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沈遲意的身體底子不錯, 喝過藥之後,沒幾日燒就退了,雖然身子還有些虛軟無力, 不過病卻是徹底好了,沈若渝身子不若她, 但有寧侍衛在一旁時時體貼,這回好的比她還快些。
最近欽差已經抵達的蜀中, 衛諺近來也忙的夠嗆, 這幾日倒是不曾來作妖, 她病好之後, 不知出于什麽心态,反正是把衛諺給她折的那幾朵紙花留了下來。
她看着花瓶裏的幾朵紙花出神,總覺着…應該去向衛諺道個謝?
她也是利落之人,換了身輕便衣裳就出去了。
現在王府上下無人不知世子有多寵這位沈姑娘,下人對她不敢有半分怠慢,也沒拿她當外人, 領着她去了後廳,解釋道:“欽差剛到王府,正在前廳和世子議事, 沈姑娘在這兒稍等片刻, 我這就去通禀。”
沈遲意忙擺手:“不必,我在這兒等一會就是了, 你去忙你的吧,別打擾你們世子。”
下人奉茶之後就退下了,王府的前廳和後廳其實是個鴛鴦廳,當中隔着門洞,從後廳能隐約窺見前廳的場景, 沈遲意出于好奇,往前廳掃了眼。
衛諺和欽差的談話已經到了尾聲,欽差就算拿着聖旨,在他面前也不敢跋扈,姿态頗為恭謹。
但不知為何,衛諺面色有些冷峻,沖欽差略微颔首之後,就命人送他去客院休息了。
周钊很快走上來,皺眉道:“…世子,皇上派欽差來,是為了那樁軍械案?”
衛諺面色更為冷淡:“這案子已經拖了大半年,皇上派人來,無非是催我趕緊下個決斷。”
“确實拖得太久了…”周钊很清楚為什麽衛諺會拖那麽久,有沈遲意在,這案子自家世子必然要想法子撈人,他嘆氣:“王爺過世,您若要繼位,還得在朝廷那邊走了流程,皇上若以此脅迫您,逼着您做決斷?”
要是擱在大半年前,皇上要求處置沈家,衛諺頭一個拍手稱快,但如今衛諺的頭號死敵沈澤已死,他又傾慕沈遲意已深,現在皇上要求處置,還真是夠為難他的。
衛諺撇了下嘴,神色輕鄙:“皇上還脅迫不了我。”
周钊猶豫着道:“如今沈家一案…證據确鑿,但是您又…”他忍不住道:“皇上是個什麽意思?”
衛諺垂下長睫,再擡眼的時候,眸光冷然:“欽差已經跟我透了聖旨,皇上的意思是…涉案人員,抄家問斬。”
周钊臉色一變:“若旨意真的宣了,可就再無反悔的餘地了!”除非衛諺現在揭竿造反,否則皇上要處決沈家,那也是名正言順,衛諺也阻攔不得,沈遲意一個女子他倒是能護得住,可沈家餘下男丁…
衛諺還想說什麽,忽然聽到後廳傳來一聲響動,他臉色微變,似乎覺察到了什麽,忙一把嫌棄簾子,去後廳查看。
沈遲意一手緊緊攥着雕花扶手,她手指輕顫,面色白的和屍首無異,再看不到一點血色。
衛諺腳步一頓,很快又大步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雙肩,沉聲道:“阿稚。”
他深吸了口氣,竭力放穩聲調:“別怕,現在欽差還未宣讀聖旨,此事仍有周旋的餘地。”
沈遲意神色恍惚,半晌才回過神來,緊緊攥住他的手腕,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世子…”
衛諺難得溫柔,一手搭在她脊背,輕拍安撫:“別怕,蜀中畢竟是我的地盤,誰要在這裏行刑,總得我說了算。”
沈遲意生就不是那等六神無主鬧死鬧活的人,她緩了口氣:“可皇上已經下了聖旨,世子如今畢竟是朝臣,皇上手裏還攥着你承襲王位之事,他的旨意,你焉能不遵?”
