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沈遲意心頭一沉, 皺眉道:“王爺過來做什麽?”
觀主搖了搖頭:“我也不知,王爺指明了要見你…”她左右看了看,小心叮囑:“我瞧着王爺來勢洶洶…”
她自然是不想見瑞陽王的, 不過如今衛諺不在,瑞陽王若存心要刁難, 她也躲避不得,就算現在跑了, 可這蜀中是瑞陽王的地盤, 她又能跑到哪裏去?瑞陽王若想抓她回來還是輕而易舉。
她正思量該怎麽打發瑞陽王, 忽然聽見角門處傳來一聲輕喚:“妙清真人。”
沈遲意擡眼望過去, 發現周钊站在二門處,她面色一訝,忙走過去:“周護衛?你不是随世子出征去了嗎?怎麽自己跑回來了?”
她臉色微變,難得慌亂,一把扯住周钊袖子:“難道世子出了什麽事?”
周钊不敢慢待于她,行了個禮才道:“真人放心。“他笑道:“世子挂心您, 恐王爺生事,也擔心有心之人對您不軌,所以特地命我率了百餘名護衛折返回來, 暗中保護您。”他又忙補了句:“真人放心, 世子心中自有謀算,這些護衛本就是要來保護您的, 也不會礙着世子征戰。”
沈遲意這才松了口氣:“你們怎麽現在才露面?”這是好事,衛諺何必瞞着她呢?
周钊撓了撓頭,又笑:“世子知道您心思細膩,怕您多想,特地囑咐過, 若是沒遇到什麽事兒,我們不必在您跟前露臉的,這回要不是王爺過來,我也不會現身。”
他又補了句:“王爺一向…”他頓了下,把膽小如鼠四個字咽了回去,斟酌了下詞句:“謹慎,他又處處忌憚世子,我随您一道去見王爺,想來王爺不會再起什麽不敢起的心思了。”
沈遲意沒想到衛諺對她這般周全,心思簡直細到頭發縫裏,她心頭生出一縷異樣感覺,到底多了幾分底氣,欠身道:“有勞周護衛了。”
周钊就如往常對衛諺一般,護在她身後,随着她去了正廟。
許久未見,瑞陽王還是一臉的病容,只是神色陰沉了許多,他先瞧見沈遲意,冷冷地扯着嘴角笑了笑,又見到她身後護着的周钊,笑意便是一僵,眸光森然。
沈遲意神色如常地和他見禮:“見過王爺。”
瑞陽王沉默地打量她片刻,扯了扯嘴角:“離開王府不過兩月,側妃倒是更見貌美了,想必被我那兒子照料的不錯?”
這話說的極難聽,他也實在說不出什麽好話來,本來沈遲意是他一早瞧中的,他垂涎沈遲意容色久矣,本來好事将成,卻被他那兒子半道截胡,這塊鮮肉他竟是碰也碰不得了,偏偏那個兒子還是他招惹不起的,這讓他怎能不恨?
自打沈遲意被衛諺奪走,暗裏不知有多少人笑他無能窩囊,甚至還有人編出童謠嘲諷于他,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等屈辱?
他本想趁着衛諺近來不在,他恰好又能走動了,來道觀裏尋沈遲意,卻沒想到衛諺走了之後,竟還留下心腹看守這裏,就像是猛獸守着自己心愛的獵物一般,這讓瑞陽王心中的陰戾之氣越發滋長。
若是不能得到沈遲意,他簡直難消這股這些日子的恥辱,沈遲意面不改色:“相由心生,我近來潛心修道,一心為國祈福,自然是更見慈悲了。不過這側妃的稱呼,王爺就不必了,我已出了紅塵,入了道門,現在法號‘妙清’。”她又看了眼瑞陽王,惡趣味地笑了下:“王爺瞧着精神也不錯,想必又新得了幾位美人?”
這話簡直是朝着瑞陽王肺管子捅,他面色一戾,騰的站起身:“賤人好伶俐的口齒!莫非仗着世子的寵愛,便敢在本王面前放肆無禮,口出狂言?!”
周钊向前跨了一步,擋在沈遲意身前,沉聲道:“王爺息怒,別傷了身子。”
沈遲意沉吟道:“不過問候王爺一句罷了,王爺惱什麽?”
