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帶她走(二更)……
“唉, 你母妃當年離開之前,我的确與她……睡.過。
和尚的話音剛落, 魏屹立刻轉過身去,他深吸了幾口氣,反複告誡自己:是親爹!不能殺!
魏屹緩和了好片刻,他轉過身來,有種很想大義滅親的沖動。
和尚長得不好看,可以說是粗狂又野蠻,年輕時候鎮守西南,面上還有一道猙獰可怖的刀疤。
魏屹不用想,也知道母妃是在不情願的情況下, 被父王困了兩年。
魏屹問, “那以父王來看, 母妃生下的那個女孩兒, 有幾成可能是你的女兒?”
和尚想都沒想,“那必然是我的女兒。”
魏屹, “……”可真是自信!
現在問題來了,即便沈姝寧不是和尚的親生女兒, 但也八成是魏屹同父異母妹妹。
他只覺得老天在懲罰他過分俊美, 這才給了他一個重創。
此時, 和尚找到了重點,“那女孩兒人呢?我要見見她,你找機會盡快恢複她的身份,為父要入京, 替她請封郡主頭銜。”
魏屹,“……”呵呵,這個老和尚, 他還真敢想!
***
陸長雲潛入西南王府時,氣得心肝肺俱疼。
就見整個王府張燈結彩,賓客處熱鬧非凡。魏屹還真對寧兒下手了!
陸長雲素來持重,帶着幾名貼身高手,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婚房,并且打暈了房內婆子,以及守在門外的護院。
“寧兒!”陸長雲焦急的喚了一聲。
沈姝寧看清來人,喜不自勝。然而下一刻,她又覺得怪怪的,兄長怎能這樣喊她?她是陸長雲的弟妹,又不是嫡親兄妹,如此稱呼實在是不妥。
陸長雲一時關心則亂,竟是疏忽了,等他反應過來,立刻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外面有人接應,我這就帶你走。”
沈姝寧點頭,“多謝大哥。”
母親畫像的事還沒問清楚,沈姝寧難免覺得遺憾。
“弟妹,你怎麽了?”
“……大哥,我在王府看見了我母親的畫像。西南王卻說,那畫中人是他的母妃。”
陸長雲路子廣,為人又好,或許可以幫自己查清楚。
沈姝寧如此想着,索性就将這樁事告訴了他。
陸長雲正拉着沈姝寧的胳膊肘,要将她快速帶出王府,聞言後怔然了。
但,眼下情況緊急,他來不及多想,一行人迅速撤離。
***
魏屹剛從後山寺廟出來,西南王府的下人疾步上前禀報,“王爺,大事不好!王妃被人帶走了!是陸長公子所為!”
魏屹吐了口濁氣,“本王知道了。”
下人又道:“王爺,要派人追過去麽?”
魏屹擡手制止。
他反正是一定要去一趟京城的,母妃的事,他得查清楚,也想知道母妃這些年過得如何。
沈姝寧是他妹妹,她和他終會兄妹團圓。
“不必了,本王親自去一趟京城。”
***
順利離開了西南王府之後,連續趕路了半個時辰,确定無人追上來,陸長雲這才帶着沈姝寧去了之前安排好的客棧。
陸盛景已等候多時,他坐在輪椅上,帶着人随時作戰,但魏屹竟然并沒有尋來,這讓陸盛景內心意外。
不過,他素來不會輕易表露情緒。
然而,就當穿着一身大紅色嫁衣的沈姝寧從馬背上下來時,陸盛景胸腔一熱,一股惱怒毫無理由的湧了上來。
此前的夢境猛然浮現。
沈姝寧與魏屹大婚,雙雙身着大紅吉袍。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十分般配。
就在沈姝寧下馬之時,他已經完成了一系列的腦補,眸光駭人的盯着沈姝寧。
沈姝寧本就驚魂未定,再加上三日前,陸盛景發過瘋,對上他那雙幽若深海的眸,她有些發憷。
陸長雲也察覺到了,他有些不悅,不明白二弟這又是怎麽抽風了,“咳咳……既然弟妹安然回來了,二弟……你也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還要趕路回京。”
陸長雲對沈姝寧使了眼色。
沈姝寧會意,提着裙擺,一路蓮步快速進入客棧。
然而下一刻,一股大力捉住了她的手腕,撕拉一聲,她身上的吉袍被撤下大半。因着裏面還穿着中衣,即便袍服破損,也不會洩露春.光。
沈姝寧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本能的“啊——”了一聲。
陸盛景卻毫無憐香惜玉之心,還随即爆喝,“脫了!都給我脫了!”
