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憑我是你媽…沈遲意在心裏腹诽一句, 到底沒把這話說出來,免得激怒衛諺。
衛諺理了理袖口,一手支着下颔, 輕哼了聲:“你知道你大哥如今犯了要案,現在是在坐牢吧?難道你還指望他跟在你們沈府當公子一般, 吃喝生病都有人操心?要不要我再請兩個丫鬟伺候他?”
“世子倒也不必說這氣話,”沈遲意早有說辭, 擡眼直直地看着他:“若我大哥這個要犯兼人證出了事, 不是正好給了朝廷向世子發難的借口?世子一向高瞻遠矚, 何必置一時之氣?”
衛諺确實沒有幫她的義務, 她能做的便是把利弊分析出來,讓衛諺自己去權衡要不要幫她這個忙。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向沈遲意眼睛,見她眉心微皺,雙眸略帶擔憂焦慮,神色坦然誠懇, 說的話也是有理有據,善體人心,讓人不免感慨她的玲珑心思。
他心尖微動, 很快又硬起心腸, 一哂:“你這話說的倒有些意思,你大哥患的只是咳疾吧?又不是要人命的病, 倒似我不幫你,朝廷便要撤了我的世子之位一般。”
沈遲意為了達成目的,方才那番話卻是略有誇大。衛諺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水潋的眸子帶了幾分低落失望:“這事兒也無須世子費什麽心,只是把丸藥送進牢裏便罷了, 舉手之勞,世子便可免于後顧之憂,日後也不會在朝廷哪裏落下話柄,何樂而不為。”
她輕吸了口氣,盡量斂去焦慮之色,起身道:“我言盡于此,個中利弊,還望世子權衡。”
她把要說的說完沖衛諺一颔首,也不等衛諺答應或者拒絕,轉身告辭離去。
她走之後良久,衛諺原本緊繃的身體才略微放松下來,好像方才打了一仗似的。
實際上也跟打了一仗差不多,他真擔心沈遲意再多待片刻,他就忍不住要心軟應下。于他而言,送不送藥不算大事,但若擱在平常,他絕不會給沈家人這份優待,好像他一旦應下幫沈遲意送藥,就等于違背自己昔日誓言一般。
他凝望那柄斷劍良久,周钊走進來喚他:“世子,沈側妃她…”
衛諺臉色微變,泠然打斷:“我喜歡誰都不會喜歡沈氏女,你無需多言。”
周钊:“…”
他張了張嘴,尴尬道:“卑職是想問您,沈側妃過來是有什麽事?要不要屬下去辦?”
衛諺眼底掠過尴尬,面上青紅交替,臉色好不精彩。他默了半晌才道:“沒事,你收拾完東西就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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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周钊走了之後,心不在焉地沐了個身,險些把洗澡用的皂粉當成牙粉塞到嘴裏,半晌才一臉狼狽地出了浴室,意識到自己還在想沈遲意的事兒之後,他憤憤地把銅盆擱到一邊。
……
瑞陽王要去的清瀾寺離蓉城不遠,約莫大半天的功夫就能趕到,不過即便如此,一王府的人也不是好挪動的,衛諺便做主把人分了三批,一批一批地上路。
清瀾寺是魏朝大寺,和帝都國寺如意寺并有‘北如意南清瀾’的美稱,往日香火鼎盛,來進香的香客能從山腳排到佛系,不過衛諺衛詢想着王府不少女眷要過來抄經,便提前打了招呼,讓清瀾寺先閉寺幾日,一時間整個佛寺倒清淨得很。
方丈親自前來,領着王府幾個主子到佛寺後面住下,又細心地給每個女眷準備了專門用來抄經的禪房。
衛詢按照王府裏的規矩,每處都布置了護衛巡邏,只不過佛寺到底和王府不同,再怎麽布置,也不及王府周密。
沈遲意坐了一上午的車,再加上佛寺自不比王府住着舒坦,她身子早已松乏得緊,清澗一邊給她揉腰一邊嘀咕:“佛寺沒燒地龍,這樣的天氣您哪裏受得住?”
