硬生生把兩個人的眼睛裏塞滿了金子,塞滿了火苗。顧飛鳥噠噠兩步跑上去,贊嘆太子還好這一口,整了一個院子的大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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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背後有一道風聲,顧飛鳥迅速抽出腰間的匕首,轉身一擋,那一截直接在匕首的刀刃上斷了,并非是什麽武器,只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根小木棍。
“速度不錯。”息璋抛開了手裏的小木棍。
顧飛鳥把匕首收起來,瞪他一眼:“別的也好着呢。沒事兒別吓唬我,我害怕,想打架直接說,我又不會跟你客氣。”
這時大門突然在他們背後打開,走進來的是睿護,他禮數周全地向息璋一拜:“世子,靖殿下有請,請跟我來吧。”
息璋也沒多想,這就要跟着瑞虎走,結果被顧飛鳥拽住了,顧飛鳥個子比這倆人都矮一截,這個時候昂着腦袋努力用鼻孔看瑞虎:“這裏是太子宮苑,想從這裏帶走太子的客人,還是要問問太子願意不願意吧?”
“顧飛鳥,你少拿雞毛當令箭,按品級你仍在我之下,你沒有跟我讨價還價的資格。”瑞虎冷着臉看顧飛鳥,不知道為什麽,他從心裏不喜歡這個人,看着就煩得很,他再次向息璋行禮,“世子,請跟我來吧。”
息璋沒有動。
“現在太子殿下應該和靖殿下同在太醫院,且不提我們剛剛離開那裏沒多久,如果是靖殿下要見人,那太子自然會派人傳話讓我帶他再回去,而不是讓你來這裏跟我論什麽品級。”顧飛鳥歪歪頭,“更何況,瑞虎大人,我可是之前在太醫院一直等到靖殿下的馬車過來,并沒有在那裏看見您的一根頭發啊,您這個貼身侍衛,貼的是誰的身?衛的是什麽人?”
或許是沒料到顧飛鳥這破嘴如此不饒人,瑞虎臉色有些難看,息璋見他沒有臺階走了,這才向瑞虎拱手回禮,稍微打個圓場:“抱歉,璋此時乃是太子殿下的階下囚,不論來去何方,都應當聽太子殿下吩咐,也請您不要為難這位顧侍衛了,他也是聽命行事。太子殿下應該很快就會回來,您不如跟我們一起等一等,與太子殿下當面說個明白,免得生出這許多誤會,你們二位都不好交差。”
見這兩個人都不是好對付的主,瑞虎扁了扁嘴,向息璋道歉:“是在下思慮不周,世子您說得是。請您過去本也不是什麽大事,不必驚動太子殿下了,在下先告退,他日再來拜訪。”
息璋還想跟他再客套兩句免得他心裏別扭,沒想到顧飛鳥屁颠屁颠跟上去,開玩笑似的來了一句:“诶,瑞虎大人別急着走啊,我送送您吧?”
那語氣,好人聽了也得氣死。
“顧飛鳥,你要是什麽時候死了,我一定給你燒紙。”瑞虎瞪她一眼,袖子狠狠那麽一甩,大步走了。
顧飛鳥那張嘴哪能饒他,嗷嗷地追着他的腳步,在後面跟着大聲占他便宜:“好孩子,你有這個孝心我就很滿足了!”
等大門重新關上,息璋皺起眉頭,這個顧侍衛實在是胡來,他還從沒有見過哪個侍衛敢這樣:“你們向來不和嗎?”
顧飛鳥大大咧咧一攤手,表情倒是無辜得很:“一共也沒見過幾次面,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他就是莫名其妙就看我不爽吧。”
應該也不是莫名其妙。息璋腹诽。
顧飛鳥帶息璋進屋坐下,自己靠着門框站着,低頭思索剛剛發生的事情。看瑞虎着急要走的樣子,肯定不是靖殿下派來的,應該來的時候也沒想那麽多,傻乎乎直接就過來了。那他是誰派來的?皇帝要人肯定直接就直說是皇帝的命令,這個人地位不如太子高,但是又能命令靖殿下的貼身侍衛……
心裏有了譜,顧飛鳥一拍手:“剛剛瑞虎過來的事情,還是先,嗯,不要告訴太子了。”
息璋看向顧飛鳥那邊,看到了顧飛鳥背後的人,就沒有回話。而她剛剛提到的太子靜悄悄的就站在顧飛鳥背後,這個時候壓低了聲音問:“為什麽?”
顧飛鳥猛地跳起來向前竄了好多步,然後才縮了縮脖子回頭:“吓死我了。”
“聽你說的,瑞虎來過?”息寧邁步走進來,“他怎麽說的?”
既然被聽到了,也不差這一點,顧飛鳥老老實實說:“他說是靖殿下叫他來的。”
息寧點頭:“畢竟他是二弟的貼身侍衛,會找這樣的借口不奇怪。哦,顧飛鳥,明日你該回致成館繼續上課,今天這邊也沒有旁的事,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已叫馬車在門口等你。”
這就是我在這裏礙事了呗。顧飛鳥會意,吐吐舌頭,把息璋的東西放下就溜達着往回走。
上了馬車,車夫問她是否要去香客來酒樓,她想了想,說了一個地址,車夫說了句“得嘞”,一甩鞭子,載着顧飛鳥出了皇宮。馬車裏的人心情雀躍,帶着一個難得的好消息,想告訴在病榻上的人。
顧飛鳥走了,太子宮苑裏,此時就只有息寧和息璋對坐着,息璋想起來什麽,突然擡起頭來看着息寧:“父王他這麽多年來,做了許多不能原諒的錯事,我和母妃看在眼裏,雖然并沒有在一旁輔助他,但也從未阻攔勸告過,若是要我的項上人頭,我是不敢有任何怨言的。太子殿下,我那弟弟妹妹,尚且年幼,對于父王的所作所為一概不知……”
息璋說着就要跪下,太子趕緊擺擺手:“我知道。明日你,我,還有二弟會面見陛下,到時候,需要你幫忙,揭發裕王在裕城的所作所為。”
息璋看着息寧。
他一直不怎麽喜歡這個太子,也可能主要是因為他沒有靖殿下長得好看,印象裏這個人很溫和,待人永遠客客氣氣的,但是并不親切,就像是一縷煙,沉默着,誰都可以接近他,但都會從他這裏穿過去,沒有辦法融入進去。現在好像不是了,從他剛剛輕手輕腳站在顧飛鳥背後問為什麽的時候,息璋就覺得這個人好像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