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情敵呵呵
然而傷感不過一瞬,賈琏就抛開了。
對于林黛玉,別說表哥表妹七歲不同席,就算同席,對方恐怕也是跟賈寶玉關系更加親密。他們之間并沒有多少相處的情誼。
沒情誼,看利益。
他看在當年吞了林家五萬家産的份上,提醒一下林如海切莫亂站隊,若上輩子一般明明是巡鹽禦史,但身後事不聲不吭,淪落到他這個岳家外甥來辦,連個可靠的宗親的都沒有也算功過相抵了。
抱着這樣的心态,賈琏百無聊賴等到賈赦“約會”回來,本想先提前跟老爹通通氣說說拜帖一事準備約個時間,沒想到他爹一臉怒火的走進來,臉色出奇的難看。
“父親,您怎麽了?”賈琏忙倒了一杯茶遞過去,順道很貼心的拍拍後背,“您先消消火~”邊說,眼眸掃向踏進門來的徒律。
“可惡!”賈赦接過茶,猛地灌了一口茶,臉上怒氣未消,“那幫窮酸竟然說你爹我作弊,還有那……”一想起今日茶樓上徒律所謂的心腹大臣,他就一肚子火大!
越想,眸子裏火苗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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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時辰前,賈赦思緒一轉,心瞬間寬了不少,笑眯眯的接受了自己倒數第二的事實,還對徒律語重心長道:“既然他是你心腹大臣,你等會不要随便吓他了,先前那話說的,我臉皮就算在厚聽的也心驚膽戰的,考不好從自己身上多找找原因嘛。不過……”賈赦想起吳祺對朝中各派的介紹,其中着重強調過沈意,說的一大串一大串的,他聽得眼睛直亮。
雖然對方卓越的才能,但他只記住了一點,沈意長的簡直跟天仙下凡一樣。
現在,這傳說中的人物就要出現在他面前,也許還會成為他的師座,這麽一想,簡直是心神激蕩~
賊兮兮的靠近徒律,賈赦壓低了聲音,小聲問道:“皇上,那個沈大人聽說很厲害?”
“自然。”說起自己的左膀右臂,徒律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将剝好的瓜子仁推送到賈赦身邊,毫不吝啬的誇耀道:“他有為相之才!”
“這我知道,那個死魚臉說過,若是沈美人出生在好一些,成就肯定比現在禮部侍郎還要厲害!”邊說,還怕人不信,賈赦憑空捏捏山羊胡,搖頭晃腦,娓娓道來道:“從家境貧寒還被人觊觎美色的沈小可憐,得到伯樂也就是您的賞識,成為門客,然後一人得道……咳咳,就是那啥論功行賞,得個吏部員外郎。衆人原以為是天降,沒人信服,但不出一個月沈意就将陳年老賬全部清算完畢,又推陳出新,改革陋習,不畏權勢,功勞耀眼。後外放出京為同知,不到三年就将原本貧困的甘南地區治理的井井有條,繁榮昌盛,調任回京後,又在兩年不到的時間,屢立奇功,政績斐然,七年時間,實現華錦朝官員晉升的神話,官拜二品!”說道最後,賈赦話語中帶着一絲的羨慕與欽佩。
據說,官場上還流傳着句順口溜,“勳貴莫羨祚親王,投胎算不了什麽,連得一手好襟,娶個好媳婦才是真本事。做官莫惹沈大人,莫欺少年窮,單看美人才,落魄找對伯樂才算真本事。”
徒律聞言卻是眉頭一蹙,望着眉飛色舞的賈赦,開口涼涼道:“你與吳祺關系倒好,他什麽都手把手教你。”
賈赦不解的看着徒律,總覺得皇帝這話說的語氣怪怪的,而且皇帝話題轉的好生硬,明明再說沈大美人彪悍的升官史。
“我吃醋!”徒律看着賈赦,直截了當的說完,還嘆口氣,悠悠補充道:“俗話說枕邊教妻,這些東西該是我手把手教你才對!”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我是男的,男、的!”賈赦跳腳一邊嫌惡道:“別把我當女人,爺我可是一家之主。”邊說邊離徒律遠了些,嘴角卻忍不住上翹。
“嗯,一家之主。”徒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本想繼續調1情,但外邊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止住了未盡的話語。賈赦也随之坐了下來,目光亮晶晶的盯着門口。
不一會兒,便見到了穿着便裝而來的沈意,賈赦眼眸閃現一抹驚豔的神色。入目之人,面若皎月,眼含秋波,唇紅齒白,一見便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嘆一句“世間竟然有如此絕色之人!”
