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高興得路都不知道怎麽走。按時間算來,也差不多是日子了……
皇帝嘆口氣:“見海,備馬吧,司命随我去南振俞的東将軍府。”
皇帝他們快馬加鞭趕到的時候,南振俞的府上早已是火光沖天,紅色的火焰和滾滾黑色濃煙直沖雲霄,與天上熾烈的紅雲遙相呼應。将軍府老的少的都在大門口,手裏提着空桶,看着着火的府邸,無可奈何。
“南将軍,這是怎麽了!”皇帝扶住要行禮的南振俞,“府上如何會失火?”
“回陛下,”南振俞狠狠抹了一把眼淚,“今日夫人臨産,全府上下都在忙活這件事,疏忽了其他的房間,不知道怎麽就着了起來,我的孩子,我剛降生的女兒,她還在裏面……”
南振俞話音剛落,被狐裘大衣裹起來的戚夫人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聲音凄厲得讓人揪心。此時将軍府裏已經滿是火光,進去救人已不可能,這一點,不管是皇帝還是南振俞都十分清楚。
皇帝疑心這是南振俞使的苦肉計,這種大事,第一時間自然是先救孩子,如今這麽多人,都跑了出來,唯獨這孩子還在裏面,不合理。皇帝便叫自己帶來的護衛,讓他們抓緊想辦法滅火,進去救将軍的千金。
而大司命在一邊端着一個水晶杯的大司命突然小聲叫住了皇帝,他手中那原本一直在卷起小小漩渦的水晶杯,此時杯中寂寂如同一杯真正的水。
“怎麽了,司命,還有什麽事情嗎?”皇帝回頭,聲音老大。
南振俞也向着司命看過去,司命微微低下頭,看這個樣子,皇帝是打算讓自己也講給南振俞聽聽,那他就講給南振俞聽:“南将軍之女的命數,在剛剛,确實已盡了。”
南振俞聽罷,跪在地上,捧着臉嚎啕大哭。皇帝蹲下來,拍拍南振俞的肩膀:“愛卿,節哀吧,這樣,朕封你的孩子為折月公主,與皇室子孫享受同樣的喪葬待遇,以慰你喪女之痛。”
說完,皇帝給了身邊人一個眼神,司命立刻會意,帶着人退下了。
另一邊的巷子裏,少年懷抱着一個嬰兒,回頭看了看那沖天的火光,輕輕搖晃着懷裏的孩子,将那把精巧的匕首在袖子上擦幹,翻手插回鞘中:“今天下雪,天又很冷,你在這裏做什麽呢,小姑娘。”
嬰兒不哭不鬧,閉着眼睛皺着小臉兒,伸了伸受傷的那只小手。
少年又輕輕晃了晃她,向着熟識的大夫那裏去了。當天夜裏,少年帶着嬰兒躲進了皇城東南角的山裏。
司命并不相信紅雲飛雪真的死了,他背着皇帝,連續二十一天在皇城裏四處搜尋新生女嬰,然而沒有任何收獲,二十一天之後,司命嘆了口氣,知是天意如此,遂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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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酒
十五年後,初秋。
小姑娘走在路上,像個流氓混混一樣手裏甩着一個破破爛爛的錢袋,腳下邁着大步,一看這在流氓堆裏混慣了的樣子,就知道這姑娘不是什麽小家碧玉,更不可能是大戶人家裏規規矩矩的小姐。路邊要飯的乞丐眼巴巴望着,希望從那指不定哪裏就有一個窟窿眼兒的錢袋裏掉出來些碎銀,他也好今天早點收攤。可是一直到小姑娘走遠,也沒有碎銀掉出來,乞丐咂咂嘴,想着或許錢袋裏壓根就沒有碎銀,一個粗布麻衣的小姑娘,兜裏能有多少銀兩呢,也就是甩空袋子玩兒吧。
魏長汀是去年剛剛跟着那個唱曲兒的伶人魏紊來到皇城的,魏紊是個半瞎,看東西只能大概看到個影子,幹什麽都不方便,全靠他這個女兒為他忙前忙後。長汀這小姑娘十四五歲,據說是沒了爹娘,被魏紊撿來的,跟着這麽個半瞎的伶人,日子過得苦,但是那濃眉大眼的小臉兒上面從來沒有怨氣,甩臉子也只沖她那看不清的瞎子爹。她跟着魏紊到了這個酒樓之後,當她爹抱着一把破琴唱曲兒,她就忙前忙後給客人端菜倒酒,是個手腳利索的姑娘,認得她的人沒有不喜歡她的。
今兒酒樓歇業,他們自然也能跟着休息一天,魏紊不知道為什麽,也可能是難得休息,太閑了,放着酒樓那麽多酒不喝,非要喝城南頭那家小酒鋪子的米酒。好在魏長汀難得能從那扣扣搜搜的家夥手裏搶到錢袋,自然也沒有拒絕這個看上去毫無道理的請求。
魏長汀一邊走,一邊跟熟識的小商販打着招呼,很多小商販都認得她,大聲吆喝:“長汀,今天得空出來玩啦?”