別的不談,沈遲意這身體素質絕對比嬌花還嬌花,聽了清澗的話,更覺着渾身發冷手足冰涼。
她懷裏緊緊抱着湯婆子,情緒更是低落:“咱們這樣已是好的了,大哥在牢裏,現在又犯了咳疾,還不知道會怎樣呢。”這席話說的清澗也沉默下來,沈遲意強打起精神,起身道:“不能再寫着了,得去給王爺抄經祈福。”
清澗拉住她:“您手都冰涼涼的,暖和一會兒再去也不遲。”
沈遲意輕輕搖頭:“別讓人拿住話柄。”她雖然不在意側妃的身份,但也不想因為一點小事跟人叽歪。
清澗既心疼她,又勸不住她,只得扶着她去了佛寺的藏經閣。
藏經閣攏共就升了一個爐子,她在藏經閣選了一本《藥師經》,已經凍的有點受不住,不過也是她運道好,轉頭看見侍從擡了兩個爐子進來。
她疑惑道:“這是…”
侍從抹了把頭上的汗,笑:“天氣嚴寒,世子便命人給每個屋裏都送兩個爐子過來。”
沈遲意不免搖了搖頭,衛諺這人,你說他細心吧,他卻一副對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你說他粗心,他在這些事兒上又頗為周全。
等兩個爐子燃起了火光,她身上的寒意為之一散,手指掠過書架的一排佛經,停在了一本《心經》處。
她正要墊腳把《心經》取下,有一只纖細白潔的手卻快她一步,先把那本《心經》拿了下來。
沈遲意轉過頭,就見衛詢立在她身後,手持《心經》,略帶驚喜地笑:“姐姐也在啊。”
沈遲意一挑眉:“姐姐?二王子叫錯了吧。”之前衛詢非要那麽叫還罷了,她現在已經是瑞陽王側妃了,這麽叫着實不妥當。
瑞陽王宣布沈遲意為側妃這事兒,簡直是橫亘在衛詢心裏的一根刺,他當時甚至生出了許多對父不敬的念頭,這些念頭在他知道瑞陽王喚沈遲意去侍寝之後,簡直變成了一股破壞性的沖動。
幸好衛諺半路阻攔,瑞陽王這才沒成事,否則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來。
他眼底掠過一絲幽暗的光芒,頗為無辜地眨了眨眼:“在我心裏,阿稚永遠是我姐姐。”
阿稚是沈遲意乳名,她忍不住看了衛詢一眼:“你…”她皺了皺眉:“不要亂叫。”她伸手:“勞煩二王子把經書還我,我還要為王爺抄經祈福。”
衛詢眸光微深,稍稍側頭,輕笑:“名字難道不就是給人喚的?”他神色有些狡黠,慢慢拉長了強調:“讓我把書還給你也不是不行……只不過姐姐得答應我一件事。”
沈遲意不自在地撓了撓下巴:“什麽事?”
衛詢眼眸流轉,越發顯得靈巧清俊:“姐姐再叫我一聲‘小月亮’吧。”他輕嘆了聲:“好久沒聽姐姐這麽叫我了。”
沈遲意頗為無語:“二王子這麽大的人了,就別玩搞情懷這一套了吧?”幼稚是不是衛家男人的通病?
衛詢突然伸長了胳膊,把《心經》高舉過頭頂,就像兩人年少時做的一樣,他慢條斯理地道:“姐姐要是不叫,這本書我就不還給你了。”
他雖然是少年模樣,但目測也得有八尺的個頭,沈遲意自是搶不過他的,皺眉道:“二王子…”
衛詢又是翹唇一笑,這回語調裏帶了點撒嬌意味:“姐姐便叫我一聲吧,長輩喚我總是直呼我名字,下屬叫我又太恭敬,我身邊一道長大的朋友也沒剩幾個了,已經許多年沒聽人這麽叫過我了。”
沈遲意被纏歪的無法:“小月亮。”她掃了那本心經一眼:“書可以還我了嗎?”
衛詢笑笑,把書遞還給她。
沈遲意轉身,打算再挑幾本風俗志打發時間,卻發現衛詢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她無奈道:“你又想幹什麽?”
衛詢手指輕點下颔:“姐姐知道,我不信佛道,便是想抄經為父親祈福,也不知道抄哪本好,勞姐姐幫我選一本?”
