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1)
張燈結彩,紅綢鋪天蓋地般挂滿整間廳堂,雙喜大字也貼滿宅邸的每一處。
終於,在見過韓霄爹娘後,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未來的娘子,居然就是江湖上特立獨行的「采花世家」。
之後,在韓老爺子的堅持外加淚水攻勢下,本來按照習俗應該在男方家舉辦的婚宴,硬是給搬到了女方家。反正南宮父子也沒什麽堅持,也就順著韓老爺子的心意。
正在著裝打扮的南宮卿邑,依照禮俗在拜堂前不得見新娘子,正要戴上禮冠,窗口傳來微弱的敲擊聲。嘴角忍不住上揚,走了過去,推開窗子,不意外看見新娘子穿著一身大喜紅服,正窩在牆角對著窗棂扔石子。
「怎麽跑來了?」
「嘿嘿。」
「要進來嗎?」
韓霄咧咧嘴,連連搖頭:「我是偷溜出來的,要是給我娘逮到拜堂前跑來找你,非殺了我不可。」
「什麽事情讓你非在拜堂前跑來找我不可?」
「那當然是很大很大的事呀!」
南宮卿邑微笑,溫柔地替韓霄把喜服上的绉褶弄平。「快說吧,就快到拜堂的時辰了。」
「我問你喔,南宮鈞是你義父對吧?」
「嗯。」
韓霄搓搓手,兩眼閃爍欣喜之色,只差沒流口水。「他好美啊!」
「是啊,明明都一把年紀了,還讓人老猜不透他的年紀。」
「你的師爹也很俊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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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霄口中,南宮卿邑的師爹,就是老跟南宮鈞出雙入對的情人。
南宮卿邑的臉開始黑了,做好聽到壞消息也不能昏倒的心理準備後,這才開口: 「別拐彎了,有話就說吧!」
「呵呵,不愧是我相公,真懂我呀!嫁你還真不虧本。」
「霄──」垮肩。
「他們倆正在大廳對吧?」
「對……」很好,我知道你準備幹啥了!
「嘿嘿,那就好辦,待會拜完堂不是要給長輩敬茶嗎?」
「──」
「你幫我壓著你師爹,我看上你義父了,這銀指環老娘今天非送出去不可,哈哈!」
「霄,這可是我們倆的婚禮耶!不要鬧啦!師爹才不會讓你把指環送給義父呢!」
銀指環的主人,就是采花世家認同的美人,任誰都想一親方澤,見上一面。師爹可是恨不得把義父藏起來不給別人看的醋罈子,才不會讓義父沾上這種麻煩。
韓霄嘟著嘴,不依地抗議:「不管,夫人大還是師爹大?你敢不幫我本小姐就不嫁,哼!」
「……」敗陣。
南宮卿邑垂頭,認命地嘆氣,「我有個更好的方法。」
「哈哈,就知道找你出主意一定沒問題。說吧,有什麽更好的方法?」
「就是……陷害一個,不如配成一雙。」
「你的意思是,兩個都送?」
「師爹不配嗎?」
「配配配,當然配,老實說我也想給他,可是想想他很不好應付才放棄。卿卿果然厲害,高招啊!」
「不要喊我『卿卿』。」臉黑黑。
「咦?不好嗎?可是跟『親親』同音啊!相公親親、寶貝親親、愛人親親。」
「呃……」南宮卿邑臉紅,吶吶道:「你……你高興就好……」
「所以說,記得待會要幫我喔!」
「遵命,我的夫人──」
嗚,剛才不是還在甜蜜蜜的氣氛,才一會兒就轉掉了,好哀怨喔!
誰讓他娶的不是別人,是這位「采花世家」的大小姐──韓霄。
認命吧!
