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衛諺想到沈遲意把自己給她的唯一保命丹藥贈了陸枕溪, 這話就抑制不住地問出了口。
可是話一出口,衛諺又有些後悔,特別是瞧見沈遲意有些緊張有些錯愕的神色, 他心裏悔意更添了幾分,一時心情頗為錯雜。
沈遲意見他神色變幻, 定了定神才狐疑道:“那藥世子那裏不是有許多嗎?我只是把世子給我的一顆拿來救王爺,世子惱什麽?”她挑了下眉:“說來, 有損失的是我才對吧。”
衛諺面皮子抽了抽。
他想到當初自己嘴硬說那藥還剩許多, 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話, 臉上被人扇了兩掌似的, 火辣辣的難受,偏偏這時候他還不好開口解釋,只得自行吞下苦果。
他長這麽大,第一回 體會到打落牙和血往肚子裏吞的感覺,真是要生生憋死了。
他譏笑道:“蜀中那麽多神醫,哪個治不了祁陽王?哪裏就用得着你去獻這個殷勤?”
沈遲意不懂他怎麽就和祁陽王較上勁了, 莫名其妙地道:“祁陽王身上的毒可耽擱不得,請大夫固然可行,但有更簡單更保險的法子, 為什麽還要大費周章?”她皺了皺兩彎遠山眉:“如果祁陽王在軍演臺上出事, 世子只怕也要惹上一身麻煩,何必計較這個?”
衛諺只着重聽了最後一句, 心頭的郁氣乍然就散了不少,竟有種清風明月的疏朗之感,他這氣還真是來得快去的也快。
他和緩了容色,挑眉道:“這麽說…你是為了我,這才救了祁陽王的?”
沈遲意:“?”她都不知道他怎麽腦補出這個意思的!
衛諺見她不言語, 竟還追問了句:“是不是?”
沈遲意頗為無語:“随便世子怎麽想。”
衛諺不知在心裏腦補了什麽,不自在地輕咳一聲:“不管怎麽說…以後我贈你的保命玩意,你都不許再随便給旁人,聽到了嗎?”
就算陸枕溪長了一張像她初戀的臉,沈遲意和陸枕溪其實并無多少私交,送藥完全是出于局面考慮,對陸枕溪并沒存什麽私心,聞言敷衍道:“多謝世子提點。”
衛諺瞧她這樣就知道她沒往心裏去,重重哼了聲,翻身上馬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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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枕溪在衛諺的地盤上受了傷,衛諺心裏就是再不悅,也得去過問一句:“郡王的傷如何了?應當不會缺胳膊斷腿吧?”
一般人多少都會有些拜高踩低什麽的,衛諺這嘴還真是一視同仁的欠。
幸好陸枕溪修養到家,臉色也未見波瀾,平靜道:“已經好多了。”他看向衛諺:“西戎和談的事兒,世子可有什麽章程?”
說到正事,衛諺神色倒也正了正,沉吟道:“如今已經開春,蜀中每年都有一場春獵,倒是可以在春獵上和西戎談議和條件,一來可以讓西戎見識見識蜀中軍力,二來在這等非官面的場合,有些條件更好列出來。”
陸枕溪垂眸想了想,也覺着這主意不錯,颔首道:“有勞世子操持了,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衛諺掃了他一眼,哦了聲。
陸枕溪頓了下,又問了句:“那枚青玉丹是世子給側妃的?”他淡聲道:“不想側妃卻拿來救我了,我在這裏先謝過世子。”他又看了眼衛諺,眼底帶了分探究:“只是我沒想到,那般珍貴的保命丹,世子竟舍得拿來贈人。”
衛諺聽了這話,越發不順耳,淡淡頂了句:“因為我孝順。”
陸枕溪:“…”
他無語的當口,衛諺已經擡腿走了。
……
西戎使節沒幾天就到了蜀中,游獵那天,衛諺還着意打扮了一番,他換了身紫色交領的曳撒,上繡着騰雲駕霧的神獸,腰間的玉帶扣出完美的腰線,他身量本就極好,這一身更襯出他細腰長腿的好身材,利落之餘又多出了幾分華貴神秘,就連眼尾的淚痣都多了幾分別樣風情。
