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七
頭天晚上還在和隊友們打來打去，第二天就要早起去見輕衣夫人，秦夏弦差點就沒能順利從床上爬起來。事實上，自從秦小妹把睡覺時間推後了幾個小時之後，在她心目中八點就算早起了。
洗漱完畢，用過早飯，秦夏弦簡單地做了一些幫助消化的運動，然後提前十分鐘登陸了虛拟網絡。不過讓她十分驚訝的是，輕衣夫人居然早就在清水路小樓裏等她了。
兩人都還坐在昨天下線的地方。輕衣夫人還是一副陰沉的模樣一言不發地看着秦夏弦。
面對這位格外強勢的夫人，秦夏弦有些頭皮發麻。雖然她已經同意來進行指導，但秦小妹還是摸不準她的意思。據說強者都有脾氣，有的人喜歡直言不諱類型的學生，有的人喜歡堅忍不拔型的，還有的人喜歡心思缜密型的，秦夏弦實在拿不準這位夫人究竟是個什麽喜好。
難道這是要考驗我的耐心？秦小妹在心裏嘀咕着…
“好了，九點了。”突然，輕衣夫人開口了。“很高興你準時赴約。以後不用來太早。”
…所以說你一直不說話是在等九點到嗎！秦小妹有些無法理解這位夫人奇特的思維結構。
“首先說明，我只負責指導你的機甲訓練，體術訓練還請另尋高明。”輕衣夫人說話慢條斯理，完全不像她的機甲那般充滿進攻性。
“我看了一些你的比賽。雖然這半年你進步很大，但那只能說明你從前實在太弱。不過夫人的語氣還是十分不客氣。“你的目标是半年內成為小隊主力，在我看來這可不夠。”
秦夏弦點了點頭，“我明白，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輕衣夫人對秦夏弦的回答十分滿意，“首先，你去申請參加個人賽。在注意事項中填上你的小隊情況，個人賽的安排時間就不會和團體賽沖突。”
同時參加個人賽和團體賽對參賽者的壓力非常大，正式的軍部機甲師由于個人精力有限通常不會這樣做，但是秦夏弦在暑假期間完全可以去試一試。雖然壓力不小，卻非常充實。
接下來，輕衣夫人又帶着秦小妹去了訓練場。簡單地講了一下秦夏弦的弱點之後，又開始機甲對抗。輕衣夫人畢竟不是專業的教師，對她來說最好的指導方式就是直接打一場。而對于有天賦的機甲師而言，身體的記憶比什麽語言都更有效。
五天後，秦夏弦的第一場個人賽排到了。雖然她之前從未進行過個人賽，但是由于團體賽積分不低，因此她的比賽安排和純粹的新人不完全一樣。
第一場秦夏弦的對手是個全能型選手，據說之前剛贏了好幾個新手。競技場新人的标準模式就是全能向發展，等到經驗足夠之後就會向特色化發展。新手的對手一般也是差不多的新手，其中能力強的就會迅速提升，實力差的慢慢淘汰。而像秦夏弦這種在團體賽中有積分的選手初始的對手會比新手稍強。總而言之，競技場會保證兩方實力相差不太大。
秦夏弦目前的等級是不太新的新手，她的對手自然不會太厲害。這場比賽乍一看确實是勢均力敵，但是比賽真正開始後，觀衆才發覺他們被欺騙了…
夏蟲語冰妹子駕駛着黑黝黝的y3，氣勢瞬間就把對面的c-167壓了下去。當然也有可能是現場觀衆看到對戰信息裏的妹子後心情激動，才一致倒向夏蟲語冰妹子。
其實場內的觀衆大多是看完上一場後剩下的，但是看到妹子的那一刻還是有些小激動。想想吧，等到這些軍部漢子們下線之後，也可以驕傲地告訴室友：我在競技場看見妹子了！這該是多麽稀罕！
