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哽咽在喉
“你遇見尤悠了?在哪?”
阮光手裏拿着酸奶,一臉訝異的盯着旁邊的嚴凡,面前電視機裏習大大正在世界各國訪問。
“嚴格來說不是‘遇見’,是她到家裏來找你,我正好在家。”
“什、什麽時候?今天白天嗎?”
嚴凡搖搖頭:“前兩天,你也在家,爛醉。”
阮光一愣,接着追問了一堆問題。
嚴凡嫌麻煩十分簡短的概括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大致就是“她要進屋等你,我說你不在,她就走了”這樣。
“就這樣?”阮光盯着嚴凡。
嚴凡盯着電視點點頭。
“就這樣!”阮光依舊難以置信。
嚴凡終于把頭扭向阮光,看着她說:“是的,其實你只用說句‘謝謝’就行了。”
阮光怔怔的喝了一口酸奶,磨磨蹭蹭的輕聲說了句謝謝,這才突然意識到那天嚴凡為什麽會說“我勸你還是盡早一刀兩斷的分手”。
原來那天尤悠真的有來找過自己,嚴助教把她糊弄回去了。阮光捏了捏酸奶吸管,瞥了一眼放在茶幾上不停閃着提示燈的手機,輕輕嘆了口氣。
自從那天阮光跟尤悠說了再也不要聯系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回複過尤悠的微信或者短信,也沒有接過尤悠的電話,她幾乎已經可以做到嚴凡所說的“一刀兩斷的分手”了;但是始終還是差一點點,她沒有辦法像對待龔格那樣删掉尤悠的所有號碼,這一切都還沒有完全結束。
必須得找到一個完結點,讓這件事情真真正正的解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藕斷絲連,剪不斷理還亂。
阮光将喝完的酸奶杯放在茶幾上,今天期中考試也結束了,有了大把大把空餘的時間和心力,就讓這一切好好地結束吧。她深吸口氣,拿起手機,約尤悠明天晚上在秀吧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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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聯播》結束了,正在等《天氣預報》的空當,尤悠回了阮光的微信,答應了她明天晚上見面的邀請,語氣很興高采烈。
阮光覺得很不是滋味,她暗暗地嘆口氣,懲罰我變成大齡剩女沒人要好了。
“啧!”
坐在一旁眯着眼睛的嚴凡突然一下子從貴妃椅上彈了起來,他皺着眉頭摸摸額頭,擡頭看向天花板。
“怎、怎麽了?”阮光受到了驚吓,她睜大眼睛順着嚴凡的目光朝天花板望了過去。
就在嚴凡的正頭頂,乳白色的天花板上,不知什麽時候竟濕了好大一片,已經開始往下滲水。就在阮光跟嚴凡盯着它看的時候,它又落了兩滴在貴妃椅上。
說時遲那時快,阮光還停留在訝異狀态,嚴凡就已經一個箭步走到貴妃椅的一側,用力将它推到了牆邊。
“吧嗒”又有兩滴落下來,滴在了地板上。
“什麽情況這是!”阮光趕緊跑到廚房拿了個盆子放在地板上接着,眼睛來回掃了兩下天花板:“樓上是拿客廳當游泳池麽?怎麽從客廳漏水了!”
電視機裏放起了《天氣預報》的片頭曲,嚴凡瞥一眼屏幕,又瞥一眼讓人心碎的天花板,轉過身朝大門走去。
“我們走,”他在玄關前開始換鞋:“你順便給房東打個電話讓他趕過來一趟。”
阮光條件反射的抓起手機,屁颠屁颠的跟在了嚴凡身後:“現在去哪?”
嚴凡拿好鑰匙:“當然是去樓上。”
等他們兩個人跑到樓上去一看才發現,樓上住着一對十分文藝的年輕夫婦,而漏水的是他們擺在客廳的巨大的牆壁式水族箱。
水族箱裏面養了兩條類似鯊魚的魚類,還有一些花花綠綠稍小一些的魚,魚缸左側有一支很粗的進水管不停的往裏面放水。
阮光在一旁給房東打電話,嚴凡就在水族箱前跟夫婦倆說明漏水的情況。剛一聽完,那個穿着不知道有幾層棉布裙子的女人突然恍然大悟的叫了一聲:“原來是漏水了,我是說怎麽總有些小魚不見了,而且水總是越來越少,我還以為是被它們喝了……”
那女人話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估計是意識到自己傻逼了。
嚴凡扭過頭望一眼魚缸,沉思了片刻,轉過身來望着女人說:“小魚不見應該跟漏水沒關系。”
女人剛要問為什麽,一旁的男人突然開始打岔,然後小心的将嚴凡拉到了一邊:“你千萬別告訴她是被那兩條藍鯊吃了。”
嚴凡眨了眨眼睛盯着男人,男人接着說:“她覺得它們通人性,都是朋友不會吃掉小魚的。”
男人說着望向自己的妻子,滿眼的寵溺。
嚴凡嫌麻煩的瞥了男人一眼,走到一邊懶得理他們。房東不一會兒就趕來了,三方溝通好以後,他們決定明天找裝修公司的人過來一起把問題解決掉。
于是第二天一早,阮光覺得天幾乎都還沒亮,她就被嚴凡一聲聲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她打着瞌睡走出房間,客廳裏原本用來接水的小盆已經被換成了一個大桶,漏水也越來越嚴重,天花板浸濕的範圍越來越大,看着很有些瘆人。
嚴凡跟阮光兩個人一起把沙發移到了電視前,卷起地毯立在了牆角,然後一起靠在廚房裏吃起早餐來。
“要是不盡快處理,那兩條鯊魚估計就要掉下來了。”
嚴凡一邊吃着飯,一邊時不時的瞥向客廳。
“喂,你不要吓人啊,”阮光沒來由的打了個寒噤:“真想不通怎麽會有人把那種東西養在家裏!”
