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從進王府起, 沈遲意對侍寝這事就有了心理準備,但也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更何況她今日才見過沈熠,看到消瘦伶仃, 面有病容的兄長,想到他囑托的事兒, 她半點都沒心思跑去給瑞陽王侍寝。
沈遲意默了片刻,倒也沒有直接拒絕, 笑了下道:“請王爺稍等, 我換身衣裳就去。”
侍從倒見怪不怪, 雖然王府裏沒宮裏那麽多規矩, 不過但凡侍寝的姬妾,哪個不先得沐浴打扮一番?他含笑點頭,躬身退下了。
沈遲意打開妝奁,取出一塊璎珞。這璎珞瞧着并不繁複華麗,只最底下墜着一塊鑲金的紅寶,她指尖輕按, 紅寶輕輕轉開,裏面藏着些許褐色粉末。
這藥粉是她上回去找夏洵解蠱的時候讨藥的,本身無毒無害, 但能使男子産生一些旖旎的幻象, 吸入之後似在半夢半醒之間,她之前就防備着瑞陽王在不當的時候要她侍寝, 偷偷問夏洵有沒有此類藥物,夏洵自己就是個瘋人,又見她是衛諺帶來的,毫不猶豫就給她了一點祈香散。
沈遲意把璎珞佩好之後,又不放心地在指甲裏藏了些許, 這才推門往瑞陽王住的主院走。這一路走過去,亮了不少燈火,看來她侍寝這事兒還驚動了不少人。
沈遲意才進主院,就見到了早在那兒等着的林側妃。
林側妃上下審視她幾眼,下巴微擡,含笑道:“我才服侍完王爺湯藥出來,妹妹不會見怪吧?”
這是來給下馬威的?沒想到瑞陽王那樣既渣又狗的還能被人争寵,沈遲意頗是無語:“怎會?”
林側妃笑一笑:“妹妹是第一次服侍王爺,我伺候王爺久了,知道王爺不少喜好忌諱,我不免要來絮叨幾句,妹妹可別嫌我多話。”
這要是換成原身,指不定就被吓唬住了。沈遲意只想把這起子無聊的人趕緊打發走,忍不住一笑:“林側妃既然這般清楚王爺的喜好忌諱,為什麽今兒晚上被召的是我,而你卻被打發出去了呢?”
林側妃本來是想敲打她幾句,她這些年雖得寵,畢竟年歲漸長了,論顏色自不能和小姑娘相較,沈遲意也讓她有種危機感。沒想到沈遲意這還沒得寵呢,就這般張狂起來,林側妃一時都怔住了!
沈遲意根本不欲搭理她,略一颔首算是見過禮,便徑直進了正廳。
林側妃被丫鬟扶着走出了主院,她美豔的眉眼微微扭曲,她又不想被人說自己善妒,走到空僻園子的時候,才重重搡開丫鬟扶着自己的手,恨聲罵道:“這小蹄子…王爺不過貪她這一口新鮮皮肉罷了,她倒還得意起來!”
林側妃怒的青筋亂跳,正要拿旁邊丫鬟撒火,假山後突然傳來一把溫柔嗓音:“側妃娘娘這是怎麽了?”
