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說什麽。”
“你知道?”
“知道。”
這就像是在打啞謎,沈薇估計自己也受不了了,忍不住笑了一聲,随即收住。“走吧。”她說,猶豫了幾秒才繼續,“宇晴也是個好姑娘。”
“嗯。”成揚說,“我不會忘了她。”
但一些事情有了個開頭,就很難回到原點。
他注意到寧飛一個人占了張桌子,臉上流露出寂寥的表情。但當他們走近,哨兵的眼神慢慢亮起來,又被壓抑下去,最終形成了平日裏不太高興的樣子。
他們把早餐擺好,互相介紹一番,姚景行也來了。成揚喊的是“寧飛”,真名——他還記得前幾次喊“夜鷹”時受到的抵觸。這回寧飛低頭吃東西,沒做更多表示。反倒是姚景行被取悅了,挑眉壞笑着湊過去:“成揚,你得感謝我。”
“怎麽?”他問。
“一開始是我告訴你夜鷹來了海河市,不然你就沒法認識寧飛,昨晚也就沒人來救你——嗷!”姚景行被沈薇胳臂肘打了一下,鼓着嘴不再出聲。
“好,謝謝了。”成揚輕笑,“有空請你吃飯。”
姚景行大喜,拍桌喊道:“就等你這句話。”
他放下碗筷。寧飛一言不發,老早就吃完了。成揚大致看了一眼,便先站起來告別:“我們去找謝彤。”
姚景行揮手,成揚與寧飛一前一後地走出去,日光毒辣。他們沿着公會高牆,走向禮堂的方向。牆頭一聲貓叫,成揚擡頭便見一只黑影,怯生生看着自己,似乎想要跳下來,又有些害怕。
“走吧。”寧飛說,“別管它,會自己跟上來的。”
“它不喜歡這裏嗎?”成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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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輕哼一聲:“公會本來就不是什麽好地方。”
“這幾年已經好很多了。”他試圖幫忙辯解,又覺得沒什麽必要,于是換了個話題,“對了,你之前談到,雇主對你有恩?”
“嗯。”寧飛低聲回憶,“剛逃出公會的時候,我身上還有信息素,所以被追得很緊。有次快撐不住了,她在街上看到我,讓手下把我帶回來,聯系醫生為我動了個手術。”
“手術?”成揚聲音發緊,“你指的是腺體裏的植入物嗎?”
“就是那根探針,它能從體內吸收信息素。”
“那你的雇主……和紀永豐有什麽關系?”
寧飛搖頭:“除了工作上的事,我和她來往不多,只聽說道上的人都叫她琦姐。”
他目光坦蕩,看上去是真不知道。成揚閉了閉眼,又想起昨晚驚心動魄的場景,呼吸幾乎要發起抖來。“那你知道昨晚公會裏哨兵為什麽會發瘋會失控嗎?”他看了眼四周,确認無人之後,小聲而激烈地說,“他們腦袋裏也有那東西。這太危險了,我必須通知謝彤。”
他的袖子被抓住了。
寧飛揪着袖口,用力得指骨都泛白。
“然後讓人将我也抓走,切開大腦,把腺體裏的針再拿出來是嗎?”他壓低音量質問,“那我以後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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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揚啞口無言。
他深吸一口氣,煩躁得幾乎想在當場踱兩圈,冷靜一下。可寧飛一直沒松手,不放心似的緊緊抓着,像是怕一松開成揚就去告密。
雖然他絕不會做那種事。寧飛給了他這麽多消息,他不能利用寧飛的軟肋來過河拆橋。
“是我疏忽。”向導嘆了口氣,“我不會亂說其他的,只是想告訴謝彤,你的雇主很可能和公會這次動亂有關系。”
寧飛凝視着他,眉頭皺起,緩緩放開成揚的衣袖。
“但是,”成揚反問,“這個問題很重要,我必須弄清楚——她能通過探針來控制你嗎?”
黑貓輕輕“咪——”地喊了一聲,尾巴垂下來,委屈一般趴在牆頭。寧飛狠狠瞪它一眼,脊背反而挺直了,硬邦邦回答:“我不知道。”
成揚用自己的目光對上去,然後哨兵賭氣一般的神情稍稍退縮了一點。他移開臉,低聲補充了一句:“你已經答應當我的向導,你會讓我被她控制嗎?”