衛諺纖長手指點在她眉心:“這都不必你操心。”他緩聲道:“關于這樁案子,你究竟知道多少,現在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沈遲意猶豫了下,直視他深邃眉眼,居然真的和盤托出:“關于這樁案子,我們家之前真是一點風聲也沒收到,那時候我爹在去京城的路上病故,我們全家悲痛萬分,也顧不上仔細調查此事,後來我爹七七那日,便有官兵上門抄家,不知為何,官兵居然真的在我家搜出了軍械,這樣一來,我們百口莫辯,家裏頭除了一些女眷,其他人全被抓進了牢裏…”
衛諺細細聽她說完,才緩緩道:“其實這樁軍械案,和你們家沒有太大關聯,最先被朝廷查出私藏軍械的,是浔陽李家和泉州王家…”
這樁軍械案最難辦的地方不光在于牽涉幾大世家,更在于橫跨多地,有的世家在江南一代,有的在西北大漠,有的在川渝蜀中,朝廷也不可能一一處置,便交由地方封疆大吏先審理,等審理的差不多了,朝廷直接下判決,再加上地方局面複雜,面和心不和,因此審理的時候,各地的消息都是不通的。
沈遲意輕輕颔首:“這也是我一直納悶的地方,一開始我們家就不在目标之內,後來沈家也不知是怎麽了,居然牽扯進這樁案子裏。”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衛諺輕叩案幾:“有人告發你們。”
沈遲意神色一凜,衛諺淡淡道:“朝廷把告密之人保護的極好,再加上他們是在其他地域受審的,我竟一直疏忽了這人。“沈遲意心中一沉:“是誰?”
衛諺道:“泉州王家,王安。”他緩緩道:“因為牽連進來的幾個世家裏,只有沈家在蜀地,我對其他世家的人并沒有多加關注,如今欽差要進行最後一次會審,自然得帶着王安來蜀中和沈家人對質,我這才知道其中還有這樣的緣故。”
他頓了下,又補了句:“王家一系也被查出私藏軍械,意圖謀反,獨獨王安這一支,因為舉證了不少其他世家,所以逃了死罪,只判了流放充軍。”
魏朝這些世家,私底下大都有些交情,就譬如這王安,曾經還做過她父親的學生,哪裏想到會是這樣狼心狗肺之徒!
沈遲意冷笑,心中恨意翻湧,倘王安現在在她面前,她估計得上前捅上幾刀:“他定然是為了免于一死,這才四處胡亂攀誣,拖了我沈家下水!”
衛諺沉吟道:“可官兵最後真的在沈家搜出了軍械,又嚴刑拷打出了不少人證,這才是人證物證确鑿,以至于無法翻案。”
那批軍械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跑到沈家的,她至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沈遲意正是怒火中燒,聞言忍不住看着衛諺:“這麽說,世子也覺着我沈家判的不冤了?!”
衛諺難得沒惱,反而搖了搖頭,淡道:“冤和不冤,我不在乎,皇上也未必在乎,他要的,不過是個結果罷了。”
沈遲意被他說的心口發冷,半晌才艱澀道:“事情既出在王安身上,若是有法子能讓他翻供,沈家一案說不定還能翻案。”
她說完,自己都覺着不可能,衛諺搖頭,沉吟道:“就算為了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他也不可能改口。”
沈遲意有些痛苦地抱住腦袋,衛諺擰眉:“倉促之間,想替沈家徹底翻案怕是不能,若能輕判…”
沈遲意本來沮喪至極,但聽到衛諺的話,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她低頭仔細理了理思緒:“皇上之所以想觸覺我們一家,其實并非因為我們家私藏軍械,真正的罪名是…我們家私藏軍械,意圖謀反…”
她擡起眼:“若是換一個罪名呢?”
衛諺微怔,很快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
沈遲意深吸了口氣:“既然一時不能翻供,我們家裏又真的私藏了軍械…意圖謀反自然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可如今我爹已經過世,沒有證據能證明他曾經有過不臣之心,若是有人能證明,家裏搜出的這批軍械,并非為了謀反,而是為了自保或者倒賣,罪責是不是可以輕些了?”