他這樣的身材臉蛋,本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便是不打扮就夠奪目了,如今稍一上心收拾,簡直稱得上一句‘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衛諺連着換了三身衣裳,直到這套才稍稍滿意,他對着鏡子照了照,難得細心地撫平袖口領間的褶皺,确定通身并無不妥了,這才出了王府。
看着他跟個小姑娘似的來回換裝的周钊:“…”
陸枕溪身為男子,見到衛諺這般打扮都怔了怔:“世子好生莊重。”
衛諺這幾天總是有意無意跟他較勁,這時不着痕跡地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見他還是一身月白色廣袖長衣,打扮的并不出挑,跟衛諺立在一處,很容易就被比下去。
衛諺唇角往上挑了兩分:“随便穿的。”
女眷和衛諺他們走的并不同路,女眷是從王府角門出發,衛諺等人則要從正門出發。
衛諺不知道在裏想什麽,居然還特地繞了一大圈,繞到角門處,故作無意地騎馬散了許久,角門始終沒有動靜,反而引來了好些狂蜂浪蝶,可把他煩的不輕。
又散了片刻,角門才終于被打開,一頂女子專用的寶馬香車緩緩駛了出來。
衛諺眉眼一彎,假作無意路過,淡淡瞥了眼那香車:“好巧,在這兒遇到側妃了。”
沈遲意撩起車簾,疑惑道:“世子還沒走?”
盡管她常見到衛諺,但今日瞧見他這華美倜傥的一身,眼睛還是給晃了下。
衛諺随意道:“有旁人先去獵場打點,我總得比西戎人去的晚些才是,不然倒似我心急和他們和談一般。”
沈遲意哦了聲:“那世子自便吧。”
衛諺不覺皺了皺眉,不經意地撣了撣身上的衣裳:“繡房為了這次游獵,特地趕制了一身獵服,我素不喜衣裳繁複,奈何這時候再換也來不得,倒影響我騎馬,真夠麻煩的。”
沈遲意這才終于把目光落在他衣服上:“我瞧着倒不錯,世子這樣穿就挺好看的,可是要出去豔壓群芳啊?”
衛諺不覺勾了勾唇,嘴上卻輕啧了聲:“輕佻。”
沈遲意:“…”
衛諺心情頗為愉悅,一抖馬缰便走了。
……
沈遲意一路操心着堂姐的事兒,也不知道這次西戎派來的使節是誰?能不能打聽到堂姐的事兒?若是确定了堂姐真的在西戎,她又該用什麽法子把堂姐贖回來呢?
就這麽一路心不在焉的到了獵場,這場游獵至少要持續七日,衆人先安營紮寨,這些天便都要住在帳子裏了。
瑞陽王近來和衛諺相争,強撐着要主持這場游獵,他頂着冷風祭拜了天地,又取了把銀刀放好獸血,身子已經撐不住了,被侍衛扶着進營帳休息。
沈遲意的座次在瑞陽王右後方,西戎使節在兩人右手落座,這位使節是個褐色眼眸的年輕人,相貌俊朗,很有些異域風情,只是令她不舒服的是,他自打一進來,目光就頻頻落在沈遲意臉上。
瑞陽王做完主持儀式,身上又有些發熱,但為了和衛諺一争,這時候還是強撐着。
他輕敲了一下面前的案幾:“使節此次前來,是為了…”
他話才說了一半,西戎使節便開了口,他以手按胸,笑道:“王爺先不必急着說正事,我有樣禮物想送給諸位。”
他一口漢話倒是流利得很,擡手輕輕一拍,十來位異族美人便走進了營帳,轉眼營帳內便彌漫着一股香風。
他笑道:“這是各部族的一點心意,希望諸位笑納。”
歷來戰敗獻美也是人之常情,他打了幾個眼色,美人們便頗為識趣地在營帳內将領身邊坐下,這些西戎女子身材凹凸有致,胸前巍巍引人注目,且膚色奇白,與漢人女子大不相同,衆人自然也不會拂了西戎使節面子,除了衛諺這種終極寡王,就連陸枕溪身畔都坐了一位佳人。
衛諺就偏跟人不一樣,有兩個容貌最出挑的女子滿面羞喜地要走向他,直接被他冷眼瞪了回去。
使節有些錯愕:“這些女子都是各部族精心挑選的絕色美人,難道都入不得世子的眼嗎?
