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新生（1）
發生事故的地方距離蘇清西的醫院較遠,容晟帶黎曼去的是就近的醫院。當蘇清西接到通知趕去醫院時,看到容晟正在病房外的走廊裏坐着，憔悴不堪,衣服淩亂，頭發也亂糟糟的。而且這大冬天的,他的臉上全是汗。蘇清西着急擔心黎曼，面無表情看一眼容晟,沒有理睬他,徑直進了病房。
他走進病房時，黎曼正在床上蜷縮着身子抱膝痛哭着,看起來委屈可憐的不得了。看着她,蘇清西只覺得心尖都疼化了,走到她身邊,蘇清西抱抱她，柔聲哄着她：“乖了，沒事了。”
黎曼擡頭看看他，眼睛腫腫的：“清西，孩子沒有了，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自打知道懷孕後，她一直在糾結着要不要打掉孩子。甚至有天她曾經動過下班後就立刻去醫院打掉孩子的念頭，可是，剛才醒來，當醫生告訴她她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了的時候，她只覺得心一下子就被掏空了，難受死了，撕心裂肺的難受。有些事情，想得簡單，可真實發生後，那種難受真的無以言狀。
“清西，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隐瞞你孩子的事情，不該自己想着怎麽去處理他，現在，他沒了，沒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越說越自責，越說眼淚掉得越厲害。蘇清西抱着她，能明顯感覺她全身都在顫抖，心疼的幫她揩揩淚，蘇清西在她嘴巴上輕吻一下：“曼曼，乖了，好好休息好不好？孩子的事情別想太多了，也許，他注定跟我們無緣吧。”無緣這兩個字說的輕巧，可天知道，在接到電話趕到這裏，得知黎曼懷了他的孩子卻沒了的時候，他心裏多壓抑多沉重。活了将近三十年，他第一次有一種心疼的喘不上氣來的感覺。不過，黎曼現在已經亂了陣腳，他不能慌，只能安慰她。
黎曼雖然保住了命，可是撞傷外加孩子剛沒了，身體虛弱的很，醫生說要留院觀察，蘇清西點頭，為照顧她，只能兩個醫院來回跑。黎曼住院不過一周，蘇清西已經明顯消瘦了很多。兩個醫院來回跑，他其實真的沒覺得多辛苦，只是黎曼的狀态，讓他很擔心。失去孩子的原因吧，這段時間黎曼不怎麽愛吃飯，還總是看着窗外發呆，他跟她講話，她也不理睬。
“曼曼，多少吃點東西，別讓我擔心成嗎？”看黎曼氣色很差，蘇清西着急擔心又上火的，可她現在脆弱的不成樣，想強硬的斥責她好好愛自己又強硬不起來，只能哄她，“曼曼，乖了，別作踐自己，我看了難受。”舀一勺粥遞到她嘴邊，蘇清西哄她，“乖了，多少吃點。”
昨晚下雪了，白皚皚一片，視線從窗外收回，黎曼看看蘇清西，緩緩開口：“清西，孩子沒了，我有錯，而且錯很大，可是你呢，你也有錯。”眨巴眨巴眼睛，黎曼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我說過讓你去買避孕藥，我現在還不想要孩子，你不去，還說沒事。現在好了吧，他死了，在我肚子裏死了。”她知道孩子已經不再了，追究誰的責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可她心裏就是難受，委屈。
“對不起，曼曼，真的對不起。”幫她揩揩眼淚，蘇清西起身把她攬在懷裏，“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保證，下次都聽你的，好不好？”他是真的心急了，心急的想讓她懷孕嫁給他，心急的想捆住她。沒想到，卻造成了這種結果。他真的很愛很愛她，想一輩子把她當珍寶一般的捧在手心裏，可是現在，他的一時心急，卻讓她受到了人生中最慘痛的折磨。她的确挺該恨他怨他的。
***
黎曼懷了蘇清西的孩子。
那天把黎曼送去醫院，聽到黎曼懷孕的消息時，容晟只覺得夢幻，太不真實的感覺了。他跟黎曼才分開多久啊，她就懷了蘇清西的孩子了。不過，他們已經離婚了，蘇清西一直對她那麽好，她跟他在一起，懷上他的孩子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在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真的有好幾秒沒回過神來，只覺得心裏好像針紮般，刺痛的難受。
當聽到醫生說孩子沒了的時候，他整個人僵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黎曼自打車禍醒了以後，他一直想去看看她，可是想到她剛醒來，失子之痛，情緒可能會不穩定，害怕刺激到她，他只得作罷。這些天，他心煩的厲害，工作時總是分心，晚上還睡不好，要麽失眠，要麽就突然被噩夢驚醒。
這不，今個淩晨三點，他就被一噩夢猛然驚醒。他又夢到了前些天那場車禍，夢到黎曼倒在血泊裏就那麽去了....夢境真實的可怕，等醒來，他已經全身汗涔涔。