即便是衛諺,也不由得驚嘆她的奇思妙想,現在沈家私藏軍械一事已經是板上釘釘,可私藏軍械用來謀反,和私藏軍械用來倒賣,那自然不是一個概念,前者是謀逆大罪,必要淩遲問斬,後者是私販軍火,最多充軍流放,雖然過程是一樣的,但判決結果絕對不一。
沈遲意仿佛看到了一線生機,有些興奮地道:“這事兒還得從王安身上下手,若他能在最後會審上,說明沈家私藏軍火是為了倒賣而非心懷不軌,之前的判決結果自然不作數了,而且對于王安來說,只是讓他改一段無關緊要的供詞,并非讓他直接翻供,說服他的難度要輕上許多。”
衛諺順着她的思路,手指輕點桌案,自動幫她補全了計劃:“如此一來,罪名雖一樣,罪責卻不同,想來皇上也不敢直接抄家問斬,至多判個充軍流放,朝中罪臣流放,一般是去北漠或者西南等地,西南就在川渝邊境,我有法子照應得到,等過個一年半載,給沈家族人報上一個重病暴斃,然後就可以悄悄接他們回來,和你團聚。”
其實就算沒有沈遲意出主意,他也早有這般想法,先想法讓上面把沈家改判成流放,然後再尋個機會,從流放之地把沈家人帶出來。
說到不臣之心,他才是對朝廷有最大不臣之心的那人,所以他還并不在乎沈家是否真的有罪,若有朝一日江山易主,沈家這點破事也不會有人敢追究。
兩人言辭默契,轉眼就有了計劃,沈遲意一時竟生出心靈相通之感,心頭一股熱流翻湧,雙眸發亮地看着他。
她抿了下唇,壓住內心得救的喜悅和異樣感受:“此事難就難在,該讓如何說服王安,雖然難度低了許多,但想來這人也不會無緣無故翻供。”
衛諺心裏已經在斟酌計劃了,聞言随口道:“這不難,此事交給我。”
他稍稍轉頭,正對上沈遲意激動驚喜的目光,他被看的心頭一動,言語間也松泛下來,戲谑道:“怎麽?是不是被哥哥折服了?”
沈遲意頓了頓,難得肅容道:“我是真心感激世子…”她略一躊躇,還是道:“我知道世子和我父親舊怨頗深,世子做出救沈氏的決斷,肯定很不容易,就沖這個,我心裏也對世子不勝感激。”
衛諺眯了下眼:“只有這個?”他眼裏掠過一道異樣的流光,慵懶支着下颔,點了點自己臉頰:“小姑娘家家,感謝的話可不是随便說的,不如…以身相許怎麽樣?”
沈遲意明白他的意思,她沒有猶豫,湊過去,輕輕在衛諺臉頰上親了下,又蹲身行了個大禮:“若沈家此次能得救,我必一世感念世子恩義,願以身侍奉世子,如有違背,天地不容。”
衛諺臉色好像更不好了,蹙了下眉:“你答應跟我…只是因為這個?”
這難道不是衛諺一直想要的嗎?沈遲意愣了下,衛諺見她不答,眼裏掠過一簇怒火,撇了撇嘴擡步走了。
……
雖然有衛諺的保證,但這事一日沒落地,沈遲意一日不能放心,終于到了會審那日,她和沈若渝作為證人,一道被叫去了堂上。
欽差既然代表皇上,他自然是主審,先是按照流程說明了沈家罪責,又擺好人證物證,詢問過幾個沈家族人,終于審問起最重要人證王安:“是你最開始指認沈家私藏軍械?”
王安曾經也是個意氣風發的青年,如今臉上只剩下衰敗木然,木然重複:“是。”
欽差問:“沈家私藏軍械一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王安機械答道:“罪臣和沈澤是師生,關系緊密,暗中有所往來。”
欽差再問:“沈家私藏軍械,是否是為了謀逆?”