“給瞎子打酒!”長汀晃晃手裏的錢袋,語氣裏充滿了對她爹的不尊重。
買完酒回來,路過一個小巷,長汀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在這裏沒幾個朋友,但是小對頭不少,在長汀他們寄住的香客來酒樓對面,有一家包子店,包子店家的掌櫃有個十六歲的兒子,外號叫包公子,家裏賣包子的嘛。包公子從小吃包子長大,吃得也像包子一樣滴流圓,仗着自己體重沉力氣大,經常欺負這條街上年紀差不多的小孩。長汀一到香客來就被這個小子盯上了,畢竟長汀個子在同齡的女孩裏面也不算高的,年紀不大小小一點,看上去是個好欺負的主。
每次包公子來香客來故意挑事兒,長汀都想教訓教訓他,但是礙于魏紊在,一直不許她動手,她就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火,今天走在路上聽到了包公子的聲音,長汀心情好上加好,立刻循着聲音拐進了路邊的小巷。
包公子此時把一個看着眼生的少年堵在巷子裏,正在跟這個看穿着打扮是個正經富家小公子的少年人聊天,內容不是很友好:“我看你這個玉佩不錯,有沒有打算送人啊?你看我們相逢一場,你送給我,我們也算是交個朋友。”
這個富家小公子倒是闊氣,也沒說什麽,低頭就開始解玉佩。
長汀看了一小會兒,就在這個缺心眼小少爺把玉佩拿下來要給包公子的時候,她才活動了一下胳膊:“呦,包公子,在這裏發財呢?也讓我看看你盯上了人家什麽好東西?”
包公子一回頭,長汀的巴掌剛好就到了他臉上,這一巴掌力氣足得很,包公子滿臉的肥肉哆嗦了兩下,想想平日裏這家夥多橫,長汀又一巴掌打在包公子鼻子上,頓時這鼻血就下來了,包公子正要哀嚎,長汀一昂頭:“平日裏你只是渾了點沒人管你,現在光天化日的打劫被我抓到了,你是想見官還是想私了啊?現在人證還在,報官可是有你受的。”
後面那個小少爺一只手拿着玉佩,臉上的表情比剛才還慌,大概是以為自己遇到黑吃黑的了。
“你,你……”包公子捂着臉擦着鼻血,“你想怎麽樣?”
“給人家道歉啊。”這丫頭倒是講道理,話音剛落,就聽見小少爺那邊傳來了咕嚕咕嚕的聲音,長汀輕輕踢了包公子一腳:“人家都餓了,還不去你家拿幾個包子拿碗糖水給人家。”
不多時,包公子端着包子和糖水,小碎步跑回來了,把這些東西遞給那個小少爺身邊,含含糊糊說了聲對不起,扭頭就跑。
長汀沖小少爺笑笑:“看你一身绫羅綢緞,應當是富貴人家的公子,我們窮人的包子你可能吃不慣,不過人總不能把自己給餓壞了,你就忍忍,湊合一下。”
小少爺謝過她,小口抿了一口糖水,又慢條斯理開始啃包子。看他吃飯那細嚼慢咽的樣子,長汀都替他着急,心說這小子餓死也算是輕的,他家裏人應該早就開始找他了,畢竟這種人吃屎都搶不到熱的,放他到外面很危險。
“多謝姑娘,我不知道我該如何報答你,也沒有帶銀兩,這個平安扣是羊脂玉,不如你拿去當了,也能補貼些家用。”小少爺從脖子上解下來一個平安扣,看那玉質白嫩細膩,不懂行的長汀也能猜到這玩意值錢,但是她擺擺手拒絕了:“不不不,我只是湊巧碰到了,就算他不欺負人我也要找理由揍他的。”
這什麽人性啊?小少爺有些迷茫。
長汀挨着小少爺也坐在地上,誰知道這家夥立刻挪開一段距離:“姑、姑娘,男女授受不親,我們還是不要坐太近的好。”
都他媽哪來這麽多規矩,長汀無奈笑了:“公子看樣子是離家出走?跟家裏人吵架了嗎?”
小少爺搖搖頭,又點點頭。
這可太難理解了,長汀抓抓頭發,點頭是是,搖頭是不是,可他又點頭又搖頭,這個小子到底想說什麽。
“沒有跟家裏人吵架,是我父……父親,管我管得太嚴格了,終日除了命我背書之外,還要我看很多其他的東西,我喘不過氣來。這天底下的書和知識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