寧飛的視線焦點明明放在別的地方,又時不時飛快地移回來瞄一眼,又馬上聚焦回去,僞裝成什麽也沒發生。他在等成揚的答案。
“……我不會。”過了一會兒,成揚輕聲說。
這不是明智的回答。
他理當反悔的,對這句話,以及之前的承諾。從昨晚的夢開始,有些事便産生了一些微小的偏差。他們的契合度太高了,寧飛造成的影響比成揚想象中的要大。
但成揚很難拒絕。
很難去傷害一個真心實意、用全部感情愛着他的人。
他畢竟是一個向導。
“但如果這有這樣的意外發生,我可能得控制你。”成揚說。
寧飛答得毫不猶豫:“随你。”
至少他們終于達成了共識。
沿着高牆,繞過紀念館,便是辦公樓。謝彤與導師會議似乎已經結束,三兩成群的人沿着樓梯向下走。成揚和寧飛沒再說話,怕不小心便被附近的哨兵聽見,只一前一後沉默地走着。黑貓在高牆上領路,腳步輕巧。反正一般人也看不見它,成揚便随它去了。
其中一個導師與同行的人打了聲招呼,停在兩人身前。他大約四十餘歲,短發,左臉有個燙傷的圓痂。成揚依稀在公會裏見過他,是個向導,卻不記得叫什麽名字。他向成揚伸出手:“我是阮明征。紀永豐叛逃之後,他的學徒都由我來負責。”
成揚與他握手:“阮老師。”
“謝彤想單獨見你。”阮明征說,轉向寧飛,打了個招呼,“這位是夜鷹?”
寧飛也與他握手,臉上沒有表情。阮明征并不介意,随意笑笑:“成揚一會兒要忙,我先帶你去公會裏轉轉?”雖是問句,但沒半分商量的意思。
成揚替寧飛答道:“那就麻煩老師了。”
寧飛沒有說話。
成揚轉身走向電梯口,按下向上的按鈕。寧飛将手插在褲兜裏,心不在焉跟在阮明征身後,聽着成揚的動靜。上樓,與人互相問好,最後有一扇門被關上,隔絕了所有來自成揚的聲音。
“那邊的灰白色建築是哨向紀念館。”阮明征對他介紹。
那确實是一個适合閑逛的地方,可阮明征并沒帶他走進去,反而繞了個圈,來到一條小道上。寧飛認出了這條路,還在公會的時候,他曾注意到成揚很愛來這裏。有時是和葉宇晴,有時是獨自一人。所以他也總是刻意裝作路過,希望能碰到成揚。
成揚會笑着和所有遇見的人打招呼。
當時他沒多少機會和人說話,導師不允許。所以一個招呼就夠了,足以讓他聯想起一些溫暖的、愉快的畫面,禁制環也變得輕了幾分。
路走到盡頭,阮明征的話突然打斷回憶:“前面是老宿舍樓,樓對面是哨兵訓練場,我們過去看看吧。”
雖然前一晚剛出意外,但哨兵們的訓練還在照常進行。阮明征一邊帶他走過去,一邊介紹。空地上的訓練項目是力量、速度、瞬間爆發、耐力、戰鬥技巧,其他五感開發相關的都在旁邊的樓房裏進行。
寧飛全都記得。
這麽多年,公會的布局都沒怎麽變過。
牆上挂着榮譽榜,記錄了各種訓練項目中最高紀錄的保持者。第一個便是李政青,深入感知的最高分,時間是二十年前。
他的導師。
這記錄竟然還保留着,還真是天大的諷刺。
阮明征見他看了許久,出言解釋:“李政青是以前公會最傑出的的向導之一,他能把測試程序的模拟人格摧毀之後,再重建出一個分毫不差的。二十多年過去了,這個訓練項目上,沒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寧飛點頭,輕而短促地冷笑了一聲。阮明征似乎有些詫異,他仰頭看着記錄,追問:“以前?”
“這幾年被調去軍方。”阮明征嘆道,“他年紀大了,感知能力逐漸退化,已經不适合繼續留在公會。”
寧飛繼續向前,過了兩三個不認識的人,在大範圍高精度操控的條目下,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是成揚,右邊有一行小字,表明記錄是精神體一同創下的。
他還從沒見過成揚的精神體,自己的貓卻早就迫不及待地纏上去。
前面其他記錄都是屬于哨兵的。阮明征輕笑着提議:“要來我們的訓練場試試嗎?說不定還能創造幾個新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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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揚推門進去,發現會議室裏不止謝彤一人。
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坐在桌前,雙手交握撐着下颔,正皺眉浏覽屏幕上的損失報告。聽到聲響,轉身看了一眼,站起來以眼示意謝彤。謝彤為成揚引見:“這位是軍方的資深向導顧問李政青,曾在公會裏當過多年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