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随你去吧
阮光托着下巴坐在吧臺前,面前的調酒小哥已經換了好幾個,每個人各有各的風格。
她将這個挑染了幾瞥黃毛的小哥調出來的“二泉映月”一股腦倒進口裏,一陣陣的苦澀朝她襲來,片刻之後,卻是絲絲縷縷的甜。
阮光拿起手機,打開微信,盯着尤悠的微信頭像看了很久,最終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按下了删除好友。決不跟舊情人聯系,決不跟舊情人做朋友,這是阮光信奉的定理。
柔情應該給戀愛中的對方,而不是分手後的舊情人。既然分手就不要有任何留戀,既然留戀就不要分手,那種藕斷絲連軟綿綿的事情,阮光絕對不會做。
“嘿,我剛才看到小悠走出去了!”
女老板一襲小黑裙,笑眯眯的拍了拍阮光的肩,在她旁邊坐下。
阮光只跟她寒暄了兩句,便望向舞臺上的歌手,微微笑着不再說話。女老板深深望她一眼,也不再說話,只并肩跟她坐着,慢慢喝起酒來。
臨近淩晨,阮光突然想起來被自己忽略掉的幽魂助教的短信,她終于意識到自己要是再不回去很有可能會被反鎖在門外,她趕緊起身,跟女老板道別準備回家。
“來吧,我送你回去。”
孟佳遇挽過阮光的胳膊,跟她一起走出了秀吧。
“跟尤悠分手了?”
孟佳遇開着車,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後視鏡中的阮光,語氣輕緩的問道。
阮光端正的坐在後座上,望一眼後視鏡中孟佳遇的眼睛,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
孟佳遇勾了勾嘴角,不再說話。
汽車平穩的駛入阮光的小區,轉了兩個彎,來到阮光公寓門口。
阮光跟女老板道了謝,下車沖着駛遠的汽車招招手,輕輕呼出口氣,轉身朝門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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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夜風漸涼,阮光裹了裹大衣,下意識的往風的方向望了望。然而,就在那一瞬,在明亮路燈之下,她看見了一輛停在小道邊的熟悉轎車。
她歪了歪腦袋,因為沒有記住車牌所以不是很确定,但是那的确很像安駱明的車。
阮光盯着車看了兩秒左右,抓了抓頭發,轉過身打開鐵門進了門棟。
管它是誰的呢,我現在只想趕緊躺床好好睡一覺。
進了家門打開廊燈,昏暗的客廳裏依舊一副施工現場的樣子。房間裏很靜,給人一種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的錯覺。
阮光望着嚴凡房間的方向翻了個白眼,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鑒于她從來沒有失眠過,當她清晨五點醒來的時候,她盯着發亮的鬧鐘,有點迷茫的平躺在床上。
整個空間很暗又很冷清,阮光往被子裏縮了縮,想閉上眼睛重新睡着,思維卻越來越清醒。無奈之下,她只好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套上睡衣,在床邊坐着發愣。
今天一天沒課,不想去圖書管跟自習室;新的一期《潮流周刊》還沒出來,所以也沒有新的“夏一大網羅”小店可以去;不是很想看書,文字密密麻麻的有點讓人難以集中注意力;IPAD上面沒有什麽新漫畫好看,好看的都沒有更新……
天吶,我是要走到生命盡頭了麽,怎麽會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正仰着頭陷入小小的抓狂中,門外突然有了星星點點的動響。阮光往房門的方向望了過去,挑了挑眉,不是吧,那個幽魂助教還真是起得越來越早了啊,已經步入老年生活了麽?
她穿好拖鞋,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走廊沒有開燈,到處都黑漆漆的一片。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從玄關處傳了出來,阮光皺着眉頭小心翼翼的朝玄關走過去,路過客廳的時候她突然一下子想起來客廳還在施工,今天還是有事做的。
因為沙發被擺得亂七八糟沒有辦法坐人,所以玄關的黑影正坐在地上,摸黑艱難的穿着鞋。
阮光抱着手臂靠在牆邊,臉上帶着嘲笑的表情,“啪”的按開了手邊的廊燈。
“嚴助教你這麽早……”
随着光線瞬間亮起來,阮光看清了眼前的人影,她猛地一怔,聲音卡在喉嚨裏繼續不下去。
坐在地毯上的男人眯着眼睛擡眼看她,臉上的笑容如星辰一般。
“嗨,阮光,你這麽早就起床了?诶,還是我吵醒你了?應該不會吧,我已經盡量小聲了,連燈都沒敢打開呢。”安駱明的聲音輕輕的,但語氣很高漲。
阮光說不出話,只扯扯嘴角,機械的搖了搖頭。
“我就說嘛,應該不是被我吵醒的。本來想再睡一會兒再走,但是有個客戶今早的航班從美國過來,我必須得去接機,”安駱明穿好了鞋,一表人才的站在阮光面前:“我昨天晚上看過了,你們這客廳漏水可真是夠嗆,我等晚上下班了再過來幫你們,白天就拜托你啦!”