衛諺聞到那股膩人的香氣,挑了挑眉:“使節費心了,我不喜異族女子。”
他這話都說出來了,使節也不敢再勸,又轉過頭打量了幾眼沈遲意,忽然笑道:“不知王爺身邊的這位女子是否願意贈人?”他緊着補了句:“我願意額外出五個絕色美人和百匹寶馬,來交換王爺身邊的這位佳人。”
此言一出,衛諺和陸枕溪的臉色都變了,衛諺臉色陰戾,險些就要動手。
瑞陽王一頭霧水,他也不覺着幾個西戎女子能比得上沈遲意,便沉着臉斥道:“使節慎言,本王的愛妃,豈能随意拿來交換?”
西戎使節連忙致歉:“王爺勿怪,我并非有意冒犯王爺,只是王爺的愛妃和我房中一位小夫人生的有些相似,我那位小婦人也是漢人,我這才多問了句。”西戎沒有魏朝三妻四妾的講究,他們除了正妻叫大夫人,其餘依次喚做二夫人,三夫人…不過除了大夫人之外,其餘皆是奴隸姬妾一類。
沈遲意聽到他這話,心裏‘咯噔’了聲。
瑞陽王倒是來了些興致,好奇道:“當真?不知使節把你那位小夫人帶來了嗎?可否讓本王瞧一瞧?”
西戎使節笑道:“自然。”
他叫來下人低聲吩咐了幾句,下人很快領着一位打扮的妩媚妖嬈的女子進來。
沈遲意忙擡眼去看,這女子眉眼輪廓和她有四五分相似,只不過沈遲意生的是桃花眼,她卻是一雙溫柔如水的杏眼,唇瓣也比沈遲意的要薄一些,比起沈遲意的明豔純美,她的容貌溫婉楚楚,看起來溫柔無害。
她目光一落在這女子神色,立刻就凝住不動了——這女子真是她堂姐!沈若渝!
她萬萬沒想到,這回西戎派來的就是擄走她堂姐的那位王子,而這王子竟然還把她堂姐帶過來了!
沈若渝目光空洞無神,和沈遲意的目光一接觸,眼底這才泛起些波瀾來,露出錯愕訝異羞愧屈辱等諸多情緒。
沈遲意身子稍稍坐直,差點忍不住想站起來,沈若渝卻按捺住了,垂下頭,神色木然地任由那位西戎王子把她攬在懷裏。
衆人忍不住把兩個女子看了又看,瑞陽王更是啧啧稱奇:“果真生的有些相似。”他笑問了句:“難道你們有什麽親緣不成?”
沈遲意還沒來得及說話,沈若渝搖頭否認,低聲道:“回王爺,我跟沈側妃素不相識。”
西戎王子也配合着笑問了幾句,沈若渝一概低頭以‘嗯啊’作答,西戎王子有些不滿她這死氣活樣,自覺她讓自己在人前失了面子,又不好大庭廣衆之下責她,只得一笑而過。
游獵明日才開始,衆人欣賞了會兒歌舞,瑞陽王便精神不濟起來,略說了幾句就讓衆人散了。
沈遲意被下人扶着回了自己營帳,她待的心神不寧,本來沒見着沈若渝還好說,現在見到了她人,她便有些按捺不住,她急于知道堂姐現在如何,哪怕略說兩句話也好。
她思量了半晌,終于按捺不住起身出了營帳。
也是她命歹,才出營帳就被衛諺堵住了去路,她皺眉道:“世子沒有別的事要忙嗎?”
衛諺不答,挑了下眉:“去找那位西戎夫人?”
沈遲意躊躇片刻,直言道:“那位王子的姬妾應該是我堂姐,我想去見見她。”
衛諺掃了她一眼:“西戎使節的帳篷在另一側,就憑你這樣,還想過去?”
