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危機(四)
霍名城的三叔其實是堂的三叔,是霍老爺子兄弟的兒子,畢竟霍老爺子只有霍啓梧一個兒子,所以他的叔叔都是堂叔。霍老爺子的弟弟叫霍民德,有三個兒子,這次就是他最小的兒子霍啓楊的女兒霍名盈結婚。他們霍家子孫取名都遵從字輩,霍老爺子一代是德字輩,霍名城父親一代是啓字輩,到了霍名城這一代就是名字輩了,所以如果家族聚會的時候,認不清人,便只要聽一下名字就知道是哪個輩分的了。
霍名城的三叔霍啓楊是個大學教授,女兒霍名盈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再加上霍民德也經商,所以來參加的,除了或是家族的親眷之外,還有商界和學界名流,場面沒有霍老爺子八十大壽那麽誇張,但是比起一般人家的婚禮,那真的是隆重太多了。
霍名城跟金元寶以及霍家本家到的還是比較早的,畢竟霍老爺子對于霍啓楊和霍名盈來說也是很尊敬很重要的長輩了,酒宴上還特意在主桌邊上安排了次桌,坐的就是霍家本家和霍啓蓮李志國一家。
霍老爺子現在特別不待見自己女兒女婿一家,所以坐下來之後任由霍啓蓮怎麽讨好也沒給她好臉色看,要不是礙于場面,他肯定要把他們一家三口趕走不讓他們與自己同桌了。
霍啓蓮見無論自己怎麽讨好都不得霍老爺子的一個笑臉,也忍不住翻了臉,用在座的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哼,外人當個寶貝,自家人倒不講情分……”
衆人都朝她看去,霍名城尤甚,一雙黑眸斜斜睨着她,目光如同出鞘利劍令人生畏。
霍啓蓮卻不顧衆人的目光,繼續說道:“也不管這是什麽場合,帶着鴨子出來,我都覺得丢人……”
“姑姑!”霍名城壓着聲音,但語氣中透露出的怒意卻已完全掩蓋不住,他的黑眸睨着霍啓蓮,臉色陰沉,似乎連周遭的環境都低了好幾個氣壓,“您膽敢再說一個字……”
後面的話霍名城沒有說下去,也沒必要說下去,他那森冷的眼神足以說明一切。
霍啓蓮還想說什麽,可是頂着霍名城那眼神,愣是什麽聲音也沒發出來。
倒是一旁的李名俊,厚着臉皮笑嘻嘻地說:“都是一家人,何必呢,名城,你也是,為了一個低賤的男人……”
“住口!”霍老爺子怒道,一雙老眼瞪着他,仿佛能冒出火花來,“今天是名盈的婚禮,我不想教訓你們一家子,識相的話,都給我閉嘴!”
他雖然看不慣自己孫子跟金元寶的事,但是他恩怨分明,知道金元寶是救了他孫子的恩人,也不允許霍啓蓮一家用這麽肮髒的詞侮辱他,更何況跟金元寶相比,他們一家子忘恩負義吃裏扒外,才更像外人吧?!
見老爺子發怒了,霍啓蓮跟李名俊這才噤了聲,只是臉上都露出不甘心的神色來。
金元寶其實并不在意霍啓蓮的那些話,但是見霍名城跟霍老爺子都維護自己,心中不免還是有幾分熨帖和得意,轉了轉眼珠子,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捏住大拇指和中指,輕輕往霍啓蓮身上一彈。
“哎喲!”霍啓蓮突然叫了一聲,一桌子的人都看向了她,不知道她又搞什麽幺蛾子,不過她這次不是搞什麽幺蛾子,而是一臉難受似的直了身子,臉上的肉擠成一團,雙手忍不住往後伸去,“什麽東西,什麽東西咬我……”
“啓蓮你怎麽了?”李志國向來對老婆的話唯命是從,這會兒見她不知怎麽了,連忙關心地問道。“是不是哪裏難受啊?”