瑞陽王心中那股狠厲之氣橫沖直撞,不過衛諺對他的性子預料的極準,他瞧見旁邊站着的周钊,到底是忌憚世子,沒把這口氣撒出來。
他冷笑了聲,連道了三個‘好’字,轉身拂袖而去了。
沈遲意不免嘆了口氣:“世子猜的還真準,你在這兒就代表了世子,王爺果然不敢下手。”
周钊笑了笑,有些不屑:“王爺慣是如此,他忌憚世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沈遲意想到衛諺那脾氣,忍不住笑了下:“世子和王爺真是半點不像。”歹竹出好筍,衛諺衛詢兄弟倆都是人傑,衛諺更是天縱之才,誰能想到兄弟倆是瑞陽王這個草包生的呢?
提到這個,周钊一臉自豪:“我們世子半點不似王爺,倒是多年前故去的曾祖脾性相似,那位曾祖幫着太.祖皇帝打下了這半壁江山,這才得以異姓封王,蜀中無人不曉衛家名聲,我們世子的天資性情皆随了這位曾祖,而且青出于藍。”
沈遲意不禁一笑。
她以為這回把瑞陽王糊弄走,接下來安心等着衛諺回來便可,不料衛諺走的這兩三個月裏,蜀中竟人心惶惶的,來觀裏上香的客人陡然多了好些,她去問周钊,周钊這些日子一直就在春秋觀附近駐守,也沒打聽到什麽。
這天沈遲意剛擦完簽筒,就聽兩個年輕女郎議論:“…我爹是押送糧草的千戶,我聽他說…世子這次大敗…”
另個女郎驚叫道:“別亂說,世子什麽時候敗過!”
最先開口的那個女郎嘆了聲:“就是因為世子從未敗過,這一敗才更加可怕,要是擱在往常,捷報早傳回來了,現在西南那邊竟半點消息也無,反倒是四處流言四起,都說世子兵敗了,這可是大事啊,若戰敗是假,怎麽也不見世子寫信回來否認?”
她不知想到什麽,臉色一變:“你說…世子會不會…”
跟她同來的女郎還沒開口,沈遲意已冷聲道:“兩位休要妄言,世子縱橫多年未嘗一敗,安能敗在區區西南土司手裏?若是兩位再胡言亂語擾亂民心,別怪我告發上去,懲處二位!”
兩個女郎不料隔牆有耳,神色慌亂,手裏的簽字掉了也顧不得看,慌慌張張起身跑了。
沈遲意慢慢蹲身,撿起散落一地的簽文,深深皺起眉。
……
衛諺兵敗的消息流傳甚廣,瑞陽王府自然知道了,瑞陽王這個當爹的也是奇人,聽聞兒子戰敗,他一下從病床上爬起來,精神都仿佛好了幾分:“當真?”
來報之人面色躊躇:“跟世子一系的總督同知等人懲處了幾個傳出此事的,不過如今捷報未曾傳來,蜀中仍是人心惶惶,至于世子是否兵敗…卑職不敢妄言。”
瑞陽王心頭震動,面上露出幾分喜色:“你傳令下去,本王要見一直不得世子重用的參知學政等人,還有統領本王親兵的幾個将領,讓他們也一并過來!”
誰都知道他沒多久活頭了,偏他自己不覺得,還用這點殘血可勁兒造作,覺着自己壓制了衛諺便能一步登天。
他抖擻起精神,連着下了一串政令下去,忽然神色一動,緩緩問道:“妙清…沈側妃近來有何動向?”
來報之人愣了下,遲疑道:“卑職不知。”
瑞陽王緩緩吐納一口氣,似要把前恥洗刷幹淨:“你去派人…”
他本想派人直接把沈遲意帶來,但想到周钊,想到衛諺,又有些怯意,他敢背地裏搞些手段,卻不想和衛諺正面沖突,這樣萬一衛諺回來,他還能保全自己。
他遲疑了下:“令人去請林側妃,讓她去勸說沈側妃,如今世子八成戰敗,他收拾爛攤子還來不及,只要沈側妃肯乖順歸服于本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
沈遲意正在和周钊商議此事,周钊記着衛諺的吩咐,根本不曾遠離春秋觀,對戰事所知也不多。
不過他對衛諺信心十足:“您放心,世子何時敗過?這回更不能敗在西南那群野人手裏!”他又補充道:“再說總督同知等人也會幫世子處理蜀中內務,安定軍心,您大可放心。”
沈遲意想到衛諺的男主光環,也跟着點了點頭,就在這時,兩人就見林側妃由觀主陪着走了過來。
沈遲意許久不見這人,卻也直覺她來者不善,不由挑了挑眉:“林側妃?”