嚴凡露出了一絲不耐煩的神情:“今天沒有課,本來準備好好在家改卷子的,真讓人心煩。”
阮光喝了一口牛奶:“你改你的呗,又不用守着,不是還有房東嘛。”
“你放心讓一個老大爺當監工?”嚴凡瞥一眼阮光,頓了片刻,改了口:“你忍心讓一個老大爺當監工?這種事情當然是要親力親為,自己守在那裏等他們完工才行啊。”
阮光挑挑眉,不就是不放心別人的工作質量嘛,控制狂!而且明明是別人的房子好嗎,你也只是個小小的租客而已!她碎碎念的想着,突然一下子想到了什麽,問道:“那也不用一整天都守着吧,他們晚上弄到幾點結束?”
嚴凡白她一眼:“這都還沒開始。”
阮光滿臉堆笑着抓了抓頭發:“我晚上有事要出去……”
嚴凡的表情凝固了,面無表情的盯着阮光。
“很、很重要的事情!”阮光被盯得脊背都涼了:“我要去跟尤悠把分手的事情好好說清楚,就像你說的‘一刀兩斷’的分手。”
嚴凡繼續盯了她十秒鐘,憤憤的移開了目光。
“那客廳這邊的事就拜托你了嚴助教,我很放心你的!”阮光嬉皮笑臉的說道,又被嚴凡瞪了一眼,她趕緊低下了頭:“對不起,我一定會盡量晚一點走,然後早點回來幫忙的!”
上午九點,裝修公司的人來了,然後一直敲敲打打填填補補到晚上九點多,阮光看時間實在來不及了,才好不容易躲過嚴凡的臭臉趕緊出門去了秀吧。
當她終于趕到秀吧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累散架了,特別是晚上七點以後嚴凡因為看不成《新聞聯播》而變得異常陰郁,以至于阮光身心俱疲,都快要積郁成疾了。
她直直走到吧臺邊的老位子旁,果然一眼就看見了尤悠。尤悠就跟她們第一次相見時一樣,很端正的坐在那裏,有種超然脫俗的美感。看見阮光來了,尤悠閃閃蕩蕩的笑了起來。
阮光在尤悠身邊坐下,随便點了一杯雞尾酒,一臉認真地望向了尤悠。
尤悠依舊笑得很幹淨,眼神有些緊張,但緊張中卻透着一股視死如歸的勁兒。她其實已經隐隐感覺到阮光要對她說什麽了。
“尤悠,今天我找你出來是想跟你說,我們正式分手并且以後也不要再聯系了,好不好?”阮光盯着尤悠的眼睛:“你是個很好女孩,很好很好,只是你不适合我而已。當初是我開始得太草率,是我太渣了,對不起。”
尤悠的臉有些微微發紅,望向阮光的眼神溫柔無比:“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我讓你很痛苦,是不是?”
阮光一下子怔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
尤悠眨了眨眼睛,沉默了片刻接着說:“我只想問一件事,你跟我分手是因為你覺得跟我實在沒辦法,還是……因為嚴凡?”
阮光一愣,皺了皺眉頭:“為、為什麽扯到他?”
尤悠搖搖頭,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阮光的肩:“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小光。”
她低頭笑了笑,兩個人都不再說話。
尤悠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慢慢的站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秀吧。
阮光呆呆的望着尤悠的背影,有種如釋重負又哽咽在喉的感覺。她不知道為什麽尤悠最後會問出那樣的話,她只知道從此刻起,不管那是什麽樣的理由,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正在阮光不斷地從心底湧出無所适從的感覺時,她拿在手上的手機震了起來,一下子将她渙散的神智收攏。
打開一看,是嚴助教的短信。
——施工要持續一周,我明天有課,請你務必在家認真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