“嘶……有蟲子咬我……哎喲……啊喲……”霍啓蓮在座位上拼命地伸手去抓那只在她身上東咬一口西咬一口的蟲子,整個人扭曲成一團,原本養尊處優的模樣現在又可笑又醜陋,而且她還尖聲叫起來,更是惹得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在座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見霍啓蓮這副粗魯的模樣,紛紛蹙起眉頭小聲議論。
李名俊有些厭惡地看着自己母親,沒好氣地壓低聲音問道:“媽,你怎麽回事?”
霍啓蓮已經沒空回答他了,整個人都蹿了起來,叫得更厲害:“哎喲喂!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她一邊叫,還一邊用手到處摸自己的身子,企圖抓住那只咬人的蟲子,整個人跟表演滑稽戲似的,別提多引人注目了。
周圍人不是議論就是嘲笑,這下霍老爺子也看不下去了,瞪了一眼李名俊道:“還不快把你媽帶下去休息!真是不成體統!”
李名俊也嫌自己媽丢人,連忙跟李志國一人一邊,半扶半抱的,強制把霍啓蓮帶下去了。
“唉,真是不成樣子!”霍老爺子搖頭嘆息道,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那可愛的小女兒竟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霍名城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想了想,轉頭看向了金元寶,只見金元寶朝他眨了眨眼睛,心中會意,也朝他露出了笑容。
自家小仙爺,真是調皮,不過,調皮得好!
婚禮很快開始了,當然與普通的婚禮也沒有多大的差別,基本上都是那些儀式,金元寶從沒參加過別人的婚禮,看得興致勃勃的,他邊上的霍名深一邊拍照一邊感動地嘤嘤嘤:
“好感人……怎麽會有這麽感人的愛情……嘤嘤嘤,我都要哭了……”
金元寶抱着椅子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新郎跪下來跟新娘表白,又跟新娘父親承諾會好好照顧新娘、愛她一生,不免也有些浮想聯翩……如果是自己和名城,會是怎樣?名城穿着新郎的禮服,跪下來跟自己表白……
光是想想,金元寶都要被甜得心都化了。他害羞地往邊上的霍名城臉上看一眼,結果發現霍名城也正好在看自己,那專注的眸子裏正是一汪溫柔的春水。“轟”地一下,他感覺自己好像跟霍名城心意相通了,自己腦海中的想象好像被他看了個精光,立刻面紅耳赤起來。好在此時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T字舞臺的新人身上,也無人注意他們倆。
過了一會兒,酒菜上來了,沒吃多久,新郎新娘便來敬酒,霍名城不顧霍老爺子的目光,跟新郎新娘介紹金元寶說:
“這是我男朋友。”
新郎新娘倒沒什麽,霍老爺子的臉色卻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敬酒之後,新郎新娘到別桌去了,金元寶感覺飯桌上氣氛特別尴尬,他覺得自己也不能說什麽緩和,只好說:“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
霍老爺子肯定有話要對霍名城說,以霍老爺子的性子,自己在場,肯定是說不出口的,因此自己還是離開一會兒,讓霍家人能方便說話。
霍名城想拉住他,他朝霍名城笑道:“幹嘛,我去洗手間你也要跟去嗎?”
霍名城只好作罷。
金元寶找了一個服務員問了一下,便朝着洗手間走去。他其實并不想上洗手間,但是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瞎逛也挺奇怪,霍啓楊一家包了酒店整個一層宴會廳,現在走廊上沒別的人,他要是在那裏逗留,肯定會引起服務生注意的。
他走進洗手間裏,走到洗手池前,剛把手伸到感應水龍頭下,就從鏡子裏看見衛生間裏走進來三個男的,他轉頭看去,就見為首那個直接朝着自己走了過來,而且眼神十分不善,他心中一凜,總覺得對方來者不善,剛想往後逃,就見為首那人快步走過來,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卧槽,你們想做什麽!”電光火石之間,金元寶心中閃過很多想法,不過沒允許他想太多,身後有人重重地在他後脖頸上敲了一記,他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
霍名城面色陰沉地坐在酒桌前,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金元寶去了十五分鐘的衛生間,還沒有回來!