林側妃勉強笑笑,見禮:“真人。”
身為女子,她當然不想讓瑞陽王再多一個側妃來分走寵愛,只是自打沈遲意被衛諺奪走之後,瑞陽王的脾氣越發陰沉古怪,上個月就虐死了兩個貌美寵姬,她雖然得寵多年,但又沒有子嗣,境遇并不比其他人好多少,勉強保命罷了,根本不敢想争寵的事兒。
瑞陽王吩咐她來勸說沈遲意,她又怎敢不聽?
沈遲意主動發問:“林側妃有什麽事?”
林側妃左右看了看,示意她遣退旁邊人,沈遲意仍舊讓周钊留着:“側妃要麽直說,要麽不說,不必鬼鬼祟祟地背着人。”
林側妃無奈,勉強定了定神,端起側妃的架子來:“瞧着側妃近來落魄許多,也遠不及在王府的時候光鮮體面了,也是,區區一個出家道人,如何能跟王府側妃相比?”
沈遲意笑笑:“前幾日王爺才說我氣色更勝往昔,怎麽到側妃這裏,就不一樣了?”
林側妃一噎,硬着頭皮道:“沈側妃在王府的時候,王爺對你頗為寵愛,如今在這道觀裏有什麽趣味?不過一日一日虛度青春罷了。”
她幹咳了聲:“沈側妃恐怕不知,其實王爺一直對你頗為惦念,咱們女人一輩子的榮華不就是看男人了?如今能做你依仗的世子出了事兒,性命堪虞,王爺也說過,只要你肯回王府,他可以對你之前的事既往不咎,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你…”
沈遲意懶得聽她扯七扯八,直接打斷:“側妃自己享受吧,我沒興趣。”
她給周钊使了個眼色:“周護衛,送客。”
林側妃還欲再說,已經被周钊請了出去。
……
瑞陽王本來還算憐香惜玉,但瞧着長子強橫,橫奪了自己的側妃,他也漸漸顧不上做惜花兒之人了,更何況林側妃的年紀,也算不上鮮花了。
他聽完林側妃的回話,登時勃然大怒,揚手一耳光把林側妃扇在地上:“廢物!蠢貨!枉本王這般寵你多年,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好!”
自打他性情大變之後,林側妃沒少收到責難,她也不敢辯解,勉強爬起來,顫聲道:“王爺手下有三千親兵,若真想讓側妃順服,何不直接帶兵請她回來呢。”
瑞陽王心頭一動,很快又被一股懼意蓋住,他重重砸了個茶盞到林側妃腳邊:“蠢物,你是想讓本王與世子直接開戰?”
瑞陽王還要再呵斥,外間下人匆匆禀告:“王爺,薛表姑娘求見。”
瑞陽王愣了下,不解道:“表姑娘?她不是回廣寧了嗎?來見本王做什麽?”
下人低聲道:“表姑娘說了,她知道您心中煩擾之事,所以特來為您分憂。”
瑞陽王擰眉:“讓她進來吧。”
不過片刻,一身純黑鬥篷的薛素衣便被帶了進來,她盈盈下拜:“見過姑父。”
說來薛素衣倒也無愧是瑪麗蘇女主,她被衛諺派人送回廣寧之後,衛諺暫時騰不出手來和她清算,便着人先盯着她,不過衛諺沒想到的是,三皇子居然對薛素衣頗為上心,她剛回到廣寧,三皇子便派人過來了。
三皇子被她好生利用了一番,她這才得以重返王府。
瑞陽王雖喜美人,但對薛素衣也下不去嘴,主要也是擔心惹怒三皇子,他不耐道:“你能為本王分什麽憂?”
薛素衣摘下鬥篷,溫雅一笑,往春秋觀的方向瞧了眼,直言道:“姑父思慕沈姐姐已久,我這個做晚輩的都瞧在眼裏,奈何表哥獨占春色,我瞧着都替姑父不值,如今恰逢表哥在外征戰,王爺何不趁此良機,接了沈姐姐回來?”