沈遲意有些焦慮地皺了下眉,衛諺突然丢給她一件衣裳:“明天喬裝好,卯時來找我。”他似是看出沈遲意的顧慮,又補了句:“方才宴席結束,父王就發起了高熱,現在人已是半昏半醒了,他顧不上你我。”
沈遲意:“…”這話說的,您可真是孝出強大啊。
她心裏吐槽了一句,倒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衛諺把衣裳都準備好了,顯然是打定主意幫她,她颔首道謝:“多謝世子。”
衛諺譏诮道:“這次和談事關蜀中未來三年局面,我不過是怕你私底下胡亂行事,打亂我布局罷了。”
沈遲意就想拿針把他的嘴給縫起來!
既然衛諺願意幫忙,她也不打算再一意孤行,沖衛諺再次颔首,主動返回了營帳。
沈遲意一夜沒怎麽睡,第二日便起來喬裝打扮,等她穿好衣裳才發現——這不是太監裝扮嗎!
按照律例,郡王府可以使用閹人,不過數量有限制,也難為衛諺給她找出這麽一套衣裳!
這衣裳十分肥大,穿上之後基本看不出身形,沈遲意就把胸口松松綁了一圈,她忍着別扭,把水靈靈的小臉塗成黑黃色,讓清澗在自己的床帳內躺下,這才悄悄溜去尋衛諺了。
衛諺瞧見她這幅打扮,便笑的前仰後合,頗是愉悅地道:“你這打扮倒比真的公公還像公公。”
沈遲意斜了他一眼:“就是公公還能娶對食呢,獨獨世子身邊連只母蚊子也沒有,若說我像公公,世子豈不是比公公還不如?”
這話一下子戳到衛諺痛腳,沈遲意忍笑,忙轉了話頭:“世子打算什麽時候帶我去見堂姐?”
衛諺瞪了她一眼,自己走出營帳,翻身上了嘲風,他也命人給沈遲意牽出一匹馬來:“等會兒不要多話,跟在我身後。”
沈遲意一一應了,衛諺帶着她和一衆侍衛縱馬去了狩獵的地方,那邊西戎使節和一衆武将正在候着,沈若渝跟在西戎王子身後,還是那副空洞麻木神色,情緒比昨日好似更低靡了些,瞧的沈遲意一陣心疼。
衛諺掃了她一眼,和那些武将以及西戎使節一并進了林子,衆人在林子裏分了道,沈若渝騎的是溫馴的矮種馬,自然而然就被一行人落在了後頭,沈遲意蓄意放慢了速度,兩人很快落單在一處。
沈遲意趁機湊近她:“阿姐…”
沈若渝如夢方醒一般,猛然擡頭看她,許久才認出她一半,眼眶發紅:“阿稚…”
沈遲意更是激動,忍不住上前握住她手臂:“堂姐,你的事寧侍衛都跟我說了,我會想法救你走的,你…”
沈若渝被她手指一攥,竟然痛的縮了縮下,往後倒退了幾步。
沈遲意眼瞧着不對,一把捋開她袖子,見上面鞭痕掐痕累疊,胳膊上大大小小的淤青竟不下十處。
她瞧的紅了眼眶,倒吸一口氣:“阿姐…”
沈若渝再忍不住,臉扭到一邊,擦了擦眼角,哽咽道:“一開始…我不從,他們便不給我飯吃,還時常讓人用鞭子銀針…後來三王子強行把我讨了去,他覺得…漢人女子稀罕,倒是寵了我幾日,只是…他那些夫人為此恨上了我,常趁他不在的時候,随便找個錯處就開始羞辱責打我…”
她抽噎了下,不遠處的西戎使節突然喚了聲,她才回過神來,重重推了沈遲意一把,用力把她推搡開:“不要管我,你若有餘力,就想法救下大哥他們,若是沒有,就先保全自身,我,我…”她哭道:“我被不止一個男人欺負過了,已是辱沒了沈家門楣,你只當沒有我這個堂姐吧!”
