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四十九個皇後
林瑟瑟聽到那太監的話,卻是下意識的怔了怔。
太上皇讓她去慈寧宮做什麽?
慈寧宮乃是太後的寝殿,而太上皇與太後的關系一直不怎麽樣,所以在太上皇禪位後,去江南別苑小住時,他并未帶上太後一同前往。
并且在江南的那一年多裏,太上皇從未與太後來往過一封書信,就連此次回來之後,他也沒和太後一起同框過,似乎極為不喜太後的樣子。
所以到底是太上皇命人找她,還是太後借着太上皇的名義叫她去慈寧宮?
林瑟瑟沒想通,她正神色遲疑着,嬴非非卻緊拉着她的手臂,趴在她耳邊低聲道:“若是皇嫂到了慈寧宮裏,千萬不要碰那殿內的吃食。”
她的嗓音略顯沉重,語氣中帶着一絲緊張,似乎十分焦慮的模樣。
嬴非非的恐慌,來自于幼時的童年陰影。
太上皇後宮的嫔妃不少,大多都是酒後不慎寵幸的宮女,但他的子嗣卻并不興旺,除卻皇帝和嬴非非之外,只有兩個幼年因意外而夭折的皇子。
她小時候常在太後的慈寧宮裏,看到侍寝過後,被拖過去灌下一碗濃湯的宮女。
若是有不願配合的宮女,便會被太後當場杖斃,以儆效尤。
而那些喝下湯藥的宮女們,再也沒有懷過身孕,她們被遺忘在深宮的某個陰暗角落裏,随着時間的流逝,或是被折磨瘋,或是自我了斷。
那時候,嬴非非還太小,她不知道那湯藥是什麽,只是聽太後說,那些卑賤的宮女不配懷有龍嗣。
太上皇像是默許了太後的舉動,即便有宮女在被寵幸之後,抱着他的腿央求他制止太後殘害皇嗣的行為,他也根本不為所動。
但這些并不是嬴非非恐懼的來源。
她猶記得,那日她避開太傅,從書房中偷跑了出來,本想回慈寧宮去拿蛐蛐罐,但路過太後寝殿時,她卻聽到一個女子凄厲的哭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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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悄悄走了過去,趴在殿門外的角落裏,透過兩扇木門之間的縫隙,看到了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一個小腹微微隆起的宮妃,被太上皇褪去了衣衫,他手上沾滿了鮮紅的血液,面上帶着雲淡風輕的笑容,用鋒利的刀刃慢條斯理的劃破了宮妃的腹部。
黏膩的腸子從宮妃的肚子裏流出來,太上皇眸色嫌棄的将手掌伸進去,攪動着血泊裏的五髒六腑,似乎是在肚子裏尋找着什麽。
終于,他面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拿起匕首又在那被劃開的腹中揮舞了兩下,從宮妃肚子中掏出了一個淡紅色剛剛成型的孩子。
她想要尖叫,卻有人從身後捂住了她的嘴。
她驚恐的轉過頭去,才發現捂住她嘴巴的人原來是太後。
太後将她一把抱走,帶她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她面色慘白,止不住的哆嗦和顫抖,太後只好輕撫着她的後背,一遍遍的安慰她,告訴她沒事了。
後來她才知道,那個死掉的宮妃,原本是寶樂公主身邊曾經的宮女,在被太上皇醉酒寵幸後,那宮女花銀子買通來送避子湯的太監,鑽空子偷偷懷上了太上皇的子嗣。
嬴非非一直想不明白,明明她父皇和母後的感情并不好,但整個後宮之中,除卻她母後懷上龍嗣平安生下了她和皇兄,其他嫔妃幾乎無人善終。
所有帝王都希望自己的子嗣興旺,但唯有她父皇,似乎并不喜歡孩子。
嬴非非很害怕,雖說如今在位的是她皇兄,可她在慈寧宮看到的那血腥場面,一直如影随形似是夢魇一般浮現在她眼前。
林瑟瑟剛被寵幸,太上皇便命人喚她去慈寧宮,嬴非非又怎能不胡思亂想?