終于問到關鍵問題了…沈遲意一顆心提了起來,有些驚慌地看向衛諺。
衛諺并未做什麽多餘的舉動,只是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漫長的沉默過後,王安終于再度開口:“并非如此…”他咽了口塗抹,緩緩俯首:“臣之前以為沈澤是有謀逆之心,後來來到蜀中之後才知,沈澤□□奢靡,喜愛收集名畫古玩,又不善經營,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家産揮霍不少,他私藏軍火,并非對聖上有不臣之心,而是…為了□□,攫取銀錢。”
欽差一頓,滿堂嘩然。
沈遲意搭在案幾上的手先是一緊,再是一松,掌心已被冷汗打濕。
……
王安修改證詞之後,沈家這樁案子好些地方都得推翻重審,不過就如同衛諺所說,蜀中是他的地盤,就算不能判沈家無罪,他若是存心想要輕判,重重布置下來,證據環環相扣,就連欽差也奈何不得他。
很快,調查結果下來,欽差查明了王安所說,原來沈澤私藏軍火,真的只是為了賺取暴利,他不敢耽擱,快馬加鞭寫信把案情報給了皇上。
朝中上下都是一片嘩然,倒賣軍械雖然也嚴重,沈澤畢竟曾是有功之臣,只要他犯的不是謀逆大罪,這案子自然會有人為他求情,有言官為他上書,皇上也不能無視這些人,更何況沈澤已死,他只得改了判決結果,沈家男丁一概充軍流放,三代子弟不得入仕。
這結果當然稱不上好,但跟淩遲問斬比起來,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沈遲意和沈若渝喜不自勝,也沒忘記給遠在保寧的沈姑母寫了封信,托衛諺的人送去。
沈姑母收到書信之後,先念了三聲佛,又命人準備了好些金銀財物,以便沈澤他們路上打點。
沈遲意猶豫再三,又向衛諺提出一個請求:“世子…能不能讓我見一眼大哥?我有些話想跟他說。”
衛諺自不會阻攔,親自帶着她去了衙署大牢。
沈遲意把自己和沈姑母準備的東西帶進了牢裏,見着消瘦憔悴的沈熠,眼眶發紅:“大哥…”
她吸了口氣,竭力壓住落淚的沖動,把東西一樣一樣地拿了出來:“這些是你路上用的,銀錢應該夠使,若是遇到需要打點的地方,你千萬不要含糊,該花的地方就得花…”
她說到這裏,到底忍不住哽了下:“大哥,我本以為…以後再見不到你了。”
她本來有意和沈熠透漏一下衛諺的計劃,但想到她和衛諺的籌謀是秘密,光告知沈熠倒還罷了,如果讓其他沈家族人知曉,難保不會洩露出去,到時候只怕會給衛諺招來麻煩,還是等合适的時機,讓衛諺自己告知吧。
沈熠的反應很古怪,他臉上并無劫後餘生的激動,也無和妹妹重逢的喜悅,只有一片幽邃哀恸,他深深凝視沈遲意,良久不語。
沈遲意這才意識到不對,有些疑惑地道:“大哥…你怎麽了?”
沈熠抿了抿唇,似乎要借助這個動作,掩蓋翻湧的心緒,他半晌才開口:“你是不是…”
他道出這四個字,再按捺不住,沉聲問道:“你是不是為了救我們,委身于那衛諺狗賊?”
沈遲意沒想到他問的居然是這個,她也沒空細想沈澤怎麽知道的這事,下意識地反駁道:“哥…你別這麽說他。”她忍不住補了句:“畢竟世子他救了你。”
沈遲意這麽說便等于默認了,沈熠深吸了幾口氣,突然爆發:“衛賊口蜜腹劍,沈氏能落到如今地步,和他脫不了幹系!”
沈家出事如何能和衛諺有關?這話可太有深意了,沈遲意微怔…
沈熠眼眶微紅,緊緊攥住她的手:“都是我這個做兄長的無能,才讓你受此折辱,早知你會受這等屈辱,我寧可在牢獄中自戕!”