夫人喜歡就好,嗚嗚嗚──
【完】
采花世家(BG)番外
《番外》
「爹……爹……」一團人影急匆匆地直奔而來,還夾雜著軟嫩嫩的童音。
院中品酒閒聊的兩位男子紛紛回頭看向那奔跑中的小人兒。
「呵,南宮你瞧瞧,我家芯兒耶!」
王廷幸福笑著,傻爹爹的得意全寫在臉上,一邊說還一邊扳過南宮卿邑的頭,要他看清楚自家寶貝女兒的可愛模樣。
「是是是……」
南宮卿邑無奈地陪笑,才剛聽了整整一個時辰什麽「我家芯兒有多可愛」、「你都不知道我這做爹的有多擔心」、「芯兒長大以後該怎麽辦」,諸如此類溺愛女兒的言論。當初誰曉得眼前這位,朝廷中號稱嚴肅冷酷的大官,當了爹以後會成這付德行。
「芯兒乖,來給爹抱抱唷!」
王廷哪管得了友人心裏在想些什麽,一顆心全黏在寶貝女兒的身上。
王芯停下腳步,扶著膝蓋喘氣,小臉蛋上紅撲撲的真是可愛極了。
「喔,小乖乖,爹抱。」
「爹!」王芯瞪了眼自家老爹。
「是,爹在!」王廷必恭必敬地應了聲。
南宮卿邑一口酒沒吞下去,差點全噴了出來。
要是王廷對當今皇上也用這般态度,不曉得那皇帝是會感動得痛哭流涕?還是給驚吓過度大病三日?
「娘被人調戲。」
「喔!」王廷寵溺捏著寶貝女兒軟嫩嫩的小臉蛋。
嗚,好可愛好可愛,寶貝怎麽會這麽可愛呢?
沒留意女兒說了些什麽,王廷開心歡笑:「你娘被調戲了啊!」
「對!調、戲!」王芯眯眼看著又在耍白癡的老爹,加重了語氣。
「調調調……調戲?」
王廷總算聽清楚女兒說的是什麽了,眉眼倒豎,瞠大眼睛拍桌而起,怒不可遏:「哪個不要命的敢調戲我老婆?走!跟爹去抓淫賊去。」
王芯轉頭沖著南宮卿邑甩了個大白眼,很不客氣地開口:「南宮叔叔,你最好也去一下。」
「我?」笑容僵在南宮卿邑的臉上。
人家老婆被調戲關他這外人什麽事?萬一等會王廷不敢對親親娘子撒氣,全遷怒到他身上那可就真找死了。
於是,南宮卿邑對著王芯笑了笑:「你跟你爹去就好,叔叔是外人,不好參與。」
王芯紅潤的小嘴挂著不懷好意的笑容,陰陰一笑:「是、嗎?可是,調戲娘的那個人,自稱──韓、扁、一!」
南宮卿邑神情大變,二話不說也跟著拍桌站起,抓著王芯就往門口沖,怒氣之盛,比王廷這老婆被人調戲的苦主還要淩厲百倍。
「搞什麽啊?」
王廷跟在南宮卿邑後頭,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含糊地自問了句。前方,南宮卿邑在王芯的指引下,來到京城最大最貴最華麗最奢侈的酒樓。
* * *
酒樓最奢華的一處,俊美的青年捧著掌中白嫩細滑的柔夷,猶如最珍貴的寶物般細細撫摸,臉上還挂著迷戀沉醉,堪稱登徒子典範的急色樣。
「啧啧,姊姊的手真嫩啊!」
「都是做人家娘的年紀了,哪還比得上姑娘家?」
被人調戲的美婦不但沒動怒,反而很享受地将另一只手也放到了青年手中。
「那是別人沒眼光,我就覺得姊姊好看,而且摸起來的手感還很棒呢!」
「呵呵……多謝美言,要不要摸摸別的地方?」
美婦此話一出,氣炸附近一幹早就想跟她攀談,卻被這韓小子搶先一步的公子哥兒們。
早知道、早知道這美人這麽好說話,剛才他們還矜持個什麽鬼啦?
扼腕哪!