嬴非非死攥住她的手臂,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煞白的面色:“算了,皇嫂你別去了,我去齋宮找九千歲,父皇看在九千歲的面子上,肯定不會為難你的。”
林瑟瑟不知道嬴非非心中所想,但她聽出了嬴非非的言外之意。
不讓她碰慈寧宮的食物,應該是怕太後或者太上皇在裏頭做手腳,放些避子的藥物害她不孕。
雖然她也不情願去慈寧宮,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不管是太上皇還是太後的旨意,她總不能一直裝病閉門不出。
反正他們若是想給她灌藥,也不一定非要是在慈寧宮裏,在這深宮之中,想要用些腌臜的手段讓一個宮妃懷不了身孕,簡直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再說了,林瑟瑟本來也沒準備懷孕,她是下來做任務的,等走完該走的劇情,把後續劇情扳回原軌跡,她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至于假孕的事情,屆時只要她稍微到純嫔面前,透露一下自己去過慈寧宮的事情。
純嫔那麽精明,為了确保陷害能順利進行下去,自然會想法子幫她制造出假孕的跡象。
反正她是絕對不會因為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就去求助司徒聲的。
林瑟瑟拍了拍嬴非非的手臂:“無妨,本宮去去就回。”
嬴非非咬着唇瓣,眸色有些無措,方才因為陸想答應打擂臺的喜悅,全都被壓抑心底多年的恐懼給沖淡了。
母後警告過她很多次,若是将此事說出去,誰也保不住她的性命。
所以她不敢将當年所見告訴任何人,就連她皇兄也不知道這件事。
嬴非非猶豫了許久,終究是沒敢說出來這件事,但她也不想讓林瑟瑟毫無防備的羊入虎口,她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皇嫂,我陪你一起去。”
或許只是她多慮了,畢竟林瑟瑟又不是她父皇的宮妃,那元嫔身份低微,卻懷了她皇兄的孩子,父皇回來後不也沒怎麽樣元嫔嗎?
林瑟瑟見嬴非非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心底稍稍有些疑惑。
不就是去趟慈寧宮嗎?
即便就是太上皇找她,他又不是私底下命人将她捆過去,既然是當着這麽多妃嫔的面,叫人來傳她過去,那太上皇自然也不會怎麽樣她就是了。
太上皇備好了步辇,也不知他是不是早就預料到嬴非非也會去,坤寧宮外竟停放着兩擡步辇。
坤寧宮離慈寧宮有段距離,約莫過了片刻鐘左右,步辇才停在了慈寧宮外。
剛一下步辇,還未進去院門,她便遠遠的看到了昨日守在齋宮殿外的禁軍頭領。
林瑟瑟的心底咯噔一下,随即心髒像是擂鼓一般狂跳不止。
莫非是太上皇發現了什麽?
是了,昨日嬴非非将那蓄水口的木塞子給破壞掉了,溫室湯池裏的熱水都從蓄水口流了出去。
她昨日從蓄水口爬出去的時候,夥房裏遍地是熱水,整個後院的泥土地都被水浸透了。
而昨日大刺刺的跑進過齋宮的,只有她和嬴非非兩人而已,雖然她們表面上裝作了早已經離開的樣子,但太上皇心思敏銳,沒準察覺到了什麽蹊跷之處也說不準。
林瑟瑟倒也不怕太上皇的試探,反正那溫室裏又沒有攝像頭,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認,他便是懷疑又能如何。
關鍵就在于嬴非非也跟來了,而且嬴非非還不會撒謊。
若是太上皇一問嬴非非,那豈不是全都露餡了?