林側妃皺眉轉頭,卻見薛素衣從假山後繞了出來,她一揚眉,懶懶道:“是表姑娘啊?表姑娘大晚上不睡覺,怎麽跑到這兒來了?”薛素衣是衛諺表妹,林側妃是瑞陽王寵妾,兩人尋常也沒什麽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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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素衣含笑瞥了眼主院方向,有些含羞道:“王爺新納側妃,沈姑娘頭回侍寝,府裏不少人都睡不着,倒也不止我一個。”
沈遲意今天會被喚去侍寝,她并不意外,甚至這事可以說是她一手推動的。
她早上猜測衛諺馬車上的人是沈遲意,回府一打聽,沈遲意又稱病不見人,她當即便覺着不好,便跑去瑞陽王跟前捕風捉影地說了幾句,瑞陽王心中生疑,再加上這般美人放在嘴邊看的到吃不着着實難受,他暫把大夫叮囑抛到一旁,決定今晚召幸沈遲意。
但這還遠遠不夠,哪怕沈遲意真被瑞陽王幸了,她還是會照樣待在王府,照樣在衛諺跟前晃悠,給她添堵惹事。所以薛素衣要的,是她被瑞陽王破身,成了殘花敗柳之後,再被趕出王府,她就不信這樣,衛諺還能再看的上沈遲意。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沈遲意永遠地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林側妃果然眉眼一沉,薛素衣看她一眼,狀似無意地嘆了口氣:“沈姑娘是出了名的美貌,之前未成側妃之時,就以得了姑丈歡心,只怕今晚一過,這王府後宅就是她說了算了。”她輕呀了聲,喃喃自語:“我們這些小輩可得盡快和她交好才是。”
林側妃手指收緊,她是一路獨寵過來的,甚至一度威脅過薛王妃的地位。薛王妃性子軟弱,衛諺那時又年少,薛王妃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最後郁郁而終。正是因為她知道薛王妃的下場,才更怕自己失寵,現在衛諺又這般勢大,若瑞陽王不護着她,她的下場必然比薛王妃凄慘百倍。
她深吸了口氣,重重橫了薛素衣一眼,僵硬着身子走了。
薛素衣看她森然的神色,臉上的怯怯之意一斂,微勾了下嘴角。
……
衛諺這時還在院裏練劍,他心裏似乎凝着一股郁氣,招招式式都頗為狠辣,一時間院內劍影交錯。
他累的額間微微冒汗,心中的郁氣才散了幾分,把見遞給身邊的周钊,眼看着王府中燈火一亮,他随口問道:“出什麽事了?”
侍從正想回答,周钊輕咳了一聲,制止他往下說,自己答了句:“沒什麽大事。”
衛諺挑了挑眉:“說。”
周钊見他這般神色,不敢再不答,略帶尴尬地道:“是…王爺讓沈側妃侍寝,衆人這才被驚動了。”
衛諺拿着茶盞的手一頓,一剎那把方才的糾結郁氣都忘了,他心緒翻湧,毫不猶豫地轉身向外走。
周钊忙攔住他:“世子您這是幹什麽?沈側妃是王爺妃妾,王爺讓她侍寝天經地義,您…您想做什麽呢?”
衛諺淡淡瞥了他一眼。
周钊不覺錯開了身,衛諺沉了沉心,擡步向主院去了。
……
瑞陽王的寝殿沈遲意還真沒進來過,大概是他常年服藥的緣故,這裏凝結着一股苦澀的藥味,陳設擺件雖奢華,卻透着股腐朽衰敗的氣息,讓人很是不适。
沈遲意不着痕跡地輕皺了下眉,慢慢向着床邊走了過去。
瑞陽王一身松鶴紋的寝衣,大概是裝扮過一番,瞧着頗有氣度,也不像原來似的滿臉病容。
他見着沈遲意,臉上忍不住露出笑來,擡手招了招:“過來。”
沈遲意瞥了眼自己的指甲,提步走了過去。
瑞陽王有些迫不及待,不等她走近,便一把攥住她手腕把她拉到身邊。
他細細打量一番,帶了些調笑地悠然道:“遲意剛進王府時還有些單薄憔悴,在王府精養這些日子,顏色倒是更盛了,當真是傾城國色。”他不知想到什麽,眼睛發沉,又揚起嘴角:“自來英雄難過美人關,難怪遲意能引得這麽多人傾心。”
他手指保養雖好,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了些老态,沈遲意感受着他枯槁的手指撫着自己手腕,心裏有些不适,好像被蛇信舔過似的,聽到他說的話,更覺着有些不對頭。
沈遲意忍住掙脫的沖動,微微一笑:“王爺說笑了,我自來多病,門都不大出的,何談引人傾心?”