沈遲意看了他一眼,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地藏菩薩本願經》給他:“祈求長輩身體健康諸事順遂,這本再合适不過。”
衛詢含笑接過。
沈遲意可算得了片刻清靜,找了個桌案坐下,低頭細細抄着經書。
她雖然打着給瑞陽王抄經的旗號,但心裏想的卻是身在牢獄的沈熠,抄起來自然是盡心盡力,只是眉間漸漸帶了幾分愁緒。
衛詢一邊心不在焉地懸腕抄寫,一邊注意着她的神色,忽然輕輕出聲:“姐姐在為什麽事發愁?”
沈遲意手腕不覺頓了下,一滴墨落在宣紙上,轉頭看着衛詢。
衛詢微微一笑:“不如跟我說說,我或許能幫到姐姐呢。”
沈遲意心裏一動,難得面露猶豫,不覺輕咬了下嘴唇。
她其實考慮過請求衛詢幫忙,畢竟原書裏他和沈遲意的關系很不錯。但首先,衙署大牢不歸衛詢管,只要衛諺不松口,衛詢想送藥進去也并不容易,其次,衛詢…總給她一種很危險的感覺,好像欠這個人的多了,她一定會付出還不起的代價。
她唇色嫣粉,下唇豐潤,被咬出了淺淺齒痕,衛詢看到她的這個小動作,眸光驟然深了幾分,忍不住欺身靠近了她。
他俯下身托着沈遲意後腦,不讓她退後,逼迫她擡起頭來,眸光不複之前的溫雅,頗具有侵略性:“姐姐,說呀。”
若要外人來看,兩人的動作着實暧昧,看上去似要親吻一般。
沈遲意正要開口,藏經閣的門被粗暴地拉開,衛諺帶着一身霜雪寒氣走進來:“你們在做什麽呢?!”
衛詢揚了揚手裏的筆:“我向沈姐姐讨教該如何抄經,哥哥要一起來嗎?”
衛諺臉色冷淡:“你是自己沒長手嗎?抄個經還要向別人讨教?”他脾氣是稱不上好,但也不是随便撒火的人,他定力一向驚人,奈何每次遇到跟沈遲意有關的事兒,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沈遲意也不知道為什麽,好像這兄弟倆一見面就要吵架,吃了火.藥桶似的。
不過她現在看衛諺有些別扭,這人不幫忙倒也沒什麽,反正救助沈熠也不是他的分內事,但他不幫忙還偏要來沈遲意跟前晃悠,真是夠惹眼的。
她心中不愉,自然偏向衛詢幾分,輕描淡寫地解釋一句:“二王子不了解佛經,向我讨教一句,連這個世子也要管?”
這話簡直是火上澆油,衛諺見她隐有回護衛詢之意,原本只是冷漠的表情簡直稱得上森然了。
衛詢似乎也沒料到沈遲意會幫着自己說話,微怔了下,唇角勾起,向衛諺輕擡了下颔,啧啧兩聲:“大哥脾氣也太差了,這點小事也要發火。”
衛諺看他還敢挑釁,一雙鳳眼危險地眯起,這已經是他極怒之前的征兆了。
沈遲意察覺到異常的氣氛,只覺着要命,抱着經書起身:“兩位自便吧,我先走了。”
這讓屋裏的兩個男人都齊齊怔了下,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衛詢似乎想留她,被她側身輕巧躲過,徑直出了藏經閣。
沈遲意往回走的時候,終于砸弄出衛詢的态度有點不對勁…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去路突然被人堵住,衛諺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皺眉低頭看着她。
沈遲意挑了下細眉:“世子有事?”
衛諺語調不善:“你跟老二倒是投機。”他抿了下唇:“送藥的事…”
沈遲意漫不經心:“還成吧。”她見衛諺還想說話,直接打斷:“世子放心,我沒跟二王子提送藥的事,我也沒打算請他幫忙,這樣世子就不必為難了。”
衛諺倒是沒想到這茬,見她這般說了,只得順着‘嗯’了聲:“你知道就好。”
沈遲意有點不耐:“世子沒什麽事就回去抄你的經書吧,你再來糾纏我,我會以為你傾慕我這個庶母的。”
她說這話本來是故意惡心衛諺,沒想到衛諺的反應比她想的還大不少,他一副被戳了肺管子的樣子,臉色青白交加,半晌才擠出幾個字:“你瘋了不成!”
