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姜義沒想到沈遲意一個庶母, 居然能左右衛諺婚事,不覺面露錯愕。
衛諺更是定定地看着沈遲意,似乎想聽她怎麽說。自打他表明心跡之後, 沈遲意還沒給他過任何回應,他也很想借此事看看, 她會如何表态。
這下,全場的目光都落到了沈遲意身上。
瑞陽王這心思, 沈遲意心知肚明。
她雖然不齒瑞陽王的作為, 但借機婉拒衛諺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不管是從理智還是感情角度考慮, 她對衛諺目前只有感謝,真談不上男女之情,就不說衛諺男主的身份,光是他那性子,就和沈遲意喜歡的類型相去甚遠,更別說兩人現在還是庶母子的身份, 還是趁早表明态度的好。
再說也由不得她說個‘不’字,瑞陽王一直扣着她手腕,若她敢拒絕此事, 還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煩。
念及此處, 沈遲意露出标準的後媽笑容:“姜姑娘才貌雙全,世子驚才絕豔, 王府和姜巡撫家又素來交好,我實在想不出比這更般配的了。”
她帶着那副後媽的笑容,直直轉向衛諺,話中帶了些別的意味:“世子年紀也不小了,我知你向來一心公事, 于情愛之事素不開竅。我瞧着姜姑娘就很好,未免你一時沖動,選了錯的人,不如早日請王爺為你和姜姑娘定下親事。”她倒不怕亂點鴛鴦譜坑了姜莞什麽的,反正這本書的天選之女是薛素衣,旁人都是插曲而已,她說這話也是為了表明态度。
瑞陽王神色一松,終于松開了沈遲意的手腕,帶着幾分不屑地笑意看向衛諺,仿佛在取笑他不自量力,也配和自己相争?
姜義也輕舒了口氣,覺着沈遲意還算識趣。
獨獨衛諺,臉色驟然陰郁起來,豐潤的唇瓣不覺抿緊了。
他自然能聽得出沈遲意話中深意,她讓他放棄對她的心思,轉頭去娶姜莞。
但衛諺是何等心高氣傲之人?這樣的高傲不光在戰場和官場上,就連情場上,也只有他拒絕別人的份兒,即便是原書裏,也是薛素衣倒追的衛諺,最後經歷千辛萬苦,才終于用善良和深情打動了他,讓他起了憐憫之心。不管是什麽時候,除了沈遲意,他從沒對旁人這般上心過。
上回沈遲意在帳子裏和沈若渝說對他無意倒罷了,畢竟是私底下,但現在,在他已經為了她和瑞陽王和陸枕溪翻臉的情形下,在這樣的場景裏,她居然把他推給別的女人?
她對他無意倒也罷了,但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甚至要把他推給別人…他就這麽惹她厭憎?
盡管理智上知道沈遲意可能是身不由己,但她這樣的态度,依然讓衛諺感到極大的挫敗和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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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竭力維持了最後一份鎮定和理智,冷冷看了沈遲意一眼,才道:“多謝父王和側妃美意,我忙于公務,暫時不想成親。”
他拒絕的這樣幹脆,簡直不給人留一絲餘地,姜義不覺面露尴尬。
而那位心高氣傲的姜莞姑娘,本來還覺着哪怕是衛諺有意求娶,她還打算矜持矜持呢,沒想到衛諺這般直接拒了,讓她聞言紅了眼眶,顫巍巍地跑下了高臺。
瑞陽王根本不在意和姜家的婚事能不能成,他目的達成,精神難得抖擻,舉杯安撫姜義:“世子對親事自有主張,本王也無奈得很,還望姜巡撫見諒。”
姜義自不敢怪衛諺,又不甘心放棄和衛諺聯姻之事,勉強扯了扯唇,仰頭灌了滿滿一杯。
瑞陽王又轉向衛諺,呵呵笑道:“側妃有心為你尋得佳偶,一番苦心勸說,你便是不欲成婚,也不該辜負了側妃的一番心思。”他在‘一番心思’四個字上着意加了重音。
這話便是火上澆油,沈遲意都覺着後背一刺,就見衛諺放下了酒盞,淡淡道:“我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父王和諸位自便。”
瑞陽王今日可算是在衛諺面前扳回一局,心情愉快之下便喝的多了些,走路都有些踉跄。
待回了王府,瑞陽王沒有回自己的主院,反而跟着沈遲意一道回了雲影閣,沈遲意皺眉:“王爺…”
瑞陽王不給她争辯的機會,一雙眼睛透着幾分朦胧醉意,仍舊死死地盯着她:“愛妃到王府已有數月,一直算不得本王名正言順的側妃,今夜便由愛妃侍寝吧,本王膝下子嗣單薄,若你能為本王誕下一男半女,也是你的福氣。”
沈遲意:“…”
這瑞陽王還真是身殘志堅,她忍不住道:“王爺,您的身子…”
“不過侍寝而已,這點本事本王還是有的。”瑞陽王重重喘了幾口氣,仍舊直直地盯着她:“莫非…側妃不願?”
