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圈之鼓惑人心

第25章

邵冬見倆人認識有話談的模樣，退開了幾步。柏女士挽着衛辰的胳膊，兩人走在前面，邵冬默默跟在後面。

衛辰出于禮貌沒有拒絕女士，雖然他不喜歡柏女士身上的香水味，太濃太張揚，令他鼻子不舒服。他還是喜歡邵冬身上的味道，雖然有些汗味，但可以嗅到陽光的氣息。

柏女士停下了腳步，轉身看着邵冬，墨鏡遮住了她的臉，此時又已是晚上，小路上的路燈照不出女人臉上的表情。

邵冬只覺得柏女士應該長得很漂亮，不過聽說話的語氣應該是上了年紀。

“這位是？”

衛辰頗有風度：“無名氏。”柏青霖在微博中說新歌的編曲為‘無名氏’。

柏女士嘴角抽了下，“這位也是音樂學院的學生？你好。”

柏女士伸出了手，邵冬上前握了握，女人的手細滑柔弱無骨，但手心裏滿是汗。

“我叫邵冬，是大四的學生。”

柏女士收回手，似乎在笑，可嘴角的弧度不太完美。

起風了，她的裙擺如花。她早已過了需要賣弄風情的時段，如今的她優雅而自信，即便只是默默站在一邊，也體現着天後的氣度。

衛辰伸出胳膊，“邵冬。”

邵冬連忙過去，可他不能像女人一樣挽着對方多不協調。他拉着衛辰的手腕，沖柏女士笑笑。

柏女士本想說什麽，但幾個學生認出了她正往這邊張望，她只能歉意地笑笑，“衛先生請一定要來。”

邵冬攙扶着衛辰緩緩走向宿舍，不停回頭看被衆人圍在中心的柏女士，“她也是藝人嗎？”

“天後柏碧，持有‘雅蝶’的股份。”普通的藝人他沒興趣搭理，若不是柏碧和衛氏影視有過幾次完美的合作，他也不想浪費時間。

“你看上去不太喜歡她。”

“嗯？她是柏青霖的幹媽。”

邵冬聽到這話便低下了頭，柏青霖、‘恒星’和程勒，娛樂圈真的很小。

衛辰拍了拍邵冬的手背，“有我在。”

衛辰沒有告訴邵冬那些事。邵白有無法說出真相的理由，一切都還只是猜測。邵冬的母親是誰，由邵白自己說比較好。

他很佩服柏碧，哪怕只有一次機會柏碧抓住了，成為影壇常青樹，紅了二十年，這種女人若沒點手段怎麽會爬的這麽高。

娛樂圈裏不相信眼淚，藝人們強顏歡笑的背面是流着血淚的面孔，但在這血淚之中又有多少是別人的血。

邵冬聽到柏碧的名字才想起，連連驚呼，“是她啊！演太後的還拿了獎，電影配樂很贊可惜沒得到獎。”

衛辰淡笑：“你這麽關心配樂，想過自己做電影配樂嗎？”

邵冬：“我能力還不夠。”

衛辰點了點頭，“謙虛是必要的，但有時候不要妄自菲薄。成立工作室可以将配樂放入公司業務。”

兩人商商量忙碌了半晚上，工作室浮現了輪廓。

衛辰疲憊地接過毛巾擦了把臉，宿舍的條件太差，但和邵冬在一起就能感覺到心裏的安定。商讨事務時，內心會有滿足感。

他是個瞎子，還能被人依賴、被需要、被人信任，這是坐在衛氏裝修精致的辦公室裏每天清閑喝茶時無法感受到的事。

摸了摸邵冬的頭，衛辰叮囑：“早點睡。明早記得把我的西服燙好。”

邵冬：“知道了。”

第二天因為帶妝彩排，學校裏熱鬧非凡，各路明星粉墨登場，所有外來人員禁止入內。

邵冬雖然拒絕了演出，但還是陪着衛辰去了後臺。

後臺是簡易板房，據說只有少數藝人可以有單獨的休息室，其他人要麽在保姆車裏，要麽去教學樓那邊的教室，或者幹脆找學生租用寝室。

柏碧是來探望柏青霖，她并沒有參與節目的通告。此時正坐在柏青霖的小房間裏，指揮工作人員。

“衛先生。”柏青霖正在化妝，見狀立即起身打招呼。

邵冬瞄了幾眼，柏青霖長相沒有電視上的那麽陽剛，甚至有些陰柔。

柏碧今天沒有戴墨鏡，露出漂亮的鳳眼，看得出底子頗好畢竟是四十多歲的人，細看下眼角已經有了細紋。

柏青霖并不認識邵冬，以為是工作人員，也沒多在意，請衛辰坐下，又将其他人支了出去。

“有事？”衛辰皺眉，拉着邵冬的手腕。

柏青霖還未開口，柏碧搬了張椅子給邵冬，“邵冬是嗎，坐下來再說。”

