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憐惜
越英的兩個貼身婢女便前去江蓠的院子抓人。
江五見來者不善,迎上前來阻攔,“幾位姐姐,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有話好好說!”卻被人推開。
紅櫻當然知道是什麽事,假裝攔了兩下,便躲到衆人身後去了。
江蓠正對着鏡子梳頭,才将如瀑的黑發紮成發髻,兩個婢女便踢門進來,揚聲道,“公主有令,将大姑娘拖到正院中受罰!”
言罷便要上前來抓江蓠。江蓠不慌不忙站了起來。她知道會有這一步,看越英的陣仗,只怕母女二人氣得夠嗆。
她們氣得夠嗆,便是對她的告慰。
江蓠冷冷看着她們,神色凜然,“我犯了什麽錯你們要抓我受罰?可有證據?”
“證據?”婢女一冷冷一笑,“在這府中,公主的話便是證據。”
“是麽?”江蓠亦冷冷一笑,“在這府中公主如此行事,那侯爺算什麽?”
兩個婢女俱是一愣。江蓠将越英與江宏在這府中地位問題提了出來,成功将兩個婢女思緒帶偏了。
從地位來看,威遠侯的确不如尊貴的長公主。但是越英是下嫁,下嫁也是嫁,所謂出嫁從夫,夫為妻綱,江宏的爵位也不低,還有赫赫戰功,是這侯府當之無愧的主人。
而這個主人,還相當維護江蓠。
江蓠也不指望一個問題便能拿捏住兩個婢女,趁她們愣神的功夫從容走出,“我自行與公主解釋。”
江五焦急地要跟上,江蓠沖他搖了搖頭。
兩個婢女對視一眼,低頭跟在了江蓠身後。
天氣漸漸陰了,竟然真的如清岚所說,即将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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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蓠走向江敏的房間,又兩個婢女攔住她,眼神輕蔑,“大姑娘,公主和郡主正在休息,只怕不方便見你。”
江蓠便提高了聲音,“江蓠逾越,敢問母親,江蓠犯了什麽錯,勞動母親如此大動幹戈?”
越英沒休息好,見了聲音更加頭疼。她倒是很想痛快淋漓地教訓江蓠一頓,但這侯府畢竟是江宏的侯府,她要教訓庶女,總該給個理由。
于是她沉着臉,由婢女扶着,走了出去,站在廊上居高臨下看着江蓠,“在府中大吵大鬧,成何體統?你既然要理由,我便給你個理由。你身為大家閨秀,行為不檢,抛頭露面,勾搭男子,你說我罰不罰你?來人啊……”
她呼喊着,正打算打江蓠二十大板,江蓠打斷她的話,皺眉問道,“你說的男子,是不是大殿下?我只是見他不良于行,本着治病救人的醫者之心,為他診治而已。”
越英一愣,“你是為謹辰診治?”江蓠點頭。
越英再問,“你能治好謹辰?”
江蓠毫不猶豫道,“正是。”
越英見她十足自信,陷入了沉思。江敏快十七了,婚事卻一直未曾定下,原因之一便是,皇室兩個适齡皇子,江敏更傾向于越瑾辰一些,但是越瑾辰卻體弱殘疾,于是越英和江宏便多有遲疑,想等一段時間,看看江敏是否會回心轉意。
但是現在,江蓠說她能治好越瑾辰。如果越瑾辰當真能好,以他的才能,又如何配不上江敏呢?再如果自己和侯爺支持越瑾辰,以後的太子之位誰來坐,還說不準。
越英将信将疑,問,“你當真只是為了給大殿下治病?”
江蓠自然明白她的想法,伸出了手指,嚴肅道,“我發誓,只是為了給大殿下治病,絕無任何貪圖。”
越英見她都對天發誓了,便相信了她的想法,松了一口氣,又威脅道,“倘若不安分,本宮必定饒不了你!”
“是。”江蓠心裏冷笑。她當然對越瑾辰絕無貪圖,只想讓他進深淵而已。越英以為自己占據上風,不過都是在自己的操控裏走罷了。
“行了,回去罷,好好思考一下,大殿下的腿要如何治。”越英倨傲地吩咐了一聲,揮手讓江蓠退下。
一場危險就此消弭,江蓠回房靜靜看書。江五松了一口氣。
紅櫻本來跟着江蓠,打算看公主發威的,沒想到被江蓠化解,此刻一聲不敢吭,擔心江蓠找自己算賬。但江蓠只默默看書,并不理她,紅櫻松了口氣。
一夜無事,第二日,外面紛紛揚揚下着碎雪,天地一片潔白。
江蓠又穿得厚了,裹着素色的刺繡小襖,厚厚的絨邊披風,手裏提了小暖爐,由紅櫻陪着,進宮為貴妃娘娘施針。
正踩着馬凳欲登上馬車的時候,恰好清岚的轎子到了。
江蓠又下來,等在一旁,待清岚出轎子,福身行禮,“小女子見過國師爺,多謝國師爺贈藥。”
清岚從轎中出來,旁邊的婢女自動為他撐開十六骨的紅油紙傘。清岚看了江蓠一眼,接過婢女手中的傘,移到江蓠頭上,笑道,“侯府千金冒雪出行,居然一把傘都沒有,當真讓我心生憐惜。”
江蓠幽幽看他一眼:這人又來了。心下卻又為清岚話下的關心,而感到溫暖。
這雪下得不大,一時半會也化不了,江蓠便沒特意讓紅櫻為自己遮了。而侯府的不少下人見越英與江敏不喜歡她,江宏此刻又不在府中,便只表面恭敬,并不會主動為江蓠撐傘。
聽清岚這麽說,不想丢了侯府的臉面,一旁的一個下人連忙過來,要為江蓠撐傘,賠笑道,“是小人失職,令國師爺見笑了。”
“不必了,”清岚擡手制止了那個下人,調笑道,“我既花名在外,遇到這種情況,總要多為小姐撐一會兒傘的。”
這行為于理不合,但國師爺勢大,連侯爺面上都要讓三分,下人怔在當地。
“小姐,請。”清岚風度翩翩地一伸手,江蓠忍笑致意,“多謝國師爺。”
清岚細心為江蓠撐着傘,将她遮得嚴嚴實實,自己卻落了一身的雪花。
紅櫻看得咋舌。傳說這位國師爺風流時是真溫柔,翻起臉卻又比翻書還快。紅櫻想着,不知什麽時候能看到他翻臉?
待到馬車邊,清岚又伸出了手,“小姐小心。”
江蓠撐着他的手腕上了馬車,回身深深看了清岚一眼,再次道謝,“多謝國師。”
清岚笑道,“為美人撐傘,是我的福氣。”
江蓠便不說什麽了,進入馬車,紅櫻跟着進入,放下了車簾。
江蓠離開,清岚走進了江敏的閨房。婢女打下了帳幔,聊做遮擋,又為江敏的手腕蓋上帕子。
清岚在床邊坐下,靜靜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