沈遲意看瑞陽王醉成這樣,定了定神:“不敢。”
“那就好。”瑞陽王緩緩收回目光,點了點頭,他聲音喃喃,似在自語:“你記着,你如今已經是本王的人,就是死了,也要為本王守着…本王瞧上的女子,還沒有哪個得不到的…”
他一開始只是惦念沈遲意這塊鮮肉,後來他病的越發嚴重,身子不大行了,到手的美人吃不進嘴裏,已經夠讓他憋火的了,偏偏這時候自己年輕力壯的兒子也惦記着自己的禁脔,這讓瑞陽王心裏的憤懑,逐漸化成一股戾氣和執念,唯有得到沈遲意,這股戾氣才能消散。
雲影閣的衆人見瑞陽王随沈遲意一道回來,齊齊吃了一驚。
瑞陽王一進雲影閣,就拉着沈遲意進了內屋,并且嚴令下人不許跟來。
沈若渝是經過人事的,見瑞陽王這般陣仗,更是臉色發白,有些驚慌無措地看了沈遲意一眼。
沈遲意沖他們打了個眼色,兩人進了內屋之後,自己扶着半醉的瑞陽王坐下,親自端上一盞醒酒湯,溫聲勸道:“王爺先喝了這盞醒酒湯,旁的事兒之後再說。”
說是醒酒湯,其實是酸水裏摻和了大半烈酒,瑞陽王此時醉的分辨不出氣味,見沈遲意捧了湯盞來,低頭咕嘟咕嘟就喝完了。
他酒量倒是不差,這麽一盞下去,只是眸光更朦胧了幾分,有些神志不清的架勢,但還是沒有徹底昏過去。
瑞陽王伸手來扯沈遲意的胳膊,細細打量她容貌:“遲疑果真絕色,難怪本王的兒子會為了你神魂颠倒,連着得罪本王和祁陽王,這麽一瞧,當初沒把你給了祁陽王果然是對的…”
他伸手便想扯沈遲意衣帶,沈遲意臉色微變,正要掙脫,這時一只玉手橫插進兩人之間。
瑞陽王已經把伺候的人都打發走了,此時屋裏屋外都沒人看着,沈若渝不知什麽時候偷偷走了進來,她輕撫瑞陽王手背,沖瑞陽王婉媚一笑:“我們側妃身子不便,王爺先放她下去休息吧,讓奴婢來伺候王爺。”
她此時雖易了容,但在黯淡的燭火下,眉眼仍然和沈遲意有三分相似,加上此時柔聲媚色,刻意逢迎,瑞陽王呆了呆,不由握住她的手:“你是…”
沈若渝見他注意力終于放到自己身上,忙沖沈遲意打了個眼色,示意她先出去,聲音柔媚地答道:“王爺喚奴婢阿玉便是。”
瑞陽王已經醉的不辯四六,撫着她的皓腕,含糊道:“花容玉貌…這名字起的極好…”
他說完便攬住沈若渝的腰肢,要把她帶到內屋的床榻之上。
沈若渝并不反抗,深深低下頭,任由瑞陽王半摟着自己。
沈遲意瞠目欲裂,抄起手邊的花瓶就給瑞陽王後腦來一下,也不知瑞陽王是命好還是命歹,恰在此時,他酒勁發作上來,‘咕咚’一聲跌倒在地,卸了大半力道。
沈若渝吓得呆了呆,下意識地蹲下身想扶他,被沈遲意一把攔住:“阿姐,先別動他。”
她低頭輕搖了瑞陽王幾下,見他還在喘氣,只不過睡的死了,沈遲意又檢查了一下他後腦,只是有一小塊青腫,傷的并不嚴重。
沈若渝有些驚慌,含淚顫聲道:“咱們…咱們該怎麽辦?”
沈遲意對清白并不在意,不過卻對對象很挑剔,她越了解瑞陽王,就越對此人反胃,實在下不去嘴,如果女人也有陽.痿這個概念的話,瑞陽王肯定能讓她一下就痿了。
她屈指輕敲眉心:“先把他擡到隔壁屋,明早上見機行事吧。”
大不了就說瑞陽王在動了色心的時候突然發了大病,自己不慎磕壞了腦袋,反正他現在人事不知,還不是由着人編。
姐妹倆費力把瑞陽王擡到了隔壁屋,沈若渝顫顫抓住沈遲意的手,輕輕哽咽:“瑞陽王貪花好色,一向只拿女子當個玩意,你絕不能就這麽跟了他,也別信他說什麽誕下子嗣就敬你重你的話!”她抓着沈遲意的手加了幾分力道:“明日若他追問,你就拿我去頂嘴,我自問還有幾分容色,想來他應該不會直接要我的命,你…”
“不可能!”沈遲意打斷沈若渝的話,又好言安撫:“阿姐別慌,王爺病重已久,我不怕他占我便宜,何況他八成已不能起勢,我也瞧不上這樣的。”
沈若渝被她的鎮定感染,心情終于稍稍平複,又忍不住瞧了妹妹一眼,起勢這詞她一聽就懂了,只是妹妹從哪聽來的…
沈遲意自知失言,忙含糊了幾句,飛速推着沈若渝出去了。
忙完這些,她才進了自己的寝屋,準備想想怎麽處理這事。
瑞陽王本來一直是老命要緊的原則,不過近來大概是被衛諺刺激到了,這才不管不顧的…她邊說邊點亮了屋中火燭,她這才瞧見屋裏多了一道高挺人影,她吓得險些尖叫出聲。
她忙捂住了嘴,定神一瞧,驚愕道:“世子?”
