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遠從不多想這些有的沒的,可是,随着官位的升遷,人事的任免,經手的卷宗旨意越來越多,有許多事由不得他不多想,不深想,不提早做準備。
聖上有為國儲相的打算,這便不是他想避能避得了的。
那麽,在扶值起一個權臣的同時,必須要為他日壓下這個權臣埋下伏筆,否則臣大欺君,這是歷代帝王都不能容忍的,也是許多開國元勳不得善終的永恒原因。
孟明遠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能臣,但他身上的短處卻似乎不明顯。明顯的都是外在的原因,而非他本人的。
渣爹渣兄算是他最明顯的一大致命弱點,但太明顯,況且他被分家了。
那麽,程氏與威國公府便是他如今的弱點,想整倒威國公,要從程青山這個二五零下手,可偏偏他自成親後有意無意的收攏了這匹不服管教的野馬,于是,他有了連帶的危機。
如果他更自戀一些的話,甚至可以揣測在當初他那篇殿試策論進入聖上的龍目時,就注定了他要被迫被綁上一艘危船,好留給日後當權者卸磨殺驢時的下手點。
在外人看來,威國公府是他在仕途上最大的仰仗。可孟明遠卻已經清楚意識到“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深層憂患。
所謂盛極必衰,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如果他是聖上将要儲的相,那麽國公府就會成為他的墊腳石,進而更可能借由他的手削掉國公府的勢。
這個猜測真心令人覺得不舒服和毛骨悚然。
但願是他杞人憂天了吧。
“哥哥說你如今正得聖寵,郎君你不要故意吓我。”
孟明遠松開她的肩膀,無意義地笑了笑,擺擺手,道:“算了,跟你說了也是白說。”她出身元勳之家,卻沒人告訴她朝堂的詭谲,老國公真狠得下這個心。
還有就是,他那個二五零的大舅子,帶兵打仗他是一員虎将,也能為帥一任,但論到做官,只怕落得個将軍無下場。許多名将元戎不曾死在刀光劍影的戰場上,卻是死在了不見刀兵的朝堂勾心鬥角之下。
程雪蘭眼淚落得更兇,她就知道郎君始終是嫌棄她的,什麽叫說了也白說,他不說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明白的。她就是想他了,以往纏他也不曾被他這樣疾言厲色,今天怎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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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妾錯了,郎君本有煩心之事妾還來打擾,讓郎君動怒是妾不對。”
孟明遠拿帕子替她擦去面上淚痕,攬人入懷,有些無奈地道:“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要學着長大,我若想要自然會去尋你,庶兄的事過去不久,為夫也是心有戚然,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你且忍忍。”
“嗯。”程雪蘭乖覺地點頭。
“好了,讓為夫自己在此靜靜心,你回去吧。”
“好。”
送走了程氏,孟明遠輕輕地嘆了口氣,這樣的老婆哪裏是福氣?便是她娘家再顯赫他也是不感興趣的,聖上根本是在替他自己拉仇恨值啊。
春天的風帶着輕柔的暖意,拂在人臉上暖暖的。
孟明遠走到井臺邊坐下,手撐在井臺上極目遠眺,圈起來的這一片土地,都是屬于他的,如今郁郁蔥蔥長滿了花木蔬果,看着就是一個豐收的未來。
他的未來會如何呢?
現在他已經是正四品的官了,已經能跟李家岳父平起平坐,禦史中丞雖然也是四品的官,但是位置卻顯得紮眼了,要真的成了禦史丞的話絕對是烈火烹油的享受,聖上是想讓他完全孤立于朝臣之外嗎??
☆、39公子風流
意料之中的黃旨升遷任命。
旨意一下,一石激起千層浪,而孟明遠便是那個漩渦的中心。
這樣的年紀坐到禦史中丞位置的人古來少有,這果然就是聖上的儲相啊。
喜悅嗎?
孟明遠頭靠在馬車壁上,車外仍是淅瀝的雨聲,這場雨已經連續下了七八日了,就如同那晦暗不明的朝局一般讓人壓抑。
累!
心累!