他聲調冷冽地呵斥:“少自作多情了,我傾慕誰也不可能傾慕你!”
沈遲意:“…”至于麽,一副被她強上了的樣子。
她還想說話,衛諺已跟身後被鬼攆似的,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
沈遲意抱着經書回了自己的屋裏抄寫一下午,覺着差不多能應付差事了,這才略用了些素齋便歇下了。
方丈給每個人都配了個獨立的小禪房,所以她每天不光要抄經,還得去自己的禪房裏對佛祝禱。
沈遲意還是頗為敬業的,拿着側妃的工資,趕早便去了禪房拜佛,禪房裏有煮好的茶水和溫茶的爐子,清澗還是覺着有些冷,又怕她凍着,轉身要去給她取一件披風過來。
沈遲意誦經之後覺着有些口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忽覺着茶水味道不太對,這茶裏帶了些特殊香氣,味道也比平常吃的苦澀一點。
她心頭一動,連忙把茶壺裏的水全倒入桶裏,又立刻轉身要離開禪房,沒想到她推了推門,發現禪房的門窗不知何時已經從外被鎖死了!
有人要對她下手。
沈遲意第一反應是衛諺,但轉念想到衛諺應該不會用這麽下作無聊的手段,她定了定神,正想呼救,禪房的暗間忽然傳出一聲響動,接着便是男人沉重的喘息聲。
禪房分為明暗兩間,明間供人參悟拜佛,暗間則是讓人休憩的地方,裏面放了一張短榻,暗間本來是沒人的,這男人是從哪裏來的?!
就這麽一轉念的功夫,暗間裏的男子已經跑到了明間——這人居然是薛大郎,上回在月之洲調戲過沈遲意的那個!
薛大郎好似被人下了藥,神志已有些不清明,渾濁雙眼裏滿是色.欲,他見着沈遲意,恍惚了一下才道:“沈姑娘?”他面露狂喜:“我莫非是在做夢?!”
沈遲意壓住反胃的感覺,神色微肅:“公子不是要在做夢。”她特意壓低了聲音,讓語調森然起來:“公子這是被人算計了,我如今是瑞陽王側妃,公子被人下藥和我共處一室,若是被人發現了,公子焉能有活路?”
薛大郎似乎恢複了些神志,聽她這麽說,面露猶豫,但他不知被人下了什麽藥,萬蟻噬心般難受,神志很快模糊,向着沈遲意撲過來,嘴裏含糊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若能和沈姑娘共度春宵,我就是死也甘願。”
沈遲意稍稍抗拒了一下,很快鎮定下來:“既然如此…”她微微一笑:“公子先閉上眼睛啊。”
這一笑當真令人神魂颠倒,薛大郎瞧的愣神,下意識地閉上眼。
沈遲意微涼的手指搭上他眼皮,然後重重一按…
“啊!”
薛大郎慘叫了聲,雙眼瞬間腫了起來,一時不能視物,口中一邊叫罵一邊去逮沈遲意。
奈何這時候房門鎖着,禪房外的侍衛也似乎被打發走了,這裏無人來管,沈遲意只得左右躲閃,心裏急急想着辦法。
她順手抄起桌上的青銅香爐,就要給薛大郎來一下狠的,這時一個身影破窗而入,就聽‘咔擦’幾聲脆響,薛大郎的胳膊便軟軟垂下,他痛的慘叫了聲,直接從破開的窗戶翻了出去,踉跄着跑了,跌跌撞撞不知跑到了哪裏。
衛諺暫沒去追他,先看了眼沈遲意,見她衣裳淩亂,不過卻還算完好,他神色這才稍稍一松,忍不住問:“你沒事吧?”
沈遲意這才看清來人,驚愕道:“世子?你怎麽會…”她沒想到來人居然是衛諺,更沒想到衛諺居然會對薛家人下這般狠手。
衛諺眉梢眼角都罩着寒意:“我剛才瞧他有些不對,便跟了過來。”若是他晚了一步,那沈遲意…
薛大郎看着是跑出禪房了,但是又能跑到哪兒去呢?他絕饒不了薛大郎和設計這個局的人!