這思想讓沈遲意又怒又悲,她正要開口,沈若渝已經一把推開她,臉上挂着媚而無神的笑容,縱馬向着西戎使節去了。
沈遲意極想跟上,但這事一個鬧不好就是外交糾紛,還會讓沈若渝的處境更加惡化。
她強壓下心中翻騰的憤懑哀戚,縱馬奔向衛諺一行。
衛諺竟還在原地等她,挑眉道:“說完了?”
沈遲意極想請他出面,要回沈若渝,但一來衛諺對沈家有極深的敵意,八成不會幫她,二來瞧西戎使節那德行,就算衛諺出面讨人,他八成也不會給,只怕轉頭就會回去繼續虐待沈若渝,甚至可能利用這點在和談上獅子大開口,這是衛諺絕不會容忍的。
她張了張嘴,低嘆了聲。
一行人慢慢往密林深處走去,衛諺頗為甚少見她難過,此時見她眼眶泛紅的樣子,他心裏也被什麽堵着似的。
他張口要問,結果周钊這個不開眼的上來道:“世子,咱們今兒打的獵可不能比西戎少,要不要命人提前準備準備?”
衛諺不耐道:“不用。”
周钊這個沒眼力勁的,勸道:“還是提前備下些獵物吧,咱們都知道您神勇,不過天有不測風雲,咱們若是獵的比西戎人少,那也忒丢人了些。”
衛諺冷冷撂下一句:“你看着辦。”
他每次剛要開口的時候,總有人上前屢屢打岔,煩的他直接把護衛打發開了,這才看向沈遲意:“怎麽了?”
他忍住想伸手碰她眼皮的沖動,蹙眉道:“有什麽難題,可以告訴我。”
要是別人說這話,自然是沒什麽分量的,不過衛諺這樣的身份,這話一旦出口,便是千金之諾。
沈遲意心頭一動,艱難地思量半晌。
就在此時,地上突然傳來的轟隆隆的雷聲,地面隐約開始震動起來,仿佛有一只龐大無比的巨獸正在翻身。
很快,地面就震顫起來,馬兒根本站不動,凄厲地嘶鳴起來。
很快有人高喊:“地龍翻身,是地龍翻身了!”
川蜀這裏,地震是常有的,但這般大的地震實在罕見,衛諺帶來的護衛離的稍遠,本來想沖過來救護,這時地面都裂開了深淺不一的縫隙,大樹傾塌,阻擋了他們的來路。
衛諺當機立斷地喝道:“散開!”
這時候騎馬逃離自然是不可能的,就連他的嘲風都感受到了威脅,不安地蹬着蹄子,衛諺伸臂攬住沈遲意,帶着她從馬上一躍而下,他略辨了一下方向,帶着沈遲意向一處空曠地飛掠而去。
衛諺帶着她一路躲避亂石和飛樹,不知縱身飛躍了多久,直到了林中一處相對空曠的地方,地動終于小了一些,衛諺才停了下來,帶着她到空曠地坐下,一只手仍攬着她的腰,好處是兩人暫時避開了地龍翻身之險,壞處是現在東西不辨,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在林中的哪個位置。
沈遲意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見他額上細汗密布,有些緊張地問:“世子沒事吧?”
衛諺方才只顧着救她,倒還沒覺着什麽,這時她香軟豐盈的身子整個貼着自己,尤其是兩處軟綿綿的地方緊緊挨着他的胸口,他終于難受起來。
他很想回一句,你離哥哥遠些,哥哥就沒事了。
但這話只能想想,他抿了下唇,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亂看,淡聲道:“沒事。”
這時餘震猶存,兩人都不敢亂動,這回宛如上回在禪房之中的場景再現,尤其是兩人這回還是正面相對,衛諺能清晰地意識到沈遲意是個女子,還是個身量嬌媚婀娜的女子,簡直比上回還要苦不堪言。
為什麽女人要長胸口呢?就不能和男人一樣嗎?