他不想動,可別人推着他動,抽着他動,逼得他不得不動。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句話,他體會得越來越深刻,越來越刻骨銘心。
馬車停下的時候,孟安已經撐傘到了車外,孟明遠接過他手中的油紙傘下車進門。
“晚飯老爺在外院用還是回內院?”孟安例行詢問。
“外院。”
孟安便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下去吩咐準備。
孟明遠徑自去了外院書房,練了篇字,讓自己的心沉澱再沉澱。
一篇大字寫下來,孟明遠不甚滿意,直接扯了投進了書房中的香薰籠中,任它一點一點被火舌吞噬殆盡。
深吸一口氣,再次提筆寫字。
第二張大字寫完,孟安适時進來回話,“老爺,可要擺飯。”
“擺飯吧。”人是鐵,飯是鋼,飯是一定要吃的。
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用飯,對他來說已經是種享受。
放下筷子,孟明遠看向一旁随侍的孟安,“奶奶們可都搬到各自的院子了?”
“回老爺,今日都已經安置妥當了,老爺可以回主院安置了。”孟安小心回着話,雖然不解老爺為何會突然讓奶奶們搬院子,但他是下人懂得不多問不多聽不多看的道理。
虎子奉了茶上來,孟明遠拿起啜了口,輕輕撇着茶碗蓋,眼睑半垂,“對莊子上的人管束得要嚴些,若是有不安分的,直接攆了,寧缺勿濫。”
“是。”孟安跟着老爺一起長大,一路走來自然明白其中的輕重。
“我沒別的事吩咐了,你也下去安置吧。”
“是。”
孟明遠看了眼一旁垂手站立的虎子,心裏一時諸多感慨,虎子被買進來的時候才七歲,如今已經是個挺拔的少年了,時光在不經意間已經過了這麽些年了啊。
“你也去歇了吧,我沒別的事。”
“是。”虎子也退下了。
孟明遠一個人慢慢地喝了半盞茶,這才慢條斯理地起身往內院去。
過了垂花門,便是內院的範疇,他在回廊上略微頓了頓,到底還是朝着馨院的方向走去。
看到孟明遠進門,桃花驚喜地往裏報,“奶奶,老爺來了。”
本來獨坐桌旁有些沉悶的程氏聞言不禁喜上眉梢,整整衣裙,起身相迎。
荷花給老爺打了簾子,便識趣地跟着桃花一起退下了。
便是換了院子,老爺的規矩卻是一直沒改的。
“郎君。”程氏微微福了一禮,眼含春水地幽幽望過去。
孟明遠伸手拉過她,攫住她柔滑的下巴,伏頭啄了一口,“不是想得緊了?”語音暧昧低沉沙啞中透着誘惑。
程雪蘭的身子頓時就軟了一半,攀着他的身子勾住他的頸子,整個人貼到他的身上,“郎君肯要我了?”
孟明遠伸手将她撈抱起,大步朝內室走去。
“要,怎會不要,今晚要讓你睡不成覺……”
孟明遠垂眸掩起所有心情,手上熟練地剝光程氏,抱着她圓潤而又帶着曲線的胴體倒到了床上。
程雪蘭抱着他的頭,撐着線條優美的頸子任他在自己胸前含饴吮吻她兩座飽滿的峰巒,逸出壓抑的呻吟,身子如蛇一般扭動纏裹着他。
孟明遠默念孟氏心法,他已經是個男人,是人家的丈夫……腦子漸漸放空,專注于夫妻之樂上。
在程雪蘭的急切和孟明遠的蓄意配合中,兩個人很快就直奔本壘,天雷勾地火地狠狠地做得一回。
他想放縱,他今天也需要放縱,而程氏是最好的對象,他的放縱,她的歡喜,大家各取所需。
按住了心火,程雪蘭在丈夫不疾不徐的需索中慢慢享受魚水之歡的樂趣,使盡渾身解數纏着他,嬌啼嘤喘不休。
“要乖……孩子漸漸大了,院子住得開……我過來也便宜些……嗯……”
程雪蘭一把抓在他的背上,杏眼惺松媚态橫流,“嗯。”
孟明遠開始大力征伐,弄得程氏驚喘連連,揪緊了身下的床單,只能承受。
夫妻和諧的夜晚總是顯得那麽短暫,程雪蘭在微微發白的天光中渾身軟綿地攤在繡床上,嬌弱無力地看着丈夫披衣下床。
“郎君……”
“我們好好過日子,不要胡思亂想,為夫心裏始終是有你的。”臨進淨室前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如是說。
