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行
反派與主角一起修行。如果被所謂的“原着作者”知道這件事,會不會氣得吐血?
艾賽爾擡起刺刀,舌尖輕舐刀刃、将上面沾染的血盡數舔去——他天性嗜殺,歷經幾次輪回依舊不改。雖然和麥克斯同行讓他很束手束腳、魔法肢帶來的能力必須刻意壓制不能使用,但這都不能影響他斬殺魔獸時的好心情。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句話,艾賽爾腳步猛然頓住,臉上的笑意也瞬間消散。麥克斯先前只顧着看艾賽爾是如何以粉紅色的舌尖去舔那銀白的刀尖——他覺得那畫面有種奇異的賞心悅目之感。見對方面色突變,不由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艾賽爾冷淡地瞥他一眼,向密林深處走去。
【作者大人GD!主角和反派就是要多一些獨處來發展基情嘛!】這是艾賽爾曾在那本同人志下面看到過的一條商品評價。此刻他想起這句話來,瞬間所有好心情都煙消雲散了。
二人正午出發進入這森林,幾個小時過去了,卻只遇上些速度、力量皆為普通水準的魔獸;這種程度的實戰演練,對他們二人來說都算可有可無。
又前行片刻,艾賽爾忽然眼睛一亮——風的味道變了。他提起刺刀正欲上前,麥克斯卻邁開大步、将他擋在了自己身後:“小心。”
是你瞎操心啊,艾賽爾撇了下嘴。他絕對不會承認,最初看到對方擺出這保護姿勢的時候,他心中是有些被觸動了。
從魔獸于林中現出身形、到撲至二人面前,不過一眨眼的時間。這只魔獸身子一閃、躲開刀鋒,而後利爪一揮——竟将麥克斯手中的強光燈擊落。這林深之處本就黑暗,在燈落地的瞬間,瞬間視線所及之處再無半點亮光。
忽然陷入黑暗,艾賽爾不由暗道糟糕。魔獸皆是夜視動物,現在的局面對己方太不利了。他有第一世受過的訓練加持,自然是可以憑借聲音判斷那只魔獸的行動;但他如今的體能,卻遠遠不能與那時相比!
要撲過來了麽?艾賽爾握緊了手中的刀,開始盤算是否要在這黑暗中使用魔法肢的能力。不想,在魔獸撲來的風聲之外又憑空多出一陣迎面而來的疾風;待他反映過來,已被人撲倒在地。同時,他也清楚地聽見了骨骼碎裂的聲音——麥克斯擊中那魔獸了?自己被麥克斯撲倒了?
艾賽爾向來讨厭與人親密接觸,立時大聲說道:“請你盡快從我身上離開!”同時伸手想推開對方;然而待他察覺到對方撐地起身時明顯不自然的動作時,心中忽然一驚:這種遲鈍滞澀的行動,絕不是一區人該有的!
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想法在艾賽爾腦中形成:方才那骨頭折斷的聲音,不僅僅是來自于魔獸;麥克斯剛才,竟然為了保護自己而受傷了。
這個想法不免讓他有些糾結,但他也沒多少時間細想了:一陣強風挾着血腥的味道撲面而來,顯然是被激怒的魔獸向着二人再度發起了攻擊。來不及多想,艾賽爾猛地推開麥克斯,聽音辨位、左手擊出,同時喊道:“快點燈!”
當麥克斯将燈再度點亮的同時,看到的是一幅令人匪夷所思的畫面:面前這個身形纖細的少年,竟然将左臂迎着魔獸張開的大口擊入;在衣袖被野獸利齒撕扯開裂之後,那衣服碎片下面的,赫然是金屬的顏色!
下一秒,艾賽爾已将指尖化為利刃,生生刺穿了魔獸的上颚、貫穿至腦內。由于血肉帶來的阻滞效應,艾賽爾并未在鮮血與腦漿四濺之前抽回手來;看着金屬手臂上沾的紅白相間的腥臭流狀物,艾賽爾厭惡地皺了下眉。“謝謝你護着我。你的傷,沒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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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腕骨裂了而已。作為一區人,這點傷幾個小時就能自我愈合了。”麥克斯不在意地搖了搖頭。艾賽爾了然,轉身走開:“那就好。我去水邊清洗一下,你有問題盡管問就是。”
麥克斯沉默着跟他走到了溪邊,許久才終于開口,卻是極肯定且平靜的語氣:“你是成功植入魔法晶石的實驗體。”艾賽爾聞言,轉為面向對方的姿勢:“而你并不覺得奇怪。”
“我猜到了。”麥克斯點點頭:“先前我向四區執行官遞送文件的時候,聽他提起過實驗體殺人逃走的事。雖然我不知道那個‘成功的作品’是何模樣,但我大致也能推測出幾成。為了檢驗魔法晶石帶來的最大效應,植入部位絕對不會是靈活的右臂或是力量相對較強的雙腿;所以,是左臂。我們幾次會面,你都很小心地避免了左臂與我的任何接觸。”
艾賽爾咬住下唇,問話幾乎從牙縫中擠出來:“還有呢?”麥克斯繼續說道:“你我同行的時候,你一直站在我左前方、與我的距離始終不超過半米。先前,我以為你是想與我互相照應;事實上,你是怕我注意到你的左臂——雖然你使用某種障眼法之類的法術遮掩了一下。”
“好吧,真是精彩的推理,”艾賽爾忽然嘆氣:“那麽,你現在要把我送到四區執行官手裏?”麥克斯挑了下眉,反問:“你怎麽會這麽想?”