「真的?」
青年兩眼放光,吸了吸快流出嘴巴的口水,很不客氣繞過半張桌子來到美婦身邊。
一會兒撩起美婦如絲般的黑發、一會輕聞她身上飄散的清香,還大咧咧地勾起她小巧的下巴。青年的臉越貼越近,正當全酒樓的客人都伸長了脖子等待兩人接下來的熱吻時,兩道人影以極快的速度奔了上來,一人一個氣憤地分開快吻上的兩人。
「相公?」
美婦人吃了一驚,回頭就見自家相公一臉的氣急敗壞瞪著眼前的青年。
「淫、賊!來人,給本老爺拿下!」
「王、廷!你不要太過分了!」
南宮卿邑将那青年護在胸前,一付你敢動他老子就跟你沒完的氣勢。
「南宮卿邑,你奶奶的,我教訓調戲我娘子的淫賊關你屁事?」
堂堂宰相大人,氣得連什麽溫良恭儉全都扔去喂豬,一沖口就是髒字連篇。要是給其他朝中大臣見了,怕是也會繼皇帝老子大病三日後,接著口吐白沫吓死一攤吧!
「你要是敢動他就給我試試。」
王廷也火了,這什麽狗屁朋友?不幫他抓奸就算了,居然還想包庇那混帳淫賊?也不管他一介書生,就算學過武好了,可怎麽比得過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南宮卿邑?
王廷邊說邊卷起袖子,光火大罵:「老子怕你啊?來就來!」
「哼!來就來!」
南宮卿邑也氣昏頭了,一把将青年往背後一塞,也跟著卷起袖子,像個地痞流氓一般,哪還有半點劍客俠士的光彩風範?
眼看兩個男人間的戰争就要一觸擊發,旁邊看戲的也跟著興奮起來。
喔喔喔!好精采好精采!
左邊那個老婆被人摸,當場抓奸逮淫賊;右邊那個卻原來是那淫賊的相好,而且還是個好男色的家夥。
「小二,快來兩壺酒,一盤花生米。」
「對對對,我也要,清茶一盅,雞腿兩只。」
「哎呀,我也要,蔥爆牛肉來一份。」
「酒兩甕,醬油瓜子三碟。」
旁邊的客人們忙著點菜,小二本來早給這場面吓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眼看別桌的客倌一個個喊著要加菜,也笑開了臉,興奮地在桌子間忙的團團轉。
* * *
「來呀!」
「誰怕誰,來就來!」
「哼!」
「哼!」
『啪│』
一個巴掌重重落在桌上,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的茶水點心全灑了出來。
原本還盛氣淩人卷起袖子要跟人打架的王廷,一聽這熟悉的拍桌聲,心跳露了半拍,小生怕怕地轉過頭,只見自家夫人的纖纖玉手正穩當當地擱在桌面,不用想,剛才那拍桌子的,正是他的親親娘子。
美婦的手,依然放在桌上,一個挑眉,冷冷地開了口:「你剛才說…….『淫賊』是吧?」
王廷脖子上一涼,不自覺地縮了縮,吞著口水怯怯地道:「夫、夫人。」
「還說,我被人『調戲』了對吧?」
美婦的語氣非常輕柔,氣勢确異常吓人,連續加重了兩次語氣,不僅王廷,就連周邊等著看好戲的客人們也開始兩腿發抖。
「沒、沒……」
「嗯?」
王廷哀鳴了聲,趕忙承認:「有有有,有說淫賊,也有說調戲。娘子,嗚嗚……」
美婦取出手絹抹了抹漸在手背上的茶水,緩緩起身,轉頭,露出美豔無雙的絕麗笑容,王廷的兩條腿抖得更兇了。
「老爺,這麽說,您是懷疑臣妾背著您偷人是吧?」
「不是……」
「不然,就是您認為臣妾柔弱,随随便便就會給人調戲了去,對嗎?」
「嗚……」
一國宰相,此刻只想挖地洞鑽。
「嗚……是芯兒說你被人調戲,我……我擔心嘛……」
別怪他沒義氣,拿女兒當擋箭牌,因為因為……嗚……娘子好恐怖啦!
「過分,爹你太狠了!」王芯沒料到居然給老爹出賣,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直瞪自家老爹。
「芯兒。」
「是……娘……」王芯好想哭啊!