瑞陽王眉心一皺,反問道:“這與你何幹?”
薛素衣一笑:“我也不瞞姑父,我同樣傾慕表哥許久,卻不料表哥被沈姐姐迷的神魂颠倒,他還聽信了她的讒言,趕走了我,我心中不忿,若姑父能接來沈姐姐,等表哥回來時,姑父和沈姐姐名分已定,想來表哥也不能再做什麽,我也有把握重新回到表哥身邊。”
其實回不回衛諺身邊已經是次要的,她現在只想讓沈遲意被瑞陽王恣意踐踏折辱一番,否則她難消心頭怨恨!
就看衛諺回來,還能不能看上沈遲意這枝殘花敗柳。
瑞陽王冷笑:“休要挑撥我們父子關系,我豈會為了區區一女子,與世子鬧出不快?”
薛素衣既然敢上門,自然備好了說辭,她溫言道:“若我沒有記錯,姑父有意收攏王府大權?”
瑞陽王表情一動,薛素衣繼續道:“沈姐姐是表哥從王爺身邊帶走的,而在這之前已經請了沈姐姐兩次,卻依然沒有把人接回來,我說的可對?”
她擡起眼皮:“我們自是知道姑父心慈,不願用強,但若是旁人聽了該怎麽想?旁人會不會覺着,姑父連一女子都拿不住,甚至不敢與表哥相争,旁人安能懼服于姑父?”
這話恰撞到瑞陽王心坎,他臉色一變,雙手猛然收緊。
薛素衣繼續道:“況且表哥強奪您側妃之事,已在蜀中傳的沸沸揚揚,令姑父顏面盡失,這也不全是為争搶一區區女子,若您不能趁機一雪前恥,後面的您再有任何舉措,只怕也無人會真心敬服于您,只會在背地裏嘲笑,明明世子都不在蜀中,您卻還瞻前顧後…”
瑞陽王神色一戾:“住口!”
薛素衣跪拜在地:“如今表哥杳無音信,甚至生死不知,您若要雪恥,這便是最好的時機,若是再往後拖,也不過是平白讓人瞧笑話罷了。”
若沒有薛素衣,瑞陽王斷不會強行打沈遲意的主意,但此時瑞陽王面色瞠紅,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身子竟輕顫起來…
過了許久,他才吐出一口濁氣:“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
沈遲意對衛諺的男主光環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不過她對自己這個惡毒女配就沒什麽自信了,近來蜀中流言四起,蓉城附近也多了不少流民,只怕再過些日子就會出現哄搶糧食物資一事,她提前令周钊準備,趁現在糧食還沒有漲價,拿出所有積蓄先買了糧食。
糧食是永遠的硬通貨,就算她虛驚一場,物價沒有上漲,這些糧食也能拿來救濟流民。
周钊本來還不以為然,聽她分析之後,不由感嘆:“您真是高瞻遠矚。”難怪世子愛她不行,娶妻娶賢,有這樣的老婆,以後還真是享福哩。
周钊得了吩咐,除了一部分應急的錢沒動,他把衛諺給他以備不時之需的銀兩全部換成了糧食。
沈遲意才指揮着衆人屯完糧,就見聽觀門處傳來一聲巨響,似乎有人在強行破門。
沈若渝吓了一跳,忙把沈遲意護在身後,這時周钊面色沉凝地走進來,沈遲意慌忙問道:“出了什麽事?”
周钊面沉如水:“王爺派了八百親兵過來,把春秋觀圍起來了。”
他飛快擡眼瞧了瞧沈遲意,沉聲道:“來人說…說…王爺身子不适,請沈側妃回去侍疾。”
沈遲意的第一反應不是震怒,而是匪夷所思:“王爺是不是瘋了?”
現在前線正在打仗,朝廷和各路人馬都看着蜀地,他這個王爺不做正事倒也罷了,他要幹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花費這麽多兵力要帶走沈遲意這個無足輕重的人物,這不是腦子有病嗎?
她擰眉道:“以王爺那般膽小如鼠的性子,絕對做不出這種激進舉動,背後應當是有人挑唆…”
周钊打斷她的話:“您別想這麽多了,我先送您出去,您絕不能落到王爺手裏!”