瑞陽王細細打量她神色,見她好似當真不知自己兩個兒子對她有些微妙心思,原本不快的心這才平複幾分:“我看遲意國色,難免心生幾分感慨罷了。”
沈遲意有意拖延時間,看着旁邊案幾擱置的藥碗:“王爺可要先服了藥?”
瑞陽王似有有些迫不及待,忍不住湊近了幾分,一手去捏她下颔:“湯藥晚吃一時不算什麽,只是良辰佳期,莫要辜負啊。”
沈遲意眼瞧瑞陽王越湊越近,不着痕跡地擡起手,就要對他下手。
就在這時,侍女在外道:“王爺,世子求見。”
瑞陽王面色一冷,毫不猶豫地道:“不見,就說本王已經歇下了。”
侍女聲音有些為難:“可是,世子說…祁陽王過些日子可能要來蜀地,他想和您商議此事。”
祁陽王身份敏感,又是荊州郡王,他要過來,這可不是小事!
瑞陽王是個慫人,對待朝廷的事兒上尤其謹慎,不過這也有好處,他聽了侍女傳話之後,神色一肅,撂下沈遲意就匆匆出去了。
沈遲意暗自慶幸自己還沒來得及對瑞陽王動手,不然等會樂子可就大了,現在她又不好直接離開,只好尋了張杌子坐着。
等了幾炷香的功夫,方才那個侍女再次走進來,躬身道:“沈側妃,王爺暫時不能回來了,奴婢先送您回雲影閣吧。”
沈遲意在心裏長出了口氣,不動聲色地跟着侍女出了主院。
……
堂屋裏,瑞陽王急問道:“你如何得知祁陽王要過來?”
衛諺既然敢來攪和瑞陽王的好事,自然就想好了由頭,随意道:“荊州臨近蜀地,我自然少不了和祁陽王的人打交道。”
瑞陽王重重一嘆:“他這身份…”他本來想感嘆一二,但又想到朝中忌諱,忙閉了嘴,也不知道他在自個兒王府這般謹慎是給誰看!
他轉了話頭問道:“那你可知祁陽王為何要來咱們蜀地?”
衛諺聳肩:“這我如何得知?不過最近蜀地最大的事兒還是那樁軍械案了吧,他來此地,怕也是為了這個。”他點了點額角:“聽說他扶持的幾個官員也被卷入此案裏,他自然是上心的。他又是今上皇子,比咱們這些異姓藩王自由得多,當然可以離開藩地了。”
瑞陽王皺眉:“這…”他不解道:“他也沒必要直接來咱們王府吧?”
衛諺對他的心思把握精準得很,諷刺挑了下唇:“這樁案子,沈家和其他幾個世家牽扯最多,現在沈遲意在咱們府上,沈熠和幾個要犯在我衙署大牢裏,他不來找咱們找誰?”
他說完便起身:“他要來,你我都不能趕人走,所以我才來知會父王一聲。”他一臉慵懶:“兒子告退了。”
瑞陽王還想問他幾句,他已起身走人了。
要說瑞陽王也是個奇人,藩王不一定個個都膽大,但膽小如他的也不多見,他想到祁陽王這個禍頭可能要來蜀地,關鍵是這個麻煩多少還和沈家有點關系,他心裏頭就有些不快,原本滿腹欲念也消散大半,猶猶豫豫地拿不定主意。
不得不說衛諺這招頗毒辣,三言兩語就讓瑞陽王覺着到嘴鮮肉瞬間不香了,哪怕瑞陽王知道衛諺可能是故意膈應自己,這時候還是膽小謹慎的性格占了上風。
就這麽猶豫到天邊泛起魚肚白,瑞陽王還是覺着虧得慌,終于下定了決心,轉頭吩咐下人:“再熬一碗藥來。”
他自知身子不行,在召沈遲意之前,特意用了一副相對較猛的藥方,現在過去幾個時辰,藥效自然也就散了。他為了占有美人,只得再來上一碗。
等這幅湯藥熬好,瑞陽王深吸了口氣,端起藥碗喝了三分之二,這回卻出了大事,烈藥入喉,他小腹猶如火燒,喉間幹癢發疼。
他手指一松,藥碗便滾落到地上,他彎腰噴出一口血來,身子一歪,翻着白眼癱倒在椅背上。
旁邊服侍的下人尖叫:“王爺!”