林瑟瑟停住了腳步,本想讓嬴非非先避一避,但話還未說出口,坤寧宮裏便傳來了一道略顯深沉的嗓音:“你們兩個進來吧。”
這聲音是太上皇的。
她怔了怔,擡起頭向前看去,卻不見太上皇的人影。
看來太上皇還是個內力深厚的習武之人,她和嬴非非還未邁進院門,太上皇坐在慈寧宮裏,便已經察覺到她們兩個的存在了。
林瑟瑟抿了抿唇,也不敢再輕舉妄動,只能和嬴非非一先一後進了慈寧宮。
殿內不止是太上皇一人,他身旁還坐着手捧湯婆子的燕王,以及遠處坐在靠背交椅上的太後。
他們三個人像是等邊三角形一樣,各自保持着安全距離,每個人臉上都帶着淡淡的疏離,特別是太上皇和太後之間,仿佛誰也不想搭理誰的樣子。
林瑟瑟先對着太上皇福了福身子,而後又側身對着太後行禮:“兒臣參見父皇,母後。”
嬴非非天不怕地不怕,卻怕極了太上皇,她瑟縮着身子,跟在林瑟瑟身後對着兩人請了安。
因為燕王的身份特殊,林瑟瑟只是對着他微微颔首,便算是打過了招呼。
太上皇面上帶着慈祥的笑意:“好孩子,不必這般拘謹,快坐下吧。”
林瑟瑟心裏頭打鼓,這太上皇臉上不外露分毫的情緒,笑起來令人心底直發慌,也捉摸不透他到底想幹什麽。
世人皆道九千歲如何陰鸷暴虐,卻不知太上皇這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笑面虎,才是這世上最駭人的一類人。
她依言坐了下去,身子還沒剛沾到椅子背,便聽太上皇繼續道:“聽聞,你昨日和景寧一同去了齋宮?”
林瑟瑟垂在身側的手臂微微繃緊,她的面色略微有些僵硬:“兒臣昨日喝醉了酒,許多事情都記不得了……”
她本想裝失憶将此事糊弄過去,但太上皇顯然不吃這一套,他側過頭去,面帶溫笑的看向嬴非非:“你昨日并未飲酒,應該還記得都發生了什麽吧?”
也不知他是不是有意的,在說出那‘發生了什麽’幾個字的時候,他的語氣微微加重了些。
嬴非非慌了。
她掩在衣袖中的小手止不住的顫抖着,眸底布滿了慌亂之色,呼吸瞬時間便凝重起來。
她不會撒謊。
更不敢對太上皇撒謊。
猶記得十多年前,在上元佳節那日,因為她哭鬧着想要放孔明燈,皇兄便從宴會上逃了出來,帶着她去了摘星臺上。
那摘星臺原本是父皇為寶樂公主所建,在寶樂公主出嫁後便空置了下來,但摘星臺內所有陳設都嶄新如初,一如寶樂公主未出嫁時的模樣。
她那時和皇兄年紀都不算大,兩人踩着竹木秋千想要将孔明燈放飛,皇兄一手扶着高高的城牆,一手拽着她的手臂,怕她不小心跌下摘星臺。
可那時剛剛下過雪,她腳底一時踩滑,不慎将那孔明燈打翻了過去,點燃了竹木秋千旁的一張畫像。
雖然皇兄在第一時間撲滅了火焰,但畫像仍是被燒出了一個窟窿。
太傅曾教過他們,做錯事要勇于承擔。
她想去和父皇認錯,可皇兄卻擔心被父皇訓斥,于是就将看守摘星臺的太監推出去擋罪。
太上皇問那太監,為什麽畫像會被燒了一個窟窿。
太監驚恐的磕着頭,一遍遍的重複着不管他的事,他也不知道是怎麽燒的。
她親眼看着一向笑容慈祥的父皇,當着她和皇兄的面,将那太監的十根手指一一剁下來,又用利刃活生生的拔去了太監的舌頭。
他讓禦廚将那手指和舌頭剁成肉糜,包在馄饨皮裏,煮熟後就着剛燒開的熱水,一股腦的灌進了那太監的嘴裏。
她看着太監滿嘴鮮血,面色猙獰的痛苦嚎叫着,她看見父皇笑容和藹的抓住她和皇兄的手道:“你們看,說謊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一年,她才三四歲。