好吧，其實虛拟網絡的妹子也不是那麽難見，質量好的也不是一妹難尋，但是看到妹子駕駛y3像一陣風一樣擊敗了167…想想就很激動啊！
當然妹子本人絕對不會像那些軍部大爺們一樣激動就是了，因為休息室裏有個輕衣夫人等着她。
好在輕衣夫人對秦小妹的初次表現還算滿意，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沒有發揮她格外擅長的毒舌系語言天賦。
不過緊接而來的就是訓練場中的腥風血雨…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輕衣夫人沒有對秦夏弦發出聲波攻擊的原因是她要留着力氣進行言傳身教。
輕衣夫人稱不上一個好的教育者，卻是一個十足的機甲戰士。僅僅是一場一邊倒的戰鬥，她就能從中看出很多問題。比如說，秦夏弦進攻的連貫性不太好，戰鬥節奏不夠積極，給對手留下了不少機會。
照理說，這些在團隊賽中并不是大問題，隊友的默契協助都可以彌補。但是在個人賽中這些細節就會被放大，很容易被高手找到破綻。秦夏弦能夠贏下個人賽首勝，只是因為對手實在太弱。
個人賽和團體賽輪着打了幾天，秦夏弦慢慢适應了這種節奏。好在她的個人賽對手普遍不強，都屬于練練手的範疇。
一直到夏蟲語冰贏下五場個人賽之後，競技場方面終于給她排了一位小有名氣的機甲師，才讓她輸了一次。從那之後，競技場似乎摸清了她的實力，安排的對手都是差不多的水平，因此一直有輸有贏。
這段時間團體賽平均三天一場，個人賽平均四天一場，等到輕衣夫人終于對秦夏弦的進攻節奏感到比較滿意的時候，整個暑假已經過去了一大半。
鑒于秦夏弦表現出了較大進步，他的隊友們也十分振奮。
“語冰好厲害啊！雖然看不出究竟哪裏變強了，但是跟你配合的時候格外舒服！”少壯不努力很敏銳地發現了秦夏弦的變化，不過他顯然是靠直覺，并沒有察覺到秦夏弦的進步是在哪一方面。
陽光帥哥沙灘少年也點點頭，“應付她的進攻給我一種很吃力的感覺，以前都不會這樣。”
“啧，是找了個好老師吧，也不知是什麽人這麽厲害…”野風漢子雖然驚訝于秦夏弦的改變，但他更好奇那位老師的身份。
這天正好是進行團體賽的日子，他們的對手比以前又高了一個層次。以前的對手都只是參賽沒幾年的新手，雖然今夏寂月少參賽還不到一年，但是戰績優異，進步顯著，因此以後的對手就再不會從新小隊裏抽取。
這種制度在競技場有一套規定好的方案，雖然并沒有公開，但是可以猜到，競技場是把所有隊伍分了等級，在相同等級內抽取對手。低等級對戰随機抽取對手，高等級對戰則有專人排賽，确保戰鬥的可觀賞性。
今夏寂月少在不久前肯定被升了等級，所以才能抽到一個頗有些實力的小隊。這種升等級之後的首戰通常非常重要，隊員需要迅速适應對手的水平，否則就等着一直輸到降級吧。
“一會兒就要比賽了，怎麽還一副不了解隊友的樣子？”今懷昔皺了皺眉頭，“今天好好打，好不容易有個厲害的對手。分隊的時候注意一下，少壯和沙灘不要離太遠，小心對手圍攻。雖然我們還只是沒什麽名氣的小隊，但也不排除被調查戰鬥風格的可能。”
由于今夏寂月少有個好指揮，小隊的戰術一向精細、多變，不用擔心被人識破，但是小隊的初始分隊模式一直沒怎麽變過，很容易被人設下圈套。