“因為,你就是為此而來的。你所在的家族為此次實驗出錢出力,肯定不會放任唯一一個成功連接魔法肢的實驗體跑掉。你先前一直表現得對我很有好感,所以我并未往這個方向猜測,只以為你是為了與我深交。但你剛才,竟然舍身救我?這太不合常理了,一區人絕對不會為比自己低賤的人冒險。所以,你是要逼我出手;在這種危急關頭我只會使出全力,是否有魔法肢的加成一看便知。”說到這兒,艾賽爾朝麥克斯笑了一下:“會推理的,可不止你一個。不過,這種賭法實在太過冒險了吧?若我不是‘實驗體’,現在你我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神啊!我只希望将來參軍後不要與你立場相對,否則我可要大傷腦筋了。”聽了麥克斯語調誇張的感嘆,艾賽爾只是低頭抿嘴微笑:不論參軍與否,他們二人的立場永遠都是相對的。
看到對方的表情,麥克斯驀然愣住:艾賽爾膚色蒼白、眉目清雅,低眉含笑的模樣竟莫名地讓他心裏疼了一下。“你不必緊張,我沒打算把你交給軍區。”
“外人的話,不可信。”艾賽爾向後退了一步。經歷過先前的搏鬥,他已經有些乏力了;但現在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無論對方為人如何,永遠不要相信“我不會背叛你”這種話——這是艾賽爾在第一世總結出來并堅守至今的信條。
看到對方警惕的眼神,麥克斯嘆氣,快速出手、将對方拉至自己面前。
由于這一拉太過大力,艾賽爾一下子撞在對方身上,鼻子磕在對方下巴上撞得生疼;他尚未站穩雙腳,下巴就被麥克斯捏住擡了起來。這個動作,讓艾賽爾眼神立刻陰冷下來:你怎麽敢對我做這種調戲女人的動作!
此刻,艾賽爾是真的不管不顧了,只想擡手在面前這張俊美無俦的臉上狠揍一拳;但對方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他腦中一片空白,甚至連擡到一半的手都慢慢落了回去。
“我不會讓你變成實驗室中的血樣标本和殘破的肢體。”麥克斯語氣堅強而誠懇:“你說過,你會進入軍區、為了第四區而奮鬥下去。我希望你實現它。我想看着你走上至高點,成為管轄四區的執行官。”
這人的眼睛非常清澈,視線之中又有着旁人無法相比的穿透力;當他看着你的時候,那眼神中透出的堅毅竟讓你不由自主地去相信他的話。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許成功的實驗體還會出現,但你放走一個有力量、有野心的四區人,這樣好麽?”艾賽爾開口,驚覺自己的聲音變得十分幹澀:“待我身居高位那一天,也許會觸動第一區的利益也說不定。”
“為什麽一區的利益需要另一區的犧牲才能換來?”麥克斯反問:“同為一片大陸上的居民,大家本該是平等融為一體的。”
“你說得對。”這也是我永遠不可能與你站在同一戰線的原因。艾賽爾垂下頭去:你要的,是四區平等,再無一人被蔑視、被不公平地對待;可是,絕對的“公平”是不可能存在的。我沒有權衡多方利益的博愛之心;我只願我所在的第四區得到最大利益。在你看來,四區執行官已經是我能坐上的最高位置;但我要的可不僅是這一丁點,我要做的,是這片土地的王!
想到這兒,艾賽爾擡起頭來,笑得很溫柔:“知道嗎?你不該對我這麽好的,因為我是個忘恩負義的人。”也許是被對方的微笑所感染,麥克斯也笑着回答:“你不是。”
“不,事實上……我的确是。”話音未落,艾賽爾忽然屈起手臂、以肘上擊!
作為一個從小接受訓練的一區人,竟會被一個四區人擊倒;這真讓麥克斯覺得不可思議。事實上,由于對方發難突然,他根本沒看清艾賽爾是如何動作就覺得頸間一緊、呼吸一窒;而後膝蓋後方突如其來的重擊使他站立不穩,向水中跌去。幸而他反應夠快,及時用手撐住了淺溪的底部,才不至于将自己弄得太過狼狽。
看主角倒黴,就是反派最大的樂趣。艾賽爾見狀,笑得肩膀不住抖動:“我猜,一定沒有人告訴過你四區人有多誠實。我們說自己‘卑鄙無恥’的時候,就絕不會做‘情操高尚’的事。”
捂着小臂,麥克斯吸了吸氣——方才撐地的動作讓他骨裂的部分更加疼痛了:“這也是你和你的軍人朋友學來的?很好。”他原本正要爬起身來,突然猛地出腿、向艾賽爾踝部踹去。
受傷的人行動總會有些滞慢,因此艾賽爾輕而易舉地将這一擊躲過;但他輕躍落地的下一秒,便覺一陣天旋地轉……
雖然受了傷,但麥克斯還是憑借着一區人先天的力量優勢完成了這個過肩摔。看着整個人都被甩入溪中的艾賽爾,麥克斯有點心疼、更多的卻是找回場子的快意:“我猜,你的軍人朋友也一定沒告訴過你,任何時候都不能放下警戒心。”
當艾賽爾從水中爬起時,他深刻地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的既定規則:主角既已定下,那他就永遠都是主角。就算如今的麥克斯因為某些原因變得不正常了,自己這個反派也很難從他手裏讨了好去。
“現在,我們兩個全濕了。”艾賽爾抹了把臉,甩了甩濕漉漉的長發:“然後呢?你打算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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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兩個全濕了——這句話純潔的不能再純潔了!
P.S.下一章~比較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