「回家去默寫孟子加梵文經。」
「嗚──」
為什麽不能默寫論語?孟子那老家夥很羅唆耶,人家孔老伯一句話,他足足要用二十句話才說完。
嗚……居然還要寫看都看不懂哞眯巴吽的梵文?好想哭喔!
臭老爹,你出賣我,回去整死你!嗚嗚──
王芯癟著嘴,臨走前又砸了兩記冷眼給自家老爹,跺著腳怒氣沖沖地回家去默寫會讓她兩手抽筋的經文。
「老爺。」
「我在……在……」王廷偷偷抹了把冷汗。
美婦對著南宮卿邑微笑,道:「你就是南宮?」
「是的。」
青年不安分地從南宮卿邑懷中掙脫出,跳到美婦面前拉起她的手,繼續口水滴滴色胚子般地道:「姊姊再讓我摸兩把吧?」
美婦眯眼輕笑,捏捏青年的下巴:「愛摸就摸吧!」
「呵呵。」
「你│」王廷剛要開口訓斥,就被美婦一個斜眼,沒出口的話全都乖乖吞回肚子內。
酒樓的人各個瞪大了眼睛,下巴松脫,勉強挂在臉上。
青年居然毫不客氣,光天化日下,當著人家老公的臉,不但對美婦上下其手,摸胸又摸臀,簡直吃盡嫩豆腐。
「韓、霄!」背後,傳來南宮卿邑壓抑怒火的妒意。
「你閉嘴啦,我再摸幾把就好。」
南宮卿邑一聽這話,挫敗地垂下打算阻止的手,咬咬牙退到一旁。
「你……你快點……」
至於老婆被人當衆調戲的苦主,滿腔怒火無處發洩,仇視的目光也只敢往南宮卿邑身上猛射。
唯一樂在其中的,除了「被調戲」的美婦人外,恐怕就是那個「淫賊」青年了。
上摸摸下摸摸,總算摸夠本似地放開了手,青年有點依依不舍地在美婦手臂落了個吻,從懷中掏出個銀制的指環,溫柔地套上美婦的指頭。
「芸姊姊,做這銀指環的主人,你當之無愧,請收下吧!」
「韓家不愧是采花世家,我紫芸收下了,多謝。不過……」
美婦笑了笑,掩嘴指著表情扭曲的南宮卿邑,「倒是你的男人快受不了了吧?」
王廷愣了愣,沖口質問:「南宮卿邑,這淫……這小子是你的……那個?」
早知道南宮他義父的愛人也是個男人,可認識這麽多年,沒聽過南宮卿邑也好這套啊?
什麽時候搭上個女孩子似的青年,他怎麽不知道?
「那那那……你那個名媒正娶的夫人怎麽辦?」
青年瞪大眼睛,突然捂著肚子狂笑:「哈哈哈,小南你沒跟他說啊?哇哈哈│」
南宮卿邑暼了眼笑得很猖狂的韓霄,乏力地對著王廷道:「她就是我娶的那個│韓霄。」
「什麽?你騙人的吧?」
「很不幸,我的娘子,正是你說的『淫賊』!」南宮卿邑咬著牙根,顯然仍記恨王廷方才的話。
韓霄笑得不可遏抑,揉著肚子喊疼:「哈,我說王大人,咱的婚禮您不是到場了嗎?怎麽?沒認出我來?」
王廷磨著牙根忿忿地道:「誰會去注意別人老婆長得什麽樣?而且新娘子頭上那些個鳳冠珠簾,誰看得清你究竟是什麽模樣?」
「噗,好好好,算你有理。」韓霄收了笑,懶得跟王廷争論這等瑣事。
南宮卿邑摟著韓霄的腰,沒啥好臉色地開口:「銀指環的事弄好了?」
「嗯!不過小南你很不夠意思耶!王夫人這麽美麗,我怎麽從沒聽你提過?」
南宮卿邑的臉微微扭曲,渾身上下透著醋意:「哪個男人喜歡看到自己的老婆去調戲別人?」
韓霄伸出手指,笑著戳戳那張駿逸的容顏,「呵呵,吃醋啦?」