柏青霖聽到名字又多看了兩眼小胖子，五官端正，臉頰上肉有點多，圓圓的胳膊，沒有腰的身體，不太起眼比較占地方。

他搓了搓手指，“衛先生，我想約歌。”

衛辰今天出來戴了墨鏡，推了推墨鏡，“約歌？”純黑的鏡片上浮起一層寒氣。

柏碧拍了拍柏青霖的胳膊，看了眼邵冬，“邵冬是作曲系的嗎？”

邵冬連忙搖頭，“我打爵士鼓。”

柏青霖：“是程勒的同學？”

邵冬笑了笑：“是的。”

柏碧朝柏青霖輕微地揚了揚下巴，柏青霖滿臉的詫異，很快重新調整了情緒，“邵冬你寫給程勒的歌我很喜歡。我的經紀人聯系不上你，這次過來主要是想見你。”

邵冬為難，自己的歌能被人喜歡是他最大的心願，可為柏青霖寫歌，他心裏還是有些膈應。自己的編曲變成‘無名氏’，總歸有些不舒服。因為爸爸的緣故，他不想和‘雅蝶’的人打交道。

他看向衛辰，可衛辰卻面無表情地喝着礦泉水。

邵冬思索了下：“我寫不出适合你風格的歌。”柏青霖是煙熏嗓，性感而沙啞，是他喜歡的類型，但他寫不出過于悲傷的歌曲。

什麽撕心裂肺的愛，愛你愛的要自殺，他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他哪裏知道戀愛是什麽味道，也想象無能。要是友情的話，他偷偷看了衛辰一眼，應該可以寫出來。

“沒關系，我将要出演并演唱偶像劇的主題曲和插曲，你若答應可以先發劇本給你，版權稅我會和公司談。”

衛辰站起身，只是說了聲‘再見’。柏碧面上不顯山露水，眼裏的笑容淡了許多。

柏青霖有些尴尬地說：“邵冬，請你考慮下。”

邵冬跟着衛辰往外走，聽到這話停下了腳步，轉身點頭：“好的。”柏青霖真的是喜歡他的歌，這樣的一位藝人能和顏悅色地與他商談，令他有些動心。

衛辰走了一會兒，才問：“你喜歡柏碧？”

邵冬回過頭看看柏青霖和柏碧，柏碧今天穿着白色的休閑衣褲，站在柏青霖身邊顯得嬌小，“不是，他們好像母子。”

衛辰抓住邵冬的手指把玩着，“很多人都這麽說，也有人說他們是親母子。”

“柏青霖也姓柏，要是親生的為什麽要說是幹媽。”

衛辰：“你也可以認個幹爹。”

邵冬連連搖頭：“我有爸爸。”娛樂圈真是奇怪這麽喜歡認幹爹幹媽。

衛辰卻扯開了話題：“柏青霖很帥？”

邵冬仔細想了想，“真人比電視上要瘦點，長得很好看。”

衛辰捏着邵冬的小拇指。

邵冬咧了咧嘴，“不過還是衛先生最帥。”

衛辰這才揉了揉手裏的小肉指：“今晚想來看彩排嗎？”

“我晚上的火車。”

衛辰略略挑眉，“去看你父親？”

“嗯，順便和爸爸商量下工作室的事。”

邵白唯一的失誤就是自己單幹沒能管理好造成名譽受損，吃了那麽大的虧應該不會同意邵冬單幹，衛辰問：“要幫忙嗎？”

邵冬：“還是我自己和父親說。”

“通過zf審批有些麻煩，如果你想快點成立利用學校裏的資源，我建議你找廠商或唱片公司，他們也有相關的項目。““廠商？”唱片公司他沒門路，廠商應該怎麽找。

衛辰：“錄音設備、樂器的制造廠商，當然還有其他行業願意贊助的。在這之前，工作室要成立起來，白手起家很難。”他答應過邵冬給他一個更寬廣的平臺，邵冬若走這條路，他可以給予更大的資助，不僅僅是錢。