安駱明說着笑起來,跟阮光道了別,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阮光盯着合上的門板,怔怔的看了十秒,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大步流星的朝嚴凡房間的門口走去。
“咣咣咣——”
“咣咣咣咣——”
“咣咣咣咣咣!”
阮光打開了所有的大燈,臉上帶着陰郁的表情,重重的敲起嚴凡房間的門來。
片刻之後,房門被“霍”的拉開了,裏面一片漆黑,嚴凡穿着薄薄的開衫外套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盯着阮光,他的頭頂有一小撮頭發被壓得翹了起來。
要是平時阮光看見這個一絲不茍的男人這副樣子,她一定會逮住機會大大的羞辱一番,但是此刻她只覺得心緒無比的煩躁,沒有任何別的心情。
“什麽事?”嚴凡的語氣冷冷的。如果他是個表情豐富的人,現在一定滿臉的起床氣。
阮光深吸口氣,盯着嚴凡的眼睛:“我剛才碰見安駱明了。”
嚴凡沒有立馬接話,他臉上的表情開始發生變化,竟逐漸透出一絲若隐若現的窘迫。
“嗯。因為某些人不負責任、夜不歸宿的态度,駱明哥以後會來幫忙施工的事情。”嚴凡抿了抿嘴唇,用盡量強硬的語氣說道。
阮光輕笑一聲:“哦!原來是過來幫忙施工的事情,找前男友來幫忙真是最好不過的選擇了,特別是在當事人還規勸別人分手要‘一刀兩斷’的時候。幹得好,嚴助教,果然不愧是老師,真是言傳身教!”
她一刻不離的盯着嚴凡的眼睛,說着從嚴凡那裏學來的刻薄話,完全不明白自己此刻為什麽會如此生氣以至于情緒開始有些失控。
嚴凡聽着她的話,臉上流露出不明顯的訝異,随後立刻變為更深的窘迫,一言不發的移開了目光。
阮光仔細地看着嚴凡細微的表情變化,突然她睜大眼睛,緩緩地搖起頭來。
“你們複合了對不對?”
阮光看見嚴凡的胸腔大大的起伏了一下,然後他慢慢将目光移回阮光臉上,用他招牌式風輕雲淡的表情風輕雲淡的說:“是。”
“你究竟是有什麽毛病啊!”
阮光終于幾乎是在人生第一次,大聲嚷嚷出了聲。
“他劈過腿,不知道多少次;他欺騙過你,一而再再而三;他、他……你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怎麽會還跟他複合呢?”阮光完全難以理解,眉頭深深的皺着,情緒激動得語無倫次起來:“我們當時好好地談過對吧?你很清楚的認識到了問題,并且也跟我達成了‘絕對不會對那種渣男心軟’的一致,你現在怎麽、你怎麽,你腦子被門夾了嗎?”
嚴凡靜靜地聽着阮光的嚷嚷,兩個人就像冰與火一般對峙着,他連一點點發火的征兆都沒有顯現出來,讓人特別想掐死他。
等到阮光嚷嚷完了,緊緊盯着他的時候,他才張了張嘴,不緊不慢的說:“因為一切都有延續,十幾二十年的時光是不會一下就消亡的。”
“那你只是難以接受那一切都結束了而已,而不是再揮霍十幾二十年在一個根本無藥可救了的人渣身上啊!”
“請你注意你的措辭。”嚴凡語氣平淡的說。
阮光難以置信的看着他:“所以你現在又不覺得他是渣男了?你現在又覺得他是那個閃閃發光的‘駱明哥’了是嗎?那種逢場作戲、一腳踏兩船、背叛欺騙又都無所謂了?”
嚴凡沉默着看着她的眼睛。
阮光往後退了兩步,用一種同情又冷淡的眼神看着嚴凡。
“好吧,我們不是同類人。随你去吧,笨男人!”
說完,阮光頭也不回的轉過身,三兩步走進自己房間,重重的關上了自己房間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