幼年時的記憶早已模糊,但‘說謊話要付出代價’這幾個字,卻用血淋淋的生命為代價,深深刻在了她的腦海裏。
從那以後,只要她一想說謊,便會心跳加快,呼吸困難,甚至嚴重的時候還會嘔吐到昏天地暗。
嬴非非不敢道出實情,若是讓她父皇知道,她昨日和林瑟瑟順着蓄水口爬進了溫室裏,又在溫室內與陸想将生米煮成了熟飯……
先不說她父皇會如何她,她皇兄怕是就要先扒了她的皮才是。
可太上皇既然開口詢問她了,自然不會輕易讓她打馬虎眼含糊過去。
嬴非非臉色煞白,喉間像是堵了一塊石頭,連喘息都變得十分艱難:“我,我……”
林瑟瑟打斷了嬴非非,她緩緩擡起眼眸,神色平靜道:“九千歲前些日子答應給兒臣作一幅畫,許是昨日兒臣酒後失态,便扯上公主一同前往齋宮讨畫去了。都是兒臣之錯,請父皇莫要怪罪公主。”
太上皇微微颔首:“原來是這樣。”
就在林瑟瑟以為他已經相信了這說辭之時,他卻又擡首望向了嬴非非:“景寧,昨日只是皇後說的這樣嗎?”
說着,他的嘴角便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看着嬴非非的眸光越發溫柔:“說謊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嬴非非聽到這話,面色驀地泛起了慘白,她仿佛在這一瞬間回到了十幾年前,耳邊隐隐傳來那太監一聲聲扭曲慘厲的嘶嚎。
滾燙的開水灌進血肉模糊的嘴裏,空氣中冒着氤氲的白煙,血水順着太監的脖頸向下流淌,他瘋狂的掙紮着,脖子上的青筋爆出。
她尖叫着朝殿外跑去,可她一臉慈愛的父皇,卻将她捉了回來,扳正了她的臉頰,逼着她去直視那張被開水燙到面目全非的臉龐。
——說謊是要付出代價的。
嬴非非身子一軟,從靠背交椅上滑落下去,她半跪在地上,狼狽的嘔吐起來,像是要将腸子都吐出來。
太後神色慌張的将她扶了起來,一邊拍着她的後背,一邊失态的對着宮婢叫嚷着:“去請太醫!快——”
林瑟瑟端着一杯茶水,還未靠近嬴非非,就被太後怒瞪了一眼:“你身為六宮之主,卻喝的酩酊大醉,在洗塵宴上失态不說,又帶着非兒在私底下胡鬧。這成何體統?你可還有一點身為皇後的儀态?!”
她忍不住厲聲呵斥道:“果然野雞就是野雞,飛上枝頭也變不成鳳凰!”
話音落下,只聽見‘啪’的一聲,卻是太上皇上前揚起手掌,在太後臉上落下了響亮的一掌。
“住口——”
他面上溫和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眸底的冷漠和殘忍。
太後驚恐的捂住臉頰,卻是一句都不敢置喙,她毫不質疑,若非是有外人在場,他今日定是會讓她生不如死。
林瑟瑟也被太上皇的舉動吓了一跳。
太上皇從未在外人面前洩露過分毫的情緒,可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他就像是一頭暴怒咆哮的雄獅,眼底是化不開的凜凜殺意。
林瑟瑟并不覺得自己有這麽大的臉面,能影響到太上皇的情緒,甚至為她出手掌掴太後。
難不成是太後說的話裏,有哪一句話戳到了太上皇的痛處?
到底是哪一句惹怒了太上皇?
是那句不成體統?還是嘲諷她的那句野雞成不了鳳凰?