程雪蘭微怔,爾後一股甜蜜浸滿了心房,他說他心裏是有她的,她信!他從未這樣明确表示過他的心意呢,甜,甜到心坎裏。
淨室中,孟明遠站立在花灑下,任熱水淋得他一頭一臉,伸手一抹再抹,嘴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程氏這樣直率的性子,有國公府的刻意為之,也有她自己的天性使然,如今教是教不成了,繼續攏着吧。
更衣束冠,在馨院用了朝食,便大步離開。
古代的早朝真是件苦差事,有事沒事你都得去應卯,碰到特殊情況皇帝老子才會放朝一回,難碰得緊。
最近天氣陰雨綿綿,再連續下個七八天,農田就有大麻煩,眼瞅着五月麥收季節就要到了啊……
唉,這種靠天吃飯的年代真是讓人各種糾結。
到了宮門下車,出示玉牌,入宮,上朝,站班。
這套上班的流程孟明遠已經很熟,熟得快要膩,可沒辦法只能繼續這麽膩下去。
垂首肅立在殿堂之上,聽着那些朝臣用錦繡詞彙堆砌的奏事,孟明遠有時會有種特別玄幻的錯覺。
拖沓的述事,踢皮球的熟練,辦事的遲緩,從古至今俱是如此,白吃俸祿屍位素餐,真的不如回家賣紅薯。
“孟中丞。”突然被點名,孟明遠吓了一跳,趕緊收斂心神,專心應答。
“臣在。”
“卿即為禦史中丞便有糾察百官之職,不可有負朕之厚望。”
“臣必盡心辦事,不負聖恩。”禦史負糾察百官之職誰都知道,您老人家又格外講一遍,是怕在殿上的百官不知道我在等抓他們小辮子麽?
新官上任三把火,是慣例,但凡事都要有所例外。
禦史這個官,沒必要跟着慣例走,非要雞蛋裏挑骨頭沒事找事,事後人家就會跟你秋後算賬,你傻不傻?
皇帝都可以換人做,何況官?
花無百日紅,千無千日好,這個道理知道的人多,可,能實踐到己身的人少啊。
大家都不過是給人打工的,盡到自己本分就好,只要不是對方主動挑釁生事,企圖對你各種不利的話,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才是最好的處事之道。
“朕嘗聽聞,愛卿對于本朝律法多有微詞。”
“臣惶恐。”尼瑪,哪個小人背後算計他?他幾時對法律有微詞了?他只有腹诽好不好。
“本朝律法沿襲前朝而來,本有不盡如人意之處,卿即對此別有見解,那麽朕便将修改慶建之事交予卿家負責了。”
“臣遵旨。”好端端的沒事修憲法,皇帝沒吃撐吧?
不過,皇帝最大!
“好了,一邊站着去吧。”
“是。”
您讓我一直在邊兒站着多好,冷不丁地拎出來着重器重一番,點明了禦史之職,您又讓修慶律,這是想鬧哪樣?難不成讓我按需修律令,瞅誰不順眼然後按律辦了丫的?
這個……也忒黑了吧?
“修律乃是國之大事,六部尚書要協助孟卿,不得拖延推诿贻誤國事。”
“臣等明白。”
後面又議了幾樁事,然後散班退朝,各回屬衙辦公。
今天的朝會進行的時間久了點,散朝回到衙門都快中午了,基本可以直接等吃午飯了。
慶朝的官員午餐是工作餐,是在自己服務的衙門裏由公家負責派發的,味道上不能苛求,能否吃飽有時都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實在有些人的飯量過于可觀了點。
其實,孟學士對修慶律興趣不大,他對改革公家食堂很有興趣。
反正都是折騰,孟學士覺得折騰點自己感興趣的這才是讓生活美好進行的前提。
所以,今天吃完工作餐後,孟明遠就開始奮筆疾書,他要對食堂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讓大家愛上食堂。
幹什麽事熱情最重要,熱情飽滿的孟中丞孟學士在下班前就把一份食堂改革的草拟方案弄了出來,然後高高興興地下班回家。
心情一好,看什麽都是陽光明媚的,就連持續保持陰雨連綿的天氣都沒能讓他的心情跟着低沉。
晚飯便進了內院到李氏的秀苑和她一起用。
孟明遠的到來讓李玉娘心生歡喜,囑咐院裏的小廚房做些老爺愛吃的,又叫了兒子到身邊逗樂。
“爹爹。”孟伯毅爬上父親的膝頭,小臉粉妝玉琢的是一個十足的小正太。
孟明遠抱好兒子,“在家裏有沒有聽話?”