……
沈遲意一晚上沒敢睡,本來心裏正忐忑,沒想到卻等來瑞陽王突然病重的消息。
這對她倒是好事,瑞陽王突然病重,至少這段日子不能來騷擾她了,她也可以專心探查周明的下落。
不過她現在是瑞陽王側妃,面上的關心還是得做一做的,她換了身素簡衣裳,裝出擔憂模樣去了主院。
主院裏亂糟糟一團,瑞陽王幾個兒女,除了外出辦事未歸的衛詢,都在他病床前詢問病情,就連平素幾個得寵姬妾,這時候也在瑞陽王病床附近忙前忙後。
其中尤以林側妃表現的最積極,最神奇的是,她百忙之中看見沈遲意進來,還能抽空嘲諷一句:“沈妹妹好生悠閑,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散步散到這兒來的。”
雖然都是側妃,但沈遲意身份硬是比她高上三分,她也不理林側妃,只是道:“王爺如何了?”
衛諺正要回答,林側妃已經搶先說了句:“王爺這回病的蹊跷,說是吃了不當的藥,又心緒起伏過大,這才魇着了。”她又看了沈遲意一眼,冷冷道:“怕是家裏進了哪路災星。”
據說瑞陽王喜歡明豔潑辣,脾氣大性子烈的美人,難怪林側妃這種腦子能得寵,感覺她三十多年都活到狗肚子上去了。
沈遲意在心裏無聲點評了句,好笑道:“王爺的病是多年前得上的,看來那災星已經進門許久了,要不要請大師來瞧瞧啊?”
林側妃氣的一口銀牙咬碎,森冷地看着沈遲意。
衛諺擰了擰眉,看了瑞陽王幾個姬妾一眼,最後又瞧了瞧沈遲意:“請大師倒用不着,父王要令人去佛寺清修祈福…”
瑞陽王還是個虔誠的佛教信徒,前些日子他病情不穩,便跑到佛寺清修去了,回來之後身體果然好了不少,這次病情加重,他想再去佛寺倒也可以理解。
沈遲意擰眉:“可王爺的身子…現在能挪動嗎?”
衛諺正要開口,瑞陽王的帳子裏傳來幾聲重重地咳嗽,他嘶聲斷斷續續道:“我病成這般…自然是親去不得了…咳咳,幸好圓通法師說過,身邊親近之人代為祈福也是可以的…咳咳。”
“法師說,祈福之事人越多,心越誠越好…”他重重喘了幾下,神志大概是有些模糊,含糊道:“你,林側妃,還有李姬趙嫔她們這些女眷,都去…還有世子阿詢阿語他們,都暫先把手頭的事放下,一道去佛寺抄經祈福幾日,法師還說,只有這樣,才能為我延續壽命。“他不知道是怕死太過,還是被那些大和尚忽悠的神志不清了,也顧不得避諱,烏泱泱把一大家子都趕去佛寺為他祈福,為他祈禱佛祖續命。偏這話衛諺衛詢還不好拒絕,本朝以孝治天下,哪怕老子提出這般荒唐的要求,他們也不能在這時候開口駁斥。
沈遲意亦是愣了下:“那王府…誰來打理?”
衛諺臉色頗為詭異,他伸手捏了捏眉心:“張,王兩位長史。”幸好最近軍營沒什麽事,一些小事他手下人就能做主,實在不行,還能快馬把公文送到佛系裏。
沈遲意一時也是無語,瑞陽王先是吃惡藥導致病情加重,轉頭又聽信法師讒言來嚯嚯妃妾和兒女,這也是一奇人。
他神志有些模糊,強撐着吩咐:“你們…明日…動身。”說完便沉沉昏了過去。
他時間都吩咐了,衆人也不好再多說,各自下去收拾些簡便行李了。
……
瑞陽王身體不好,沈遲意也沒健康到哪兒去,清澗一邊收拾行李一邊抱怨:“這怎麽想一出是一出,佛寺哪裏是好住的?”