沈意本習慣了衆人打量的視線,但是一見賈赦若那些惡心人的纨绔公子沒什麽兩眼,色1眯眯的,眼中沒來由帶了一絲不善,冷冷瞥了一眼賈赦。
徒律對賈赦的禀性很了解,不過對美的驚豔而已,沒什麽不軌心思,見他此時情狀,揉揉太陽穴,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擦擦口水。”
賈赦擡手掏手絹。
徒律:“……”
沈意:“……”
待賈赦回過來神來,發覺君臣兩人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頓時心中一怒,剛想發火,但視線從沈意身上一掃而過,下意識地挺直脊梁,有些心虛的瞄了一眼徒律。
他對徒律,好像不知不覺間就隐隐少了一份隔閡。也許是當他登基為帝時,對他“柔情似火”燃燒了皇家威儀,那層隐形的隔膜?
望着下跪問安的沈意,賈赦托着下巴陷入深思。
與此同時,徒律扶起沈意,拉過賈赦,鄭重的介紹道:“恩侯,這是沈意,字淩華,我與他雖為君臣,但私下也是知交。”
賈赦忙回過神,笑得一臉燦爛,朝人禮貌的一颔首,“淩華兄,你好,我是賈恩侯,叫我恩侯就可以了。”
“祚郡王您說笑了。”沈意眼睫微垂,忽視了兩人之間透着的親昵之感,面帶微笑的說道:“下官豈敢與郡王稱兄道弟,皇上您也太擡得起微臣了。”
徒律聞言眸光掃了一眼沈意,眉頭蹙起。
帶着審視的眸光讓沈意心中一痛,感覺自己瞬間就卑微到了塵埃中,但是他卻又不得不警醒,全身防範着賈赦的一舉一動。
賈赦的身份實在是太微妙了。京中私下流傳着“衆所周知的秘密”賈琏疑是太子血脈,但皇帝卻依舊對賈赦情深似海。若有朝一日,衆人擁簇廢太子之子,那麽他們勢必會站在對立面,到時候傷的定會是皇帝。
因為向來英明神武,克敬理智的皇帝不知中了什麽邪,被迷惑的神魂颠倒。
對方,沈意瞥了一眼賈赦,不過是皮囊稍微好一點的纨袴膏粱罷了。
還以為是初見的拘泥,賈赦對這話并沒有太多的感觸,反正美人就算是挑釁也是值得欣賞的。非常熱情好客的招待沈意,賈赦笑語晏晏,就算只有間或幾個“嗯”也不甚在意。
徒律見狀,心中不喜。他原以為自己與沈意私下也算的朋友,能說些心裏話,畢竟有上輩子二十幾年的君臣情誼打底,這輩子,他略施小計,使得沈意才華不被埋沒,免除向上輩子苦苦熬了十年後才有機會厚積薄發直沖雲霄,但不曾想他對賈赦竟然如此的不配合。
知曉對方當年其意風發時被一纨绔淩辱過,從此對無所事事卻仗勢欺人的纨绔一律仇恨,但他保證他的恩侯就算是渾然不只是的國府大少,他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有的只是男人的通病,尋花問柳,攀比着一擲千金買花魁。
“這屆江南學子果真如此出色?”徒律伸手倒了杯茶遞給賈赦,而後面色帶喜道。
沈意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垂,點了點頭,随後又是一聲長吟,望了賈赦一眼,“但這屆江南科考,衆學子議論頗大,對祚郡王參考一事,有三四派人員在議論,且,”沈意說着忽地起身,離開座位,朝徒律跪下,“還請皇上聖裁,頭名會元聯合前十甲衆多學子拒絕認排名,直言不服祚郡王次次榜上有名。”
“我怎麽就不能次次榜上有名了?”賈赦聞言旋即怒氣沖沖,“就不許我大器晚成?我可是有名師指導的,不說那死魚臉了,連張家老太爺,老祖宗都寫信鼓勵過呢,他可是堂堂老太傅,百年人瑞,品質保證的。我以前只是用錯學習方法,其實我挺聰明的,真的。”