“我有。”孟伯毅吐字清晰。
孟明遠慈愛地摸摸兒子的小腦袋,這個時代的孩子年歲不像後世那樣算,小家夥實歲不到三周,但外人看他已經是四歲的孩子。
李玉娘坐在一邊溫婉地笑道:“毅哥,快告訴爹爹你又認了幾個字。”
孟明遠微微蹙眉,雖然知道李氏出身大家本身又習文斷字,有一定的文學修養,但是稚子尚幼,何苦現在就逼他成長?
“毅哥還小,識字只當玩耍,不必太過認真,待到啓蒙進學也為時不晚。”
李玉娘的臉色微變,以帕掩唇,輕笑道:“妾也是這般想的,但毅哥上進,對識字讀書極有天分,這是像了郎君的聰慧了。”
孟明遠壓下心頭的一口氣,李氏是溫婉,但是某些時候他倒情願面對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程氏,籠絡程氏要比李氏容易得太多太多。
“我們毅哥只要安穩長大,平順一生便是極好了,何必要像我一樣。”像他有什麽好?事事不由己,萬事要謹慎。
張媽媽在一邊笑着插話打渾,“老爺在外奔波一天,想是餓了,奶奶咱們還是擺飯吧。”小姐難道看不出姑爺已經有些不悅了麽?姑爺一直是不喜逼着小少爺讀書識字的,小姐操之過急反而不美。
“擺飯吧。”孟明遠順着張媽媽轉了話題。
李玉娘垂下眼睑,心裏多少有些不郁,毅哥是長子,郎君卻似乎并不看重他的學業,這讓她如何不急。
接下來的一頓飯便吃得有些悶,孟明遠原本的好心情也有些減淡。
飯後,張媽媽早早帶了小少爺離開,把空間留給夫妻二人。
☆、40公子風流
房內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的時候,孟明遠輕輕地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茶盞,朝李氏伸出手,“過來。”
李玉娘的眼圈微微泛紅,抿嘴唇,走過去将手放到他掌心。
孟明遠握住她的柔夷,微一使力便将人圈入懷中箍在膝頭,頭挨在她耳側軟聲道:“這是又跟我鬧的什麽脾氣?”
“毅哥是郎君長子,要是挑起家業的人,怎麽能對他的學業如此放松不理?妾不懂,妾哪裏有做錯?”
孟明遠失笑,“為夫當年六歲才入學啓蒙,如今難道又比別人差了?”雖然他是穿越的,但這不需要告訴她。
一句話說得李玉娘啞口無言,這她倒是确實不知的。
“我的玉娘寶貝兒,”孟明遠滿意地看到李氏羞紅了臉,繼續貼着她的耳側說,“你只管好吃好喝好穿戴,好好在床上伺候為夫,旁的事為夫自有安排,這樣還不好嗎?嗯?”千萬別生事,他能給後宅已經都給了,再強求,他只能選擇遠離。
他能做到善待她們,可是那種男女之間的深情以對,把情、愛視為生命的唯一,生活的全部,他做、不、到!
李玉娘嘤/咛一聲軟在他懷中,被他鑽入衣襟的厚實大手撩/撥得心律失控。她根本無法拒絕遠郎的求歡,他就是她的魔星。
“遠郎……”李玉娘順着他的動作褪下了自己的衣裳,玉潤柔滑的肌膚便暴露在空氣中,兩粒櫻/桃微微顫栗,一雙玉手已經略帶急切地去扯丈夫的腰帶,“要我……”郎君有些日子沒沾她的身了,她也想得緊。
孟明遠順着身體需求扯落了她的亵褲,将她抱坐在身上。
衣裳半敞,雪膚在激烈的動作中若隐若現,這樣的李氏讓男人血脈卉張,無法自控。
衣衫半褪的夫妻二人,就在外堂的大椅中進行了一場颠/鸾/倒/鳳的極致歡/愛。
如果此時有下人進來,那真真是不能看的。
從歡/愛中回神的李玉娘羞慚無比,在丈夫的身上連擰了幾把,啐道:“你這個沒臉的,怎麽就能在這裏就……”
孟明遠低聲而笑,“你不是也樂在其中?”生理需求一上來哪裏還管得什麽地點不合宜,再說了,夜間他們房裏又沒人服侍,想怎樣便怎樣,怕得何來?
