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驗證碼煩
“別胡說。”賈赦一聽,忙捂住徒律的嘴,急忙道:“我就一吐槽!其實,想想我也挺厲害的,才幾年時間,就壓倒一大片從小寒窗苦讀的了,而且還沒名落孫山,考一次就中了。名次不在高,榜上有名就行。我跟倒數第一的絕壁是走狗屎運了~”邊說,賈赦自己樂了樂,眼睛眯成一條縫,好險好險,萬一不中,就又重新經歷一遍黑暗的小漏屋了。
徒律眸子一沉,嘴角微動,卻不知該如何形容。
賈赦的臉近在尺咫,讓他看的格外的真切。纖長的睫毛卷起,露出清澈見底的眸子,那張臉笑容燦爛,發自肺腑,恍若天上的驕陽,永遠的充滿光明。
不自禁的伸出雙手,徒律慎而又慎的輕輕撫摸過賈赦的面頰,雙手緩緩描過輪廓,“恩侯,我……”
賈赦擡眸,靜靜等待皇帝的話語。
“……”
賈琏看着這一幕,心已經死了,偷偷環視了一眼包廂內的人,唯一慶幸的便是雙皇暗衛不在,留下的二狗子是自己人。
賈珍表情複雜的看着,手心緊張的冒汗,不知為何心跳也躁動起來。
剩下的徒炆擡眸左瞧瞧右看看,十分無畏的上前,略顯嬰兒肥的身軀硬生生的擠進兩人中間,“父親,不要對小姨父動手動腳好嗎?要時刻謹記着您是個皇帝,身份高貴為萬民楷模,一言一行都必須合乎禮法。您這樣不合時宜的舉動,做出偏愛的言行來,會讓宵小奸佞有機可乘,這樣不好不好。身為上位者,必須要摒棄個人情1欲,一心為公……”
徒律忍不住捂耳。
捂耳。
賈赦本快要分不清這類似害怕緊張又有幾縷小竊喜的情緒是為了什麽,忽地從下而上飄來稚嫩的話語像是寒冰放在腳底,瞬間被凍個冷若寒蟬。剛緊張的口幹舌燥,背後泠汗淋漓,便聽人不停歇的向倒豆子一般吧啦吧啦的說個不停。
而且,控訴的對象好像不是他?
被自己這個認識吓一大跳,賈赦一個激靈,狐疑的擡眼望了一下徒律,卻發覺對方連眼神都是死的。
徒律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求饒,“炆兒,如今是私下聚會,我們是都是好友,不講虛禮的。不然,身在帝王家,沒有一個一二知心好友能釋放自己的本性,那麽他的一生不是很悲哀嗎?”
“是這樣啊。”徒炆點點頭,一臉正氣禀然,“所以,我喜歡小姨父才要勸着父皇注意言行舉止,不要動手動腳的,凡是要講道理,你對小姨夫動手動腳,萬一他不喜歡,您又說是朋友,不擺帝王架子,那這樣他不因帝王尊威,而從朋友角度,不跟你做朋友了呢?”
徒律:“……”很想把人塞回娘胎裏!
賈赦見狀,忍不住想要偷樂。一山還有一閃高。
再三确認了自己兒子是個豬隊友,徒律對帶他來的主要目的完全不抱有任何的骐骥,只好順帶的履行皇子的職責,往人兜裏塞了一兩銀子,派侍衛帶出去體驗民生。
他真不知道徒炆這性子随了誰的,要知道,上輩子私下裏也沒這麽唐僧念經般能說啊。
“殿下外向活潑的,真好!”賈赦看人遠去的背影,由衷的羨慕道,莫了感嘆一句,“要是琏兒能心思不要這麽深,什麽事情都能一股腦兒的說出來就好了!”
“沒事,他也是你兒子。”徒律說的一臉坦然。
賈琏:“……”
被這無時無刻不在秀恩愛表白的“狗皇帝”戳瞎了眼,賈琏袖子一甩,大步朝外而去。他要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看着賈琏走人,賈珍對着徒律行個禮,大步追了出去。
“你們還不跟上去,順帶把沈意給我叫過來,帶上前十名的卷子,朕倒要看看這江南是否如此人傑地靈,人才輩出。”徒律冷冷的吩咐完,豎耳傾聽暗衛消失的聲音,嘴角一勾,看向賈赦,“你已經很棒了,學習這種事情,不能閉門造成,我們一起出去參加宴會郊游,多多融入其中……”
且不提徒律如何與賈赦利用短暫的時間偷偷渡過二人時光。這邊,賈琏下樓之後,目标明确的直朝紅榜而去。此刻,榜前早已沒了先前人頭湧動,只剩下三三兩兩失意之人圍着榜單痛哭流涕,或者高呼蒼天不公。
“琏弟,你幹什麽呢?”
“我看看前三甲是誰,然後把他們文章拿出來拜讀拜讀。”賈琏可不覺得他爹一下子名次能退這麽多。縣試,院試,府試,一級級考過來,別說他爹因心态緣由影響考試,剩下影響因素,級別愈高參考人數多,題目難易程度,是否符合他擅長等等綜合起來,他爹最差一次院試徘徊在三十六名。都算挺靠前的,這麽一下子掉到最後。
尤其是這策論,幾乎都是按着皇帝的心思寫的。
“哦~”賈珍點點頭,目光飄向最後一張榜單,忍不住拉拉賈琏的衣袖,壓低了聲音,話語中透着一股興奮,“琏弟,那個賈珠,他最後一名呢?比赦叔還不如!”