當下還有旁人在場,沈姝寧只覺得自己備受恥辱,“你、你太過分了!”
陸長雲走上前,一把揮開陸盛景的手臂,對沈姝寧道:“弟妹,你快離開。”
沈姝寧淚眼朦胧,怒視了陸盛景一眼,提着裙擺就跑開。
陸盛景想要抓住她,但陸長雲擋在他面前他,他無法自由行動。
這種無措,真真是讓人厭惡至極。
“大哥,我管教自己的妻子,你憑什麽多管閑事?!”
陸長雲要被氣炸了,“二弟!你怎麽還犯糊塗?弟妹她是……”
這種辛秘,陸長雲自是不會當場說出來,被陸盛景氣急了,只能甩袖離開,“哼!二弟,你自己反省吧!”
沈姝寧與陸長雲一走,客棧大廳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因着這間客棧被陸長雲包了下來,并無外人在場。
陸盛景依舊坐在輪椅上,清隽的面容陰沉沉的,宛若是風雨欲來。
嚴家兄弟面面相觑,四下安靜如斯,他們要如何告知世子爺,讓他莫要多想呢……
陸盛景直至此刻才稍稍恢複理智。
夢境是夢境,他方才可能不應該那麽對待她……
然而,陸大世子臉皮甚薄,根本拉不下臉來求和。
嚴力壯膽道:“世子爺,少夫人心地純善,會明白世子爺良苦用心的。”
嚴力胳膊肘戳了一下嚴石與嚴正。
嚴石,“是啊,世子爺,少夫人會想通的。”
嚴正,“……”他不知從何寬慰,少夫人明明就是世子爺的妹妹啊,怎麽世子爺還吃上醋了?!他一個人承受這樣大的秘密,當真很累!
***
次日,因着要趕路回京,陸長雲大清早就命人擺好了早膳。
他掌管康王府多年,做事情一慣滴水不漏,很會照顧人。
在沈姝寧眼中,如果陸盛景是暴君,那麽陸長雲就是溫潤如玉的公子哥,兩人天差地別。
她很感激陸長雲将她從西南王府救出來,對這位兄長更有好感,只是可惜了,他并非是自己的嫡親兄長。
出門在外,多有不便。男女大防被擱置了一邊,兩人同桌而食,明知陸盛景沒有過來,他二人很默契的只字不提。
這廂,房中的陸盛景遲遲沒有等到人來喊他用飯。
他昨夜幾乎沒有合眼,只是快要天明的時候,才阖眸假寐了片刻。
即便身子殘廢,但他的消耗很大,這個時辰早就餓了。
左等、右等,沈姝寧還不主動過來伺.候他,陸盛景一張俊臉陰沉沉的。
嚴力忍不住道:“世子爺……大公子與少夫人已經在用膳了。”
陸盛景,“……!!!”
這對男女真真是豈有此理?!
陸大世子胸膛起伏,他鮮少受到怠慢,尋常時候只有他對旁人不搭理的份。
推着輪椅到了客棧廳堂,果然就見陸長雲與沈姝寧在慢條斯理的用飯。
陸盛景沉着臉,內心卻是一陣輕笑:不與他們計較。
剛推着輪椅過來,沈姝寧放下碗筷,笑道:“大哥,我吃飽了,你慢用。”
陸長雲吃相儒雅,用了清茶漱口,也起身,“弟妹,我也好了,時辰不早,你先去收拾一番,一會就該啓程了。”
沈姝寧淺笑着離開,陸長雲也随後走出了廳堂,去檢查馬匹了。
整個過程,二人仿佛沒有看見陸盛景,完全将他視作了空氣。
陸盛景,“……”-_-||
嚴力在一旁伺.候着,“……世子爺,就剩下稀飯了……”
是他的錯覺麽?