“還不進裏面去?”李玉娘捶他。
孟明遠随便替她攏了下衣衫,并沒有退出她的身體,就那麽摟抱着她進入內室,繼續夫妻間的男女愛情動作片。
結結實實地要了李氏二回,孟明遠偃旗息鼓,摟她入懷說些夫妻間的私密話。
“這樣快活麽?”
“嗯。”
“那何苦尋那些閑事來讓咱們夫妻嫌隙?”
“……”他的子息又非只有毅哥一人,她哪裏就真的放得下心?雖說郎君一直對她和程氏一視同仁,但是子女一多難免有個高低。
“夫妻之間信字為要,你若不信為夫,為夫就是剖了這顆心給你也是枉然。也罷,你若執意如此,為夫也不再多說什麽,由着你便是。”他在仕途上掙紮得已經很辛苦,不想再過多地勞神勞力了,她若執意那就随她如何吧。
李玉娘聽出丈夫話中的疏離之意,伸手摟住他的腰,伏在他懷中帶着怯怯地軟聲道:“郎君莫氣,是妾的錯,妾只是擔心。”
“有時候你應該學學雪蘭,把心放寬些,為夫在外奔忙已是身心俱疲,若是回到家中仍再為這些瑣事煩心,玉娘啊,我們恐難以白頭到老的。為夫也只是凡人一個,生老病死不可避免,一旦精神耗損過甚,為夫英年早……”
李玉娘急急捂住他的嘴,眼中坑了淚,“妾錯了,妾真的錯了,以後郎君說怎樣便怎樣,妾再不胡亂行事,妾只要陪在郎君身邊就好。”
孟明遠笑着吻吻她的手心,把她往上摟了摟,一個翻身将她壓在身下,低頭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李玉娘很快就淪陷到他織成的溫柔羅網中。
情/事一畢,李玉娘累得沉沉入熟,而孟明遠卻有些心緒煩亂無法入睡。
他費盡心思不讓她跟程氏起争鬥,她倒無事生非多思多想起來,是嫌日子過得太清閑了嗎?那他又何苦來哉?由得她們像那些宅鬥文一樣鬥得你死我活又如何?頂多他少進後院罷了,不用做那事他未嘗不心松。
有時真想自暴自棄愛誰誰吧,這樣的日子他真不想過,像渣兄那樣只管自己快意的人生追求他羨慕卻始終做不出來,于是便只能這樣繼續一步一步地挨着。
可這樣的日子又要挨到何時?
最初倒也還好,他身上沒這麽多事,有的是時間收攏她們的心思。可随着官位的升遷身上的職責加重,他應付朝事已是壓力重重,再要分神處處顧慮到她們的心情便有些左右支拙。
他能做到的不過就是不讓她們守空房,身體滋潤,吃穿不愁,過着富家太太的悠閑生活罷了。他若是穿成這個時代的女人遇到自己這樣的男人美都美死了,無論如何都不會再無事去生非。
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嗎?
孟明遠側身看着近在咫尺的枕邊人,如花似玉的容貌,大家閨秀的氣韻,一手好女工。下床貴婦,舉止得體。上床也頗有情趣,夫妻和諧。可,就是心思有時多了些。
自從娶了她,他身上的衣物佩飾便沒再讓他人插手,不就是為了讓她覺得跟自己貼心麽?
孟明遠閉了下眼,他難道做的還不夠好,不夠多麽?
程氏最大的優點是有什麽就說什麽,不用費神猜她的心思,哄她也容易。可李氏,就要多費心思。
他是喜歡李氏的溫婉,可如今的情形下他倒更願意面對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程氏,他在外殚精竭慮,回家不想再耗損心力了。
不由自主地,孟明遠嘆了口氣,翻身朝外躺好,閉上了眼睛。
李氏,如果我會離你越來越遠,也是你自找的,需怪不得我。
李玉娘夜裏突然被一場驚夢吓醒,在黑漆的床帷內看到丈夫背對自己的身影,她心頭倏地一沉,成婚至今,只要郎君在她房裏過夜,都是攬她入懷而眠,從未如此疏離以待。
到底還是惹怒郎君了嗎?