她說着話,一塊玉佩‘當啷’掉了出來,這玉佩上面刻了沈府印鑒,沈遲意兄妹倆人手一塊,打從出生起就佩着了,便是當初沈遲意為了救父兄散盡家財,她也沒舍得賣掉這塊玉佩。
清澗忙蹲下撿起,細細拂卻塵土,神色有些傷懷:“要是知道您這樣難,老爺和大公子指不定多心疼呢,哎…”
她這話說的沈遲意也是心下酸澀,清澗輕嘆了聲:“您和大公子都怕冷,您一到冬天就愛生病,天一寒大公子的咳疾也要犯了…”
沈遲意微愣了下:“咳疾?”
清澗疑惑道:“您忘了嗎?大公子自小就有咳疾,立冬便發作的。”
沈遲意臉色不大好看,前幾日沈熠跟她說話的時候就一直在咳嗽,她當時滿腹心事,只當時沈熠憂思過度導致的,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咳疾犯了。
這病雖不要命,但沈熠的咳疾嚴重,有一回還咳了血,自然是極傷身的。幸好沈熠的咳疾是經年累月症候,她這兒就有相應的藥方和丸藥。
現在難就難在…怎麽把丸藥送到牢裏?她探望一次沈熠已經廢了大力氣,衛諺能讓她送東西進去嗎?
雖然大哥提醒她要小心衛諺等人,不過大哥身份敏感,如今算是要犯,沈遲意倒不擔心衛諺會在丸藥上做什麽手腳,畢竟他要是有心想害沈熠,沈熠現在早就不在人世了,而沈熠這個要犯在他牢裏出了事,他也是要擔責的。
關鍵在于,衛諺會不會答應她?
她閉了閉眼,擰眉片刻,撂下正在收拾東西的清澗,起身去了衛諺住的易空院。
……
衛諺此時也在收拾東西,他一向不愛讓女人近身,院裏僅有的幾個伺候的女子也都是三四十歲,已經成了家的嬷嬷,所以他一應事宜都是由周钊打點的。
衛諺現在處于一種莫名的情緒中,瑞陽王提出讓他去佛寺抄經,他本來是可以拒絕的,但不知道為何,他目光掃到沈遲意,拒絕的話很快消散于唇齒間了。
他自動無視了其他人,想到要和沈遲意單獨待上幾日,心裏既是尴尬,又是暗升起一股隐秘的期待。
衛諺正神思不定的時候,周钊那邊傳來一聲‘當啷’,原本牆上挂着的一把斷劍掉在了地上。
衛諺有些不悅,一眼掃過去,目光在那把斷劍上頓住了。
這劍是那場和異族的戰役上折斷的,當時他長劍折斷,身邊親衛為了護他一個個死于敵人劍下,幾乎陷入絕境,他便對着斷劍發誓,一定要讓陷害之人付出代價,硬是把這把殘劍帶回了王府。
他靜默片刻,掃了眼周钊:“你覺着自己很聰明?”
衛諺這人瞧着粗枝大葉,其實心思靈敏遠勝旁人,周钊那點小心思根本瞞不過他。
周钊正是有意提醒他,遠離那個渾身是麻煩的沈姑娘,聞言讪笑道:“世子高視,卑職…”
衛諺打斷他的話,正要說什麽,外面的嬷嬷就報:“世子,沈側妃求見。”
衛諺在椅子扶手上輕點了兩下:“讓她進來。”
沈遲意進來之後,先組織了一下措辭:“世子,我有一事相請。”她直言道:“我長兄有咳疾,犯起來頗為要命,我懇請世子…”她有一定把握說服衛諺,畢竟假如她哥在衙署大牢出事,衛諺也落不下什麽好。
沒想到她一番話還沒說完,衛諺眸光微凝,掃了牆上挂着的殘劍一眼,全然不在意此事一般。
他眼尾上挑,露出個譏诮表情打斷她的話:“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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