「哼!」回答她的,是鼻尖的悶哼,宣示領地一般用手臂緊緊環繞在韓霄的腰間。
「小南……」韓霄鳳眼一吊,戲谑地用頭在南宮卿邑的胸口上磨蹭,用著甜膩的聲音喊著她給他取的膩稱。
「哼!」撇頭,不理。
「夫君……」撒嬌撒嬌。
「你│」南宮卿邑挫敗地轉頭,認命嘆氣:「什麽事?」
他對韓霄的撒嬌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看著愛妻露出甜甜的笑容,加上軟軟的聲音,縱然有什麽不滿、即使都快給醋缸子淹沒了,也沒辦法對著這樣的韓霄生氣。
「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南宮卿邑不解地皺起眉頭,「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韓霄百年難得一回地紅了臉,嗫嗫地道:「你回答我嘛!」
「都好,只要是咱們的孩子,我都喜……等等!霄兒,難道你?不會吧?是嗎?是這樣嗎?」
南宮卿邑瞠大雙眼,松開原本環繞在韓霄腰間的手,震驚地擱在她的雙肩上,語無倫次,顫抖著聲音惶恐地說著。
一旁,王夫人抿唇微笑,替韓霄說出了答案:「臣妾恭喜你,南宮,你要升格當父親了!」
「什、什麽?」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連王廷也吓得結巴。
王夫人笑了笑,道:「韓家妹子有喜,卿邑不就做了人家的爹嗎?」
「爹?霄,是真的嗎?」南宮卿邑激動地抓著韓霄的肩,兩眼散發出驚喜的色彩。
韓霄紅著臉,微微點了點頭,「嗯,先前給大夫診過脈,确定了。」
「天哪!」歡樂的神情溢於言表,什麽吃醋不吃醋的蠢問題早給抛到腦後。
終於、終於要有他們的寶寶了!一個屬於自己,流著他們血脈的生命,正在韓霄體內逐漸成形。
他,他要當爹了!
「老天,這真是、真是太好了!」
南宮卿邑抱著韓霄大笑,就連王廷也想起當初聽見自家夫人有孕,也是這般興奮,不由得呵呵微笑。
只有王夫人掩唇奸笑│南宮,以後會很辛苦喔!
* * *
五年後│
「老爺老爺……」南宮府上的管家氣喘籲籲地奔入廳堂。
「老吳,你慢慢說。」
「老爺,慢不得啊!」老管家又是喘氣又是抹汗,一把拽著南宮卿邑就要往門外拖。
「武林、武林會……」
「武林會怎麽啦?」
「王大人要您趕快過去,不然他就要抄了咱們府上啊!」
「王廷?」
南宮卿邑皺眉,王廷那家夥幫盟主辦武林會,他不願去,難不成就為了這理由,所以要抄他家?
「老爺,您去不去相國哪會在意?」老管家猛搖頭,道:「您不去無所謂,可夫人跟小少爺都去了,這才糟啊!」
「什麽?」南宮卿邑失聲尖叫:「韓霄不是回娘家嗎?」
老管家翻了翻白眼,嘆道:「夫人是回去了,可是半路上聽說王大人廣邀武林人士,就又帶著小少爺轉了回來,現在……就在王大人府上啊!」
南宮卿邑腳步不穩,跌跌撞撞退了幾步,捂著發疼的額頭,一手搭在老管家的肩膀上,虛弱地開口:「快……帶我去王廷那……」
晚了,就糟了!
夫人……手下留情哪!