她不是為自己争,她只是為了毅哥兄弟,她……李玉娘眼中的淚無聲滾落。
遠郎,遠郎,你可知若沒有程氏當初強求那一旨賜婚,你我如今該是何等的神仙眷侶?妾不是不怨,妾只是不能怨,不敢怨。
李玉娘咬緊了下唇,顫顫地伸手環住丈夫的腰,整個人貼住他,細若蚊蚋地呓語道:“遠郎,妾是愛你的……”
孟明遠的睫毛顫了顫,卻沒睜眼。
李玉娘的手越來越往下,最後握住了丈夫的歡喜物,熟練地挑逗。
孟明遠的呼吸漸漸粗重不法自制,一把攥住了她作怪的手。
“玉娘……”
“遠郎,要妾好嗎?”
“……”
“遠郎,妾不跟姐姐争了,不争了……”聲音已然帶泣。
孟明遠任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大物上,任它在她手中顫抖茁壯,聲音低而穩,在寂靜的房中顯得格外清晰深刻,“玉娘,你是否覺得若沒有程氏你我會是神仙眷侶?”
李玉娘默認。
孟明遠發出一聲譏諷的笑,“我這樣的男子會只有一個妻子嗎?”他不得不冷下心教她認清現實。
李玉娘的身子一顫。
“你要感謝程氏,威國公府不是誰都能得罪得起的,有了她,才再沒有女人可以進門來。”她既然遵循的是這個時代的規則,那他便拿這個時代的規則來說教。
李玉娘如遭雷殛,嗓子眼兒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發不出一點兒聲響。
“我如今已不做他想,就想守着你和程氏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府裏的事你怕惹程氏嫉恨不肯管,我也由得你,便只當你确實如岳母一般不通庶務。”他不是小白,有些事年深日久他看得出來。
李玉娘身體僵硬,原來郎君是心知肚明的。
“有些話本一直不願跟你攤開講,我也一直以為我們這輩子都可以不用攤開講,可你心思重了,我只好攤開講。”
李玉娘的眼淚已經不知不覺收住,只覺心浸到了數九寒天的冰水裏。
“玉娘,為夫為朝事已心力交瘁,不想在家事上再分心神,你就當可憐為夫也罷,安生度日吧。”
李玉娘中斷的淚如決堤的水傾洩而下,她不要遠郎這樣攤牌,不要他如此心苦,不要他跟自己疏離,她不要……可她如今親手推開了他,親手……她要如何讓彼此回到從前?
孟明遠突然一個翻身将她壓住,閉着眼撐開她的雙腿,将自己擠了進去。
李玉娘淚眼婆娑地看着身上的丈夫閉目在自己身上馳騁,他不肯看她,不肯了……
孟明遠将心中壓抑的那股憤懑化作欲/望統統發洩到身下的人身上,她到底想要如何?還想要如何?
他很辛苦她們知不知道?
瘋狂而絕決的一場情/事後,他伏在她的身上喘息,雙目始終未曾睜開。
她悲傷而又迷茫地抱着他修長的背脊,像抓住人生中最後的一根浮木。
“遠郎……”我要如何才能留住你?
孟明遠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嘲諷似地輕笑一聲,“痛了能哭真好啊。”他身為男子卻是連哭的權利也是有限的。
李玉娘身子不禁為之瑟縮。
“為夫要你便讓你如此痛斷肝腸嗎?你這身子不就是給為夫享用的嗎?還是你想給別人?”他的話如毒蛇一般撲向她。
李玉娘嘴唇顫抖,手越發收緊,“遠郎不要這樣,妾真的知錯了,妾是郎君的,只是郎君的,郎君想如何要便如何要……別這樣對妾……”原來溫潤如玉的他也是會盛怒的,這樣的盛怒她承受不了,真的承受不了。
孟明遠從她上翻身下去,平躺到一邊,冷硬地道:“收起你的淚,我對梨花帶雨的女人沒興趣。”
李玉娘胡亂地抹去面上的淚,又驚又懼又怯地看他。
“收拾好了?”
“嗯。”她幾不可聞地應聲。
孟明遠大手一伸重新将她攬入懷中,聲音恢複了一貫的柔和溫潤,“你要懂得分寸。”不要試圖打破後宅的平靜,後宅一旦失控,他只怕再也不能對她們溫存以對,他不想活得那麽累,那麽累……
“嗯。”
孟明遠低頭尋到她的唇,溫柔地吮吻。
李玉娘伸手摟住他的頸,雙腿環住他的腰。
這一次他溫柔而又缱绻,讓她知道了珍惜與狂暴的分別。?
☆、41公子風流
次日,孟中丞早朝上遞了道折子。
皇帝看完了折子,笑着抖抖手裏的奏折,對龍座下的百官道:“衆卿猜猜,中丞大人這折子裏寫了些什麽?”