邵冬手腕抖動着，經過暑假鍛煉他明白想要一飛沖天很難，拿到贊助更難。自己單幹他可以忍饑挨餓，但誰會願意跟着他一起受苦。

衛辰：“你們都是大四的學生，大半年的時間如果做不出業績，工作室也無須存在。”

邵冬：“上學的時候開工作室？”

衛辰笑笑：“減少資金壓力。”大家都有生活費，即便做不出成績，大四畢業後該幹嘛就去幹嘛。

“衛先生你好厲害。”真是個奸商。

衛辰颔首：“我其他地方更厲害，要不要試試？”

邵冬連連點頭，衛家的人能不厲害嗎？

“改簽車票，成立工作室現在時機不錯。”學校裏藝人雲集正是宣傳的好時機。

“衛先生衛星公司的名字有什麽含義嗎？”

邵冬問衛辰自然會告訴，無傷大雅地笑話而已，“衛星探測器。”當時在聽一檔科技節目，公司的名字便确定下來。

“那工作室叫什麽好，我不喜歡‘雅蝶’的名字，大家都說那是雅蠛蝶的簡寫。”仔細想想有點色。

“冬冬或者胖胖。”名字而已無須那麽計較。

“像大排檔。”

衛辰搓着手裏的肉爪子，“邵冬工作室。”

邵冬猶豫了，他的名字并不高大上普普通通的，柏青霖柏碧都是好名字，一聽就那麽文藝，但要他改名，他也不願意，“那就叫邵白冬工作室。”

衛辰愣了下，邵白冬，邵冬是想替父親圓夢嗎？多少人因為不滿家裏的規劃鬧別扭，甚至發生父子反目的事，邵冬卻是從心底尊敬父親。

“很好的名字。”

風吹動着樹梢，暑氣未退的季節裏陽光正好。

衛辰被邵冬拉着手，漫步在小路之上。他感覺到陽光灑在臉上的熱度，青年肌膚的質感與爽朗的笑聲，好想看看這人。

回到宿舍，邵冬便開始張羅，雖然體重不輕，但執行能力強。衛辰說了幾件事，邵冬麻利的去辦。

精美的宣傳海報已經來不及，好在找了會做海報的同學，簡單設計印幾張貼在校園內并不會太丢人。

武凡是聽說邵冬在謀劃工作室趕過來的，問清楚的情況，猶豫了下當場表示第一個加入。大不了畢業後去商談的公司上班，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損失。

衛辰想了會：“可以聯系柯擎天，聽說你常常和他打電話。”這倆人私下交流不少，據公司的人說關系特別好。

邵冬：“他是藝人。”還是衛氏的藝人，他可不想挖牆角。

“他很自由，只是錄音合約，柏青霖不是約歌嗎？”

這句話提醒了邵冬，衛辰的心還是向着衛氏。柏青霖約歌，他當然可以提出讓柯擎天做貝斯手，至于公司之間怎麽商談，他根本沒想過。

武凡問：“你這是要做樂隊嗎？”如果是樂隊，他這個後期處理就有點雞肋。

邵冬搖搖頭：“樂隊要的人太多，我沒那麽多精力和錢，樂器方面爵士鼓和鋼琴我自己可以應付，貝斯我先找柯擎天，他也會彈吉他。主唱太難找，我們可以只做曲子。”

武凡翻了個白眼，合着這裏都是一人多用，不過挺有挑戰的，“那整個後期我都兼着。但聲樂系的除了程勒你一個都看不上？”

衛辰眉毛抽了抽。

“聲樂系的兩個民族三個美聲，還有幾個通俗的都有自己的樂隊。”那些人的嗓音他不太喜歡。去外面找，他真拿不出工資給人家。

“目前工作室就我們兩個，還有一個是暫定。”武凡總結。

衛辰：“法人代表由我出任。”

法人代表可以不是公司的老板，但要承擔風險，就連朋友之間都很少願意出任這一職位。衛辰的表态無疑是給邵冬一劑安心丸，風險由他承擔，真要倒閉做不下去，也不過是錢，他不會讓邵冬走上邵白的老路。

胖子鼓手邵冬成立獨立工作室的事在院裏掀起一輪熱議。邵冬原本是要成為藝人的人，現在竟然自己單幹，這是和經紀公司鬧了矛盾，還是經紀公司不要他了？

柏碧拿着工作人員送來的海報看了幾眼，問柏青霖，“一定要邵冬的歌嗎？得過獎的九曲不是很好，他問過我你的事。”