“少爺!”霍龍已經回到他身邊,低聲道,“已經找過了整個樓層的走廊,沒有找到金少爺。”
霍名城自然第一個念頭就是金元寶又跑了,但是他又很快否定了,金元寶不像是要跑的樣子,而且不可能這麽突然,在一個婚禮現場上跑掉……他覺得,還是另一個可能大一些……有人綁走了金元寶!
他想到這裏,立刻将目光投向了在一邊和人攀談的李名俊……他是唯一一個近段時間來和自己有仇,并且又和元寶有過龃龉的人了!
但是他沒有證據,不能如此貿然問他要人。
霍名城起身,對霍龍吩咐道:“去跟我三叔說一聲,我要查酒店監控。”
“是。”
“名城,發生什麽事了?”霍啓梧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一臉陰沉的霍名城,問道。
“對啊,怎麽元寶還沒回來?”霍名深也很疑惑,然後又想到了上次金元寶逃跑的事,小心翼翼地問道,“難道,他又跑了?”
霍名城沉着臉搖了搖頭:“現在懷疑是被人抓走了。”
“什麽!”霍名深叫出聲來,看了看四周,見衆人都在顧自己說話,無人注意自己,這才又看向自己哥哥,“會是誰把元寶綁走了?那現在怎麽辦?”
霍啓梧和霍老爺子也都蹙緊了眉頭看向他。
“我去查監控。”霍名城說着,霍龍帶着負責人過來了,幾人耳語幾句,霍名城便點點頭,又對自己爺爺父親等人說道,“我過去一下,沒必要時不必驚動其他人。”
畢竟這是自己堂妹的婚禮,他能不驚擾他們,就不驚擾他們。
霍名城跟着負責人去保安室看了監控,很快就發現金元寶是被人從衛生間弄暈了半扶半抱地弄走了,對方是三個男人,帶着他從電梯下去之後一路直奔地下停車場,然後用一輛大衆車帶走了他,令人懊惱的是,那輛大衆車牌照上貼着“喜獲愛車”的貼紙,根本沒有牌照!
不過霍名城已經有了經驗,他非常沉着地吩咐霍龍道:“去,按照上次那樣,查道路監控,一定給我找出來,這輛車子去了哪裏!”
“是,少爺。”
霍名城微微垂下眸子,眸光中流露出一絲殺意……李名俊,你若是敢動元寶一根頭發,我就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金元寶醒來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四周一片昏暗,他摸黑往前走了好久,都沒有碰到障礙物也沒有碰到牆壁,走到後來他都放棄了,因為他感覺自己後脖子很疼,而且渾身好像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了,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你醒了?”不遠處傳來一聲帶着冷笑的聲音。
“你是誰?”金元寶警惕地出聲問道。
“我是誰?”對方反問一句,冷冷笑道,“你不記得我了?”
金元寶想了想,終于在腦海中搜索到了這個聲音的主人:“你是……越拂則?”
“是我。”越拂則坦承道,“好久不見啊,金元寶。”
“你想幹嘛?你把我困在什麽地方了?”金元寶問道。
越拂則的聲音近在眼前,可是金元寶就是看不見他的人,眼前漆黑一片,什麽都沒有,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被關在了一個玻璃籠子裏,自己看不見對方,對方卻能看見自己,他有點不安。
“這是我陰陽派的寶物,名叫‘困魔棺’,無論神仙還是妖魔,只要被困進棺中,就別想出來了,你放棄吧,什麽法力在裏面都沒用的,就算是大羅神仙關在其中也只能坐以待斃……”越拂則說着,語氣含着得意地說道,“哦對了,忘了告訴你,困魔棺,七天七夜就可以把妖魔煉化成一灘水了,人也一樣,你就在裏面好好享受吧!哈哈哈哈……”
金元寶聽着越拂則瘋狂的大笑,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操他媽,真是陰魂不散!
這個越拂則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他父親自己為虎作伥結果被反噬身亡,就把責任怪到自己頭上?三番四次找自己麻煩欲置自己于死地,現在還搞出這麽個鬼東西,媽的,他要是能出去,一定要弄死越拂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