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五通

第24章 第五通

随着老将軍、蠍鬼、斷頭鬼和田大富的相繼死去，這股疾風終于卷向桑蓮城等人，當然他們早有準備，西廂一處略有微光的隔室內，十三郎和錦侯一左一右守在門口，花七在屋中間彎弓搭箭，桑蓮城則握着鞭子躲在其後，突然一股陰風從廊上襲來。

錦侯從喉嚨裏取出一把小劍：“來了！”

十三郎舞起龍骨刀，招招狠辣，那團風卻輕而易舉躲過他，竄進了屋。花七射出常在箭，箭杆接二連三在空中被折斷，即使射中，也只是穿過風團落在地上。

無名終于出聲了，是一把年輕俊朗的聲音：“就這點能耐？”

花七從懷裏掏出點名簿：“無量鬼、細鬼！”

空中應聲落下兩頭巨鬼，一個胖得像山包，一個瘦得像麻杆，同時揮起巨爪，口吐紫紅霹靂，在空中亂抓一氣，掏爛了紙門和地板，卻被無名一下子攔腰截成兩半。

巨鬼死亡，操縱巨鬼的花七跟着受傷，他抱着胳膊倒在地上，桑蓮城從他身後暴露出來，十三郎急道：“蓮城！”

錦侯兩步跳躍過去，張開大布，翻甩幾遍，遮住他和自己，消失在黑暗中。像是應對他們的失蹤，無名一下子也沒了動靜，十三郎和花七喘着粗氣盯住半空。

猛地，一股極大的力量從他們身邊擦過，在黑暗中劃出一條深深的氣痕，裂帛聲響起，錦侯從破碎的大布中跌落出來，吐出一口鮮血。他從書生模樣變回狐貍精形态，白眉紅眼，十分美豔，桑蓮城見狀撲上去，把他擋在身下。

無名的聲音像從四面八方傳來：“狐貍精的障眼法也敢糊弄我？”

花七大喊：“鞠十九，你還等什麽！”

鞠十九焦急地答：“我也看不見他！”

桑蓮城無計可施：“你砍就是了！”

氣流開始像一個方向流動，越卷越大，猛然間釋放出來，這一刀力量之強，把整個隔室漲得爆裂開來，十三郎、桑蓮城等人被氣浪推出西廂，幾個翻滾摔在廳堂上。

背後和兩側的隔室都被刀鋒摧毀了，十三郎甩甩頭：“蓮城！”

桑蓮城醒過來，懷裏抱着錦侯，不遠處花七困難地站起身，在旁邊的紙門碎片裏看見一具屍體，拉出來一看是田大富，桑蓮城惶急：“無名呢？”

十三郎胡亂喊叫：“鞠十九，砍中了嗎？”

鞠十九來回亂竄：“不知道！”

桑蓮城朝十三郎走去，腳下的雜物絆了他一跤，就在一踉跄間，一絲風從他發髻上掃過，十三郎揮起刀：“是無名！”

他奔過去擋在桑蓮城身前，拿龍骨刀護在心口，猛地一股力量擊打過來，正打在刀身上，長刀從中裂成兩半，十三郎渾身被震出血來，倒在蓮城懷中。

桑蓮城喊着他的名字，一陣陰冷的笑聲打着卷向堂下院子掠去，鞠十九的聲音猛追上他：“我殺了你！”

花七覺得不對勁，往院子地上一看，那裏鋪着細細一層不知道什麽粉末，被十五的明月一照，顯出了鞠十九的腳印，他急道：“鞠十九，快回來！”

無名志在必得：“晚了！”

腳印走到哪兒，風刃便切向哪兒，眼見虛空中灑出血來，鞠十九一邊痛苦地呻吟，一邊釋放出無形刀鋒，兩個看不見的力量就這樣在虛空中殊死較量。

紙門碎片裏忽然傳出聲音，是叫寶髻的侍女帶着重傷鑽出來，桑蓮城爬過去攙起她，把她和錦侯、十三郎抱到一處，十三郎奄奄一息，抓着他的手不放：“蓮城，你得活着！”

桑蓮城緩緩把他的手掙開：“我生死都和你在一起！”

十三郎滴下珠淚：“早知如此……不如不見！”

桑蓮城眼角也濕潤了，用袖子擦把眼，轉身去救鞠十九，寶髻突然拽住他：“我……我聽小王爺說過，他怕狗血！”

鞠十九滿身是血倒在地上，吃力地往廳堂方向爬，無名悠然跟着他：“游戲玩夠了。”

風刃朝他頭上砍下來，花七一個鹞子翻身頂上來，大叫：“魍魉鬼！腸鬼！甕鬼！”

三個大鬼撕破黑暗，跳出來頂住無名，花七趁機把鞠十九往廳堂上拖，這時的鞠胖子已經是個血人了，雖然仍是無形的，但鮮血勾勒出他的相貌，花七強作歡笑：“你胖了！”

鞠十九顧不得他的笑話：“蓮城呢？”

花七朝四周一看，确實沒有桑蓮城的影子，

蓮城穿過大堂，往府邸深處跑去，偌大的園子，他貓着腰在回廊間穿梭，邊跑邊尋找着什麽，恰巧一隊巡邏兵路過，發現他的蹤跡：“什麽人！”

他趕忙躲進暗影裏，摸索着往回跑。

此時花七正一個人面對無名，他咬着牙，手捧名冊單膝跪地，一個接一個念出護駕鬼的名字，只見一頭接一頭猛鬼沖上去，又一頭接一頭被飒飒風聲撕成碎片，他這樣堅持了能有兩刻鐘，桑蓮城滿頭大汗跑回來，到他身邊停下。

花七瞪他：“你上哪去了！”

“我找狗去了，沒有！”桑蓮城指着遠處一隊正在逼近的黑影：“卻把小王爺的親兵驚動了！”

花七翻個白眼：“找狗幹什麽？”

桑蓮城說：“那個侍女說無名怕狗血！”

花七一跺腳：“你怎麽不早說！”

這時小王爺在一群親兵的簇擁下趕來，看見毀壞的廳堂和滿地的狼藉，勃然作色：“無名，你給我滾過來！”

無名并沒有停止對花七和護駕鬼的攻擊，小王爺擺出一副主人模樣：“本王願意交你這個朋友，供你吃人，可你看你把我的王府搞成什麽樣子了，立刻給本王停下！”

無名哈哈大笑，小王爺被激怒了：“你笑什麽，過來！”

無名停手，慢吞吞軟綿綿地說：“好，我來了。”

桑蓮城沖小王爺喊：“快跑！”

不等那纨绔子反應過去，一股風便朝他卷去，他半個胸膛連着腦袋被從身體上削掉，老半天才見有血流出，親兵們吓得一哄而散，無名一聲狂笑，反身朝桑蓮城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