為甚會覺得世子爺被排擠了?
陸盛景沒有委屈了自己,沒一會就一碗稀飯下腹,他越想越是覺得可笑,那兩人以為這樣就能讓他動容?!
呵呵,真是好笑、幼稚!
***
隊伍開始啓程,半點不敢拖延。
陸盛景先一個人上了馬車,他在安靜的等待着沈姝寧過來,他要看着她親自致歉,再哄他。
片刻後,馬車外面傳來嬉笑聲。
“大哥,這是給我的麽?”
目光從略敞開的車簾子往外探去,就看見沈姝寧歡喜的牽過一匹棗紅馬,她縱身一躍,輕松就跨了上去。
這個該死的,較弱無力的女子,竟然會騎馬!
陸盛景即便在西南王府已經見識過了,還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陸長雲這廂笑道:“眼下正當秋高氣爽,弟妹騎馬趕路,會比待在馬車內舒服。”
說着,他瞥了一眼馬車,恰與陸盛景的目光對視上,但陸長雲瞬間移開視線,仿佛就沒看見他一樣。
陸盛景,“……”
隊伍開始行駛,沈姝寧戴了幂籬,途徑遇到的人根本看不見她的臉,但對這位騎馬上路的女子,卻是頻頻回頭看幾眼。
招蜂引蝶!
陸盛景無意間看見這一幕,氣得內力不穩。
半日後,隊伍抵達一處茶館,茶博士很快就提着細頸茶壺招待。只見陸長雲氣度不凡,而沈姝寧雖然看不清臉,身段卻是極好的,茶博士以為是夫婦二人,熱情道:“這位爺,這位夫人,請坐。”
陸長雲與沈姝寧并未解釋,兩人似乎提及了什麽好玩的事,沈姝寧“呵呵呵”笑了起來。
陸盛景的馬車雖然寬敞,但在烈日之下,難免悶熱。
氣了一天一夜,他已經基本能夠适應,遂推着輪椅下馬車,他倒要聽聽,陸長雲與沈姝寧在說些什麽。
誰知,陸盛景剛出現,美人的笑聲戛然而止,就連陸長雲也收斂了一切笑意。
陸盛景,“……”
氣氛陡然尴尬。
這一下,就連随行的護院們也瞧出了端倪。
嚴家仨兄弟,“……”
好慘的是世子爺,這是被大公子與少夫人給孤立了麽?
***
如此這般走了近一個月,隊伍終于進入了京城城門。
沿途有不少叫賣的商販,陸盛景整個人憔悴消瘦了不少,一路上不曾與陸長雲,以及沈姝寧說上一句話。
他本就是悶葫蘆,屬下們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時隔一個月,陸大世子終于開口說話了,然而嗓子卻是沙啞的不行,就仿佛是一個在沙漠迷路的可憐人,已數日不曾飲水。
嗓音如沙子在耳邊流淌。
“嚴力!”
“……屬下,在!”
嚴力以為自己幻聽了,世子爺竟然開口說話了,他還以為世子爺打算禁言呢。
嚴力激動萬分,“世子爺有何吩咐?”
陸盛景掐了掐眉心,鑒于在西南王府時的經驗,他知道哄姑娘們的法子,就是送她東西。
他送過沈姝寧成堆的衣裳、首飾、玉佩,事實證明,這些法子的确是湊效的。
陸盛景對馬車外的嚴力道:“外面那些,我都要了。”
“嗯?世子爺您要什麽?”