沈遲意既然接受了衛諺的幫助,也等于答應了要跟衛諺的事兒,但意料之外的,她對這件事竟沒有多少排斥,畢竟…衛諺對她真的很不錯。
她一時不知該怎麽寬慰沈熠,索性挑明了直說:“哥,世子待我不錯,不是你想的那樣。”她不能把兩人的謀劃和盤托出,只得委婉道:“哥,你放心,即便到了西南,我們也能照應得到。”
沈熠仿佛陷入了某種自責自厭的魔怔情緒中,根本聽不進她說什麽,直勾勾地看着她,喃喃道:“你放心,我定會想法救你逃出那歹人魔掌的,你放心,放心…”
他這話說的含糊,沈遲意聽的更是莫名,此時探視的時間已到,她匆匆叮囑了幾句,便随着牢頭出去了沈熠長久不語,赤紅着雙目凝望于她,仿佛一只困獸,神情猙獰又冷冽。
……
衛諺既然有心救沈澤,自然得親自送他去西南,既能護他路上無虞,也好打點布置一番。
這事兒交給衛諺,沈遲意再沒什麽不放心的,安安生生地在家等了一個月多,終于等到衛諺回府的消息。
這可比她預計快的多了,沈遲意想到家裏人終于得救,心頭雀躍,按捺不住去了王府。
她一路暢通無阻地去了易空院,到院外才發現氣氛有些不對,易空院外居然駐紮了重兵,層層把院子圍的密不透風,好像出了什麽事一般,讓沈遲意心裏咯噔了聲。
周钊就守在院外,見到她,神色有些警惕,竟是一副攔着不讓她進去的架勢。
不光是周钊,其他護衛見到沈遲意,也都露出驚疑神色。
沈遲意面露疑色:“你怎麽了?世子呢?”
周钊支吾了兩下,伸手一攔,正要打發沈遲意先回去,就見內裏衛諺派人傳話:“請沈姑娘進來。”
周钊無法,只得帶着沈遲意走進去。
她一踏入衛諺住的地方,就聞到一股濃重的傷藥味,衛諺躺在帳子裏,時不時輕咳幾聲。
沈遲意心頭發慌,忙撲過去掀開簾子:“你怎麽了?不就是送人去西南嗎?如何能受傷?”
衛諺看起來真的不大好,肩背上或者厚厚繃帶,臉色發白,唇色略淡,不複往日豐潤,也沒了平時的神采飛揚。
周钊脫口想說些什麽,衛諺一眼制止了,他輕咳了聲:“我沒事,路上出了些意外。”
沈遲意當然不會信這樣的鬼話,忙轉向周钊,沉聲質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周钊一時按捺不住,就沒顧得上衛諺冷眼,脫口道:“有人半道劫人,救走了沈熠!”
沈遲意瞪圓了眼睛。
周钊咬了咬牙,不顧衛諺阻攔,繼續道:“本來憑我們世子的身手,那幫人是傷不着他的,但誰能想到,誰能想到…沈熠背後刺了我們世子一劍,跟着那起子人跑了!”
這事兒簡直超出她理解範圍,沈遲意頭腦竟短暫空白了一瞬。
在衛諺帶沈熠去西南的途中,有人跑來劫走沈澤,而沈熠居然和劫人的人跑了?
那些人沈熠認識?他為何要跟那些人走?
周钊頓了頓,極不放心地問道:“世子這回的謀劃,沈姑娘不會全告訴沈澤了吧?”若是沈熠得知了衛諺背後動的手腳,現在他跟人跑了,衛諺的謀劃一旦洩露,這麻煩可就大了。
沈遲意哪怕還在震撼中,也當即搖頭:“我豈是那等不知分寸之人?”
周钊稍稍放心,衛諺又輕咳了聲,張口仍是寬慰她的話:“你放心,這事我已經瞞住了,不會影響到這樁案子的…”他沉吟了下:“沈澤既然選擇跟他們走,想必相互早有默契,那幫人應當不會傷他性命。”
作者有話要說:虐世子身了紅紅火火恍恍惚
感謝在2021-01-16 21:20:36~2021-01-16 23:54: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流沙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