沈遲意不大放心,還要再問幾句,忽然覺着一個冰涼滑膩的東西擦過自己腳踝,她驚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縮回腳。
衛諺的聲音忽然沉了幾分:“別動。”一手按上了腰間短刃。
沈遲意當即止住了動作,回首往腳踝處瞧了幾眼,就見幾只五彩斑斓的毒蛇盤踞在自己腳踝處,其中一只還立起了身子,嘶嘶吐出毒信,擺出進攻姿态。
本來春天就是蛇蟲鼠蟻出動的季節,再加上這場地動,這些毒物也紛紛出了洞穴。
沈遲意暗叫一聲命苦,怎麽倒黴事全被她遇上了。
衛諺低頭用眼神安撫她,沈遲意在他沉凝的神色裏,莫名鎮定下來,身子也擺正了不動。
衛諺動作極輕,幾乎不發出一點聲響地抽出了腰間的短刃。
幾條毒蛇似乎覺察到了危險,昂首沖沈遲意咬了過來。
衛諺刃風劃過,前頭的三四只毒蛇就被劃成了兩半,他手腕一抖,手裏短刃激射而出,直接把最後一條也死死釘在了地上。
沈遲意剛松了口氣,還沒反應過來的當口,最前面那只已經被砍成兩半的毒蛇忽然張開了嘴,半個身子一擰,便死死地咬住了衛諺的手腕。
沈遲意臉色大變,手忙腳亂地把那半條蛇身甩到一邊,又把幾條蛇屍重重踢開,有些惶然地喚道:“世子…咬到了嗎?”
衛諺神色倒還鎮定,手腕一翻讓她瞧着,只見上面兩個細小的血洞,旁邊的皮肉泛着烏青。
她臉色一白,很快想到什麽,當即扯着他的衣襟道:“青玉丹!世子快吃下一枚青玉丹!”
衛諺默了片刻,瞧她一眼,還是平時那副漫不經心的調子:“我不想吃。”
沈遲意不知道他這時候犯什麽軸,氣的暗罵了一聲,也懶得和他廢話,一把扯開他的衣裳就要找藥。
衛諺:“…”
他伸手按住她在自己胸口亂摸的手:“別找了。”
他斜了她一眼:“別白費力氣了,我給你的那枚就是最後一枚,現在已經進了祁陽王的肚子,你就是把我全脫光了也找不着。”
沈遲意動作一下頓住,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有些錯愕和懊惱。
衛諺對她把青玉丹給陸枕溪的事兒頗為郁郁,本來有心怄一怄她,見她這樣的神色,仿佛真的被吓住了似的,心裏又莫名泛起幾分疼惜。
他頓了下,又不想讓她瞧見自己眼底的憐惜,有些不自在地挪開眼:“放心,我沒事的。”
作者有話要說:衛諺的直男發言:“為什麽女人要長胸呢!都像我一樣什麽都不長該有多好!”
安利基友的文,少有的武俠題材:《飲入喉》by鳗魚別跑美少女殷梳千裏迢迢趕到武林盟,
她對除魔衛道充滿熱情!
但魔教妖人屢屢溜走,是不是我們的隊伍建設出了億點問題?
內鬼到底在哪裏!
保衛武林,人人有責。
秉持此言的須縱酒是武林正道少年楷模。
新加入除魔隊伍的少女滿腦子壞主意還愛演戲,
她十分可疑!
但她人長得美麗心地也正義,
他還偷偷蹲在窗臺底下聽到她剖白說喜歡自己!
她這麽可愛,魔教的陰謀一定和她沒有關系!
【真相版文案】謊言破裂後
須縱酒低下頭看着貫胸而過的長劍,
他眼神依舊溫柔,甚至沒有問一句為什麽。
殷梳握着鮮血淋漓的劍柄,腦海中響起一道陰恻恻的聲音,如同一道詛咒:“此生注定,你再難回正道。”
她站立不穩就要跌落在屍山血海裏。
須縱酒伸手扶住了她,他胸口還挂着她的劍,氣息虛弱強撐着安慰:“小梳,別怕。”
“小梳,人生百痛,刀劍磋磨,正邪對錯,不囿于一念之間。你要坦然面對所有過去,才能繼續往前走。”
【這是一條迷霧重重的救贖之路,但從此身邊也有了一束永遠不會離開她的光。】感謝在2020-12-22 00:00:35~2020-12-22 19:41: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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