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告狀
清岚和尚書大人告辭的時候,依然是臉若冰霜,吓得圓胖的尚書大人大氣也不敢出。
上了馬車,他臉色仍是不好。
江蓠扯扯他的衣袖,柔聲笑道,“還氣呢?我這不沒受傷麽,倒是江敏,只怕有的疼。”
清岚冷道,“她該慶幸沒來得及傷你,不然我當場要她性命!一個小小郡主也來拿喬?”
江蓠如今完全不怕他這滿身殺氣,反倒柔柔笑開,哄他,“知道你心疼我,不要氣了。江敏這樣,不需你動手,很快會自取滅亡。”
清岚冷哼了一聲,沒回話,心情倒是被江蓠哄得好些了。
“你真要去皇宮?”江蓠問。
清岚冷靜了些,道,“為何不?即便不能讓她獲罪,我也要讓她丢臉。”
“好,聽你的。”江蓠軟聲笑道。
見她這麽乖順,笑得還這麽甜,清岚的心情終于徹底好了,親昵地捏住她的下巴,“你說什麽了,惹得那個惡女發瘋?”
他想起他下聘那日,江敏和越英、江宏據理力争的模樣;還有前些日子,她把江宏氣得面色鐵青而去的事情。他的蓠兒如今已不是好欺負的了,這張嘴巴也有厲害的時候。
江蓠轉開臉,救出自己的下巴,笑道,“實話實說罷了。”
到了皇宮,清岚問清皇帝所在,帶江蓠筆直奔去。
老皇帝由太監總管陪着看戲,看的還是去年的陳曲。恰好另一個太監禀報,說國師爺求見,還帶着夫人江氏。
老皇帝納悶,“讓他們進來。”
清岚帶江蓠進去,夫妻二人行了禮後,清岚便正入主題,義正辭嚴,“皇上,今日微臣之妻江氏在禮部尚書府賞荷,無緣無故遭永安郡主兇惡打罵,以至于身心受創,惶恐難安。微臣自知人微言輕,不該打擾陛下安寧,然則大丈夫立于世,若連自己的妻都無法保護,又如何輔佐陛下治理天下。還請陛下為微臣與江氏主持公道!”
永安郡主是江敏的封號。
江蓠低頭在一邊聽着,心想自己該怎麽表現出一個“身心受創,惶恐難安”來。
皇帝皺起了眉頭,“有這等事?”
原本他聽到這是女人間的糾紛就該不耐煩,然後丢給陳皇後處理了,但想到清岚對他忠心耿耿,還似他一般是個癡情人,便打消了丢給陳皇後的念頭,轉頭吩咐太監,“召禮部尚書和郡主入宮。”
那太監便去了。
皇帝看了一旁滴漏,已到午時,便道,“清岚啊,你夫妻二人,與朕一道用膳罷。”
江蓠聽着這語氣随和,沒什麽架子,看來皇帝是真的非常信賴清岚。然而要取得仇人的信任,這個過程對清岚來講恐怕是種折磨。
好在,一切都會好轉的。
江蓠不能和皇帝同桌,只在偏殿的小桌上,由宮女服侍着食用皇帝賜下的禦膳。清岚則親自陪着皇帝。
另一邊,江宏要帶江敏回侯府處理傷勢,江敏擦擦眼淚,凄楚而又依戀地看着越瑾辰,“瑾辰哥哥,你能不能……陪我回侯府?”
