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近在咫尺
茶杯、茶包、糖罐、奶罐……
嚴凡不緊不慢的将這些東西從大背包裏一樣一樣拿出來攤在桌上,回頭瞥一眼坐在床邊目瞪口呆盯着自己的阮光,沒有搭理她的直直走到一旁拿起了剛剛燒好的開水壺。
他先用開水将茶杯溫熱,小心翼翼的把水倒掉,再往裏倒入至茶杯一半的開水,拆開一只茶包放了進去,然後迅速蓋上杯蓋,把茶杯放到了一邊。等待焖茶的間隙,他将玻璃糖罐打開,取出了下面的一層小格子。
過了兩分鐘,嚴凡去掉茶杯上的杯蓋,來回将茶包晃來晃去,變得均勻後,他取出茶包,往裏面添滿了奶。最後,嚴凡扭過頭望向了一直盯着自己的阮光:“喜歡甜一點還是淡一點?”
阮光愣了愣回過神來:“淡、淡一點……”
嚴凡點點頭,從方才拿出的小格子裏舀出一小勺白砂糖加了進去。
“給。”嚴凡朝阮光伸出手,将其中一只茶杯遞給了她。
阮光趕緊接過茶杯,奶茶的幽香一陣陣飄進她的鼻子,她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順滑的香氣順着口腔、喉嚨、胸腔,一路流進了胃裏,整個人一下子變得暖暖的,感覺舒服極了。
沉浸在訝異以及回味之中的阮光擡起頭朝嚴凡望過去,嚴凡正在給自己那杯奶茶加糖,他動作娴熟的加了三勺之後,猶豫了片刻,又往裏加了兩勺,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糖罐,端起杯子喝起奶茶來。
阮光挑了挑眉,雖然完全沒想到像他這種人會喜歡這麽甜的東西,但是跟“出來爬山還帶這麽多有的沒的茶具這麽講究”這件事比起來,幽魂男喜歡甜食什麽的就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之前只是覺得他這個人多少有點奇葩,但是現在看來,是特別的奇葩才對啊!究竟什麽樣的人用何種想法才會在爬山的時候帶這些東西啊!還是十分的難以理解!
她目不轉睛的盯着一臉超脫的嚴凡,又猛喝了幾口奶茶。
“嚴助教,你沖的這種奶茶意外的特別好喝啊。”最後,阮光不得不遵從自己的味蕾,勉強說出了贊美的話。
“沒有什麽特別的,可能因為用的是羊奶的緣故。”
嚴凡一臉認真地接過阮光手上的空杯子,又拿起自己的空杯子,準備走向洗手間洗杯子。阮光突然從床邊站起來,搶過了嚴凡手上的杯子,笑眯眯的朝廁所跑去:“洗杯子就交給我吧,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會洗得特別幹淨,不會讓你挑出半點毛病來的!”
嚴凡扁扁嘴,意外的沒再說什麽,人生第一次将洗餐具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了別人。
十分鐘後,二人各自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在一片漆黑中睜着眼睛,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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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嚴助教,我們是不是也睡得太早了,現在連晚上十點都不到呢。”
躺了沒一會兒,阮光終于忍不住的輕聲說了話。
嚴凡用跟阮光一樣不帶絲毫倦意的聲音說:“明早要看日出,我們離看日出的地方還有些距離,可能得走一兩個小時,所以最晚淩晨三點就得起來,已經睡不了幾個小時了。”
阮光嘆口氣:“可是我現在完全睡不着。”
“所以我剛才泡了奶茶,那是有助于睡眠的,閉着眼睛慢慢就能睡着了。”
奶茶裏面不是有很多茶麽,确定那是助睡眠的?阮光滿臉狐疑的側過臉望向嚴凡的方向,不過一片黑暗中,誰也看不清誰。
“或者我們也可以卧談一下?講着講着一定馬上就困了!”阮光突然靈光一閃,想出了這個新辦法。
嚴凡沉默了片刻,慢慢地說:“也行。”
阮光微微笑起來,想了想問道:“你平時在家裏的時候,每天晚上也是像這樣沖奶茶喝嗎?”
“不光是奶茶,我會做各種有助于睡眠的東西喝。”
“甜甜的那種?”
“反正不會是辣的。”
“所以你難道是那種,如果不用一點輔助的東西,晚上就會失眠的人?”阮光翻了個身,完全面向了嚴凡的方向。
“不會,我只是比較注重睡眠質量。”嚴凡語氣平淡的回答道。
阮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注重睡眠質量、飲食質量、生活質量,還有自己做飯從來不在外面吃,養花……哇,這麽看來嚴助教你過的真像那種小資女白領的生活啊!”
嚴凡用一種天真的語氣回擊道:“你倒是在生活習慣方面已經特別接近男人了,特指那些十分邋遢的。”
“我很正常!是你自己過于細致了好麽,你的生活習慣已經不屬于接近女人範疇了,你是已經把女人甩了十幾條街了。”阮光十分的憤憤不平。
“你沒有立場說我吧,你不是蕾絲嗎?”
“就算我是蕾絲我也是女人呀!”
阮光幾乎是低聲喊出了這句話,嚴凡愣了愣,良久才說:“對哦,我都快忘了你是女人這件事了。”
阮光氣結。
嚴凡接着補刀:“這麽一看,我更不能跟你共處一室了,你還是趕緊出去自己再開一個房間吧。”
“喂,不用這樣吧你!”阮光在黑暗中狠狠地瞪了嚴凡一眼:“只能說明你并沒有你自己想象的那麽不能接受女人,你看,你不是跟我一起吃早餐、跟我一起旅游、跟我牽過手、還給我泡了好喝的奶茶嘛?”