算下時間，黎曼住院差不多兩周的時間了。第二天一大早，容晟開車去了黎曼所在的醫院。他到了病房時，黎曼正坐在床上看書，書好像挺好看的，她看的挺入神的，他敲了好幾下門，才看到黎曼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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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幹什麽？”黎曼放下書，語氣冷冷的，臉上的表情也是冷冷的。
朝她走近，容晟輕輕問：“好點了吧？”
黎曼冷笑：“托你的福，沒死已是萬幸。”如果眼神能夠殺死人，容晟覺得自己此時此刻一定死翹翹了。黎曼瞪他的眼神太冷，讓他一陣心驚膽戰。她現在身體虛弱，需要補補，剛才來時，他買了很多營養品，把營養品放在桌子上，容晟抱歉的看着她：“曼曼，真的對不起。”這次的事故，跟他多少也是有些關系的，畢竟，車是他的車，司機是他的司機。
“沒什麽對不起的，是我自己亂闖紅燈，我自作自受。”低頭重新拿起書看着，黎曼的手不知怎麽的有些顫抖，胡亂的翻着書，黎曼擡頭再看看容晟，“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讨厭看到你。”冷哼一聲，黎曼的語氣淡淡的，說的話卻是生硬而冷酷，“容晟，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遇上你愛上你。你說我怎麽那麽倒黴呢？十年戀愛被甩，結了婚，突然就冒出個私生子，離婚了吧，我有個孩子還能跟你扯上關系，死都是間接死你手裏。”眼睛好難受，漲漲的，黎曼搓搓眼睛，“也許我上輩子欠你的吧，現在，應該還清了吧。”揮揮手，黎曼煩躁，“你快點走吧，我就不送了。”看容晟轉身，黎曼叫住他，“把你這一堆營養品啥的也帶走，別留在這裏膈應我了。”
曾經很相愛，離婚後也算和平分手，可是終究，卻還是撕破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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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晟從黎曼病房裏走出來時，就看到了蘇清西正在走廊裏的長椅上坐着。蘇清西是正兒八經的高富帥，有錢有勢有貌，最關鍵的，對黎曼真的是一心一意的好，黎曼跟了蘇清西，他真的挺放心的。
走近蘇清西一點，容晟認真看着他：“我該說聲對不起的，為那個孩子。”
蘇清西看看他，沒有說話，該說什麽呢？指責他嗎？可是開車撞人的那個并不是他，而且，是黎曼闖了紅燈在先。再者，醫生說，要不是容晟開車及時把黎曼送來醫院，黎曼可能會因為大出血而丢了命。
“好好照顧她。”再看看蘇清西，容晟笑的苦澀，“再見。”再也不見。
***
在醫院又住了大約半個多月，黎曼出院了。
雖然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可黎曼的精神還是跟之前一樣，病蔫蔫的，一直悶悶不樂的，任憑蘇清西怎麽哄她，她都板着臉。
“曼曼，明天周末，我們去打高爾夫吧。”今晚黎曼的飯量還算不錯，跟黎曼面對面吃着飯，蘇清西往她碗裏夾塊肉，輕輕開口，“要不，去打網球？”
黎曼擡頭看看他：“清西，我們分手吧。”
蘇清西低頭吃着飯，好像什麽都沒聽見一樣：“不去打高爾夫，也不想去打網球的話，就去泡溫泉吧。”擡頭看黎曼嚴肅看着他，蘇清西放下手中的筷子，聲音有些哽咽，“為什麽？因為孩子？”
黎曼沒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朝卧室走去：“過幾天，我要出國了。”
“曼曼，不要這樣。”從餐桌上起身，蘇清西大步走到黎曼身邊，抱住她，“不要這樣，不要離開我好嗎？我保證，以後都聽你的，你說不要孩子，咱們就不要。”
蘇清西覺得，他這輩子算是完了，他已經徹底栽在黎曼手裏了。她作也好，無理取鬧也好，胡攪蠻纏也好，只要她呆在他身邊，只要每天晚上能抱着她睡覺，他就覺得幸福，渾身一股子的勁兒。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她離開他，他會怎樣。會死？這當然不可能的，這世界上，誰離開誰不能活呢？應該會過得渾渾噩噩沒激情吧。
“清西，不要這樣。”使勁掰開蘇清西的手，黎曼扭頭看看他，“清西，我真的需要出國，再在這裏呆下去，我恐怕會瘋的。”
蘇清西點頭：“你可以出國，我等你，等你回來。”吃的到總比吃不到好，真的，她愛不愛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她陪着他，陪他一輩子。賤吧，都賤了十五年了，怎麽能說放棄就放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