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是女一！
修睿去謝佑斯的公寓一路憂心忡忡。
直覺告訴他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但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明盞提辭職的前面一個月，并沒有特別的事情。謝佑斯去北京前，明盞親自給他收拾的行李，提醒他不要亂吃藥。
北京回來當天晚上，開會的時候兩人也無異常，謝佑斯還把她留下來過夜。
難道是性|生活不協調嗎？
修睿思考到頭禿，他仰頭望着頂層公寓的窗戶，毀滅吧地球！
這個時候，葉敏慧給他發來一張微博截圖，讓他睜大眼睛看看“你幹的好事！”
修睿心裏很不服氣，心說罪魁禍首難道不是你自己嗎？要不是你胡亂給他接戲，哪有這麽多破事兒。謝佑斯是一匹馴服不了的狼，他是瘋子，你卻強行擺布他，就不要怪反噬。
微博營銷號發謝佑斯深夜離組返回上海，黑粉們像聞到血腥味一樣狂歡着，叫嚣着，各種造謠，刷“不敬業”的話題，往死裏黑他。
#謝佑斯離組#的話題已經挂上了熱搜尾巴。
真愛粉奔波于反黑一線，後援會會長發私信質問工作室，謝佑斯突然返回上海到底是為了什麽事，如果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她們就發文施壓，抵制他的工作團隊。
說起謝佑斯的經紀團隊，粉絲的不滿已經由來已久。
他雖是董事的兒子，但并沒有外人想象的呼風喚雨，出道拍了一部偶像劇《念念》是為了置換資源。
葉敏慧做他的經紀人後，每天對着這麽一張仿佛畫報上走出來的少年面孔，這種現成的寶藏不挖掘沒道理，便為他争取各種影視綜藝資源，往流量偶像的方向上打造。
盡管他的演技無可诟病，但謝佑斯對拍戲并沒有什麽興趣，對上綜藝販賣自己的私生活更是厭煩至極。
粉絲都知道這些。
前段時間耽改劇火了，葉敏慧就想方設法讓謝佑斯去拍耽改劇，和男人搞|基吸粉。
謝佑斯一個淩厲的眼神殺過去以及獨特的謝氏問候——“你想死嗎？” ，葉敏慧也就啞火了，但是她像個打不死的小強一樣，锲而不舍，又給他接了手頭的這部劇。
謝佑斯雖然不高興，但合同都簽了，他也懶得跟葉敏慧計較。
粉絲們卻對這部劇的制作班底很不滿意，官宣的時候表面一團和氣，不給自家偶像招黑，背地裏怒罵葉敏慧不幹人事，懷疑她是不是欠了高利貸等着還，否則為什麽吃相這麽難看。
粉絲是把雙刃劍，他工作室的每個人幾乎都被罵過。包括有次明盞和謝佑斯一起趕飛機，謝佑斯提了把行李箱，明盞都沒能幸免——“提不動行李箱你當什麽助理，你去當公主啊！”
如今因為這部劇，因為半夜離組，謝佑斯又被推到風口浪尖。
更換經紀團隊的呼聲越來越高。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謝佑斯趕緊回劇組，堵住悠悠衆口。修睿抱着頭在樓下蹲着，卻完全不知道怎麽跟謝佑斯開口。
下午兩點，謝佑斯披着藍色睡袍從卧室裏出來，臉色蒼白，狹長的眼睛染着倦意，略長的頭發在腦後胡亂紮了揪，多些陰柔之氣。他到冰箱前想拿一瓶礦泉水，結果發現已經沒了。
明盞不在，沒人幫他準備這些。
失落倒是一瞬間的，但胸腔裏很難順暢的舒出一口氣。
修睿見他這模樣，見怪不怪，問：“佑斯哥，你又一整晚沒睡？”
謝佑斯沒回答，“見到她了？”
修睿明白“她”是誰。
想想明盞的态度，自然是不能說實話的，但他也沒膽像葉敏慧那樣對他撒謊。
于是他非常機靈地采用一個中和的答案：“嗯，見到了，也沒說什麽，你知道女孩子都是要面子的，哪能一哄就回來啊，不然面子往哪擱？”
說完，他眼神閃躲地偷看謝佑斯一眼，這也不算欺瞞吧……
謝佑斯眼底閃過失落，但的确是明盞的性子。
她是個很愛面子的女孩子，不可能修睿去一下就哄好了。
“嗯。”
