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別這麽婆婆媽媽好不好?”姜鶴的手倒是極快,沒容崔中石推辭得掉,已經把他兩只手都安放好了位置。“一支曲子下來保管你會!”
崔中石下意識地擡眼去找方孟敖,一時間竟沒有找到。樂曲已經響起,姜鶴帶他踩起了拍子,嘴裏數着節奏指點。他只好又把目光盯住了腳下。
“你和孟敖認識很久了?”
“沒有姜小姐久。”
舞蹈是個有趣東西,你進我退的來來回回。
“但他對你很重視。”
崔中石忙着數節拍,顧不上回應。姜鶴不滿。
“認真點行嗎?看着我!”
崔中石只好擡起眼睛看着姜鶴,腳下就亂了起來,于是崔中石的鞋子就很抱歉地踩到了姜鶴的腳上。
“哎呦!”
“真是對不住。”崔中石連連道歉。
脖子一緊,有人自背後用胳膊環住,身子被拉開的同時,聽到方孟敖的聲音,笑的。
“踩疼了沒有啊?笨!和你說過他不會跳舞。”
“所以我在教嘛!”
本來就擁擠的臨時舞池,被這三個人橫亘着,就難免更混亂了。
崔中石更加歉意地告饒道:“姜小姐別勉強了,我還是四處轉轉,免得妨礙到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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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鶴恨恨跺腳:“你們都能把人氣死!”
出了禮堂才發現天已經開始暗下來。傍晚的天空顏色從寶石藍在漸漸暈深。夏夜将盡,草蟲呢哝的喧嚣反而更盛。和着從禮堂飄出的舞曲竟格外和諧。
至此,崔中石才松了口氣,看着方孟敖微笑一下。
“剛才在舞池裏怎麽沒看到你?”——明明那麽多花團錦簇的。
方孟敖點了支雪茄:“我不喜歡跳舞。”
“哦。”也就無話了。
院子裏是一大片竹林,崔中石喜歡竹林,在北平見不到這樣的好竹子,細風吹過,鳳尾森森龍吟細細,無怪行長搬到北平先要種竹。是大戶氣象,也是魏晉風骨。
“你回來時氣色有些不好,家裏出了什麽事嗎?”
“你看到了?”雖然已經習慣了方孟敖的敏銳,但還是有點意外。“別擔心,家裏人都沒事。”
“家裏,又不只是我家裏。”
崔中石的心裏就有點暖意,但也有幾分酸楚。
“我家裏也沒什麽,是鄰居的同事自殺了——因為帳目上的事。”心裏再多郁悶,話也只是淡淡的說出來。“他的孩子,才和伯禽差不多大。”
“別太介意了。你和他是不同的人。”
崔中石心裏的那點酸楚就更擴大了。
——有什麽區別呢?其實,我比他做的事情更甚。
——違了心的,去做最痛恨的事,然後看着別人為這些事自殺。
“說出來不怕你笑,每次來杭州,都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夜晚,夏風,歡笑,陳納德,最重要的,還有身邊這個年輕男人。
——要是生活中只有這些,該多好?
方孟敖沉默,片刻,突兀地說:“我教你跳舞吧!”
崔中石一愣:“你不是讨厭跳舞嗎?”
手卻已經被牽住,搭在對方肩上,另一只被握住,十指相扣。
“我只是不喜歡和別人跳舞。”
第 18 章
禮堂裏傳來的音樂聲還是綿延,若有若無,真正的節奏是天地間的萬籁呢哝,包裹着他們兩個——而且只包裹着他們兩個。
方孟敖也不用節拍,甚至不做任何指導。
“不要看着腳下,跟着我的感覺走就行。”
同樣是最簡單的三步舞,同樣是進進退退的你來我往,那個人的身體時而微微的貼近,時而有稍稍的疏遠,似乎就給了明确的信號,就能讓崔中石心領神會。
手指握住的地方,男人的力度舒服地壓迫住,環住腰的地方溫度透過衣服幾乎可以熱到身體。
他努力把意識回歸到舞步上。
“跳得不錯嘛,”耳邊是方孟敖很開心地表揚,“明明很默契,剛才是故意踩姜鶴的腳吧?”
“你要認為我是故意的,我也沒辦法。”好像,也只能這麽回答了。
身體上的确和這個人有着同樣的節拍,他自己都沒想過,跳舞原來可以如此簡單。
“在意我被別人包圍的感覺?”