不過也不能因為害怕圈套就放棄慣用的戰術，今懷昔充分相信即使是圈套他也能順利解決。
隊員們結束熱身後一起去了競技場。a級區域的競技場一向最為熱鬧，畢竟大半軍部好手都是a級精神力者。低等級區域的競技場才沒有這麽詳細的規矩，也沒有這麽熱情地觀衆。至于s級區域？很多人表示去那裏看比賽其實就是瞻仰一下大神風範，對自己的實力并沒有很大幫助。
上一場比賽還沒結束，今夏寂月少的比賽被排在今晚第二場。這是一個不錯的場次，能吸引到不少觀衆。起碼來看比賽的人不會在第二場就走。
來到二號休息室，今夏寂月少小隊衆人熟門熟路地各自落座，看比賽的看比賽，嗑瓜子的嗑瓜子，俨然一副“今天主角不是我”的模樣。
秦夏弦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點開休息間的巨型屏幕，裝模作樣地看一下正在進行的那場比賽。這時候感覺幹什麽都不對勁，還不如小小地神游一下，有益于放松心情。
很快，今夏寂月少帶着觀衆們對妹子的期待上場了。
“我聽說了，這只小隊有個很正的妹子，駕駛y3的，今天專程過來看她…”啧，看來語冰妹子也有粉了。
“诶？妹子駕駛y3？有個性！不知道水平怎麽樣…”旁邊的觀衆一副頗有興致的模樣，看來要路人轉粉。
至于語冰妹子本人，多少也知道一些軍部漢子的習性。漢子們雖然口頭上格外推崇優質妹子，但是真正面對時還是看實力說話的。實力不行還來虛拟網絡混？轉去後勤系吧，或者軍樂團也不錯，絕對對你們呵護有加！
所以秦夏弦根本不在意那些特殊待遇，反正他們也只是說說而已。
對方小隊的指揮者可能認為今夏寂月少小隊剛剛晉升，不值得多麽慎重地對待，因此戰術策略也非常簡單——所有隊員各自分散，交戰後再根據指揮進行支援
不過即使如此，這場比賽比起之前還是艱難許多。秦夏弦獨自奔襲至賽場中段，就遭遇了對手的堵截。照理說，秦夏弦作為機動支援，不能這麽早就被對手纏上。但是對方機甲速度很快，也有着不錯的進攻能力，秦夏弦只好留下來跟他周旋。
随後今懷昔要求沙灘去支援秦夏弦。沙灘帥哥屬于全能型機甲師，無論是進攻能力還是防禦能力都可圈可點。等到支援後，沙灘配合秦夏弦進攻，y3強悍的性能立刻發揮出來。兩人聯手很快擊敗了對方機甲師。而此時，昨夜野風和皓月正在追逐對方一臺機甲，少壯也對上了一名頗為強大的對手，但由于少壯出色的防禦能力，兩人一直僵持不下。
至于敵方另一臺機甲？他正努力追着昨夜野風和皓月，試圖和己方隊友會合，但始終沒有成功。
對方小隊減員一人，己方小隊幾乎無損，在個體實力沒有懸殊差異時，可以說戰局已定，沒有懸念了。
戰後的小隊總結中，秦夏弦代表小隊說出了這場比賽勝利的關鍵：“對方指揮者太水！”
這場比賽的關鍵是今夏寂月少的隊員找到了對手，而他們有的隊員直到最後才追上對手。而這樣的局面就是兩個指揮者博弈的結果。可能是對方指揮者有些輕敵，一開始的布局就落了下乘。再到後來想要彌補，又怎麽鬥的過精于戰略的今懷昔？
于是秦夏弦和隊友們順利贏下了晉級後的第一場比賽。不論勝利的原因是什麽，這總歸是個鼓勵。
緊接着，一場一場的比賽接踵而來。由于今夏寂月少小隊剛剛晉級，同等級內可能的對手相當多，賽程安排地非常緊密。與此同時，秦夏弦的個人賽也在進行中，輕衣夫人會時不時地用充滿藝術的語言或是充滿暴力的教導來鞭策她。這生活，過的真是充實而痛苦啊！