他這話剛說完,就見身邊副手匆匆跑來,副手跟他一樣,都是面色凝重:“沈姑娘怕是走不了了。”
副手匆匆道:“王爺的親兵沒急着攻進來,反而把整個春秋觀圍的密不透風,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去,他們已經放話,沈姑娘一日不回王府侍疾,他們一日不會撤兵,這是要把咱們生生困死在這觀裏啊!”
周钊臉色一下變了,他們是囤了糧食不假,但這麽一日一日圍下去,這些糧食能支撐觀裏的百餘人多久?只怕到最後彈盡糧絕,更是要命。
若是強行突圍,王府親兵八倍于己,而且還能源源不斷派兵過來,他們則是死一個就少一個,他們哪怕可以悍不畏死,那沈遲意呢?誰來護她周全?
沈遲意倒還鎮定:“咱們先別自亂陣腳,派人去大門守着,他們既然決定了要把咱們圍死,現在想必不會用強,容我想想。”
周钊見她神色鎮定,也緩了口氣,命人擺陣輪流防守。
沈遲意回了自己住的屋子,打開妝奁取出一枚吊墜,沉思不語。
沈若渝天生就是性子弱,此時已慌的有些六神無主,握住她的手啜泣不止:“你斷不能跟了瑞陽王,他本就不把女子當人看,如今更是性情暴戾瘋癫,你若落在他手裏,還不知要受到多少折辱…”
沈遲意輕拍她的肩頭:“阿姐放心,現在還遠沒到絕境,我心裏有些章程。”
她緩緩道:“世子如今雖不在蜀中,但他自有不少臣屬,我們可以向總督同知等人求援,讓他們派兵相救,就算他們不敢直接和王府交戰,至少也能拖延一時,拖到世子回來。”
沈若渝目光微亮,沈遲意卻不得不澆一盆冷水:“不過這法子未必管用,畢竟現在蜀中也人心惶惶,又多了不少難民,百姓安危在前,這些官員只怕很難騰出兵力來幫咱們,就算他們能騰出手,我一女子,自也比不過百姓要緊。”
沈若渝臉色發白,沈遲意看了眼手中吊墜,也不瞞她,沉吟道:“我不瞞阿姐,我之前從一位異族大巫那裏得過一種奇藥,對女子無害,男人聞了卻會神志不清,沉溺于幻象,我打算給瑞陽王用藥…”
她頓了下,緩緩道:“絕了他這個後患。”
沈若渝緊緊攥住她的手,當即道:“不成!哪怕你僥幸能殺了瑞陽王,自己只怕也不能活命!你不準這般妄為!”
其實沈遲意自己倒是更傾向于第二個法子,如果解決不了難題,那就解決給她制造難題的人。
不過現在計劃還不周全,她寬慰沈若渝:“這不急于一時,我還沒想好怎麽下藥,怎麽殺他不被發現,怎麽順利脫身,阿姐勿急。”
沈若渝卻知道她敢說敢做的性子,死死摟着她,嘴裏反複念着不讓她去送死。
沈遲意見吓着她了,忙寬慰她好一時,沈若渝情緒這才穩定下來。
沈遲意柔聲道:“不在這一時,反正咱們還有些屯糧,阿姐幫我端點飯來吧,我有些餓了。”
沈若渝臉色還是不大好看,不過還是去了廚下,收拾出兩菜一湯來。
她路過自己房間的時候,腳步突然頓了下…她之前總是心悸噩夢,夜不能寐,所以存了幾瓶安神的藥粉,可以和水吞服,安神藥喝多了,便會即刻入睡…
她神色閃爍半晌,忽然咬了咬牙,從房中取出一瓶安神藥,倒了小半瓶在湯裏。
沈遲意的飲食習慣一向是飯前先喝兩碗湯,她對沈若渝自不會提防,先喝了碗湯,又用湯泡飯吃了一碗。
沈若渝随便找了個借口避了出去,兩炷香之後,她再次回來,沈遲意已經趴在桌上睡死過去。
沈若渝拿起薄被給她輕輕蓋上,自己打開妝奁,對鏡梳妝。
她和沈遲意本就有五六分相似,她又刻意收拾了一番,已經有七八分像沈遲意了,若非熟悉之人離近了看,只怕也瞧不出什麽不對。
她深吸了口氣,戴上幂籬遮住面容,拿起沈遲意盛放幻藥的吊墜,緩緩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薛素衣:我又來作死啦!
有買堂姐股的嗎?我滿倉購入【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