修睿竊喜了下，趁熱打鐵，“我們晚上先去臨城，不要節外生枝。明盞跑不了，等你回來，親自哄肯定就好了。”
謝佑斯手臂搭在冰箱門上，若有所思，又疑雲密布地“嗯”一聲，問她：“你是不是你兇她了？”
修睿無語至極，心裏的小人吶喊：是你是你就是你！
“我應該沒有……吧。”
謝佑斯交代：“以後不許兇她。”
修睿頭點的跟馬達似的。
去星亦傳媒的路上，明盞有預感應該是被選上了。
她到試鏡室的時候，陸凜和一坨坨人早就坐在那裏了，但是還有另外一個女孩子。明盞記得她，叫喬琪，正兒八經電影學院畢業的，也是試的女主，昨天還給大家表演了個什麽叫“三分鐘落淚”
關鍵是她很漂亮，白皙，中庭飽滿，狹長的眉眼，也很符合女主人設。
明盞心一沉，有這位在，女主就沒她什麽事兒了。
陸凜把她叫到一旁，給了她劇本，是今天的戲份。
明盞定睛看了一會兒，然後皺起眉頭，“陸導，你沒給錯吧？”
陸凜神秘地笑了笑，問她：“你有什麽想法？”
明盞實話：“感覺不是什麽正經劇本啊。”
這是穿書女主的戲份，換言之，就是她要演一個和昨天性格截然不同的人。
純喜劇的劇本。
陸凜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這個比昨天的簡單，你想想自己該怎麽演。”
明盞坐在準備室裏，長久地與劇本兩兩相望。
只見女主的臺詞，随便截圖一段就是這種：“卧槽，兄dei，你要不要這個樣子哇……”
這是女主嗎？她是個古代人啊！昨天還哭唧唧的要跳樓呢！
懷疑人生.JPG
然後她聯系了下上下語境，開始思考這一段該怎麽演，這不就是現實中的小太妹吵架嗎？
喬琪準備的差不多開始試戲了，一開始她的狀态非常不錯，也很專業，但是到後半段開始大量臺詞的時候，就有點拉胯。
并不是說臺詞不過關，而是她态度很消極，跟她對戲的演員明顯感覺到她排斥到随時都要罷演。
終于，快完的時候她演不動了，皺着眉質疑陸凜：“陸導我演不下去了，你确定劇本寫得真的沒有問題嗎？太沒邏輯了吧。”
她此話一出，陸凜和編劇感覺到有被冒犯到，要知道編劇最讨厭的就是演員質疑自己的劇本了。
陸凜臉色也不好。
其實喬琪已經拿到了《錦衣行》女四號，跟這邊的檔期撞了。雖說這邊是女一，但只是個小網劇，人設不讨喜；《錦衣行》是大制作的上星劇，能混到女四號可比這邊好多了。
兩相對比，她對陸凜的戲自然沒那麽上心了。
明盞在外面沒有聽到裏面發生了什麽，只是偶有激烈的争辯聲傳出。
明盞雖然心裏也有疑問，但她知道自己沒有話語權，畢竟編劇和導演才是對市場最有把握的人。
她相信劇本裏的人設的合理性，因此心無雜念。
她學習很會找方法，利用短短幾分鐘便把這個小片段研究透，然後對應到自己曾經在拉過的某部片子裏，回想前輩是如何處理的。
明盞一走進來，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的。
前面的表演完全在合格線上，到後面高能部分也沒有垮掉，她嘴巴像個小鋼炮似的，“嚕嚕嚕嚕”說着一堆怼人的話來，節奏快準狠：“你這個哈皮，眼睛裝在腦袋上是用來通氣的嗎……”
和昨天那個哭戲很有感染力的小姑娘判若兩人。
導演和編劇有些小驚喜，發現其實明盞是适合演喜劇的。
會演喜劇的人，是最會演悲劇的了。
能在這兩個極端來回切換自如，陸凜相信，明盞是吃這碗飯的。
兩位演員。
一個沉穩有經驗，一個有靈氣。
明盞讓人驚喜，又聽話刻苦，但大家還是有點保守的，選喬琪更穩一點，畢竟也是個有點小名氣的演員了，明盞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沒演過戲，誰知道她以後會不會撂挑子啊？
幾個人七嘴八舌讨論起來，最後看向陸凜。
他們沒有想過，如果喬琪覺得這一段劇本奇葩，那以後會有更奇葩的劇情，她怎麽演？
陸凜沉思了會兒，最後拍板：“選明盞吧，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演員碰到合适的劇本，是需要緣分的。
