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母親這樣做, 自然是有母親的道理的。”傅歡展眉笑了一下,将放在似錦身上的視線收回,半斂着眉, 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笑了一下, “女兒不需要知道原因, 您也不必向女兒解釋。”
“歡兒…”
“對了母親,怎麽不見徐姑姑?”傅歡直起身板四處望了一下, 疑惑的問道。
阮秀沒來得及吱聲,倒是默不作聲的似錦又張了口,她道:“姑母家裏出了點事,昨日就啓程回了老家。”
“應該還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阮秀嘆了口氣,接道:“真是因為徐芳走了, 你哥怕母親身邊伺候的人不夠,才将似錦接回來的。”
“我哥嗎?”傅歡拿手搓了搓袖子, 衣料的摩擦讓剛上好藥的包又癢了起來,動手又搓了兩下,“都這個時候了,怎麽還不見他人影?平時不是早該來了嗎。”
“少爺說他今天在自己的院子裏用飯。”她話一落, 似錦垂首緊接着又回了一句。
這你又知道。
傅歡背脊微微僵直, 轉頭奇怪的瞄了她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只不過昨天沒回家而已,怎麽感覺自己好幾年沒回來。
許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似錦站在阮秀身邊, 抿着唇朝她笑了一下, “來的路上碰到了曲周,他同奴婢說的。這件事夫人也是知道的。”
傅歡将視線轉到阮秀身上, 阮秀點頭,“嗯,是碰見了。不過母親也不知道他們兩個站在那兒,交頭接耳得說什麽。”
“似錦,你這丫頭也真是,怎麽不早點說出來呢,歡兒還一直等着清兒過來吃飯呢!”阮秀說完,又嗔怪的側頭瞪了似錦一眼,氣勢十足,卻無半點威懾。
“是奴婢疏忽了,見夫人小姐兩人聊的開心,一時迷瞪忘記了。”似錦立馬誠心誠意的道歉。
“夫人,藥拿來了。”這時,繁花手拿着藥瓶,幾步走了進來。
Advertisement
傅歡轉頭看了她一眼,起身,“母親,藥我就先帶走了。”
“軍營那邊事情忙,歡兒今天就不陪您吃飯了。”她彎身行了行禮,說完腳步一動便準備離開。
“等等,也不急于這一時,母親看你也沒吃幾口,歡兒再吃點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的。”阮秀看着她只動了一點的飯,蹙眉規勸道。
“母親”傅歡吐了口氣,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我也想啊,但吃不下。”
“等我上些藥,好點了再吃東西。”傅歡皺着一張苦瓜臉,揉了揉肚子,從繁花的手裏接過藥瓶,笑眯眯的掂着瓶子轉身,“母親的藥一定比我的好用…”
“你哥說說的真沒錯…油嘴滑舌的。”阮秀看着傅歡的舉動,笑着站起來,走到傅歡的身邊,伸手捋了捋傅歡衣服上的褶皺,“今天別那麽晚回來了,天黑路上不安全。”
“母親”傅歡仰起下巴,一臉的倨傲,不可置信道:“歡兒這些年什麽場面沒見過,碰上我,他們才真的是不安全!”
“你啊…”阮秀嘆了口氣,搖頭再次囑咐道:“要是實在太晚就不要在往回走了,歇在軍營就好。”
傅歡道:“那怎麽行!”
阮秀輕拍她的肩膀,不容反駁道:“聽話。”
傅歡正準備再做最後的掙紮時,卻猛地從阮秀的眼中看到了擔心。心一下子就軟了,撇了撇嘴,不情不願道:“是,女兒都聽母親的。”
傅歡最終也沒耐得住自己的母親,硬生生的被拉過去坐下,吃了小半碗飯,才離開。
感覺自己嘴唇火辣辣的,不對,她有嘴嗎?
嘴上異樣的感覺讓傅歡都不由得懷疑自己身上這些包的由來。
真的一點都不像是蚊蟲弄得,倒像是她吃了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中毒了一樣。
捏着手裏的瓶子看了看,傅歡停下腳,掏出一塊兒幹淨的帕巾,倒了些藥在上面,撸起自己的袖子,對着胳膊上面清晰可見的包就抹了上去。
也不知道還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這些包比起早上見到時更大了些。
沒什麽怪異的,做成水粉狀的藥水一碰上去,就感覺瘙癢瞬間止住了一樣,涼涼的…
不過還沒多長時間,那只有大米粒大小的包,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向外擴散。冰涼的感覺不在,倒是又紅又熱,感覺很輕微,是那種不注意的話就會忽略的異樣。
傅歡端瓶子的手一抖,差點将手裏的東西摔出去。
蓋好小瓷瓶,手忙腳亂的拿着帕子幹淨的地方将抹上去的藥擦掉。
她這邊正準備返回去,拿水沖一沖。那邊傅府的大門口就進來一個人阻斷了她的去路。
身上穿着的是帶着宮中禁衛軍标志的衣服,旁邊跟着一個手持玉拂塵,身着綠色錦繡衣服的老熟人…後祥。
兩人似乎剛到門口的樣子,後面牽着馬的随侍,和幾個同樣禁衛軍服飾的挎倒騎馬的人。
傅歡将胳膊上的袖子放下去,瓷瓶收好。下意識的碰了碰嘴角的紅腫處,調理了下表情,朝那禁衛軍點了點頭,看向他身邊的後祥,問道:“公公有什麽事嗎?”