衛諺坐在她平時靠着的短榻上,手上捧着一本她常看的書,一條長腿踩在面前的案幾上,另條無處安放的長腿支棱下來,見她開口詢問,他才淡淡擡頭瞥了她一眼:“不然呢?”
現在沈遲意已經夠頭大了,可不想應付完老的再應付小的,忙沉下臉:“世子夜裏來我這個側妃屋裏做什麽?”
“側妃?”衛諺輕嗤了聲:“連侍寝都做不到,反倒用花瓶砸了王爺的腦袋,你算哪門子的側妃?”
沈遲意聽他這般說,就知道方才的事兒已被他全部知道了,她臉色微變,抵賴道:“我不知世子是什麽意思。”
“別裝了。”衛諺面帶譏诮,直接打斷她:“你分明不欲給他為側妃,但只要你在王府一日,侍寝這關你永遠過不去,難道你還能每次都拿花瓶敲他?”
沈遲意聽出些門道來:“世子的意思是…”
衛諺淡淡道:“若我能幫你擺脫他呢?”
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沈遲意心裏打了個突,對着他比對着瑞陽王還緊張,她可不想才出虎穴又入狼窩:“世子有什麽條件?”
衛諺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走到她旁邊。
沈遲意緊張地想要退後,肩膀卻被衛諺握住,他微微傾下身,低聲道:“別裝傻了,我要提什麽條件,你會不知道?”
沈遲意一顆心猛地往下沉,衛諺直起身,負手而立,眉間帶了淡淡倨傲:“我要你發誓,餘生只一心一意侍奉我一人,絕無違拗,絕無二心。”
即便沈遲意不說,他也不會允許她再做自己父王的側妃了,但想到在鹿臺時的羞辱,他就恨不得把沈遲意抓來,逼着她親口說心悅他,仰慕他,一生只願跟了他。
這還不如瑞陽王呢,至少瑞陽王沒逼着她搞什麽兩情相悅…
沈遲意差點氣笑,冷哼了聲:“世子誤會了,我從沒想過擺脫瑞陽王,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喜歡老的。世子找你的姜姑娘去吧,何必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你可真是…”
她惹毛衛諺是一惹一個準,正要再激他幾句,整個人就被推抵在牆上,她甚至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方才還在張合的唇瓣就被重重銜住了。
這混賬…
沈遲意微微睜大眼睛,唇瓣被衛諺的灼熱雙唇抵住,她被衛諺撐臂困在強上,他身上的草木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她一時昏了頭,這會兒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衛諺一時怒極,本能地就想堵住那張讓他又愛又恨的嘴,可惜他全無經驗,貼上之後就不知道該幹什麽了。
他難得無措了下,很快感受到她唇舌間的香甜氣息,憑着本能想要平弄更多,舌尖試探着掃過她的唇瓣,比他想象的還要軟嫩甜香,讓人怎麽嘗都嘗不夠似的,輕咬住她的唇瓣,反複舔舐啃咬。
這絕對是沈遲意兩輩子體驗最糟糕的接吻,她人都傻住了。
衛諺少見她呆愣模樣,一時心生愛憐,不覺放輕了力度,嘴唇貼着她的唇瓣,含糊呢喃了句:“跟書裏的不一樣…”他聲音微微低喘,有些抱怨似的:“你嘴巴怎麽不張開些?”
這話終于讓沈遲意回過神來,她大驚之下,猛地推開了衛諺,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衛諺瞧她唇瓣泛紅,還有淺淺齒痕,心中又愛又憐:“我并非全無責任之人,既對你這般,我自會負責的…”
他不自在地輕咳了聲,天人一般的臉上微微泛紅:“你也不用喜歡別人了,只心悅我一個吧。”
他似乎遲疑了下,想到方才沈遲意和沈若渝的對話,難得泛起一絲羞澀,有些尴尬地道:“你不是說你瞧不上不能起勢的嗎?我可以起勢,保證比別人厲害得多,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重重‘啪’的一聲,他臉上已重重挨了一巴掌。
作者有話要說:衛狗清新脫俗地表妹:我超厲害!
小沈‘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