“我沒聽錯吧？！”明盞本來覺得自己沒希望了，有點不敢相信。
她感覺自己在做夢，身體飄在雲端！
雖說大致知道原因，是因為喬琪不想演好事兒才掉到她頭上，可這代表了一個好的開始。
陸凜故作高深地說：“好了，不要太飄。你演技還有很多不足，趕緊找表演老師上課。”
“好的好的！”
明盞激動地想找人分享她的喜悅，但身邊沒人，她就抱了下陸凜：“陸導，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哦！”
“不用謝我，這是你自己争取來的。”陸凜被她的傻樂逗笑，說：“明盞，你知道我定下你是用了多大的勇氣，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陸凜也因為塵埃落地，莫名對明盞多了一絲信心來：“別傻笑了，我送你下樓。”
兩人一路走着，陸凜跟她交代着後面的事，問她有沒有考慮簽約經紀團隊，明盞搖搖頭。
陸凜鼓勵似的說：“那好好努力呀，争取跟星亦簽約，背靠大樹好乘涼。”
明盞胡亂地點頭。
說曹操，曹操到。
電梯門開，沈亦和他的助理藍皓一前一後站在電梯裏，看向熱聊的兩人。
明盞一眼就認出沈亦。
“這是沈總和藍助理。”陸凜笑眯眯地介紹：“明盞，我的新戲女主角。”
沈亦本來是在整理溫莎結，擡眸見明盞，卻連個點頭的意思都沒有，直接無視，藍皓擺了擺手說：“嗨，你好啊，小美女。”
明盞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沈亦看她的時候嘴角揚起一抹譏诮的笑，然後聽見他說：“哦，現在又是演員了？”
明盞：“…………”
喂！什麽叫又？
莫名其妙！
待沈亦和藍皓出去後，明盞不滿的皺皺鼻子，陸凜安慰她，沈亦可能患有總裁綜合征，愛追求與衆不同。比如：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小美女（這裏特指明盞），在總裁眼裏就是妖豔賤貨，他不能喜歡，否則他就不是個合格的霸道總裁。
明盞覺得有點道理。
忽然，她腦子裏閃過一個畫面，這位沈總的态度并不是發神經，是有跡可循的。
她和沈亦總共有過兩次交集。
第一次是她還主動搭讪，還告訴他自己是去應聘他的秘書；第二次她搖身一變成女一號了。
這職業跨度夠大的，已經扯着蛋了。
說不是心機女，她自己都不信。
如果這是個想象力豐富一點的人，大概不會認為她是想上星亦的戲，而是想上總裁的床……
想想都窒息！
沈亦回到辦公室，氣壓略低，藍皓細心的注意到他對明盞的态度并不好。
“沈總，那個小姑娘有什麽問題嗎？”
沈亦坐在電腦後，閉上眼睛冷哼一聲，懶得說：“她上周來應聘我的秘書，現在又成女演員了。呵。”
但他一時之間竟搞不清沈亦的意思，“那，您是想把她弄回來當秘書？”
沈亦眸色沉下去，斜睨藍皓一眼。
藍皓立馬心領神會：“現在的女孩兒，都蠻有手段的哦。”
沈亦轉頭看向窗外，車水馬龍，浮光躍影，一層赤紅色的晚霞，縷縷挂在鱗次栉比的樓宇邊際。
他問：“南南的事有消息了嗎？”
藍皓把調查到的事情一一彙報給沈亦：“那家人五年前就舉家出國了。在國內沒有親友，我再派人去找，應該很快會有線索。”
末了，藍皓又補充：“出國的這家人，也只是疑似收養南南，并不确定。”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沈亦扯開領結，松了一粒襯衣紐扣，沉沉地吐了一口氣。
藍皓關門的時候看到沈亦的側影，但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二十年前，沈亦在廣州的街頭把妹妹沈南弄丢了，從此這件事變成紮進他的身體裏的一根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