* * *
王廷府上,無論是德高望重的,還是青年才俊的,刻下一個個全僵在原地,滿臉陰蜇。主位上,一大一小兩個人,正不斷地争論著那一尊又一尊僵硬的活人。
「這人有什麽不好?」
「屁股不夠翹。」
「那,這個呢?」
「太矮太矮!」
「哼!那他呢?」
「你白癡啊?長得那個樣,當門神還差不多。咦?左邊第三個倒不錯。」
「娘,那是少林寺的禿驢耶!」
磅!一個拳頭敲在小男孩腦袋瓜上。
「誰說禿驢就不是美男?想當年你娘我就看上了少林寺的方丈,啧啧啧,他老人家那個身材,有夠可口的,屁股也很翹,活活……」
美婦人一邊回憶,還一邊流著口水,像極了當街調戲良家婦女的登徒子。
「阿彌陀佛!」被點名的少林大師一臉悲怆,宣了聲佛號,啜泣道:「大師兄,嗚嗚……你居然沒跟我說這個惡魔也會來……」
「呸!娘你騙人,少林方丈的屁股你又知道了?」
磅!又是一拳敲下。
美婦人跟兒子大眼瞪小眼,「廢話,當年老娘可是裝成小沙彌混入少林寺,方丈洗澡還是老娘伺候的耶!」
「真的?」小男孩抱著被娘親敲了兩拳的腦袋,兩眼放光興奮地問。
「嘿嘿,那當然。」美婦人得意地昂起下巴。
「那那那……娘你有沒有摸上幾把?」
少林首席方丈的屁屁耶!全天下幾個人摸過?
「活活活,那當然。告訴你,老娘不僅摸過,還掐過呢!」
「哇塞,娘好厲害。」小男孩滿是崇拜,大力鼓掌。
咚!
咚咚咚咚│
少林寺的弟子們,終於受不住刺激,一個接著一個昏了過去。
「少林方丈的屁股,手感如何啊?」
美婦人正得意著,沒注意發話的人不是自己兒子,依舊那臉的春風得意嚣張萬分,舉著下巴開口就道:「開玩笑,方丈的屁股是我摸過手感最好的,連你爹都比不上!」
「是嗎?那為夫的可真是│對、不、起、你、啊!」
「呃│」
美婦低頭,疑惑地看了看寶貝兒子,小男孩露出牙齒,給了她非常陰險非常奸詐的笑容,搖了搖頭表示剛才發話的人不是他,順便呢,還用手指頭比了比自個兒背後。
順著兒子的手勢朝後面一看,南宮卿邑正從人群後方緩步走來,大廳裏的人很識相地退開一條通道給他走。
南宮卿邑非常飄逸非常優雅也非常火大地走向美婦,磨著牙齒道:「韓、霄!」
「嘿……」冷汗如雨下,美婦人一把拎起兒子的衣領提到南宮臉前,「是小裕,小裕說要來看武林會。」
「娘,你狠│」南宮裕丞也跟著磨牙。
南宮卿邑拽下兒子,跟丢垃圾一樣随手往後面一扔,瞪著韓霄問:「你的『工作』不是早就完成了嗎?」
韓霄陪了個大笑臉,搓著手乖乖地走了過去,「我的銀指環是送完了沒錯,可是……嘿嘿,小裕的還沒送啊!我這是在訓練他嘛!」
「哼,誰要你教?是娘自己想摸美人吧?」
南宮裕丞早被自家爹娘扔來扔去扔習慣了,在半空中翻了個圈,潇灑穩當地落回了地面,順道揭了娘的陰謀。
「死小子,再多嘴回家做飯給你吃!」
「唔……知道了,我閉嘴!」
開玩笑,他可不想死,吃娘做的飯,還不如去吃毒藥,毒藥未必死的了人,可若吃娘做的飯,那就是必死無疑。
「裕丞都說了不用你教,『夫人』可以回去了嗎?」
「啊哈哈啊哈哈。」
韓霄摸著後腦杓拼命傻笑,眼角馀光瞄向大廳門口,兩條腿也沒閒著,一點一點不著痕跡地朝著大門的方向蹭過去。
好不容易蹭到門檻邊,差三步就可以逃之夭夭之際,韓霄突然感到一陣天懸地轉,接著就給人甩到肩膀上當沙包扛。
「嗚│」
韓霄頭下腳上地挂在南宮卿邑的肩膀上,咬著袖子哀怨嘀咕。嗚……還差三步……
她的美人兒啊,她的俊男兒啊,為什麽她老栽在這個姓南宮的家夥身上啊?嗚嗚,早知道嫁人是這麽賠本的生意,她才不要出嫁,尤其更不要嫁給這個南宮卿邑啦!