“郡王您說笑了,縱然您在此義憤填膺也于事無補,假設你在守孝期間真的很認真讀書,可依舊解釋不了為何對外放言守孝的吳大将軍怎麽會出現在你府中,成為西席。”沈意柔聲的解釋道,但是眼角的笑意未到達眼底,反而露出一絲的陰霾。
他原以為吳祺出現在賈府之中,是因為調查賈琏是否是廢太子的血脈,畢竟吳祺之前也算太1子1黨,對廢太子向來忠心耿耿。但是從他一年前接受調派前往北疆,放棄在南邊經營多年的海軍軍權,讓他原以為篤定的事情多了一番迷惑。
“我……”賈赦一時語滞,靜下來思忖該如何不玷污繡姐名譽來解釋這件事情,但是想着想着忽地腦子靈光一現,他猛然覺得美人似乎不太喜歡他,每次說起他的時候,把“祚”字咬的十分清晰明了,朗朗上口。
祚,國運也。
一想到這個可能,賈赦面上笑容一僵,在回想沈意的話語,便覺得沒意思起來,讪讪笑了兩聲,“也是。”說完,直接擡手專心致志的吃果仁,靜靜的聽着君臣兩人交談。聽他們說起科考安排,賈赦聽了一會兒略顯無聊,直接告罪,帶着一批人下樓來到紅榜身旁,盯着一張張的榜單,仔仔細細的看了好久,到最後眼睛眯條一條縫,美滋滋的看着自己的名字,恨不得立馬轉兩圈。
但下一秒就被潑了盆涼水。
不同于沈意口中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而是路邊的學子都在紛紛議論。
“你聽說了嗎?胡斌率着衆多學子敲響了登聞鼓,不滿自己的成績說是此次科舉有人舞弊呢。”
“說是啊特意把祚郡王名次壓低卻又榜上有名,這樣兩頭讨好,可誰知曉,對方着實不成器,竟然交了白卷,啧啧……”
“不過是酒囊飯袋,有什麽本事。不過,他一個大人也就算了,可是把他兒子,甚至他侄子都弄成了少年秀才,簡直是不知所謂。”
“十二歲的倒數第一的舉人也是難得啊,更別說九歲的秀才了。”
聽着在路邊上的喝茶的學子恍若街市八卦的長舌婦一般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着但說道“精彩”處又嗤嗤大聲笑了出來,不由怒氣從生。
指責他就算了,連他聰明不得了的兒子也算上,還把找八百年就分家的二房賈珠算上,這是什麽意思?!
怕再走下去被這些閑言啐語氣個半死,轉身回茶樓,沒想到還沒推門而入便聽到裏面君臣兩人話語很沖,帶刺的說起。
“皇上,臣忠心耿耿,還請見諒一時口舌之快,但望皇上您好好考慮考慮。郡王爺封號可是為祚,這是世襲延續的封號,您顧念昔年手足之情,但其他人可不會。想想京中的流言,您又想想這幾年您是如何的苦苦獨熬着,就因為一個子虛烏有的懷疑,上皇是如何不念你們之間父子之情,行打壓之實。”
“朕說過這不是你需要考慮的事情,你只要發揮你的才能做一個好官能為民請命便足夠了,這些皇家恩怨,還輪不到你來操心。”一窗之內,徒律眉頭蹙起成川,看着跪地額頭都磕出血來的沈意,十分不解,“朕惜你之才,也為你講過為官之道,可為什麽你要次次攬功,出盡風頭,你難道連最簡單的木秀于林必摧之都不懂嗎?”
“微臣若不竭盡所能,又如何彌補出身的缺陷,追上皇上您的步伐?”
門外,賈赦瞪大了眼睛,這美人的話,他怎麽聽出一股淡淡的酸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