“怎麽……可能……”當腳步被別人掌控時,盡顯弱勢,只能低聲否認着。
——明明只是羨慕,羨慕在可以在陽光下昭告天下的坦白傾心,羨慕可以肆無忌憚占據那個人的要求。
“其實我只想和你一個人跳舞,以後也只會和你一個人跳舞。”
無人要求,卻自己承諾着,聲音只是平常,卻讓崔中石的心裏絕了堤。
可以細致精密地算計,可以八面玲珑地周旋,可以不動聲色地控制,但第一次,有了患得患失的焦慮。
這是三十餘年人生中,唯一抓得住的美好,他不想分給任何人,一點都不行。
即便要為自己的陰暗和獨占欲羞慚。
舞步繼續,仍是最簡單的來往,但搭在腰上的手一點點向後滑,身體的距離便越來越緊密,膠着,彼此呼吸都漸漸急促,連腳步的移動都變成彼此牽絆。終于,到胳膊環繞住整個身體,彼此心跳聲再無可藏匿。
方孟敖低沉的聲音變到嘶啞:“然後——要有旋轉了——”
舞步突然從固定節拍,轉成腳下劃出半個圓,崔中石猝不及防,腳步被絆住了,整個人失去平衡,卻又被準确地擁住。
身體就勢貼緊到再無縫隙。
吻是□□的開篇序曲,交纏在一起的心理意識更甚于肉體的觸感,也就更令人抓狂。身體的反應在貼近中無處遁形。鏡片後的眼眸合攏,臉微微上揚,夜色下蒼白。迎合的姿态有如邀請。
沒有掙紮,沒有蹙起的不情願的表情,方孟敖反有些不習慣。
“我們,可以回去——繼續了?”試探地問了一句。
回應他的是張開雙臂,将他勾到可以再次親吻自己的位置。
那種眩暈感又出現了,體溫上升,呼吸無助,崔中石沒法不想到幾個小時前的雙人床上的親密,深入骨髓的溫柔,将最後一點排斥碾除幹淨。
——我已經糾結得太累了,把我拿走吧……
一曲終了,已無路可退。
“不會有人來吧?”
“除非他們再想跑二十公裏。”
外面月色如水,銀光遍地,屋內卻是透不進半分的暗蔽,濃濃的暧昧。
黑暗真好,能讓最設防的人放棄僞裝。
“……如果別人呢?”
“你的話太多……”
纏膩的吻封住他的啰嗦,舌尖滑潤地侵入口內每個角落,然後再是耳孔、脖頸,前胸,隔着襯衫,牙齒的齧咬帶來輕微刺痛,讓他輕輕哼了一聲,胳膊下意識的向後撐住牆壁。
青澀似乎本身就是催情劑,可以橫沖直撞的直奔主題。雙腿的交纏摩擦讓各自的欲望都一寸寸擡頭漲起,一切猶豫與躊躇,在無所顧忌的渴望中,反而能夠更直白的釋放。
方孟敖的溫柔只能是表面,很快便不受控制得變成暴風驟雨。體格上的優勢帶來的是親昵時的優越感,崔中石只享受了片刻溫存,便體會到失去掌控力的被動。
這是一種他所不習慣的劣勢,他的男孩子反過來,操控了他。
崔中石下意識的想擺脫,但對方的侵略遠不受虛弱無力的雙手掌控,仍是執着到一路向下。
……
崔中石覺得自己還在做夢,就像在北平做的那些春夢,做夢的感覺很好,因為他可以不必介意自己的放縱。不受控制的呻/吟聲自唇間流瀉出來,也像出自遙遠的地方,而非自己口中。
“拜托,你這樣叫,我會失控的。”
……
胸口急劇起伏,無論怎樣大口吸氣都無法吸到氧氣一般的窒息感,被撩撥起來的脹痛感覺,一時天堂一時地獄的交替,一波又一波湧動又不可釋放。
瘦削輪廓在暗夜中弓出一道弧線,雙手痙攣地揪着那頭短發,“求你,不要了……”嗚咽般地低語,在手掌的按壓中,含糊不清,也無人回應。
那個人,要殺他一般地在愛他。
第 19 章
肯定通不過的一章,所以直接跳過去了,此處删除1793字。
第 20 章
夏夜苦短,但天色尚未完全放亮時,方孟敖已經下床整裝,出去晨訓。
方孟敖做得近乎無聲,然而幾乎是一起身的時候,崔中石便已經醒了,常年養成的警醒已經根深蒂固,不會為一時的放縱便消失殆盡。
醒是醒了,卻沒動,一直等到方孟敖離開,才慢慢撐起身體。
——因為暫時還不知該用什麽樣的表情面對。
赤/裸的身體上帶着幾分慵懶,甚至有些許的感覺仍殘留未退,崔中石努力讓大腦回到常日狀态,一面穿衣服,一面輕輕把窗簾撥開條縫,看着外面的操場。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