越瑾辰心中不悅,好在江宏還有分寸,知道避嫌,訓斥江敏道,“王爺事務繁忙,你不要任性。”
江敏臉色一白,又要哭鬧,越瑾辰道,“國師只怕是真不會善罷甘休,你們先回去,我入宮看看。”
他神色溫柔,語氣裏都是對自己的關心,江敏被安撫了,點點頭。
“王爺,告辭。”江宏便帶江敏離開了。
越瑾辰沒有急着離開,而是看向尚書夫人,“方才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知道江敏和越瑾辰有婚約,尚書夫人不敢說江敏的不是,且江敏的所作所為着實丢越瑾辰的臉,也不好說。但大庭廣衆,證人這麽多,她也不能撒謊,很有些為難。
越瑾辰溫聲道,“你只管如實說。”
尚書夫人只好如實說了,“回王爺,臣婦本是請郡主和國師夫人來賞蓮,誰知郡主見了國師夫人異常生氣,質問她為何在此,國師夫人反問為何不能在此。郡主越加生氣,拿瓷杯砸國師夫人,還破口大罵……”
越瑾辰問,“罵了些什麽?”
尚書夫人神色尴尬,她一個有诰命在身的高門主母,兒女都那般大了,江敏罵人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猶豫半晌,吩咐身邊的婢女,“你說。”
那婢女吞吞吐吐道,“罵了賤人……不要臉之類。”
越瑾辰手抓緊了輪椅扶手,“還說了些什麽?”
尚書府人被江敏頂撞了面子,又推倒擦傷,心裏有氣,既然已經開口了,接下來大膽許多——反正只是未婚妻,又不是真的王妃。
“國師夫人說自己是國師夫人,不容人肆意打罵,郡主卻說……說……”
越瑾辰眼神轉冷,“說什麽?”
尚書夫人吸一口氣,道,“說她以後是順親王妃,哪怕是國師夫人,日後見了她還得下跪。”
越瑾辰臉色難以抑制地陰沉下來,尚書夫人連忙行禮,“臣婦魯莽,請王爺恕罪。”
越瑾辰緩了緩神色,擡眸看她,“後來呢?怎麽打起來了?”
尚書夫人說了這麽多,口舌已順暢許多,“國師夫人不願白白挨罵,便說郡主……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只怕不好進順親王府。郡主便氣得說要殺了國師夫人。”
越瑾辰面沉如水,好半晌沒有說話,只握緊了拳,在心裏冷冷地想:江蓠說得不錯,江敏活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他難道,能娶一個笑話、一個瘸子進門?
不該在人前出神,越瑾辰颔首,“本王知道了,這就入宮看看情況,告辭。”
衆人行禮,“恭送王爺。”
清岚正陪皇帝喝完第一杯酒的時候,太監禀報說越瑾辰來了,老皇帝宣他進來。
越瑾辰進來,坐在輪椅上行禮。
皇帝對這個兒子倒是比別的子女上心,問道,“謹辰,你這腿治了大半年了罷,怎還未好?”
越瑾辰嘆了口氣,“本有些好轉,前些時日姑母與皇祖母接連去世,兒臣倍感傷心,這便又這樣了。”
清岚微笑着看他演戲。
皇帝卻有些傷感,“你比你二弟有良心。可曾吃過,來,陪父皇用膳。”
越瑾辰恭謹道,“兒臣遵命。”
他們這邊有吃有喝,江宏江敏那邊卻是餓着肚子、頂着毒辣的太陽入宮,到了皇宮,又被告知等候。
江宏臉色鐵青,江敏倒是理直氣壯。她覺得越瑾辰會為自己轉圜,何況她堂堂郡主,被清岚夫婦打罵,她才是那個該興師問罪的人。
江宏知道她的性子,皺眉教訓道,“一會兒你不要說話,父親自會為你分辨。”
江敏癟癟嘴,不太情願,但看江宏臉色嚴厲,只得道,“行罷。”
兩人正等着,禮部尚書大人和夫人也來了。
皇帝吃完,又喝了解膩的茶,待膳食撤下,問越瑾辰,“謹辰,你今日進宮,所為何事啊?”
越瑾辰無奈道,“聽聞敏兒與庶姐鬧了矛盾,她一則是兒臣表妹,二則與兒臣有婚約在,所以兒臣前來看看情況。”
皇帝覺得這個兒子倒是誠懇坦白,點點頭,“如此,你與父皇一道看看。”
她宣江宏一行進入,讓江蓠、江敏和尚書夫人當庭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