漫長的暑假在秦夏弦看來不過是一晃而過。整個假期中，秦大哥只有一次成功地把小妹拉出了門，秦二哥還在軍部苦苦地實習，秦家爸媽公務繁忙，一個早出晚歸，另一個幹脆很少回家。于是秦小妹除了日常體術訓練以外，整日就泡在虛拟網絡。
當人專注于一件事的時候，時間就會過的很快。秦小妹還沒從各種比賽的狂轟亂炸中緩過神來，暑假就要結束了。
于是秦小妹的二年級生涯終于就要開始。一想到馬上要過每天上課不能上虛拟網絡的日子，秦小妹就對學校生活充滿了失望。聽說機甲系高年級生有各種各樣的校外活動，還可以去其他星球參加比賽，但這對于低年級生而言還有些遙遠。
失望歸失望，學校還是要去的。起碼學校給機甲系提供的某些設施還不錯，可以給秦小妹省點功夫。
返校的第一天，秦小妹終于見到了闊別已久的秦二哥。幾乎一個暑假沒見，秦繁似看着精瘦了些，看來是軍部訓練太辛苦。關于這一點秦小妹早就從隊友們的悲慘遭遇看出來，并且對二哥表示了極度的同情。至于秦夏弦自己？她絲毫不擔心自己實習的時候會不适應，相反她還想早點嘗試那種訓練生活。
回到學校的第一天，秦夏弦就拎着一些小禮物去了體術教室。沈謙似乎還沉浸在放假的氣氛中沒緩過來，連瞪着門口的眼神兒都是飄渺的。
秦夏弦一進門就把手上的碧水星特産扔給了沈謙。“喲，小夏弦你回來了？”沈謙不說話的時候頗有些頹廢系大叔的感覺，一開口就全崩了。“還給我帶了禮物？怎麽這麽大方？”
“哦，爸爸以前的下屬從家鄉帶過來的，家裏太多吃不完。”秦夏弦這可是大實話，不然也不會帶到學校來到處送人，連菲爾小姑娘都拿了一堆。
“…”沈謙看了看手上包裝精美的小袋子，“你可以揀點好聽的說…”
秦夏弦剛剛坐了個把小時校車，渾身都有些不對勁兒，幹脆就坐下跟沈謙聊聊天。
“我不久前才聽說，你上過虛拟網絡了？”沈謙眼神兒一轉，笑嘻嘻地問道。
“…你聽範老師說的？”秦夏弦稍稍一想就知道是誰出賣了自己。
“範奕人還不錯，真的，你不用擔心她到處亂說。”
秦夏弦斜着眼瞅了瞅沈謙，“我以為她已經到處亂說了。”
“…沒有的事，你看我和範奕是什麽關系！這怎麽能叫亂說呢！再說了，我關心一下學生的學習進度還不行嗎！”沈謙似乎是在解釋，只是他臉上連一點兒心虛的表情都沒有。
秦夏弦轉過頭，懶得理他。
“…喂，今年機甲系會派出代表隊去友邦星系參加比賽诶，你有沒有興趣？”沈謙看小姑娘興致不高，就換了一個話題。
“校際比賽？有我的份嗎？”秦夏弦表示，身為一個二年級，即使有再大興趣都沒辦法參加吧。
“哦，正式隊員是有點懸，不過當個替補什麽的還是可以吧？…呃等等，二年級好像連替補都當不上…”沈謙說着說着就發現了自己的破綻，“…這有什麽關系！你随便找個人拜托一下，讓你跟參賽者一起去，到時候哪個參賽者出了什麽問題你再上不就完了？”
“首先，我應該随便去找什麽人？第二，正式隊員出了問題還有替補頂着，謝謝。”秦夏弦瞪着沈謙，語氣不善。面對這種毫無邏輯的人，秦小妹一向沒有耐心。
沈謙默默閉了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猶猶豫豫地說道：“那…我先去打聽一下吧，你不要洩氣嘛，或許有辦法呢…”他有些懊惱，抓了抓頭，“哎，你那麽厲害，不參加真的太可惜了！”