「夫人。」
「哼,不準叫我夫人!」
老娘當年是給豬糞蒙了眼,居然一時頭昏就把自己給嫁了。嗚,後悔啊!扼脕啊!害我現在連摸個美人都得給人管,哼!
「娘子。」南宮卿邑豪不在意地笑了笑,改了個稱呼繼續喊著。
「惡……」韓霄渾身一顫,眼睜睜看著手臂上浮出一片的雞皮疙瘩。
「你說,咱們的裕丞可不可愛啊?」
「呵,廢話!」韓霄挂在夫君的肩膀上,一臉陶醉的模樣:「小裕當然可愛,簡直可愛到沒天理啊!」
這可不是她臭屁,撇開兒子那會出賣娘親的可恨性格外,單看那張臉,就連她這個做娘的,有時候都會看到流口水。
「可惜……小裕不是女的……」南宮卿邑突然話鋒一轉,語氣間帶了些嘆息。
「嗯嗯,沒錯沒錯。」
韓霄拼命點頭,兒子那張臉,當男的簡直就是糟蹋,若是女的不知道會有多漂亮呢!嗚,她好想要有個漂亮的小美人喔!
南宮卿邑笑得詭異:「那好,我弄個小美人給你。」
「真的?」韓霄興奮地從南宮的肩膀上爬了下來,兩眼放光地問。
南宮卿邑展露迷人的微笑,不小心還煞到大廳內的若幹年輕俠女,一把撈起韓霄抱在胸前,恭敬地朝廳內衆人行了個禮。
「打擾各位了,抱歉。」
說完,趁著自家夫人還沉溺在那微笑之際,抱著她頭也不回地奔往南宮府邸。
* * *
三個月後│
「惡……惡惡惡……」
「乖,把這補品吃了。」
「哼!惡……」
韓霄恨恨地瞪了「罪魁禍首」一眼,還來不及開口大罵,又縮回地面繼續孕吐。
「你這該死的,居然匡我?」
乾嘔到連胃中的酸水都吐光了,可這孕吐的跡象卻還沒減退。
南宮卿邑依舊那張萬年不變,猶如春風般溫和的笑臉,指著韓霄壟起的小腹道:「為夫說的可都是實話,這不是給你『弄』來個小美人了嗎?大夫都說了,肯定是女娃呢!」
「你──惡…..」
南宮卿邑冷眼一掃,磨著牙道:「雖說夫人大人有大量,『建議』為夫的去外頭找女人生,可惜我只想讓你生,別的女人我還看不上眼。」
說起這個他就有氣,天下還有哪個女人像韓霄一樣,成天慫恿自己的相公跟別的女人生孩子?
想要有個小美人來玩玩是吧?很好,那就你來生!包容她胡鬧,不代表什麽事情他南宮卿邑都會容忍。
「……」韓霄偷偷瞄了他一眼。
好像真的生氣了耶!可是生孩子真的很痛苦嘛!