“賈珠?”賈琏腳步移動,目光轉向最後一名,眸子一閃,随後斜睨了一眼賈珍,“珍大哥,你什麽意思?!那我爹跟他比?他們之間沒有可比性好嗎?!”
這輩子,他熟讀詩書,算不得君子,但也是懂主客之分。
二房的父子兩,上輩子個個以讀書人自诩,卻連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都沒有。那個時候的他,還真以為早殇的賈珠算榮國府嫡長孫,聰慧非常,是榮府中興的頂梁柱呢?
結果呢,着實可笑。
“是我不對,哥哥給你賠罪,回家給赦叔賠罪。”賈珍彎腰作揖,笑道。
“拿點誠意出來,父親好歹算考上舉人了,咱們送份禮物吧。”賈琏眯着眼再瞧了一遍解元的名字胡斌,拉着賈珍去古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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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邊貼心兒子買禮物恭賀父親考上舉人,另一邊,賈珠接到喜報後,完全楞了,腦中白茫茫一片。
見狀,林如海賜下前來報喜的衙役賞銀,才嘆口氣,不知該如何說。十二歲的少年舉子,遍尋全國也少見。但是,自家人知曉自家事,賈珠考前心性甚高,又立志振興家族,對這麽一個成績斷接受不了。
而且,還有大內兄父子兩對比在側。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一回想起當年,也忍不住的心驚後怕。岳父一族從淪陷謀逆一事到搖身一變王親。雖然當年他遠在揚州鞭長莫及,可是官場都是相通的,一損俱損,一榮具榮,他那會兒也腹背受敵,日子過的艱難,還連累到敏兒落了一胎。
身為一個正常人,他對大內兄生不了好感。受苦受累的都是他們,但是他,憑借簡單的嫡長子,輕松的占據了岳父的以死換得的功勞,又因一份藥方,據說是大嫂張氏的嫁妝,便獲得了爵位。
何其輕而易舉,怎麽能讓人以一顆平常心來對待他。
而且,如今又因他鬧的整個士林風風雨雨。想他姑蘇林家百年書香清貴之名,缺因聯姻之名而備受攻讦。
林如海一想起來眉頭便擰成一股,兀自靜默喝茶。因為他斷不可能放棄妻族的助力。一個人的官場,獨木難支。他在揚州太久了,要換個地方。
擡眼掃過失魂落魄,喃喃不可能的賈珠,林如海垂下眼睫。如今他是挺替賈珠傷憂的,但他乃林家的家主,情感上該沒有任何的偏頗。娶的妻子是榮國府小姐,榮國府并入升爵為郡王府,那便是郡王府出嫁的姑奶奶。
萬千年頭一閃而過,林如海感嘆了一句情勢逼人,便命人準備拜帖賀儀上門恭賀。如今雙皇相鬥,這祚郡王是推出來的靶子又如何?!
先離開這揚州泥潭要緊。
因是妹夫的拜帖,管十八着重檢查了一遍。他家老主子說了,其餘事情随主子爺開心就好,但危及主子性命和賈家那一堆雜七雜八的親戚,必須慎重對待。
他雖然不解老主子對主子如此慎重其事,就像怕人交了壞朋友一樣日日憂心,但想到京中暗流的消息,賈琏疑是先太子血脈,就覺得一切能合情合理了。
賈赦推出來,引人注意。
自覺想通了,管十八對皇帝跟賈赦間若有若無的情愫直接忽略不計。別帶壞小孩子就好,自己開心點就好。
拿着拜帖,管十八送到了賈琏手中。
彼時,賈琏正一臉了無生機的下巴抵着桌面,心裏禁不住咒罵千萬遍狗皇帝。他拐着他爹借口見閱卷官問問自家人哪裏不好這種明眼人一看就是出去約會的也就算了,為什麽他會留下徒炆!
皇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皇子是話痨好嗎?
他從糖葫蘆很好吃講到吃多了牙疼,所以琏表哥我就沒給你留全吃完了上升到論兄弟關系會不會因一串糖葫蘆而影響,又說起糖葫蘆很便宜,賣的老伯辛辛苦苦才賺的一個銅板,生活很不容易。身為皇子,自小錦衣玉食,應該珍惜食物。且要發揮皇子的職責,不能光享受權利。
“琏表哥,母後教導我要當一個好皇子,你也要當一個好世子的。雖然你母親,我的小姨媽不在了,但是母後說了,她把你也當她孩子,所以我趁着現在有空,把她對我的教導一字不落的轉述于你,這樣你回京在聽一遍,就心裏有底了。”
看着對方一臉興致勃勃的模樣,賈琏想開口拒絕,但又說不出話來。
徒炆乃真孩童,還是個處處關心人的。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賈琏看着管十八進來,眸子一亮,“管叔,何事如此行事匆匆?”
“揚州同知林如海的拜帖,還有其妻派了奶娘前來求見。”
賈琏接過拜帖,眼眸一掃,回想往日種種。他對林如海毫無愧疚,就算吞了家産也覺得對方識人不清。
但是,林黛玉。
總歸孤女。
物傷其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