就在林瑟瑟失神之間,太上皇已經坐回了原位,方才那眼底的寒意也消失不見,面上又重新挂上了他招牌式的笑容:“好孩子,不要聽太後胡說八道。鳳凰就是鳳凰,哪怕出生在雞群之中,也一樣改變不了她是鳳凰的事實。”
林瑟瑟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她總覺得太上皇并不是在說她,而是在借着這話隐喻着什麽。
太上皇對着身邊的太監擡手,示意太監去端來姜湯:“好孩子,這一路過來,怕是凍壞了。來喝碗熱姜湯,喝完也好驅一驅身上的寒氣。”
林瑟瑟望着端到眼前的青瓷碗,眸色微微一怔。
這湯肯定不是普通的姜湯,只是不知道這到底是避子湯,還是什麽摻了毒的湯藥。
若是避子湯或絕子湯,她喝了也就喝了,大不了就是在這裏生不出孩子,反正她也沒準備和誰生孩子。
只是他方才說話的口氣,就仿佛像是——來喝掉這碗毒湯,喝完也好趕緊上路。
她作為晉國的皇後,就算真的被皇帝寵幸,那腹中的孩子留或不留,也該是皇帝來做主。
太上皇并不像是吃飽了撐的,非要多管這種閑事的人,所以這碗姜湯,大概率不會是避子湯。
如果不是避子湯,那便是摻了毒。藥的姜湯,反正總歸不能是普通的姜湯。
畢竟太上皇又不是腦子有毛病,總不能将她大老遠叫過來,就是為了給她送一碗姜湯。
指不定是因為太上皇懷疑她闖進了溫室,所以他才想要處置了她。
太上皇剛才對嬴非非不依不饒,明顯是篤定嬴非非知道昨日發生的一切。
只是不知道,他又是如何能确定,她是和嬴非非一起闖進的溫室的?
也不知怎的,林瑟瑟突然就想起來了昨日燕王說過的那句話。
在她與嬴非非在齋宮外,與那禁軍頭領争執時,燕王曾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聽聞有個叫阿蠻的姑娘,也被鎖在了溫室裏’。
怎麽就這麽巧,阿蠻正好在司徒聲要沐浴的時候在齋宮裏,又剛好在溫室被鎖上之前進了溫室?
最關鍵的是,燕王怎麽會知道阿蠻也被鎖進了溫室裏?
難不成,阿蠻其實是太上皇的人?
若真是如此,那太上皇知道她和嬴非非進過溫室,倒是不怎麽奇怪了。
畢竟阿蠻昨日也在溫室之中,雖然她離開時阿蠻還是昏迷的,可嬴非非走之前阿蠻有沒有醒過來就不一定了。
說不準是阿蠻中途醒來,發現了嬴非非在溫室裏,而後将此事告訴了太上皇。
見她對着那碗姜湯失神,太上皇笑眯眯的問道:“怎麽不喝?是不是覺得不合胃口?”
她正想點頭,太上皇卻繼續道:“禦膳房的廚子連一碗姜湯都煮不好,還留着做什麽?來人,去将這煮姜湯的廚子亂棍杖斃。”
林瑟瑟:“……”
若是她不喝,他便要命人将那煮姜湯的廚子活活打死?!
說白了,太上皇這不就是在明晃晃的逼她喝下姜湯嗎?
林瑟瑟并不覺得太上皇是在說笑,她相信只要她敢說一句不喝,太上皇就真的會命人打死那個廚子。
并且太上皇也不會就此罷休,定是要将那姜湯逼到她喝下去為止。
她咬了咬牙,從太監手裏接過青瓷碗,正要仰頭将褐紅色的姜湯灌進嘴裏,也不知從哪裏突然橫插來一只微涼的大掌,從她手中奪過了那只瓷碗。
林瑟瑟怔愣的擡起頭,卻在身前瞥見了一張熟悉的銅虎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