前幾個月孕吐到什麽東西都難以下咽,還得事事小心,就怕一沒注意孩子就會流産。接下來的日子就更可憐了,不僅得忌口、得吃一堆黑糊糊的補品,挺著個越來越大的肚子啥事也做不了。
更別提小兔崽子還會在肚子裏打拳,手一揮腳一踢,做娘的就得疼上好幾個時辰,有的時候還疼得只能躺在床上等待陣痛過去。難怪當年娘生了她以後,就發誓不再生小孩,這麽痛苦的差事,她居然還得痛第二回。
越想越覺得委屈,韓霄嘴一癟,淚花要掉不掉地在眼眶裏滾,可憐巴巴地瞅著南宮卿邑。
「人家真的很不舒服嘛!都已經很難過了,居然還沒個美人看,嗚嗚嗚……」
「唉……」
南宮卿邑嘆了口氣,溫柔地摸摸韓霄的頭,「我很希望有個像你一樣漂亮的女孩子,你不知道,每次看到王廷跟他女兒,我有多羨慕。」
癟癟嘴,不依地反駁:「那……叫小裕扮女孩不就得了?」
「你喔!」南宮無奈地微笑,言語間帶著濃濃的寵膩:「我知道你辛苦,為了我,就再忍忍吧!」
韓霄柳眉一豎,掐著他的臉輕輕扯了扯,嗔怒地道:「要不是你,誰受得了這九個月的疼啊?不過我可警告你,就疼這最後一次。」
「可是,萬一又是兒子……」
韓霄一聽這話,臉黑了黑,「那你就自已找別的女人去生,總之,老娘不幹了,打死也不生第三胎。」
南宮卿邑笑了笑,身子一斜,耳朵貼在韓霄的肚子上,隔著衣服聽著胎兒的動靜,壓低聲音對著還未出世的寶寶道:「乖乖,別再踢你娘了,不然等你出來後,爹會狠狠打你的小屁股喔!」
韓霄看著他難得稚氣的舉動,也跟著微笑,摸著壟起的腹部道:「沒錯沒錯,你這小鬼最好給老娘乖點,再敢亂踢你娘我,我就踹你老爹的屁股。」
「夫人饒命……」南宮卿邑擠眉弄眼,假裝求饒。
「哈哈──」
* * *
又二個月後,軒轅劍門│
褚佳謠趴卧在床上,身上的薄被讓人偷偷拉了下來,露出光滑誘人的裸背。
「鴻,別鬧,我好困…..」
受不了在背脊上來回撫摸的手指,以為又是情人搞的鬼,褚佳謠閉著眼皺眉阻止。戲弄的手指停了會,卻往更禁忌的地方探了過去,沿著背脊骨一路來到尾椎。接著居然兩只手都出動,對準了那翹臀又掐又抓。
「活活活……今天終於如願以償,終於摸到小佳佳的屁屁了,喔活活活……」
被人又掐又抓,再沒醒過來的,那就是死人。
褚佳謠一聽這惡魔般的笑聲,額角青筋狂抽,枕頭下的手握緊成拳,也不管自己身上是否寸縷未著,便從床上翻身爬起。迅雷般的速度抽出挂在床頭的配劍,橫手一劈,銳利的劍直指那天殺的混帳。
韓霄呵呵乾笑,嘴邊還挂著來不及吸回去的口水,低頭暼了眼抵在喉嚨上的寶劍。
「嘿,早安啊,小佳佳。」
褚佳謠一頭青絲垂落胸前,兩眼迸射殺人的兇光,若換作了別人,早吓到腿軟。可惜眼前的不是別人,是韓霄這色女。
「說,你來這裏做什麽?」
韓霄撚起蘭花指,嚣張地笑:「呼呼哈哈,我是來養胎的。」
「養胎?」褚佳謠想起她現在是個孕婦,動不得,只好咬咬牙收起了寶劍。
「對啊!誰讓我家相公想生個女娃兒,所以我就跑舅舅這兒養胎來了。」
「這關軒轅鴻什麽事?」
「誰說關舅舅的事了?」
「那你剛才說……」
韓霄挺起五個月的大肚子,慢慢地走到床邊坐下,抓了把褚佳謠的黑發在手中把玩。
「因為小佳佳你啊!」
「我?」不解地轉頭,看著韓霄那個孕婦。
「聽長輩說,如果想生漂亮的女娃兒,就要看美麗的東西跟美麗的人,這樣才會生女孩子嘛!」
褚佳謠不聽還好,一聽這混帳話當場氣得直磨牙。
養胎?生女娃?
混帳韓霄!擺明又拿他這張臉當消遣。說了幾千次幾萬次,他褚佳謠│是、男、人!
可惜,無論褚佳謠的表情有多兇狠多難看,碰上了臉皮可比城牆一般厚的韓大小姐,就像拿豆腐砸牆│沒用!
「所以羅……」
韓霄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故意拉長語氣賣了個關子,然後才道:「我就在想啊,如果身邊有個美麗的人能讓我每天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