嚴凡暗暗地想了想:“那是因為我沒有把你當女人看。”
“但是事實上我就是女人啊。”阮光的語氣中帶着深深的笑意。
一旁的床上傳來了緩緩翻身的聲音,阮光這才意識到剛才嚴凡也一直都是面朝着自己的。
“睡吧。”嚴凡輕聲說道。
阮光咬了咬嘴唇:“晚安,嚴助教。”
“嗯……”
第二天一早,準确來說是四個半小時後的淩晨三點,幾乎是一晚上一直處于半夢半醒游離狀态的阮光,被嚴凡一陣猛推給搖醒了。
“快點起來,看完日出再回來睡回籠覺。”
阮光一邊揉着眼睛,一邊像半身不遂一樣艱難的坐起身,望着面前已經整裝待發、腰間還別着個大手電筒的嚴凡,突然深刻的覺得面前這個人真不是人,無論是從體力還是精神力方面來看。
剛穿好衣服連刷牙洗臉都還沒來得及弄,阮光就被難得風風火火的嚴凡給拖出了賓館。
站在賓館前的阮光一瞬間就有種想要撤回家躲進被子裏的沖動,因為山間的夜晚實在是太冷了,還有時不時從四面八方吹來的簡直要讓人凍成冰的山風,阮光的睡意一下子就散去了九霄雲外,站在原地直哆嗦。
“給。”
嚴凡跟在阮光身後從并賓館裏走出來,手上抱着一床從房間裏拿出來的被子。他将被子遞到阮光面前,用手臂蹭了蹭自己被風吹得糊在臉頰邊的頭發,等着阮光接過被子。
“為了看日出的游客專門提供的服務,只要不把被子弄髒完整的帶回賓館就行。”嚴凡想了想補充道。
阮光怔怔的接過被子,觸碰到的嚴凡手指冰涼。她眨了眨眼睛,望向風輕雲淡的嚴凡,“嘩——”的抖開被子,披在了嚴凡的身上;然後,她拉過被子的一角,擠到了嚴凡的右邊。
嚴凡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就已經莫名其妙的跟阮光擠在了一條被子下,雖然很暖和,但是……但是!他剛要條件反射的掙脫開,阮光突然一手拉住被子,一手拉起了嚴凡的手:“怪只能怪你怎麽沒有拿兩床被子出來咯,好啦,太陽可不等人,咱們快走吧。”
“等……”
“嚴助教,你是因為讨厭女人才會變成GAY的吧?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阮光緊緊握着嚴凡的手掌,一臉認真的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頓了頓接着說:“你有沒有想過,你能夠接受女人的極限究竟是什麽?你不想試試嗎?”
阮光目不轉睛的跟嚴凡對視着,終于還是沒有将那句“如果你其實并不那麽讨厭女人,是不是也可以試着跟女人在一起呢”問出來。
嚴凡的表情依舊平靜,但他的眼中卻閃過了萬千光華。片刻之後,他移開了跟阮光對視的目光,拉了拉逐漸滑落的被子,朝着山路邁開了腳步:“我們快走吧。”
通向觀日出最佳地點的山路并不險峻十分好走,基本就是上上下下的爬石階而已;雖然山路上沒有路燈,但是嚴凡的大手電十分的明亮,再加上二人披着大被子一點也不冷,照理說這應該是一段特別輕松的路程才對。但是阮光卻一點也不這麽覺得,她甚至比昨天在懸崖邊還要緊張,腿腳軟綿綿的使不上勁,跟嚴凡握着的左手不停的冒汗,感覺血壓都漲了不少。
實在是從來沒有離他這麽近過啊!
阮光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這件事,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她只好硬着頭皮跟嚴凡相擁着走到了看日出的山頭上。
“還好人不是很多,來這邊,”嚴凡拉着阮光爬上了山崖邊的一塊大岩石,迎面是一望無際的天際線,天空泛白但是朝陽還沒有升起來:“視野不錯吧?”
阮光坐在嚴凡身邊,跟他一起窩在被子裏,整個人都有點暈頭轉向,以至于她根本沒有聽清嚴凡的話,只是喃喃自語道:“不錯,很好聞……”嚴助教身上清爽的香皂味。
“什麽?”
她突然回過神:“沒、沒什麽。”
嚴凡并沒有太在意,因為就在那一瞬間,天邊暈出了一點火紅的光點,随即光點緩緩的露出全貌,帶着耀眼的紅光,刺破了整個天際,染紅了成片雲霞。
阮光順着嚴凡的眼神望過去,瞬間就被這龐大的日出牢牢吸住了目光,她微微張着嘴,久久不能将眼睛移開。
“第一次看日出?”嚴凡的聲音就在她耳邊,很輕很輕。
阮光微微點頭。
“看來你很喜歡,太好了。”嚴凡的語氣很輕松。
阮光扭過頭望向嚴凡,他正雙手托着相機照相,可能是效果不太好,他照了好幾張都不太滿意,終于嘆口氣放下了相機。不經意間瞥向阮光,他突然發現她正呆呆的看着自己,他沖她眨了眨眼睛:“怎麽了?”
阮光慢慢湊近嚴凡,盯着他的眼眸:“哇,朝霞把你的眼珠都染紅了。”
嚴凡正想吐槽她矯情,誰知阮光湊近的動作并沒有停下來,而是一點一點的印上了嚴凡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