他拉住沈遲意的手臂:“我先帶你出去。”
沈遲意還沒說話,院外林側妃拔高的嗓音傳了進來:“沈側妃荒淫無恥,在禪房與人暗中私會,給我進去,把那對兒不要臉的奸夫□□拿出來!”
沈遲意面色一寒,瞬間明白了,這是林側妃做的局。是她疏忽了,這些天沒顧得上林側妃。
衛諺面色也是冷沉下來,正要推門出去,被沈遲意一把扯住,急急道:“世子別沖動,咱們先想法暫時避開。”
薛大郎這個活生生的人證跑了,兩人現在衣衫不整,瑞陽王本來就疑心她和兩個兒子不清不楚的,要是讓林側妃和她帶來抓奸的那麽多人看見沈遲意和衛諺在一處,那還得了?別的不說,就衛諺單獨出現在她禪房這事兒,沈遲意就是一百張嘴也說不清,她就算解釋衛諺是來救她的,有人會信嗎?
而對林側妃來說,這可是大喜事,她照樣是來抓奸的,只不過抓奸的對象從沈遲意薛大郎,變成了沈遲意和衛諺,那瑞陽王估計想殺了沈遲意的心都有了,要整治林側妃以後機會多得是,但絕非現在。
躲起來絕不是衛諺的性子,但身邊還帶着個沈遲意,他就不得不考慮到她的名聲和難處。
衛諺硬是按下了一肚子火,吐出一口濁氣,忽然握住沈遲意的手臂,輕輕一個縱躍,便帶着她躲在了房梁凹陷處。
與此同時,林側妃帶來的護衛下人也破開了院門,大步進來抓奸了。
她擡手一指:“給我搜,斷不能讓那賤人毀了王爺清譽!”
房梁凹陷處不易被人察覺,除非習武之人,一般人也搜不到這裏。
不過這凹陷的地方攏共就這麽大點,要塞下兩個大活人實在勉強,沈遲意為了不被人發現,只得往後靠了靠,拼命和衛諺擠在一處。
衛諺瞧着脾氣不好,其實定力心性遠勝常人,現在卻真的怒火中燒,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懲治林側妃和薛大郎這兩人。
他心裏正發着狠,沈遲意的香軟身子冷不丁緊緊貼了過來,後背平平密密靠着他胸膛,讓他身子瞬間僵了下。
沈遲意現在是背對着衛諺的,他在這裏看過去,能看見她修長白皙的一段脖頸,甚至連脖頸上的細細絨毛都能看清,鼻端盡是她身上的蘭麝香氣,他神色更加僵硬,咬着牙揚了揚頭,似乎想避開那段入懷的暗香。?
沈遲意渾然不覺,只是覺着脖頸上多了股灼熱的氣流,讓她有些不舒服,她連着調整了好幾個姿勢避開,目光卻緊緊盯着林側妃等人的動靜。
這下簡直要了衛諺的命。
她平日喜歡穿寬袍大袖,誰能想到那樣的寬松衣擺下,居然藏了一副窈窕豐盈的身子。
她腰臀還不知死活地在衛諺身邊蹭來蹭去,衛諺閉了閉眼,覺着九幽地獄也不過如此,他努力運起內力,抵抗着蠢蠢欲動的欲念。
懷中人給他帶來的沖擊越來越大,兩人絕對是頭一次挨的這般近,衛諺身體的躁動越來越明顯,全然沒想到沈遲意居然能這般動搖他的意志。
衛諺想到自己前不久才撂下‘喜歡誰也不會喜歡沈遲意’的狠話,便如被人掴了一巴掌似的,臊熱又丢人,只能指望她不要發現任何異樣。
所幸兩人藏的隐秘,林側妃和一幹人等在底下也沒覺察到什麽。
倒是沈遲意漸漸覺着不對,覺得後背有個硬硬的東西膈着自己,相當不舒服。
之前兩人騎馬的時候,沈遲意已經誤會過衛諺一次,這時候當然不會再自作多情,只當衛諺又藏了什麽匕首短刃,她這時候不好出聲,只能自食其力,一手慢慢地往下摸索,要把衛諺腰間的兵器拿遠點。
衛諺:“…”
作者有話要說:危 世子 危
這次是真的“刀柄”
感謝在2020-12-16 19:20:09~2020-12-17 15:17: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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