柏青霖：“我還是希望能夠由邵冬來寫。”那首程勒作詞作曲邵冬編曲的歌，今年年底無疑會拿獎，而程勒和‘恒星’的那首新曲，他真的很喜歡。當時就想讓經紀人幫他要過來，可‘恒星’是他的根，如今指望靠新專輯翻身，他不能那麽做。

柏碧将海報放在化妝臺上，鳳眼斜挑飛入發鬓，“你想過沒有，他是衛三少親自帶的人，你要他的新歌将要付出什麽代價？而且他不過是個學生，沒有經驗怎麽可以擔當電視劇的配樂，你覺得公司會同意嗎？多得是人想讓你唱他們寫的，何必非要邵冬。”

柏青霖低下了頭，嘴唇開阖張歙，他喜歡唱歌，并不喜歡演戲，他能夠理解邵冬歌曲裏的含義，他覺得自己能比程勒唱的更好。

而偶像劇的主題曲已經被公司接下，ost由公司操作，他希望能用歌聲彌補演技的不足，更希望大家能夠不要只看他的臉。

“這事等等再說。”柏碧站起身攏了攏頭發，“你第一次做主演不要太緊張，多看看劇本，導演的脾氣大ng多了會罵人，但他出的劇收視率很高，至于電視劇的主題曲，有公司考慮。”

“我知道。”

柏碧轉身幫柏青霖翻着衣領：“唱歌并不能讓你走到今天的地位，将來你要成為天王巨星必須學好表演，明白了嗎？”

“知道了媽媽。”

柏碧溫和地看了眼柏青霖，轉身去了吸煙區。手裏的香煙缭繞，她眯起了鳳眼，就沖媽媽這個稱呼，她也得将邵冬的歌拿到手。

邵白冬……柏碧搖了搖頭，邵白的兒子嗎？她的成名之路并不光彩，但她已經站在了頂峰，過往又算得了什麽？成功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拉了拉衣服，她踩滅香煙挺直了腰身，高跟鞋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從不會回頭，自從她否認和邵白的情侶關系後，早已沒了退路只能向前。

邵冬會是那個孩子嗎？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柏碧的腳步沒有停留，她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在她的心裏，柏青霖才是她唯一的兒子，最重要的親人。

正式拍攝的那天，學校裏有很多人，除開本校學生，購票觀看的人員也不少。綜藝節目的主持人風趣幽默，現場氣氛高漲。

邵冬和衛辰坐在前排，看了一小會，便抓着衛辰的手指，數着上面的螺紋。

“不喜歡？”

“沒有，只是覺得有點不舒服。”主持人剛剛的提問令程勒難堪，藝人真的很辛苦，明明心裏難受還要擠出笑臉。

程勒家裏有錢也有權，但只限于在程勒的老家。主持人話裏話外将程勒塑造的猶如高富帥，家裏有一百萬恨不得吹成一個億，就連小時候拿過衛生标兵的事也拿出來說道一番。

他能感受到程勒的窘迫，也替程勒感到難堪。不管怎樣，他們曾經是朋友。

“不喜歡也沒什麽，以後不接這種類型的節目。”衛辰抓住邵冬作亂的手指，按在對方的大腿上，又摸了兩把肉墩墩的腿頗為滿意。

舞臺上噴出幹冰，大背景幕布上閃耀着煙花，燈光迷離色彩斑斓。程勒盛裝在臺上又唱又跳地頗為賣力。

“程勒變得好奇怪。”騷這個字邵冬沒有說出口。

“雅蝶喜歡這種路線。”黑眼線，扭動着屁股，做些令人作嘔的動作，‘恒星’的新形象不是陽光健康嗎，程勒這種喘氣聲令衛辰難以忍受。

只是柏青霖突然的出現，瞬間奪走所有人的注意力，兩人的歌聲立分高下，呼喊聲尖叫聲，整個操場上都是‘柏青霖’的名字。

衛辰勾勾嘴角，程勒成不了氣候，‘恒星’翻身很難。

親眼看過那場節目的觀衆也許和衛辰有着同樣的想法，不過程勒在最後時刻演唱的新曲，令觀衆們激動了一把。

很多年後，邵冬仍舊會想起那時的歌，那時的程勒，那場投影的煙花。在程勒的藝人生涯中，那是他唯一能夠炫耀的時刻，他力壓柏青霖贏得了大衆的掌聲與共鳴。

臺下不少人聽過這支上學期的優秀作品，同學們自發的合唱令場面甚為感人。可惜程勒不是柏碧，他沒有抓住機會，就如同煙花一般，燃燒過後連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