嚴力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陸盛景也不知在畏懼什麽,有些畏首畏尾,不太想讓沈姝寧知道,他為了讨她歡心,竟然命人去購置東西。
這等市井小民才會做出來的事,他現在竟然也走投無路,只能樂此不彼的做了。
“外面那些物件,每樣都買幾份,我都要了。”陸盛景難得耐着性子,又說了一句。
嚴力,“……好、好!屬下這就去。”
***
康王府。
康王換了一身簇新的衣袍,正帶着府上諸人,站在巷子裏翹首以盼着。
此次,陸盛景立了大功,炎帝親自命人送了賞賜過來。
但康王真正擔心的是沈姝寧。
康王妃由婆子攙扶着,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着。倘若她的親生兒子還活着,一定能比陸盛景更加優秀!
他陸盛景不過只是頂着自己兒子的身份,才有了今日的功勞!
然,當着府中衆人的面,康王妃只能全力維持着表面的慈祥。
隊伍緩緩駛來,康王一眼就看見了騎在馬背上的沈姝寧,見她起碼姿勢正确穩當,康王鼻頭不禁一酸。
不虧是他的女兒!
一定錯不了的!
陸長雲下馬,走上前抱拳請安,“父王、母妃,兒子将二弟帶回來了。”
康王欣慰的拍了拍陸長雲的肩膀,“我兒辛苦了。”
沈姝寧也過來請安,“給父王、母妃請安,兒媳讓二老憂心了。”
康王眼眶微紅,恨不能把心掏出來給女兒。
康王妃看見這一幕,立刻冷嘲熱諷,“沈氏,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私自外出的?!”
陸長雲當即解圍,“母妃,弟妹其實……是今日才去城門外迎接的。”
康王也接話,“老二媳婦一直在長樂齋,此事王妃不是知曉麽?”
康王妃一噎,胸口鈍痛。
她的丈夫,她養大的庶子,一個個都在極力護着那個賤人的女兒!那她呢?她守着康王府數年,到底得到過什麽?!
陸盛景是最後從馬車內下來的。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默陰冷,但康王一看見他的臉,竟是吓了一跳,“……老二,你怎的憔悴至厮?”
這些日子,沈姝寧沒有伺.候.他,他就連胡子都不曾打理,此刻面容清瘦寡淡,下巴處冒出的胡渣子更顯人憔悴。
康王一個忍不住,眼眶紅了,“老二啊,你怎的就不知保重!”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康王也是心疼的。
陸盛景,“……”
陸長雲心裏有數,但并不插話。
沈姝寧也默默垂頭,不言不語。
倒是康王妃心懷鬼胎:病秧子!早早病死了才好!
一時間,衆人各懷心思。
康王府本要設下洗塵宴,但炎帝想見見沈姝寧,故此特意讓宮人傳了口谕過來,讓康王府阖家入宮吃酒。
***
入宮之前,沈姝寧幾人先回各自的院子洗漱修整一番。
沈姝寧眼下還住在長樂齋,對此,康王是不放心。
陸長雲被叫去了書房問話。
陸長雲不想讓沈姝寧受到傷害,故此,她被.侵.犯一事,他不會洩露出去半個字,他殺光了知情的山賊,那名女醫是他身邊之人,他随時可以弄死。
故此,陸長雲以為,此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遮掩住,就對康王道:“父王,寧兒這一路都很好,父王不必憂心。”
康王舒了口氣,又問,“老二又是怎麽一回事?”
陸長雲劍眉一挑,并沒有說實話,“二弟大約是思家心切吧。”
康王,“……”那臭小子想家想得那般銷.魂?
***
長樂齋。
沈姝寧好生泡了一個澡,她從淨房出來,就看見陸盛景坐在輪椅上,一動也不動的待在屋內。
他面前擺着一只大籮筐,裏面都是嚴力在集市掃蕩過來的雜七雜八的小物件。
沈姝寧剛剛出浴,面頰豔紅如晨間盛放的芙蓉花,墨發被她統統搭在了肩頭,她正用了棉巾絞頭發,一雙水眸方才仿佛浸泡過露水,裏面如墜入星子,晶亮剔透。這一路走來,她非但沒有憔悴半分,反而出落得更是傾城絕色。
更要命的是,她還穿着此前不太合身的衣裙……
陸盛景鼻頭猛然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