百官面面相觑,這要如何猜法?
皇帝本也沒指望百官會給答案,他繼續笑着道:“中丞大人說了,民以食為天,官員也是民,食物也是生存之本,朝官吏屬為國兢兢業業,只是衙門提供的午餐便差強人意了些。為了國計民生,改善午餐夥食是當務之急,他懇請在修慶律之前先把公門食堂改頭換面一番。”虧他那用那寫錦繡文章的筆來寫這麽一道不倫不類的奏折,偏偏再不倫不類他也能說得讓人心動不已。
百官瞠目結舌。
任誰也想不出這會是探花郎升為中丞後上的第一份奏折內容,孟學士的腦袋構造極有可能異于常人。
他們悟了!
皇帝看看跪在殿中等批複的人,用力将奏折砸了下去,罵道:“老相國說的對,你但凡肯把心思往國家大事上用用也不會是現在的樣子。折子給朕收回去,難不成你還指望朕為這種事專門下個黃旨不成,先折騰你們禦史臺的去吧,弄好了朕看過了再說他處。”
這樣也行,孟明遠默默低頭撿回自己的奏折,疊好,重新塞回袖中,退回朝班,重新入定。
反正他的目的達到了,禦史臺的食堂弄好了,他的吃飯問題就算解決了,別的衙門關他屁事,想生活好還不想出力,活該他們繼續受食堂工作午餐荼毒。
今天心情不是很舒爽的孟學士心理果斷陰暗了。
尼瑪!
這兩天跟家裏的兩個女人滾床單滾的憋悶得緊,跟她們去談情說愛嗎?那這日子他還過不過了?他是閑着在家沒事幹的纨绔還是那些不求顯達的仕人學子?
他已經深深陷足在這泥沼一般的朝堂中,他要周旋在一群老奸巨滑的人群中。這不比他在翰林院時,也不比他在江州任上,這是行差踏錯一步就會萬劫不複的權層朝局。
對她們的好全成了她們任性的資本,那就讓她們好好冷靜一下吧。
打定了主意的孟學士,一門心思紮在禦史臺裏折騰衙門的食堂去了。
從格局到制度,事無钜細,樣樣過手。
大半個月沒回家一趟,仿佛忘了他還有一個家,還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嬌妻和四個稚幼可愛的子女。
這樣的情形只在孟明遠初到江州任上時出現過一次,而那次事情特殊,他根本分身乏術。但這次——孟家的兩位奶奶沉默了。
郎君是故意的,似乎這個家讓他厭倦了,他寧願躲在衙門也不想回來看她們一眼。
程雪蘭沒有回國公府,這次的事她難以啓齒,她貪歡重欲想把丈夫拴在自己床上,這樣的話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說出口,這樣的原因會讓人唾棄。
李玉娘也沒有回少卿府,她明知丈夫最厭後宅争鬥仍是出于私心想為兒子謀算一番,最終惹惱了丈夫,這話說出來爹娘必是會訓斥于她的。這是明知而故犯,是自作孽!
孟中丞改革禦史衙門的食堂,連帶着在食堂旁邊建了澡堂,一排過去全是單間,用的熱水就是改革後食堂竈壺心燒裏的。
大竈一天十二時辰不熄火,小竈點火從大竈借火。
如今天氣日漸燥熱,不時就會出一身的汗,身上粘膩的很,上班時間全天候供熱水,沖個澡什麽的實在是太舒服了。
探花郎弄的那花灑淋浴真是不錯,簡單方便,又節省空間。
食堂不像以前那樣什麽都大鍋燴了再分盤出去了,所有的菜色都會提前準備好,然後用餐的人可以看菜點,可以提前點,也可以到了飯點現點,然後隔着窗口廚師給你現場做。
東西還是那些東西,但這麽一弄味道可就大不相同了。
成本的問題,中丞大人已經核算過了,然後大人直接跑到戶部去跟戶部尚書詳談了小一個時辰,最後戶部尚書很痛快地就撥了款。
中丞大人到底怎麽說服鐵公雞一樣的戶部尚書的?
禦史衙門的人表示很好奇。
公用單間沐浴的澡堂很快在京師建造起來,孟明遠給戶部尚書的圖紙,不但包括房屋的整體結構細節,還包括其內的管道鋪設,冷熱水系統配套,上檔次,上品味的高級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