後祥看到傅歡的臉愣了一下,斟酌片刻語言,道:“陛下有事喚傅都督入宮。”
“嗯”傅歡颔首,視線在這陣仗中繞了一圈,上前幾步輕聲問道:“公公可方便告訴是什麽事?”
後祥拂塵一甩,換了個方向,看了眼身邊站着的那位禁軍後,便徑直的先走了,“傅都督到了便知。”
傅歡視線随他落在那位衣着整齊的禁軍身上,借着向前走的動作,靠近,“兄弟?”
那禁軍聞言身體一僵,步伐不亂,只用眼角的餘光看着傅歡,輕聲道:“傅都督有何吩咐?”
“嗯…”對方一本正經的樣子,讓傅歡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糾結片刻後,搖頭,“沒事,沒事…”
“嗯”對方态度依舊,應了一聲後便冷冷的轉過頭。
傅歡嘆了口氣,不知覺的拿指尖碰了碰嘴角。也不知道這次進宮什麽時候能回來,她現在身上好癢,好難受。
一路忍着,跟着後祥來到皇宮。
禁軍停在了禦書房門口,後祥跟守在門口的張進忠行了行禮。
張進忠點頭,伸手,對着傅歡說:“傅都督,可随我進來。”
說完,他便率先一步,跨進了屋,“陛下,傅都督到了。”
傅歡跟着他進去,待到裏面才看見,這屋子裏面不止來了她一個人。
安化瑾也在裏面坐在下首的椅子上,見她進來只輕輕擡首瞥了一眼。
傅歡示意般的點了點頭,之後才朝着上面坐着的明黃色身影行禮,“見過陛下。”
“傅愛卿請起。”周王放下手中的筆,朝傅歡擡了擡手說到說道,然後視線轉到安化瑾那邊,意味十分明顯。
但坐着的安化瑾似乎并不為所動。
惹得周王輕咳了幾聲,嘴唇動了動,正準備說什麽。
就在這時傅歡起身,直起腰,端端正正的站在旁邊,見着周王的舉動,詫異的錯頭看了過去。
只見一直坐着不動的安化瑾突然起了身,擡腳站在傅歡的不遠處,微微弓身行禮,“既然陛下還有其他的事,那奴才就不打擾先行退下了。”
等到安化瑾徹底出去後,周王才正了正神色。
“既然愛卿過來了,這裏就你我二人,朕也不轉彎抹角了,就敞明說了。”周王擡手揉了揉額角。
“是,陛下。”傅歡颔首回應,收回了放在門口的視線。
“宮中的禁衛軍缺個管事的人,朕和其他卿家商量過,由傅都督充上這個位置較好。”他身體放松的後仰,靠在椅背上,手指輕敲桌面,半磕着眼眸,觀察着傅歡的反應。
“傅愛卿雖是女子,手腕卻不輸男兒。左軍營管理的井井有條,朕相信你在皇宮中也是如此。”周王見傅歡抿唇不言,挑眉繼續道:“傅愛卿,定不會辜負朕的期望吧。”
“想必傅愛卿方才也注意到了,如今宮中的大小事宜皆以東廠馬首是瞻。而諾大的皇宮,朕能真正說上話的地方其實并不多。”周王說完整個人舒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傅老将軍一生忠于皇家,想來他膝下兒女也不會差。朕…”
“陛下,父親曾教導過微臣,傅家一生忠于天下,一不負初心,二不負百姓。”傅歡忽是正聲打斷他,一雙眼睛閃着微光,堅定不容置疑,接着只聽她道:“陛下若為的是天下百姓,傅家必當義不容辭,當仁不讓。”
周王被她說的一愣,輕咳一聲,不怒自威,道:“朕身為周國的皇帝,坐在這龍椅之上,自然是操着天下的心,為的是周國的百姓。”
傅歡勾唇淡然一笑,“即使如此傅歡自然忠于陛下,替陛下分憂。”
“那愛卿的意思,是應下了。”周王緊接着問道,如今宮中禁軍懶散,多以東廠為首,他想做什麽事都是畏首畏尾的避着安化瑾,這個皇帝如今當的怎麽也舒心不起來。
權利只有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才是最好,最踏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